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我的乘客是睡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雨过碧色
“我让你回来是想让郭宏有个帮手,这……你明白吗?”
萧晨放下手里的单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温俊华。
“郭宏这个人啊,技术没得说,可是做人太直,有时候也实在是不给人留余地……你回来可以帮他一下。”
萧晨想起往事,心里一动,他问“说到这个,您后来没问过郭宏,章天启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走吗?”
“问了,他不说。”温俊华摇摇头,“我也劝过他,章天启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留在科里是个人才,但是郭宏的态度非常坚决。你跟他俩的关系都很好,难道就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萧晨摇摇头,想想那会儿,自己跟得了“受害妄想症”一样,成天担惊受怕总觉得章天启捏着自己的小辫子,心虚得不得了,哪里有心思去猜那俩之间闹得什么纠纷。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简直傻透了。
人就是这样,因为在意,所以处处小心、时时提防,仿佛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可一旦真的失去了,咬咬牙挺过去,再想想似乎一切也不过如此。所以现在的萧晨可以站在一个冷静而客观的立场,再度审视这段鸡飞狗跳的往事。
结论就是,不管那俩人闹的什么矛盾,自己跑去急诊躲起来简直傻到没药救了。
“算了,已经这样了。反正这两个人也不在一个科室,各自有各自的发展,井水不犯河水的也好。”温俊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总在惋惜本来可以搭个铁三角的。
萧晨从温俊华那里出来后打算绕去门诊,今天郭宏在门诊开专家号,肯定忙得底儿掉,自己可以溜过去看看病例。他刚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就接到了沈鹏的电话,沈鹏在电话那边哇哇地叫:“萧晨你在哪儿呢?”
“住院部门口。”萧晨揉揉眉心,预感到今天没法善终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沈鹏冲了过来,手里拿着手包:“你没事儿了吧?正好我也下夜班了,走,咱俩好久没聊天了,去我那儿聊会儿。”
“你不是又要拉皮条吧?”萧晨一想起那个小鲜肉就肝儿颤,现在的孩子实在太开放,自己已经奔三了,老了,经不起这个。
“说那么难听干什么?”沈鹏气哼哼地说,“人家夏子涵管你要钱了吗?再说了,人家哪儿配不上你,要样貌有样貌,要学历有学历,关键是年轻性格又好,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萧晨忽然很有危机感,总觉得沈鹏这话的意思是“这事儿还没完”。
“沈婆子,”萧晨微微退后一步,警惕地说,“那孩子不会还……”
“想什么呢,自作多情!”沈鹏冷笑一声,“人家那样的还愁找不到男朋友?我也就是可怜你孤家寡人,才费那么大劲儿给你搭条线,结果你还不领情。”
萧晨长长地出口气。沈鹏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拳:“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又怎么了?”萧晨跟着沈鹏走到停车场,坐进了沈鹏车子的副驾驶座,系安全带的功夫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没事儿,兄弟一起吃顿饭赏脸吗?”
萧晨不敢吭声了,今天沈鹏吃了枪药了,火气太大。
“流火”里唐晓秋一个人在吧台后面上网,请的服务生在给客人调饮料。沈鹏带着萧晨直接上了二楼,找个临窗的沙发椅坐下来。
“我听说你申请回外科?”
“嗯,”萧晨点点头,接过唐晓秋端过来的茶,痛苦地发现又是梅子茶。
“为什么想回来了?”
“不为什么,”萧晨耸耸肩,这里面乱七八糟的往事自己都没有头绪,更没办法跟沈鹏解释,只好故作潇洒地说,“想回来就回来了,就是这么任性。”
“院里批了吗?”
萧晨摇摇头:“不知道,这事儿不到年底根本不会漏出风来。”
“回去……是你的意思还是老温的意思?”
“沈鹏,”萧晨打量了一圈儿沈鹏,觉得这人八卦的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历史新高,“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我听到点儿风声,不过……拿不太准。”沈鹏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跟萧晨说,“胸外现在可乱啊,你回去当心点儿。”
“胸外乱?”萧晨的心跳了一下,这个“乱”字往往包含了很多重的含义,从职场规则到人际关系。那些东西萧晨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实在懒得掺和其中,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急诊也挺好,虽然又苦又累,但就是因为没人愿意去所以反而“安静”——累的像条狗一样哪里有心思去“斗”?
