人形兵器下岗再就业

世界，残酷如斯。
嘴上是这么说，夏夜也不想真的大半夜在那里赶作业，所以他还是选择回家。
他一边吃栗子一边走，栗子壳装进另一个纸袋子里。风吹过无人的街道，把一张宣传单带过去，夏夜伸手接住：某某选秀综艺某少女团队的应援宣传单。
这个女团的宣传特点就是：超灵能。
娱乐圈真是嗅觉灵敏，知道民众好奇什么，就打什么招牌，这割韭菜的姿势真的标准又快速。
“呵，只要我不追星，就没人能割走我。”夏夜把宣传单揉成一团，塞进纸袋子里，“过两天是奈奈新唱片开售的日子，系统不要忘记了提醒我哦。”
系统牙疼：“喂，你已经被割韭菜而不自知啦！才扇出来的巴掌下一秒回到自己脸上，自打脸的效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你在开玩笑吗？”夏夜左拐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巷，他的脚仿佛踩过某个看不见的空间结界消失了，接着是大腿。
“我追的是星吗？我追的是直击灵魂的歌。”夏夜的脚在另一个地方伸出来，接着是其他的身体部位，直到整个人出现，“只有奈奈可以唱出这样海妖吟唱一样让人灵魂战栗的歌曲，其他所有卖脸和超能力的人——都是垃圾啊垃圾！”
“恕我直言，你的奈奈也有海妖血统的加成，而且她背后还有资本扶持，本质还是要割韭菜，所以你还是韭菜。”乌鸦别笑猪太黑。
“闭嘴，这种肮脏的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就别拿来污染我的世界了，我还是个未成年啊。这个结婚率和生育率越来越低的年代，能不能对我这个孩子友好一点？”
夏夜和系统边怼边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满地落叶荒草，无人打理的庭院是植物和昆虫的天堂，但是谁也没有在意。
因为这里就是幸福小区——本地居民闻之色变的地方。
“回家的感觉真好。”一口气上到第三十二层的夏夜用钥匙开了门。
窗口站在架子上的小鸟咕咕两声：“欢迎回家，小主人。”接着继续梳理翅膀。





人形兵器下岗再就业 第15节
七起灭门惨案发生后，这个地区的房价就开始狂跌，连敢来这里租房子的人也很少。但生活中贫穷比鬼还要可怕，所以还是会有勇敢者住在里面，只是东一个西一个游魂一样，相互也不认识。
“六十平米带朝南小阳台的装套房，一个月三位数的租金，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很心动，非常心动，怎么能拒绝？
这边有电力和水力供应，只不过电梯用得少停运很久了。网络有最新的移动网络，唯一麻烦的就是垃圾倾倒需要去别的小区。
和低廉的租金比起来，这些小麻烦完全可以克服。
“宿主，还有三张试卷你别忘记了。”
本来已经摊在沙发上如咸鱼的夏夜立刻跳起来：“过两天就要大考然后放假了，这些试卷就是拿回家复习一下的，你为什么还要提醒我这件事？”
“因为‘学生的第一任务就是学习’呀。”系统假笑道。就算已经进入灵异时代，也请好好学习呢未成年，学渣不配拯救世界。
夏夜哀嚎一声，认命地爬到椅子上，打开试卷。
作者有话要说： 刷题夏：学生仔都快去学习！快！
第17章
“还是没有找到吗？”
“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特安部下属分部北海区，分区组长盯着屏幕，望眼欲穿-。
在三个月前，他们管辖的北海区出现了一个破坏性很强还任性妄为的水属妖魔，破坏了很多水管，对城市生活造成了不良影响。
那一日这个妖魔又出现了，但是在他们的队员赶到之前，短短半分钟内，那个强大妖魔却已经被人解决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妖魔的真身，是一个长了腿的热带鱼，在一个结界里瑟瑟发抖，双目含泪，见到他们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这位解决了妖魔的高人实在恶趣味，给热带鱼设置了一个北极结界，结界里飘着雪，温度零下七十度，妖魔的眼泪都结了冰，挂在眼角可怜兮兮。
