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驹[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寒菽
暑假。高二暑假。
等等。
有件事在脑海里隐隐浮出来,闪过,不太清晰,邵城没能一下子捕捉到。
“哥,我们继续吧。”陆斐然说。
邵城只得暂且按下这个疑虑,和陆斐然打球,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跑着跑着,邵城猛然记起来了——
陆斐然的奶奶是在陆斐然高二的暑假,出门的时候跌了一跤,没人送去医院延误了治疗才过世的。
“哥!”邵城又听见陆斐然焦急惊讶的喊声,他一转头,就看到疾速飞近的篮球。
来不及接,篮球正中邵城脑门,他摔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陆斐然赶紧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邵城头被砸的有点晕,一下子还站不起来,“没事没事,是我走神了。”
陆斐然歉疚地说:“对不起啊。”
邵城忙不迭说:“是我的错,我走神了。”
陆斐然说:“真对不起,你休息吧,我自己练投篮就好了。”
邵城坐在篮筐下面休息,看着陆斐然像小豹子一样矫健活泼的身影发愣,一点点惆怅起来,他多希望陆斐然能像此刻这样永远快活自在,生死病痛都能与他无关。所以,再等等吧,等他救了陆斐然的奶奶,他就真的真的可以放心走了。
陆斐然瞥见邵城的神情,忍不住担心起来,却没上前去问什么。他是对邵城的神秘感到好奇才接近,可越接近越就发现邵城的神秘。
休息的时候,陆斐然就给邵城讲自己的事:“……之前高一军训的时候,老毛拉着我们半夜打着手电打牌,然后老师来查寝,这不管塞哪儿牌都可能被翻到,他就把牌往楼下丢。没想到班主任就在窗户下面站着,还撑了把伞,当时就人赃并获。记过,还罚站。结果第二天他们还想继续玩……”
邵城听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了,陆斐然这是看出自己心情不太好了?是在安慰自己?他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那你跟他们玩吗?”
“不玩到时候被抓了也是整个寝室一起逮啊!”陆斐然说,“后来大家就熟起来了。本来他们周末约我去网吧打游戏的,因为想练球我就不去了。”说到这他嘿嘿笑了笑,“我今天听说班主任去网吧撒网抓人,好多人被抓了,幸好我没去。”
邵城觉得很新奇,他没想到陆斐然小时候也会调皮,想想也说得过去,他不机灵当初逃跑也不会成功。邵城笑了笑,“对,以后也少跟他们去网吧打游戏,现在就专心念书。你看我,我就是不好好读书,现在在学校当个保安。”
陆斐然皱鼻子,他才不信刘城只是一个普通的保安呢!
邵城又说:“你不是想学八卦掌吗?暑假我有时间的,可以教你八卦掌,但你得先写作业,还有不能半途而废。”
陆斐然愣了下,然后高兴地眼睛都亮了,“谢谢!”
虽然暂时没法回去,但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网络。邵城牵了网线在宿舍上网办公。
没过多久,在陆斐然的篮球赛前夕,饶星洲给陆斐然带来一个消息:“你后妈生了,哈哈,生了个小怪物,我妈去看了,说脸上连半边身边都是青黑色的胎记,特别吓人。”
果然邵柔还是从陈姝肚子里出来了,他亲手带大的小姑娘。假如换成上辈子邵城肯定会和饶星洲一起开嘲讽,但今时不同往日了,邵柔是他和陆斐然当爸当妈一起拉扯到的,后来也很乖巧孝顺,那时能把陆斐然哄回来小姑娘抱大腿的可起劲,好不容易才把陆斐然哭心软了。
邵城说:“说陈姝就可以了,还是不要说小孩子。”
饶星洲觉得邵城和他不站一个战线,不大高兴,“你怎么了啊,我是为了你,你还倒我台。”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邵城说,“我就是想,陈姝做事那么丧心病狂,我知道她想生个儿子,结果却生出个女儿,还是有病的,她女儿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饶星洲怔了怔,“我还没说是女儿啊……”
邵城:“……”
饶星洲却自己想通了,骂道:“你是早就知道了吧,还装不知道耍我好玩是吧?”
邵城赶紧岔开话题:“不是。我新传给你的文件看了吗?”