如果回到胸外就要面对这个“乱”字,萧晨想,自己还是呆在急诊当条“狗”好了。
“你没听说吗?”沈鹏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晨,“你胸外出身的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啊。”
萧晨想,最近自己除了工作就光顾着跟司骁骐“缠”了,压根没那个心思和心力去扫听这些“内幕”。他放下手里的杯子,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懒洋洋地说:“那你给我说说呗,胸外怎么了?”
沈鹏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萧晨:“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
萧晨勾勾嘴角,心说倒是没有被狗啃,不过有可能是被鸡啄了。
“温老头该退了吧,目前看起来温俊华退了就是郭宏上,年富力强、有职称有技术,这几年都是当后备培养的。”沈鹏掰着手指头跟萧晨说,“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萧晨翻个白眼,那意思是“你当我是白痴吗”?
“郭宏这几年都是区骨干你也知道吧,今年上半年申报的市级学术带头人……你也知道吧?”
萧晨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从某种层面上说也是晋升的必要条件。举凡走技术职称的,科研、论文、病案,那是一个都不能少,各种荣誉头衔更是能印满一张名片纸。郭宏一直是当做后备力量来培养的,早年间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终于一点点攒够了资历,申报的学术带头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坐在这个位置上几乎就是官方默许的主任接班人了。
“没批!”沈鹏两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石破天惊一样吓得萧晨噌地一下就坐直了。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沈鹏看着萧晨的反应,总算是找回来了存在感,他得意洋洋地说,“还没公示,但是我告诉你,真的没批。”
“理由呢?老郭那资历,不批总得给个理由吧,太离谱儿了。”
“硬指标不够,他带研究生的年限不够。”
“不可能啊,这几年他一直带着呢。”萧晨皱着眉想,这算学术科研的一部分,虽然说起来的确是个指标,但还真没听说谁是因为这个被卡下来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啊,”沈鹏摇摇手指,“老郭有两年在做大课培训,那个严格说起来不算带学生,不计入年限,这么算起来就不够了。”
“谁这么缺德啊!”萧晨惊呼起来,这种事情市卫生局根本不可能知道,通常都是医院报多少年就是多少年。除非院里自己有人站出来举报,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不知道。”沈鹏摇摇头,用告诫的口吻对萧晨说,“所以你应该看出来了,上面有人一定要扳倒郭宏,现在回胸外,那就是回去趟雷。”
萧晨默不作声地扭头看着窗外,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想起那晚在icu郭宏坚定的表情,也想起那个感激涕零的病人家属通红的眼眶,他也想以前在胸外,郭宏一次次带着他上手术台,一边动手一边讲,从来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虽然下了台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也想起那个曾经差点儿就公示的“全院通报批评”。
这个人脾气可能不太好,或许嘴有点儿损,但他是个好人,是个好医生。
“嗯,”萧晨点点头,“这么说起来是够乱的,我回去的还挺不是时候。”
“你的意思是……还是要回去?那可是雷区啊。”沈鹏提醒他。
萧晨点点头,懒洋洋地靠回沙发里:“回去啊,这雷趟起来多好玩。”
“你可想好了啊,这不是闹着玩的。”沈鹏嘱咐道。
“闲着也是闲着嘛。”萧晨说。
“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跟谁学的!”沈鹏看着萧晨坐没坐相的样子有些无奈。
萧晨慢悠悠眨眨眼,心里叹口气,完了,这就是“近墨者黑”。
***
、第四十一章
凌晨五点半,窗外瓢泼大雨,这是夏季的暴雨,下的急且大。
萧晨又扫了一圈电脑里的候诊名单,确定了自己没有待诊的病人。他拿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水早就凉了,不过他现在也不讲究什么水温、茶味,他只想解渴而已。
大概还有十几个小时司骁骐就能回来了。
萧晨看看墙上的钟,昨天下午临上班前司骁骐来过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就能返回安海,到家大概得六七点钟,冲个澡之后正好去吃一顿好的。
“小别胜新婚,萧晨,你想我不?”司骁骐在电话那头贱兮兮问。
“我倒是想体会一下‘思念’的滋味呢,可你三天打十二个电话……沈婆子也没你话多。”
“我想你啊,”司骁骐得意洋洋的口吻倒很像是在“邀功”,似乎“想念”萧晨是一件可以获得勋章的事情,完全值得萧晨大力表扬一下。
“司骁骐,家里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絮叨的,天天烦着我,嗡嗡嗡的,我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想起你来了,完全没觉得你离开了。”
“谁?”司骁骐的嗓门立刻拔高了三个音阶,高亢得几乎刺耳,他在电话那边跳着脚地嚷,“萧晨,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养野男人了!他是谁?”
