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江山[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流年忆月
晏殊楼皱紧了眉头,今早他下朝回来府时,还见到杜御恭出了宫往侍郎府的方向回去,怎么就没回家呢?
“大嫂不必担忧,大哥也并非小孩子,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杜明谦适时地开口劝慰,可惜这只言片语却不能压下方语嫣的心慌。
蒋氏看儿媳难受,心里也堵得慌,杜御恭真是不让人省心,方成亲就丢下新婚妻子,有家不归,也不多陪陪。于是,她跟着安慰了几句,慢慢解开方语嫣的心结。
晏殊楼看方语嫣心情不佳,自己也插不上话,坐了没多久,就以事务繁忙为由,拉着杜明谦离开了。
一场探亲,最终因下落不明的杜御恭不欢而散。
那么,杜御恭究竟去了何处?
原来,他一下朝后,表面是往家中方向走,却在同众人分开后,拐了一个弯入了一条小道。
小道尽头,有一间偏僻而破旧的房屋,在房前站定,他左顾右看,轻叩门扉,与屋内人交换了口号,便被屋内人迎了入门。
接着,他便见到一灰衣人背对他而坐,那人面上戴着黑纱帽,样貌不清,而在那人旁边恭敬地站着一个人——贺朝。
“你今日来晚了。”灰衣人还未发话,贺朝便先阴阳怪气地讽刺出声。
杜御恭横他一眼,冷冷地道:“路途遥远,你们不也刚到不久。”
“你怎知我们方到不久?”灰衣人倏然开口,却依然背对着杜御恭而坐。
“此处风大,灰尘颇多,而地上的脚印尚新,可见你们方到不久,风还未将脚印吹散。”
“好眼力,当初我让贺朝找你果然没错。”灰衣人挥了挥手,问道,“闲话不多说,对于立后与太子之事你有何意见?”
“你今日找我来,便是为了说这个?”
灰衣人不答反问:“当下还有比这更适宜的话题么?”
杜御恭冷笑一声,转口却问贺朝道:“你有何意见?”
说到这个,贺朝脸上扬出了几分得意:“如今能胜任者只余几人,我们自然是伺机等待,待其鹬蚌相争,我们再从中得利。如此我们既能名正言顺,也能铲除对手。”
“但若是他们不争呢?况且,有些看似平日低调,但未尝不是个隐藏的对手。”杜御恭冷冷地反驳,“切莫掉以轻心的好。我认为,与其被动的等待,倒不如主动出手。”
“你有何意见?”灰衣人微微侧首看向身后的杜御恭,显然对其说法产生了兴趣。
“先在民间散布流言,言道我朝若无新后与太子,将给我朝带来厄运。继而再让大臣们逼谏,给圣上施压,最后我们静观其变,看看圣上有意于谁,再等待着鹬蚌相争。”
灰衣人沉默了,久久都未置一词,对两人的看法不予置评。
许久之后,灰衣人倏然站了起身,跨步往门外走:“此事我先斟酌,日后再定夺。”
“主子请慢走。”贺朝一弯腰,恭敬相迎,杜御恭却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贺朝也跟着要走了,杜御恭却叫住了他,冷声道了一句:“我们的约定,还望你们别忘了。”
“你放心,主子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做到。待主子君临天下之日,便是你权倾朝野之时。告辞!”