饶星洲说:“看了,你怎么确定那块地方以后会开发?我到处偷偷打听了,没人知道的。”
邵城还是说:“我有我的消息来源。”
饶星洲就不问下去了,不管邵城都是从哪弄到的消息,但没有一次错过,这次也应该不会错,他只要跟着邵城躺着赚钱就可以了。
说到邵柔,邵城想,他也得找个机会把他的小姑娘给带到身边。上辈子是因为已经被虐待所以他才能名正言顺把小妹妹带走,这辈子得敢在她被伤害之前的话,该用什么理由呢?
“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饶星洲语气烦躁问他。
“哦,还有什么事?”邵城问。
“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到底为什么拖了又拖啊,被什么人绊住了吗?”饶星洲问。
邵城老实回答:“这里的小朋友太可爱了,我有点舍不得,要把他安顿好了才能回去。”
“呵,你就扯吧。”饶星洲冷笑,挂电话。
同此同时,校长办公室。
秘书说:“有位刘女士联系我们,要给学校捐款,想来参观一下学校。”
校长默默地想:最近怎么那么多好心人捐赠东西,果然是人间有真情……
烈驹[重生] 第11节
第13章 险而又险
刘女士,全名刘芸芝,今年四十七岁。目前身处c县小镇,正在捉倒霉儿子的路上。但学校来的导游给她介绍了一番小镇的特色美食。
好吃的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好吃的重要。
美妙的心情是很难得的,即便还有好心情的时刻,也不是这个地点这个时间这个风景了。
正等着上菜呢,刘女士接到一通电话,是她前夫打来的,开口就是一声“芸芝”,叫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刘芸芝觉得肯定不是好事,淡淡地问:“老邵,什么事?”
邵丰益犹豫着说:“嗯……也没什么事。”
刘芸芝斩钉截铁:“没事我就挂了啊。”
邵丰益急了:“你就不问问我啊?”
刘芸芝振振有词:“我不是你老婆很多年了,关心你干嘛?”
邵丰益长长叹一口气,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反正他现在是焦头烂额。想着想着他就不忿起来,凭什么他们离婚以后,他越来越烦恼,刘芸芝却很快活的样子呢?他还听说前妻离婚后交往过几个年轻英俊的小男人,儿子都那么大了还做这种事,真是不知羞耻。
他真的过得好吗?他顶着来自母亲和社会的压力娶了小娇妻,自然不是没有感情的,当初刚结婚时也是如胶似漆,他们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没保住,过了几年陈姝再怀孕,这次倒是生下来,结果是个这样的玩意儿,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看他的笑话吧。刘芸芝却过得越来越滋润了。
邵丰益越想越气闷,忍不住撒气似的讥讽说:“你现在看了我的笑话很高兴是吧?觉得我这是报应对吧?”
“……,莫名其妙。”刘芸芝是真的不知道前夫又在发什么疯,不过也知道他的德性,没事也要疯一疯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事就说,没事我就挂了,我生命很宝贵的,不能浪费吵架上。”
邵丰益每次见到前妻就忍不住想和她吵架,以前没离婚就是,就算后来离了婚也一见面就互相嘲讽。于是娶了解语花般温柔贴心的陈姝,图的是她年轻温顺,但很多事又不能和她说,她听不懂,这又是另一种郁闷了。
邵丰益按捺下快到嗓子口的恶言恶语,使自己语气温和一些,“你知道邵城在哪吗?”