现场除了妖魔造成的破坏痕迹，只有一个掉落在地上的豆沙馅包子，还是烫的。
他们立刻查询当日的监控资料，可惜那块地区不是监控覆盖范围，附近的监控里也找不出什么。这个豆沙包倒是知道哪儿来的，只是那店是本地网红店，买包子的人很多，所以他们一直无法找到这个高人。
然而放弃却是不可能的。
单枪匹马解决一只非常强大的妖怪，且是短短半分钟内，一切都能说明这是个很强大的术士，这样的人才当然要积极吸纳进自己的队伍。而且本区强大海妖三不五时被揍，于是渔民出海基本没出过问题，他们怀疑是同一个人做的。
“组长，说不定我们蹲守在包子店会有所获呢？”一个组员建议道。
“守着包子店？你以为这是守株待兔吗？哪个术士会那么无聊？他肯定是刚好肚子饿了顺手买了一个包子，怎么可能还天天过来买同一家的包子？是每天早上必须吃到‘妈妈的爱心早餐’才能安心上学的小孩子吗？”
之前提建议的组员默默缩回去。
万万没想到，组长说完上面这一通话，突然伸手一指一个弓着背拿着漫画书‘嘿嘿嘿’的胖男生：“虽然如此，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所以，这几天你去包子店好好监视，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士。”
胖男生愕然，他指着自己：“我吗？那个……包子，组里给报销吗？”
“当然会报销的，报销一个。”
“欸？就一个？”
组长冷酷道：“欸什么？你对自己的饭量有什么误解吗？这年头人傻钱多都是稀缺资源，组里资金紧张，懂？”
第二日一早，昼伏夜出野猫属性的胖子擦着眼角的眼泪水蹲在马路边，他在那里昏昏欲睡。
对面就是‘熊毅早餐店’，买早餐的人排成了s形的长队，他手里两个包子还是排了很久的队伍才买到的。
“那个术士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这里买包子？又不是谈恋爱打卡。”胖子打着哈欠，整个人丧丧的。
“为什么一定要买他们家的包子？嗯……因为熊叔做的包子很好吃啊。柔软的面皮捏开一点，就有纯粹的麦香透出来，混杂着豆沙馅儿的甜香。吃起来也很好，柔软又有嚼劲，豆沙馅儿沙沙的，手工揉出来的包子真的很好吃。”
胖子的跟前走过一个年轻的学生仔，戴着个圆圆的眼镜，看着就是很乖巧出身良好的少爷样子，他不知道在和耳机那头的人说什么，抱着一袋子包子边说边笑。
又是一个慕名而来的年轻人吗？这些孩子就是爱追逐潮流，只要和网红扯上关系，一个普通包子店都会吸引他们过来打卡。现在是暑假期间，来打卡的学生就更多了。
胖子吃着包子，他昨天想早点睡，结果失眠到早上四点，现在实在提不起劲儿。
他睡意惺忪地看着这个年轻学生走过：“哈~年轻可真好啊，无忧无虑，生活里只有作业和成绩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而我呢，还得等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组长一定是天天看到我茂密的头顶羡慕嫉妒恨，才送我来这里吹风。”
夏夜咬着包子大步流星朝街角走，耳朵上系统还在喋喋不休：“有一说一，为了吃这家包子还要特意跨两个省真的太麻烦了，有这个时间你都可以多做两套题早点毕业了。”
“多做两套题能早点毕业？”
“每天多做两套题，提前掌握知识点，积少成多不就能早点毕业了？”系统有自己一套逻辑。
夏夜不置可否，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看看咨询事务所下面的留言。现在满大街都在用智能手环，也就是夏夜喜欢手机这样的古董。
“哟，开门见喜，今天有三个单子，两个寻宠，一个寻人，给的不少。”
感谢网络时代给他这样没有可靠简历并且未成年的无业游民也提供了赚钱的机会，下半年开始上高中，正是用钱的时候。
最近股市表现不好，基金一片绿，几乎每天都在几百上千的亏本，夏夜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他急需一点入缓解这种亏钱的焦躁。
回到住处，私人物品都已经打包装箱。东西不多，扔掉一批后就只剩下两个大箱子和两只包。
在他的桌子上，还有一张十分简陋、闹着玩一样的录取通知书：瑞丰第四中学。一间风评很一般，甚至有点儿差的中学。