“昆虫纲双翅目蚊科。”
“啊?”
“蚊子!”萧晨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想起昨天下午那个挂断了的电话,萧晨忍不住笑,地下室里真的有蚊子,成天嗡嗡嗡地烦死人,不过,似乎司骁骐在家的时候自己也没注意过蚊子的存在。
萧晨嘴角噙着一抹笑开始沿着走廊巡视,急诊病房里依然人满为患,他小心翼翼地挤过一辆辆平车和一张张简易床,忍受着污浊的空气,尽力温和地回答病人各种问题。其实他很能理解病人,在这种环境下就诊对任何人都是极大的考验。





我的乘客是睡神 第37节
他看到走廊边上的一辆平车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身子下边垫着隔尿垫,挂着尿袋,上身显然是赤裸的,就盖了一张薄薄的床单,胸口上粘贴着电极,细长的电线从单子下面延伸出来,以至于那张薄薄的床单都不能很好地蔽体。
萧晨想起自己的一个朋友说,人只要进了医院就完全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格和尊严。这话从某种角度来讲的确是让人无可辩驳,他记得实习时转科室,转到妇产科时简直被吓住:产科专家每天上午得看数百个病人,人多拥挤医院又缺乏有效地管理,很多产妇生怕自己听不清叫号错过,于是都拥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几乎每一个产妇躺在床上做指检的时候身边都会围一堆人伸头够脑地看……
萧晨一开始还帮着医生往外赶人,后来发现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当时的产科主任叹息着对萧晨说,要是医院管理层能把“读各种文件”的精力和积极性拿出一半来强化管理,把“文件”落实成实效,这种情况就完全不会发生。
看看现在的急诊楼,早就该重新翻修扩建了,可是门诊大楼和住院部都已经翻修建成两年了,急诊楼依然是这副“难民营”的样子。萧晨苦笑着伸手帮那位妇女把单子拉严实,也是,上级下来检查从来都是只去门诊和住院部的,急诊……除了急症病人谁来啊。
萧晨走了两步,停下来把一扇窗子关严,窗外的雨点已经飘飞了进来,一个老人拦住了他。
“开着吧,空气太差了。”
萧晨顿了一下,又把窗户推开了。
再往前走两步,萧晨又被一个急怒交加的母亲拦住了,他只能歉意地解释,留观室实在是没有床位了,她的女儿只能躺在走廊上打完那三瓶点滴。
孙婧在分诊台看着萧晨站在那里耐心地给那位妈妈解释,那专注的样子就跟前些日子他和那个男人说话时一样。只是那天,萧大夫的神色里除了专注还有喜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跟他平时与病人说话时的微笑完全不同。那天的笑容直达眼底,眼角眉梢都能看出这人兴奋的心情。
那人……以前也来过医院找萧大夫,说是萧大夫的“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呢,能让萧大夫高兴成那样?