“你找我家邵城干嘛?”刘芸芝不紧不慢地问。
“那小子姓邵,我儿子,我问一下不行吗?”邵丰益说。
“哦……我不知道。”刘芸芝回答。
邵丰益眉头就皱起来了,“别闹,我找他有正经事,不是骂他。”
刘芸芝就笑了,“我是真不知道。”
这时上菜了。刘芸芝懒得和他多说,随意敷衍:“不和你说了,我在外地,还有事呢。”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转头高高兴兴去享用美食了。
邵丰益被她气得心堵,差点没摔了手机。他原本是对邵城有点生气,但那是恨铁不成钢啊,谁知道邵城居然都不知道来服个软直接就跑的没影了,也不知道是去哪玩了。他年纪大了也没几年就该退休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时看着年轻的儿子总隐隐有种威胁感,再加上他们父子关系自从他再婚以后一直很僵,所以才一气之下把邵城从公司赶出去了。但等到离开之后,他才发现邵城干的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陈姝被他带进公司之后,他准备手把手教她的,但不是一朝一夕能教出来的,而且这也需要天分……
他现在是忙的连轴转,不得不找个帮手了。
这么久过去了,想必邵城也反省够了。
而其实找邵城回来的原因在邵丰益的内心深处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只是他不愿意也不想去想:他确实是忌惮年富力强的儿子,但比起儿子,他更不相信他娇滴滴的小妻子。
刘芸芝在学校人员的陪同下进了学校,这学校并不十分现代化,教学楼也有点老旧,但学校占地很广,绿化做的很好,草木扶疏,还有几棵很有点年份的老树,特别是一棵老樟树,粗壮葳蕤地展开庞大的树冠,安静沉默地矗立着,散发着阵阵香气。
学校人员介绍说:“……我们的第一任校长是本地乡绅,留洋回来,回国后为了报效家乡开办了学校。当年这棵树就在这里了,现在已有三百年的树龄了。我们学校虽说条件不好,但也是省重点学校,出过不少考上名校的学生。”
刘芸芝点点头。
他们走着走着,远处隐隐传来喧哗声。
学校人员解释说:“今天是学校篮球比赛。我们对学生的身体培养也是很重视的,经常组织体育比赛。还有过拿到奥运会冠军的学生呢。”
她是个爱看热闹的老人家,就在学校人员的带领下去围观篮球赛。还没走进就看到露天篮球场乌泱泱一片人头,大家都挤在小小的球场边,看样子是挤不进去的,挤进去也不好受。她就打退堂鼓了:“算了,不走近看了。你们学校没有室内篮球场吗?这样看球赛也不方便啊。”
“没有。”对方赧然说。
刘芸芝又是颔首,移开了眼神,她也不是特别热衷慈善的人。只是想借机来看看这个学校而已。
所以她也没发现球场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就挤着她的倒霉儿子。
邵城很是有大将之风,纵是身边的小姑娘都尖叫的他耳鼓都要震裂了,他还是一声不吭,只沉默地注视着满场跑来跑去的陆斐然,他身高不算特别高但是胜在灵活,投球也准,连进几个三分球,把围观的小姑娘弄得个个不停尖叫。
邵城有些忌妒这些女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地表达对陆斐然的爱慕,而他只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他爱极了陆斐然此时的模样,神采飞扬,生机勃勃。
果然如此,那本就不是一株该拘禁在瓶中的花。
初赛结束,陆斐然所在的一班赢了,准备进入下一轮。
陆斐然和队友欢呼之后掉头就朝邵城冲过去,邵城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斐然一把抱住了,“哥!我赢了!我赢了!”
陆斐然熊抱了他一下就放开了手,白净的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他把邵城当成他的师父的,觉得自己能进步自然有邵城的功劳。
邵城停顿了会儿,才猛然认识到,自己刚才被陆斐然抱了。
被陆斐然主动抱了。
主动。
即便那只是不经意的,没有任何暧昧含义的。
邵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快僵硬成石像了,扯了下嘴角想给陆斐然一个微笑,结果因为太过僵硬,看上去颇为冷冽。邵城摸了摸陆斐然的脑袋,嗯了一声。
陆斐然看他冰冷淡定的反应,心里像被浇了一盆凉水。随即又想到,胜不骄,败不馁,这是在告诉我不要骄傲吧?
“好的,我知道了!哥,我会继续加油的。”陆斐然说。
邵城继续嗯了一声,那叫一个酷,没有多余的话,其实他是说不出话来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咬到舌头。心头更是像一锅烧沸的热油,决定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被陆斐然抱过的衣服回去就脱下来珍藏起来……
“哥……”陆斐然刚要说什么。
“陆斐然,过来,老师讲话呢!快过来!”有同学喊。
陆斐然只得回头。
邵城心脏剧烈跳动着,默默看着陆斐然回到篮球队的队员和同学之间,说说笑笑,他融洽地合奏在欢乐的声音里,背对着他,在喧阗和笑声的簇拥下就要远离而去。觉得理应如此,又不免觉得失落寂寞。
这时陆斐然忽的回头,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过来,“哥!”