按说以夏夜校内排名前三的成绩，绝不应该去这样的学校，老师和同学都非常不解。班主任甚至想要成为法外狂徒把夏夜绑到市一中去：top2的苗子，为啥这样想不开？
夏夜没有多解释，他既然不肯改志愿，又联系不到监护人，学校也没什么办法。
通知房东接房子，拿回押金，大行李进行托运，这一切都弄好之后，夏夜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包出了门。
今天他决定遵守一下大众交通规则，坐车，然后坐动车。
系统十分感动：宿主你总算走了一回人路。
说得什么话？他以前走的难不成都是鬼路？
他拿着票上了动车，因为是未成年，所以是用户口本买票。今天人不多，他旁边的位置都是空的，除了空气相对闷一点，以及刚开始有一点耳鸣，一切都很好。夏夜有一些晕车，但是其他交通工具没问题。
闭着眼过了两站，忽然一波人涌上来，在他前后排坐下，叽叽喳喳议论开。他睁开眼睛一看，是一波学生，看着像是高中，听他们的谈话，像是高考结束出门旅游的。
“吵到你了吗？”见夏夜‘被吵醒’，旁边一个高个男人不好意思地和他说。
夏夜摇摇头：“没有。”
那边一群人还在说着他们的旅游计划，第一站、第二站、第三站……夏夜听到古里小镇这个地点，原来是同路的。
他也是要去古里小镇，那是最近才开发的慢生活旅游小镇，原本被三重大山包围着，出入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这小镇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美是真美，穷也是真穷。这两年因为一部大爆的仙侠电影在这里取景，又通了动车和公路，才被外界知晓。
镇上都是古旧建筑，青瓦白墙，也没别的有名的特色，就是风景很好，还便宜，没事儿可以住一段时间，看看风景、钓个鱼、写个生什么的。
不过他不是去旅游，阿爷在那儿给他留下一个老房子，说是祖宅，还说镇上有一件留给他的东西。为这个，夏夜才选择了原名‘古里第一中学’的‘瑞丰第四中学’。
其实他没有去那里看过，也不知道古里小镇是个什么情况，非常冲动就去了。如今想一想，搞不好阿爷留下的宅子已经被野猫野狗占据破败不堪不能住人。
带着这种即将大出血搞修缮的悲伤心情，夏夜又坐了两站才到达古里小镇的站点。这是个小站点，只有本地居民和游客会在这里下车，夏夜和之前一班学生走下来。
“哦……感觉像是回到了一百多年前，我是说建筑风格。”
一个女生说出了夏夜的心声。
当他们走出站点，睁开眼，眼前一条石头路，还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稻田，稻田里有人在劳作。他们仿佛穿越了，从网络时代回到农耕时代。
这个小镇建立在山脚下，房子被农田包围着，农田里还有零散的宗祠和寺庙，路边有石头修葺的小土地庙，里面还放着三个馒头和几只蜡烛。
这些学生觉得很有意思，特意蹲下来和迷你土地庙合影留念。
夏夜看着小小的土地庙，一个粘土娃一样的小人正襟危坐，很有土地神包袱。夏夜对它点点头，小土地神也对着夏夜点点头。
“不能拍这些的。”一个女生拉着那个拍照的同伴，又对土地神说了几声：我们无意冒犯，请多包涵。
被拉住的女生不信这些，可是见同伴神神叨叨，她还是乖乖站回来。
这群学生很快被农田里一群白鹭吸引走，夏夜走过去，用手掸走石台上的落叶：“我会在镇上住下来，以后还会见面的。”
“欢迎来到古里小镇，年轻的术士。”
从车站到小镇的居民区，需要穿过一大片的稻田。只有一条路，这是一条凸起的水泥路。看得出来，修了没两年。
水泥路两边是零零散散的树和很多野草野花。伴随着树上蝉鸣声、野蜂飞舞的嗡嗡声、水田里的蛙躁……灼热的风带来了植物的香气，一片住宅慢慢出现在眼前。
一个带着草帽的老汉拉着一头黑色的大水牛从小路走上来，他们慢悠悠朝里面走。
抬起头，迎面就是二层的古旧建筑，侧面的墙壁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墙边绕着很多不知名的花，有一些他能叫出名字，有一些不能。
这些建筑很多还是木头窗户，只有一些换了玻璃窗，不过空调倒是装了很多，用木架子一挡，并不突兀。