目送着贺朝离去,杜御恭嘴角微微一挑。
权倾朝野……真是令人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3」
、第七十章 ··妃逝
杜御恭提出那些点子后,却迟迟不见对方有何动作,无论是朝廷或是民间,都没有一点流言的征兆,大臣们也安分守己得很,不向天子逼谏,可谓是一片和谐。
便在杜御恭纳闷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时,一事倏然发生,成为了流言的导火索,继而引发了不可收拾的大火。
此事对于他人来说,并无影响,但于晏广余而言,却是切肤之痛。
齐王妃在生子后的第五个月,因当日长街相送出征的晏广余时,身体落了病根,最终还是熬不过去,走了。
这女子在晏广余的生命中不过三年,却在两人感情正浓时,丢下一个不足一岁的亲儿,带着遗憾离去。
晏殊楼闻讯后,心情沉重,世人皆说人各有命,果真没错。前生的齐王妃也没能同晏广余长生相伴,复生后,晏殊楼虽让莫聆帮助了齐王妃,可只延长她半年多的生命,始终改变不了她的命格。
对于复生后不能改变人的命运,晏殊楼感觉到了无力感。
灵堂之上,没了母乳喂养的齐王世子哇哇大哭,令本便充满悲怆哭声的灵堂,平添几分酸涩。晏殊楼看向面无表情的晏广余,不忍见之,拜别齐王妃后拉着杜明谦黯然离去。
晏广余不苟言笑,但其内心,恐怕正在哭泣。
“铭玉,我救不了人。”晏殊楼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以前的他总以为复生后便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可是改变了自己身边人的,却改变不了别人的。
“人各有命,你已经尽自己的能力去救皇嫂了,不必再介怀。”杜明谦轻搂他的肩头,给他莫大的安慰,“走罢,让皇嫂安心的去罢。”
“也罢,”晏殊楼长声一叹,“比起前生,至少今生三皇兄能亲自送她一别。”无奈摇首,拉着杜明谦就要离去。
但到了门口前,身后一声叫唤,齐王府的长史便恭敬地到了面前:“燕王、燕王妃,两位请留步。”
“何事?”晏殊楼问道。
长史将手中的东西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晏殊楼:“此乃王爷让某交给您的,感激您为王妃所做的一切。”
晏殊楼点头接过,发现竟然是个锦囊,他看了长史一眼,便将锦囊拆了开来,里头放置的只有一张纸。展开纸条一看,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多谢。”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字眼。
字迹刚劲有力,仿佛带着无尽的痛意,力透纸背,线条间也有了一些歪曲,可见书写人当时复杂的心情。
晏殊楼的喉间一哽,眼睛干涩得几乎落下泪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促使晏广余去写下这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字。
“多谢”两字写起来容易,但带着悲痛又怀着感恩去写时,下笔就有了千钧之重。
晏殊楼深深凝视着这张纸条,深吸一口气,将其沿着原来整齐的折痕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入锦囊,纳入怀中,妥善地保管好:“替我转告三皇兄一句,不客气。”拉着杜明谦,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而去。
后来,晏广余告假数日不上朝,在此期间,其公务暂时由他人接管。
良妃得知此事后,生怕晏广余的权利被他人夺走,急得日日愁着一张脸,但又不敢催促晏广余尽早回来。
眼看晏广余告假将近一月,良妃耐不住就唤晏广余进宫,谁知晏广余竟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肯相见——若非还有齐王府上的人定时报平安,只怕良妃都以为他真病了。
良妃无奈,屡次想见他而不得后,就止了这一份心,派人将一些补品送去安慰。
然而,便在晏广余的公务搁置之时,民间倏然渐渐掀起了一阵流言浪潮:天子若再不立后与新太子,将有厄运降临皇室。
原本这消息只是零星之火,后来燎原起来,熊熊燃烧了整个京城,更甚者还有人拿齐王妃说事,认为天子一直不立新后与太子,以致没有喜事冲去原先瘟疫以及战争的霉运,进而害得齐王妃受霉运而逝去。
就在流言扩散的档口,燕王妃也突然跟着病倒了,燕王心疼爱妃的病情,跟着晏广余一并告了假,谁知方几日,燕王竟也因照顾燕王妃劳累过度,夫夫俩一同病倒——这一切的发生,好似真如流言所说一般,厄运侵蚀到璟朝皇室之中,从王妃开始,到王爷,最后将会到……
“荒谬之极!”天子一掌拍下,桌子上的砚台都跳了起来,“这是何人散的流言!给朕压下去!”
于公公颤着身体,小心地回道:“回圣上,下边之人汇报,言道流言过广,已经查不出始作俑者是何人了。圣上,老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说!”沉着怒气,天子阴鸷着脸道。
“如今流言正盛,圣上何不暂时透露出欲立新后的风声,至于新后是否立得成,那便看天意了……”
天子怔然,站起身负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思虑了许久,权衡利弊后挥了挥手:“也罢,去办罢。”
“是,老奴遵旨。”
于公公退下不久,便书信一封给了杜明谦。
杜明谦看罢后,交给了晏殊楼,问道:“你以为如何?”
“我总觉得此事蹊跷。”装病的晏殊楼倒在床上,抱着自家王妃蹭来蹭去,盛夏之日,身上所着衣物本便单薄,在他这么贴身的相蹭下,杜明谦很快就呼吸不顺了。
“你说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不然后果自负……”
晏殊楼臀部一紧,立时卷着薄被滚到了床角,虎视眈眈地盯着杜明谦:“昨晚刚做过!”