邵城愣了一下,“嗯?”
陆斐然丢开人群,走过去,“我……”
邵城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脚上,皱起眉,打断他的话:“你的脚怎么回事?”
“啊?”陆斐然怔了一怔,低头,下意识要收回脚。
邵城担心地立即蹲下身,在他脚踝红肿起来的位置捏了一下,“有点肿起来了,疼吗?”他说完又懊恼地自责,“我刚才居然没发现。是中场摔跤受的伤吧?”
陆斐然不好意思地收了收,“没什么吧,就是崴了一下吧,我回去揉揉就好了。”
“不行,怎么能这样。”邵城说:“快去医务室吧。我陪你去。”
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比赛的时候太兴奋了,因为离结束也没多久了,他忍着痛跑跑跳跳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被邵城点名出来以后疼痛就开始越来越明显了。邵城扶着陆斐然到了医务室,医务室竟然是关着门的。学校医务室开门的时间总是变幻莫测。
邵城便说:“我送你去医院。”
陆斐然惊诧,赶紧推诿:“不、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崴了下吧?”
“怎么会有小事呢!”邵城心里急,脱口而出说,说完自己就僵了一下,“我是说……不能那么随便。还是小心点。”
陆斐然为难地挠挠头,“可是……还是不要去医院啊,多贵啊。真的只是崴了一下啊。就算去医院也肯定只是擦一下药而已。”他灵机一动,“哥,你那有药油吗,你给我擦一下吧。”
对了,就算去医院,花了钱斐然一定会还给自己不然不会安心,这不过是添加他的负担而已。而且,自己可能是紧张过头了。邵城沉默了会儿,“我的宿舍倒是有药,那我给你擦一擦药吧。”
陆斐然早就想去他寝室看看了,他的侦探之心蠢蠢欲动起来。
陆斐然一进邵城的宿舍就看到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眼睛一亮,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我就知道他是黑客!
邵城让陆斐然坐在床边,去柜子里取了医药箱,拿了药油出来,在床尾坐下。他把陆斐然的脚抱在腿上。
邵城把他盖过脚踝的运动白袜脱下来,陆斐然不好意思地蜷了蜷脚趾,看到脚踝处红肿了一片,不禁皱起眉来,倒了药油就给他揉。
掌心渐渐搓热了。
陆斐然偏过头,偷瞄桌子上半合着的电脑,希望看清楚上面写的品牌。邵城发现了他是视线,手下稍一用力,陆斐然痛呼一声。邵城告诫似的笑了一下,“想玩电脑?打游戏我可不会借。你马上要高三了,好好念书。”
陆斐然有时候特别纳闷,邵城总是不经意流露出这样叮嘱的话来,好像是他的长辈似的。他是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呢?真说起来,他们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吧。但陆斐然并不讨厌这样的话,他觉得邵城是真的在关心自己:“我不怎么打电脑游戏的。”
“嗯,这样才对。”邵城说完,略微懊恼反省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太重了,补充说,“你要是查资料的话,我可以借你电脑。”
陆斐然眼珠子一转,干脆地朗声道谢:“谢谢哥!”
邵城哂笑,“你不介意和我来往就行。我只是个没出息的保安,和我交朋友多丢人啊。不觉得吗?”
陆斐然才不信他只是个保安呢,但这时候也不能戳穿他,“我也不高贵啊,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别这样说自己,我觉得你人很好的。”
邵城心头一暖,他就没见过比陆斐然更心善的男孩子。
敲门声突然响起。
邵城去开门,一打门,王大爷就塞了几个苹果到他怀里。他翕动鼻子说:“一股药味?你怎么了?”他探头一看,就瞧见了坐在床上的陆斐然。
陆斐然说:“王爷爷好!”
“你怎么在这啊?”王大爷问。
陆斐然指了指自己的脚,“我脚受伤了,医务室没人,刘哥这里有药帮我擦擦。”
王大爷点点头,“哦,这样啊。”
邵城寒暄:“您从哪来呢,吃了吗?”