孙婧杵着腮帮子走神,之前自己私下里也抱怨,萧大夫这“不近女色”的样子,不是眼界太高就是……孙婧机灵灵哆嗦了一下,大力地摇摇脑袋把那个念头甩开,她觉得那个想法简直太荒谬了,萧大夫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
孙婧搓搓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低头核对病人的注射条,刚看了没两行,急诊电话就尖锐地响了起来。孙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早晨六点。
六点,这个时间段最容易发生的紧急事故就是车祸。
***
凌晨五、六点是车祸高发时段,这个时候是人视线转化的时候,从夜晚到天明,光线明暗的变化会对人的视线产生巨大影响。如果是在高速路上,雪后或者雨后路面湿滑,多车连环追尾的事故便会频发,而过快的车速往往会造成群死群伤的恶意交通事故。
孙婧拿起电话的一瞬间,窗外的雨忽然开始变小了,她无比清晰地听到对方说“02”。
02,大型交通事故的代号。
整个急诊部瞬间忙乱成一团,安海医院靠近环路,从发生事故的g7高速路上下来后走环路能直达安海医院,在正常情况下这里是收治伤员的首选。可是看看现在急诊部里拥挤的情况,孙婧飞速地向交通部门做了简要介绍,然后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急诊大主任。
一时之间,刚刚还轻手轻脚的医护人员全都小跑起来,各种急救包和平车迅速在大厅集合;所有在宿舍的急诊大夫和护士被从梦中叫醒,冒着雨冲进来;已经下班回家的大夫连夜往医院赶,大外科、骨科、内科、所有科室的主任和不值班的医生全都被尖锐的电话铃唤醒,整个医院像一架骤然被发动的机器,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运转起来了。
孙婧带着护士开始清场,把一些病情不重的病人暂时转移到门诊或者住院部,尽力空出抢救室、缝合室和icu,开始通知血库大量备血,麻醉师全员到岗,所有手术室做好准备,ct、b超所有机器开启待命……
每个人都明白,会送到安海医院来的,一定是危重病人,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的。
萧晨接到的通知是随车出现场,他很快地准备好所需要的急救包,最后一次检查了所需要的物品,在雨中登上了120。
环路已经开始交通管制,空出来一条车道专供救护车通行。这个城市的早高峰开始得很早,有些市民已经通过交通广播得知了事故的发生,开始自动地并线,空出足够的车道来抢救生命。
萧晨坐在飞驰的车里,来急诊不到一年,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大型车祸,也是第一次出现场,他有点儿紧张。车窗玻璃上有一层水珠,在迷蒙之间只能看到救护车顶灯闪烁,刺得眼睛直痛。他深深吸口气,握住拳头,觉得双手有点儿发抖。
车祸发生在距离安海市收费站50公里处,很多人连夜赶路就是为了能早一点儿到家,可是最后这50公里他们再也走不到了。
萧晨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一连串的车,不,那已经不是车了,那是一连串的破钢烂铁凌乱地堆放在一起,有的摞起一层多楼高,只有几个倾倒的巨大轮胎昭示着那堆废铁曾经是一辆大型货车。在大货车下面,有一团红色的东西,挤在两个轮胎中间,萧晨怎么也不敢相信,一辆小客车居然会被挤得像一个纸团一样卡在两个货车车轮中间。大雨冲刷过后的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淡红色,那是冲也冲不干净的血迹,在一片血迹中间,偶尔会有一块红色的东西,萧晨的专业知识告诉他,那是人体的脏器……
雨几乎已经停了,萧晨只能听到回荡在这个修罗地狱上空的痛苦呻吟和求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每一堆废铁底下传来,从被挤压得找不到车头、车厢的钢板中传来。
“检伤分拣!”萧晨闭一下眼睛,再度睁开时刚刚的恐惧被一扫而空,他的目光又能凝定在一起了,他高高举起手来,大喊“一组跟我,分拣!”
几名医护人员迅速跑到他跟前围城一个小小的圈,萧晨指着那堆残骸斩截地下命令:“两人一组,从东往西,横向,开始!”
人群迅速散开,在现场的显然不止一个医院的急救人员,但是大家非常有默契地按照一定方向交错着横向检查现场。交警和消防战士用液压钳剪开一块块钢板,把一团团挤压在一起的铁钢拉开,从那里面寻找幸存者。每一团钢铁都曾经是一辆小车,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的往往都是尸体,残破不全的,挤压变形的。萧晨赤红着眼睛,仔细检查每一个人,检查他们哪怕最细微的生命迹象,他用各种颜色的标签区别伤员的轻重和类别,以便交由专科医生进行进一步救治。
他俯下身子,大声地对着刚刚被从削掉一半的驾驶室里拖出来的小伙子呼唤,小伙子微微点点头,表示听到了萧晨的呼唤,他抬了抬手臂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左腿呈现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了,跟在萧晨身边的小护士拿出一个绿牌放在小伙子身边。
萧晨抓起牌子就扔了出去,大声吼道:“这伤放绿牌?哪个老师教你的!”