夏夜继续往里走，他看到了一些连锁超市，一些连锁的快递点，还有连锁的全国性小吃店。
很多屋子都开着大门，也没人守着，里面停放着三轮电动车或者小电驴，小轿车却不多见。那些本地的孩子在家门口三五成群跑来跑去，大家也不在意，一点不担心他们有什么意外。
他还注意到，只有主道是水泥的，其他小路多还是原本的石板路和石子路，路边凌乱站着野花野草，蚊虫也多。
对照石头的路牌和手机上的地图，在小路拐了几道弯，然后走过一条横跨小河的拱桥，夏夜到了一个很大的，占地至少几亩的南方四合院前。
他抬头看着前门的匾额，上面的黑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但还是能认清楚写着什么。
“夏宅？”
“原来宿主还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系统揶揄道。
夏夜正要开口，边上一个小门悄无声息开了，走出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夏：要是早点过来，岂不省掉一笔房租？失算了。
第18章
“小主人回来了。”她说。
这是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气息却有些微妙的老太太，穿着豆青色的旗袍扣上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怎么称呼？”夏夜对老人一向用‘您’，这一次却没用。
“老身姓柳，你叫我柳婆婆就是。”
她正说着，大门自动开了，门上咬着铜环的兽头叫起来：“柳婆婆真是啰嗦，小主人第一次回来，请从正门过。”
夏夜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右边是个小房间，小门紧闭着。
“那是门房，您日后找了合适的守门人，这就是住处。”柳婆婆笑着说。




人形兵器下岗再就业 第16节
柳婆婆带着他走出大门，绕过一面石雕的屏风，走过一个垂花拱门，到了倒座房和白墙形成的窄院里。倒座房一排七间，比外面看到的还大。这又有一扇大门，设在中间，不像是外面大门是设在东南角。
走入这大门，见到一个很大的天井和房门紧闭的房间，是二层的，楼上是一排紧闭的木窗。这是他要居住的院子，院子很大，前面三间正房，两边还带两间耳房，一共五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住房。
院子两侧是厢房，一侧三间，右边的改建成书房。
“这是主人院，左边还有个小院子，可以给小小主人居住。右边是一个花园，您要去看看吗？”
通过左边角门，果然走进一个略小一些的院子，还自带一个小花园，里面栽种了不少植物。
他又去了右边，柳婆婆说是小花园，事实上不小，一二亩是有的，里面有个荷花池，池子里有荷花、锦鲤和假山，池边有水廊和赏鱼亭。有一棵很高大的柳树，树下有石桌石墩，其他地方则是各类花草。
这花园还通后罩房，在旧时候，后罩房多是后宅妻妾子女在用。它分成三个院子，如今大半都空着，小半做了杂物间。
至于厨房，就在西南角的位置，厕所则在西北角。
“挺大的，这里多少平？”夏夜问。
“不大，”柳婆婆说，“也就是十亩地不到。”话语间竟有些嫌弃的意思。
“真是大户人家……”跟着一起把房子转了一遍的系统连连感慨，“看不出来，宿主还是个富二代？”
它不知道夏夜此刻都要愁哭了，这么大一个地方，日后的水电先不说，装修也是大头。
当然，不要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大一间屋子，光照好，空气也好，为什么不要？而且这屋子维护得很好，没有老旧破损，只有古香古色，住着比高楼大厦舒服。
其实改成民宿或者出租出去就能解决这个问题，然而……看看这满院子成了的各种物件，租出去得把人吓死。而且夏夜也不太喜欢和无法掌控的东西同处一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房子的水电管道、排污系统都有，是阿爷找人修的，几年前的事情，大概是为夏夜准备的，所以东西都很新。