王大爷说:“还没。哦对了,忘了和你说,你去看篮球赛的时候,学校那个新捐赠人来了。”
这事邵城知道,好像是个外地的女企业家,来做扶贫慈善活动。
他们在职工宿舍楼的三楼,王大爷侧身,给他指了个方向,“喏,刚好走到这边了。”
院子里古树巨大的树冠将道路遮蔽,穿过树叶缝隙间邵城隐约看到一群人在移动,他定睛一看,看清被众心捧月似的在中间笑靥灿烂的女人,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邵城关上门,定了定心神。
“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回到陆斐然身边,给陆斐然擦好药,连袜子都帮他穿上。陆斐然惊呆了。他原本想阻止邵城给他穿袜子,但是看邵城心思沉重神情恍惚的脸终究没敢说。怎么袜子都帮他穿?还那么顺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邵城回过神,“拿着。你自己回去记得再擦擦。如果明天没好起来还是要去看医生,不要耽搁了,知道吗?”
陆斐然跟小学生一样点点头,“知道了。”又珍惜地收起瓶子,“谢谢哥。”
邵城颔首:“要我送你吗?”
陆斐然赶紧拒绝,他难道像瓷器一样脆弱吗?“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谢谢。我能走了。”
烈驹[重生] 第12节
邵城还是把他送到了教职工宿舍的楼下,没敢再走远。目送陆斐然离开后,再重新上楼,拨通了母亲的号码,“喂,妈……”
第14章 一期一会
邵城酝酿了一下感情:“妈,我回来了,你不在吗?出门了?”
刘芸芝沉默:“嗯,是出门了。对了,你爸今天还打电话跟我找你来着,挺急的样子。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心点。”
邵城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因为陈姝的事,陈姝前几天生了。那个孩子……长得不太好。”
过了那么多年,刘芸芝对这对狗男女的事也不咬牙切齿了,虽然听到前夫过得不好,但也不至于拿个小孩子来幸灾乐祸,更多的是觉得唏嘘:“这样啊……唉,也是可怜。”
邵城问:“我爸还说了什么吗?”
“说是原谅你犯错,准你回公司了。”刘芸芝说的自己都笑了,“他当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呢。”
邵城也笑。
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才结束,刘芸芝挂了电话,讪讪地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想太多了。但她钱也捐出去了,难道就这么回去了?她想到陪同介绍的风景山水和美食,决定这趟就当旅游也不算浪费。
刘芸芝离开了学校,和学校的工作人员告了别,自己开车回酒店,半路又心血来潮,准备再去小镇最有特色的古街逛逛,不知不觉之间暮色四合下来,她才惊觉该回去了,可也同时发现自己有点迷路了,她站在路边拿出手机地图自己找路。
忽然有个男人喊住她问路。刘芸芝尴尬回答:“不好意思。我也是外地人,来玩的。”
对方便道歉:“抱歉,抱歉。”又愁眉苦脸的环顾四周,巷子静悄悄的,见不到几个人影。周围是白墙青瓦,飞檐上一只青面獠牙的石狻猊脚踩石球俯视着他们。
刘芸芝心里戚戚然的,转头,不经意又看了这同她一样的问路人一眼,蓦地觉得有些眼熟,再定睛分辨,便认出来了,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崔清河?”
男人神色迷惑起来,“你是……”
“我是刘芸芝啊。三班的刘芸芝。语文课代表,还记得吗?”
男人眼神惊讶又惊艳:“居然是你。”
这倒是意外的惊喜,时隔三十年,居然遇上了故人。崔清河是刘芸芝高中时的班长,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没人联系的上他,有人说他出国了,也有人说他学考古满世界跑。但她依然记得当年的事,他们一起出过黑板报呢,崔清河的字写得极好,至今拓印在她的回忆中。他们有张毕业班的合照,已经泛黄,夹在当年她用作文比赛的奖金买的席慕蓉诗集里,以前她也曾经拿出来想一想,猜测下当年那个斯文的少年而今身在何方。刘芸芝看看崔清河,虽然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纹路,但依然很有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他们踩着青石板上的斑驳青苔和茜色斜阳慢慢走着,完全没了方才迷路的惶然,反倒隐隐有种夜明湖静扁舟停泊的安心,多年的时光在笑语间被匆匆翻过,到这一页,仿佛不过昨日和今日的距离。
刘芸芝慢慢地了解到崔清河现在在某大学任教,应该叫崔教授,这次是来这小镇的古街来做风俗研究的。她热情地和崔老师交换了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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