小护士被吓住了,本来就惨白的脸这会儿更是没了血色。
萧晨深深吸口气,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他也分不清那是汗珠还是雨珠。他冲小护士伸出手去:“黄牌,腿部骨折、颈椎受损,去拿个颈托来。”
小护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等折回来时眼睛都是红的。
萧晨把颈托固定好,抬起头对小护士说:“对不起,我……我有点儿着急了,这人至少应该是个黄牌,甚至红牌也不为过。”
小护士低了低头:“萧大夫,是我的错,我……我……我没见过这个,我……我有点儿害怕。”
萧晨叹口气,放眼望去,几米处一辆车的车头已经挤没了,前挡风玻璃完全碎了,一个人就挂在空了的前车窗窗框上,血顺着垂下的胳膊往下流,下面已经积了小小的一滩,消防战士正在努力破拆,但其实萧晨明白,那个人……已经死了。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走!”萧晨拉一把小护士,正要抬脚,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响起来。
萧晨掏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是乔鑫,萧晨顺手就挂断了电话。他没有时间接电话,躺在前边的那个人还活着,还能看到他微微曲动的手指,萧晨必须在第一时间确定他的状况,判断他应该送往哪个急救点。
手机铃继续响着,萧晨索性不去管它,不管有什么事儿他都顾不上。
再响,自动挂断;再响,自动挂断;再响,自动挂断……
“萧大夫,要不……你先接一下吧,万一有事儿呢?”
“没事。”萧晨正在用止血带缚那人的肩部,那里有个巨大的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
“可是……一直在响。”
萧晨知道是什么事儿,乔鑫前天说起来菲菲这几天感觉不太好,医生也说有点儿危险,萧晨答应帮她联系一下妇产科的主任,让主任帮着检查一下看看。当时约好了早晨八点半在医院门口集合的,这会儿乔鑫找不到自己,可能正急得焦头烂额呢。
但是萧晨完全顾不了他。
这个伤员伤得很重,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送到医院,萧晨叫来担架,把人送上了救护车。还没来得及转身,手机铃又响了。
萧晨喘口气,在白大褂上蹭蹭沾了血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小乔对不起,我在抢救……”
“你看到大哥了吗?”乔鑫在那边大吼道,声线抖得让萧晨几乎抓不住,那浓重的鼻音让萧晨的心瞬间沉到了海底。
“萧大夫,你在g7上吗,你看到大哥了吗?”
、第四十二章
整个世界的嘈杂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乔鑫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喊:“萧大夫,你在g7吗,你看到大哥了吗?”
“他……”萧晨觉得嗓子里被一团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几乎连他的呼吸道一起堵住,每吸一口气都要用尽全身的气力。而那口气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肺部,他活生生地把自己憋住了,胸腔痛得要命。
雨,似乎又大了些,萧晨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萧大夫,快来!”远处有一个人大声地招呼着,一队消防士兵从身边跑过,其中一人不小心撞了萧晨一下,萧晨一个踉跄,骤然惊醒了过来。
“乔鑫!”萧晨大声地喊,力图压过周围嘈杂的人声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别慌!”
乔鑫被这一声震住了,萧晨的声音凌厉而沉稳,强悍竟然得让他下意识地住了嘴,挺直了腰。他喘口气、定定神说:“大哥在g7,他昨晚给我发短信说夜里不休息了,连夜走,他……想去接你下班。我刚听到广播里说g7出事了,我给大哥打电话,可关机了。”
“程子呢,他不是跟程子在一起吗?”
“程子的电话没人接……一定是出事儿了,否则程子不会不接电话的。”
“小乔!”萧晨冲远处的小护士做个手势,飞速地跟乔鑫说,“你带菲菲回去,或者先去内科找一个叫沈鹏的,让他带你们去找产科主任。司骁骐……我来找。”
“萧大夫……”乔鑫哽了一下,“那儿……情况怎么样?”
1...2223242526...5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