杜明谦失笑,连人带被把人拥在怀里,轻呢地在他额上点了点:“你不安分,我就不安分。说正事,你认为此事如何蹊跷了?”
晏殊楼扁扁唇,不满地啃了杜明谦一口:“流言并非我散出去的,虽然……咳,我们病倒是因不立新后之故的流言,是我散的,但先前的流言同我无关。”
杜明谦点了点头:“那又如何,不论是谁人散布的,达到效果不便成了么?假如圣上有心立新后,那么他便得顶着打破规矩的压力,且时若有心人用此事做文章,很可能会诬他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但若是不立,则流言难压,对稳固民心甚是不利,不过父皇在位多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明君,孰轻孰重都分得清……因此我想良妃定会有所动作了。”
“她定会连同后宫之人的外家逼谏!”晏殊楼一拊掌,信心满满地剖析良妃的心理。
“是或不是,过几日不便知晓了。依我说,这流言起得正是时候,本来是对良妃有利的,我们却佯病把事情扩大化了,将不利局面扭转为有利,且还将良妃逼至了绝境。”
晏殊楼重重点头:“这散流言之人真是散得好!不过,若是父皇真立她为妃怎办?”
杜明谦眉梢微挑,调侃着掐了晏殊楼腰部一把:“你若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白活一世了。”
“嗷!”晏殊楼大叫,气鼓鼓地拍开了杜明谦的手,“铭玉你不帮我出主意!”
“你自己心中都有谱,何必让我出主意。我呢,”杜明谦轻轻在晏殊楼脸颊上点了个吻,“只在你身后,默默地支持你便好……啾……”
这边厢,晏殊楼与杜明谦你侬我侬,那边的宫中,天子也正抱着良妃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圣上,您近日繁忙,已数日不曾来看妾身了。”良妃适时地打破了沉默。
天子回神,深深地凝注着良妃带着水雾的目光,怅然一叹:“爱妃,可你怪朕?”
良妃眼底水雾腾地升了起来,含怨带怜地垂下了眼帘:“圣上事务繁忙,妾身有何可怨的?”
“朕说的并非这个,而是……唉,后位之事。”天子抓住了良妃的手,好似溺水中抓住一道芦苇,紧得不敢松手,“废后方走,规矩朕不可破,朕也生怕这时候立你为后,对你影响不好。是以朕只能愧对你了。”
良妃眼中怨毒一闪而逝,快得难以捕捉,她强笑道:“圣上言重了,妾身都明白的。”
“你明白便好,你明白便好。不过,”天子定然望着她的眼睛,深深地道,“朕思虑了许久,决定先让钦天监算算你的八字,待其结果出来后,再以你适合为后为由,堵着那些老祖宗的规矩。”
“当真?!”良妃欣喜一笑,又好似觉得自己太过激动,敛了笑,可眼底的笑意却丝丝缕缕地流露出来,“圣上恕罪,妾身太激动了。”
“哈哈哈,激动什么!”天子捏着良妃的下颔,给她深深的一个吻,“朕应承你的,定会做到,你便放心罢!”