“柳婆婆，这房子里如你这样的只有一人么？”夏夜打开主卧的门，进门就是一间小会客室，有圆桌长凳卧榻等物，过了垂珠门才是铺着床的卧室。卧室里头是一套的黄花梨家具，床是最讲究的拔步床，雕工美，就是小了一点。
柳婆婆揣着手，微笑着看夏夜拾行李：“如老身这般确实只有一人，小主人若是愿意，以后再找些无妨。”
“你们和这里签订了终身契约？”夏夜又问。
“不。”柳婆婆似笑非笑，双目诡异，“和我们签订契约的并非夏宅，而是夏家家主，也就是您。”
夏夜回头看着柳婆婆，几秒的安静之后，他突然转头继续整理床铺。
两人之间再次变得温情脉脉，之前隐约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于无形。
夏夜把床垫被子整理好，挂上蚊帐，左右看看觉得可以，转头再问柳婆婆：“柳婆婆会烹饪么？”
“老身并无此需求。”柳婆婆委婉说了不会。
这就伤脑筋了……夏夜挠挠头，他也不会，水平一直停留在能煮熟、能吃这个阶段，偏偏他做菜不行，吃菜却挑剔得很。
“附近的商家提供外卖么？”
“小主人若是要吃外面的东西，可以花钱找人跑腿，如外头的外卖是没有的。”柳婆婆说。
夏夜不觉意外，点餐的人多了才会衍生出外卖这个行业，但是镇上的居民和偶然的游客都没有这种长期的需求，外卖这种生意自然也是做不起来。
“这边哪家食铺的饭菜最好？我去勺一些。”
“张家食铺用料新鲜，李家食铺手艺好，看您喜欢。”
柳婆婆给他拾了一个藤篮子，里面装着一套的黑漆描金的漆盒，让他去打菜。
拿着古董去打菜，奢侈得很，偏柳婆婆和夏夜都没什么感觉，他拎在手里出了门。
夏家宅偏僻，背后就是一座矮山，能看到好些半圆形的坟头，都是本地人的祖坟。夏夜猜测这里面应该也有夏家的祖坟，他在想要不要把阿爷的尸骨从公墓迁回来埋进去，这边风景好，夏天凉快。
前年他回了一趟小时候生活的小镇，那边正在旧城改建，已经变了模样。夏夜没有刻意去找幼年的伙伴，他只是把夏三君化的沙子带走，移到一个公墓里。
他离开那个小镇也就是三年，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
跟着地图，他找到了张家食铺，是生活和生意一块儿的一体居，楼上是生活，楼下是生意。夏夜拿着篮子进了门，人家一看他这个篮子，问：“你是夏家来的？”
“夏三君是我阿爷。”夏夜回答说。他心想：说什么没有需求，才拿了篮子就让人看破了，柳婆婆嘴里可有一句真话？
“你阿爷怎么没回来？”
“走了。”
食铺里安静了几秒，厨师带着烟火气的大掌拍拍夏夜的肩膀：“你想吃点什么？你柳婆婆最爱吃桂花蜜藕。”
夏夜点了几样吃的，装在食盒里。这边物价不高，两个人的份量，有荤有素，有菜有汤，加起来也就是十多块。
他提着篮子往回走，和这个小镇上的居民擦肩而过。他走过别人家的门前，那些人家养的狗都要站起来看他几眼。这里的居民也看着他，也看着他手里的篮子。
“夏家的孙子回来了。”这消息走得比夏夜都快。
等他回到老宅，差不多半个小镇都知道了。柳婆婆捂着嘴笑：“咱们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整个镇就这一个大宅子。”
他们吃了晚餐，夏夜起来把食盒和碗筷洗了，又用井水冲澡，才躺回床上。
本以为连电风扇都没有，一定十分闷热，可是开了窗户，架上纱窗，里面的空气流动起来，却带来了一股自然的凉意。
他摊在床上，九点不到开始昏昏欲睡。
自然的夜风像是儿时家人手里的蒲扇，夏夜趴在那儿，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清脆的竹筒敲击声绕着宅子走过，这个小镇还有打更这种古老的职业吗？
夏夜合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他是被鸟雀的鸣叫吵醒的，那只黑羽的鸟儿站在窗台上，小嘴叭叭叭地埋怨：“我大老远飞过来，您连个门儿都不给我开。”
夏夜从床上爬起来给它开了门，又拿了几粒红松籽做安慰。
“辛苦了，你喜欢哪一棵树？以后专门给你做个漂亮的窝。”
小鸟啄着松子，并不搭理这恶趣味的主人。非说动车不让带宠物，它是宠物吗？往兜里一揣那么难吗？就是故意的，就是嫌弃它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