良妃赧然一笑,怯怯地将头埋入了天子的胸口,一瞬间,冷意漫上脸颊,与方才那娇羞的女子判若两人。
放心?在她得到后位之前,她的心永远放不下来。
她已经等不及了,亲儿如今因爱妃的过世,心情低落,因此他已经靠不住了。结果,还是得靠她推天子一把,促成她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3」怎么感觉离完结越来越远了咧~
求给个作收,么么哒~
、第七十一章 ·废良
一桶江山[重生] 第43节
世事总不尽人意,天子原先答应良妃待钦天监将八字等算好后便将其封为后,谁知钦天监竟接连几日均算不出结果,天子追问,只说良妃命格特殊与复杂,需仔细研算,天子遂不再问。
良妃因迟迟得不到结果而急躁,在长久的等待中耐心都被磨尽了,而齐王又因一直消沉不来见她,使得她负面情绪急剧高涨,又无一可倾诉之人,最终导致她迫不及待地寻了自己笼络的大臣,让其逼谏。
天子正是心烦意乱只是,大臣以不立后影响皇室为由,再请天子尽早立后,其中以杜御恭狐身最高,逼得天子更是头疼与烦躁,最后熬不过大臣的逼谏,天子便当朝宣布,立良妃为后,着人准备立后是以。
本是好事一桩,谁知在这档口,钦天监忽然来报,经仔细研算良妃的八字,发现良妃的八字同天子不合,且其命格单薄,本性属阴,与本性为阳的金凤即皇后相克,不宜将其立为新后。
此言顿时如晴天霹雳打在良妃头上,钦天监从未算错,若是命格不合,无论她如何鼻尖都毫无效用。
天子也不敢相信这结论,令钦天监择人再算,并在下朝后出言安慰心伤的良妃,可惜只言片语都无济于事。
过后数日,钦天监的人哆嗦着手将新的结果呈上,从其颤抖的动作来看,显而易见,结果依旧。
天子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不立后不成,立后了也不成,这是上天在同他作对么!于是着人继续去酸,算他个十遍八遍,不信算不出好结果来。
可惜接连数次的结果都一致,天子在看到最后一次结果时突然岔了气,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他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震惊群臣。
御医匆匆赶至一看,诊断出天子是因怒火攻心之故而晕倒的,近日来天子肝火大动,压力过大,短期内不宜再受气,建议罢朝几日,养好身体再处理公务。
天子允,罢免了数日早朝,只让大臣简明扼要地写奏折呈上。
谁知多日过去,天子的病依然未好,且隐有恶化的趋势。原先还能坚持着起来看看奏折,后来竟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进食皆需人喂,奏折也无法再批。
眼看这般下去朝政就要荒废,天子将奏折尽数交给了大臣处理,但他还不放心,想到这是个让大臣见到良妃能力的好时机,也是良妃证明自己胜任皇后之时,遂让良妃代为掌管后宫,手持凤印,若后宫有何要事可自行决断,而政事之上,若遇无法解决的问题,大臣们也可向良妃请示,由其代为转告给天子处理。
天子做次决定,让众臣大惊,有人暗中说天子病糊涂了,有人暗说天子被美色所惑而误国,却只有晏殊楼正经地道,父皇做事,定有其考虑,其多年来为璟朝殚精竭虑,何曾出过半分岔子。
大臣再不敢多言一句。
天子病倒后,告假多日的齐王晏广余终于上朝,数日不见,如今的他唯有一词可以形容:哀枯骨立。
凹陷的颧骨令人整个人都显得单薄许多。
非但是外表,连其内心也如一团死灰,点不起明火——他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便似将自己包裹在个人编织的蛹内,不近外物,不闻外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往常关系较近的晏殊楼来找他,也是不冷不淡地应付几句便转身离开。
前生晏殊楼便看过晏广余在爱妃离世后形如行尸走肉的一面,如今再次见到,心里更不是滋味,所有安慰的语言都觉得苍白,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只在茶余饭后想起这事时长长一叹,继而握住了杜明谦的手,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
天子这一病顿如大山倒,非但不好,还愈来愈严重,而重大事项没有天子的决策,导致许多公务出于瘫痪的地步,大臣也曾屡次请示天子,但被其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来。
正在大臣们束手无策之时,良妃突然提出一个意见,一旦有无法决策的问题,几位有地位并深谙此道的大臣便集中起来探讨,统一结论后禀报天子定夺,若其同意,便做出相应处理,若不同意,则继续探讨新方案。此方案虽然耗时略久,但胜在可稳妥地处理事情而不出错。
那么若有时得不出统一意见该怎办?良妃又适时提议,让得不出统一意见的大臣们请示在朝中任职的并深谙此道的皇子,由其定夺,若有紧急情况,也可直接向皇子请示。
此等做法一出,各有褒贬。往好的说,便是可拯救瘫痪的朝政,往坏的说,便是因每位皇子的官职不同,所涉猎的公务也不同,因此很有可能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也容易造成皇子的毒材,滋长皇子专权的风气,更甚者会扩大皇子的势力。
可不得不说,良妃这一点子确实有效,帮天子分了不少的忧。原先对其为后有意见的大臣也消了声,更有甚者在其背后支持她。
能力开始得到赏识,良妃开始得意起来,慢慢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朝堂,浸淫内政。她起初还只是普通地给意见,后来开始慢慢地过问朝政,私下将公务揽在手中,分摊给晏广余处理,很好地利用了自己的权利将晏广余捧出,让其活跃在朝政的舞台之上,令其影响力愈来愈广。
相比之下,晏殊楼始终中规中矩,既不抢功,也不夺劳,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还会虚心向有经验的大臣请教,与其探讨。直到有了结果方会禀报天子。
因此,相比忙碌的晏广余,他的闲余时刻还挺多的,常常可带晏昭其去看望天子。
晏昭其害怕自己的父皇出事,日日都担惊受怕,使得他屡屡做噩梦,醒来时都会哇哇大哭地要找皇兄。
后来未免他一人孤单,晏殊楼索性隔日便进宫陪他睡,安慰他,多陪他去看天子。
晏昭其去看天子时,见其在睡觉,总会小心翼翼地把手搁天子鼻端,看其呼吸仍存,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静静地看着天子,直待其自然醒来,晏昭其方会哇地一声大哭,扑到天子的身上,抓住天子的手泪眼汪汪地重复每一日都会说的话:“父皇,你何时病好,你何时病好?我已经乖乖地去读书写字了,父皇你快好起来检查我的功课可好?”
天子总会宠溺地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枯瘦的大掌之中,淡淡地笑道:“待你功课好了,朕的病就好了。”每次都是这样的答复,虽明知这只是一个敷衍的话,晏昭其却坚定地相信了。每次见过天子,晏昭其归去后都会发奋地努力学习,做功课,背书背到废寝忘食,看得晏殊楼心疼至极。
后来去看天子时,晏昭其均会将自己的功课带上,给天子瞧自己有多努力,可惜天子依旧未能如约起来,只能嘱咐晏殊楼好生照顾晏昭其,并好好处理公务。
晏殊楼尽数应下,也常将自己在公务上遇到的难题,择天子有所好转之日一并虚心请教天子,接受其意见,这些举动,令天子十分的满意。
相比之下,良妃虽然常常连同晏广余来看天子,但都是些流于形式的问候,言辞的暖意都达不到心底。但天子似乎没发现他们的假意,待良妃两母子依旧如故,还连声称赞他们,说他们辛苦了。
然而嘴上说得好听,天子却依旧未将良妃立为后,后来大臣以及良妃暗示得多了,他竟然丢出一句,废后方走,三年未过便立新后,定是因此而引致天上的废后不满,使得新后难立,自己病倒,兴许熬过三年后,废后怨气方消,届时方可立后。因此,继续让皇子以及大臣代为监国。
这说法看似荒谬,却又有几分道理,晏殊楼闻言是哭笑不得,既嗔怨天子老糊涂,又为其寻到了一个好借口而不立后感到窃喜,矛盾之极。他常常为他父皇丢下烂摊子给他们处理而同杜明谦抱怨,可惜都改变不了天子的决定,而他因计划之故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良妃俩母子在朝堂上愈发活跃。
春去冬来,天子的这一场病竟熬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大半年来许多事情都大有改变。
晏殊楼表面上仍旧中规中矩处理公务,但暗中却收拢了一批人才,为己所用,而晏广余则相对活跃得多,几乎每件公务上都有他处理的影子,不过他却不骄不躁,不会贪功。
相反,良妃却迫不及待,恨不得一步登天垂帘听政,可一来她对朝政不熟不敢乱来,二来晏广余也以不宜太过高调为由劝阻她。于是,她翻手一转,将操控的手伸向幕后,总揽全局。这样的好处便是手握重权而无人能知,坏处是——
新年春节方过,在天子病倒的第八个月,天子似乎受到春节的喜庆所染,一夜之间突然病好了,吓得御医以为他回光返照,接连几日不敢阖眼地照看。
但所幸不是回光返照,在病情稳定后,天子时隔八月终于上朝了。
众臣雀跃,有些激动的忠臣甚至热泪盈眶,这崩塌的天一瞬间就被天子这块补天石补好了。然而喜色未消,天子上朝的第一道圣令,就如惊天霹雳盖头而来。
良妃董氏,以后宫之身干涉内政,犯璟朝之忌,即日起打入冷宫!
、第七十二章 ·帝心
天子上朝,不先解决内忧外患,而是个先将一直在朝堂上活跃,为朝廷解忧的良妃,这确实令众人觉得匪夷所思而震惊。
良妃突然觉得天塌了下来,被侍卫拉下去的一刻,她嘶声狂问为什么!
天子只冷冷地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朕虽然病倒,却还存着几分理智,朝堂之事瞧得一清二楚。朕赐你权利,并不意味着朕放纵你!朕今日便让你知道,朕才是璟朝的天子!来啊,拉下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