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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路向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路苔生
这个变数虽是意料之中,但当那一掌真的横切在后颈上时,墨北还是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下去了。
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们是怎么从加油站离开的,大华、杜医生等人又为什么不在……但是,在这个小团体里似乎并没有像自己期望的那样发生过激烈的内讧。
不过,在加油站那边,明显是一伙人的两辆车,一辆失火爆炸,另一辆却弃之不顾地离开,这一定会让现场的人留下深刻印象,也算是给夏多留下了线索吧。
夏多,夏多……
墨北每次想到夏多的时候,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总是他的笑脸,让人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起来,像是被他拉着手从任何纷繁杂乱的恼人俗事中带出来,轻轻一跳,跳到了另一个金色的光明的世界里去,风是软的,你是轻盈的,雨声都是泠泠的……
哪来的雨声?
是海浪。
对,在海边呢,海风还挺冷的,呵呵。
罗驿摸了摸墨北的脸,摸到他扑扇的眼睫毛,说:“醒了?你在发烧,现在没药,你忍一忍。”
嗯?已经从暴走边缘切回到温和可亲的罗教授模式了吗?啧啧,真遗憾啊,还是那个暴走的罗驿更好玩些。罗教授模式太理智,这样不好,不好。
咦?这个语言风格不太像平时的我啊。
一个人在思考的时候使用的语言往往是他最熟悉的,用中文思考和用英文思考,思维方式可是不一样的。语言风格也是一样,用推理风还是用动漫风,产生的答案大概是全然不同的吧。
这个风格不像我。
不是我。
是谁呢?
谁在我脑子里偷偷假装成我?
太狡猾了。
终于忍不住要分裂出第二人格了吗?
别逗了,人格分裂这种事又不是切西瓜,想切几瓣切几瓣。
啊,夏天就是吃西瓜的季节啊。
梁拂晓把烟蒂弹向海水里,脚步沙沙地走过来,光线太暗,墨北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感觉得到他身上弥漫过来的愧疚气息。
开什么玩笑,难道情绪变化在人体内产生的化学反应会以信息素的形式传递出来,并通过嗅觉或毛孔来接收翻译吗?
每个毛孔里都伸出饥渴的小手在空气里抓抓抓,试图捕捉流动的信息素,抓住一纳米信息素就赶紧缩回皮肤里去撕碎了分析……这种情景想一想都要掉一地鸡皮疙瘩好吗?摔!
“你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了?”墨北问梁拂晓,有点吃力地从裹在身上的衣服里拔出一只手来挠了挠头,好想把大脑从头皮里面拽出来放到海水里去洗一洗啊。
梁拂晓没吭声,罗驿却笑着说:“你猜。”
“起先是被做实验的名义骗过来的吧?但你已经有了怀疑。后来,大概就是犯人□之后,也许是直接跟罗驿见了面,也许是某个得到罗驿命令的狱警跟你谈了话,你知道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于是就妥协了。”墨北像撕掉一层皮似的把那件外套从身上扒下来,拿在手里发怔,不知道是用沙子埋起来好,还是借个火烧了它好。“我的推测就是这样了。”
墨北茫茫然地抬起头,看看梁拂晓,把外套递给了他。
警察叔叔,请失物招领,谢谢。
梁拂晓有些发懵地接过衣服,说:“我……我经手过的一件案子,嫌犯劫持了我的搭档……他是我学长,人很好,那是、那是他……他隔天就要结婚了……他死了……嫌犯也死了……”
这剧情有点熟悉,在哪部电影里看到过呢?
“你杀了你搭档?”
“……枪打偏了,我不是……”
“然后你又打死了嫌犯,制造出嫌犯和搭档互相开枪杀死对方的假相,以此掩盖自己的失误。也许你掩盖得很完美……不不不,如果完美,他就不会知道了。是警队里有其他人知道真相,但是出于某种目的替你遮掩了,然后这个人又把事情告诉了他……是你的病人还是生意伙伴,罗驿?这次在研讨会上碰到梁拂晓,是巧合?还是你故意安排的?”墨北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分析着。
远处,海浪声里多了另一种声音。
礁石上的斌子跳下来,跑过来向罗驿报告:“船来了!”
呵,船来了。
怎么才能把船弄沉呢?
☆、第158章 new
由远及近的发动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和着海浪声,有种奇妙的扣人心弦的意味,仿若船头破开的不是海水,而是一个诡异世界的大门。
那扇门里有什么呢?
告别。遗忘。循环往复。黑暗。虚无。从生到死。
斌子跑过去帮着船员用船上的工具搭了个临时可供上下船的浮桥码头出来,看动作的熟稔显然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了。双方动作不停,对话声都压得很低,飘到墨北耳中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船上有个人跳上沙滩,跟着斌子向罗驿这边走过来,很尊敬地向刘正扬和罗驿问好,墨北听他的声音很耳熟——
一直隐蔽在云下的月终于露了面,月光让双方都看清了对方的脸,那人像是吓了一跳,脱口叫出他的名字:“墨、墨北?”
墨北平静地招呼道:“乔赟,好久不见。”
乔赟站在那儿踌躇地看看墨北。长久的不见天日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现在看起来身体更结实了,但眼神却显得阴鸷,警惕得像随时会咬人一口的响尾蛇。但在看到墨北的那一刹那,乔赟几乎显得有些幼稚的局促。
就像在同窗会上,碰到了多年前自己一直暗暗较劲的那个同学,当年还觉得彼此不相上下,没准儿自己还略胜一筹,可此时却发现自己已是庸庸碌碌一身烟火气,而那人却依旧意气飞扬风华正茂,突然就感到了自卑和无力,微妙得难以言说。
刘正扬不耐烦地问:“能走了吗?这风邪乎,都快把我吹感冒了。”
罗驿拉着墨北站起来,乔赟忙说:“还得等等,发动机出了点故障,正在修。”顿了顿,又解释:“来的时候碰到了海警,幸好离得挺远就发现了,咱们船速度又快,没给追上。不过发动机就……”
罗驿问:“要多长时间?”
乔赟说:“问题不大,半个小时左右吧,阿蛇和小穆都是老手,赶着修呢。”
罗驿说:“那上船去等。修好马上走。”
上船啊,飘飘荡荡的脚下没根,会吐的。吐一地心肝脾肺肾血小板白细胞。
把206块骨头都吐出来,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囊,随着海风飘荡在桅杆上。
呼啦啦,呼啦啦——
墨北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说出声来。罗驿一只手抓着墨北的胳臂,对墨北的嘀咕声充耳不闻。刘正扬早就窜到前面去了,梁拂晓走在最后面,低着头。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113节
“罗教授,”乔赟突然问道,“蚱蜢哥呢?”
正在上船的刘正扬回过头来,怪笑了一声:“死啦。被墨北给杀啦。”
乔赟大吃一惊,从墨北身边像螃蟹似的横着退开两步,“真、真的?”
“看不出来吧?”刘正扬哼哼着,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我也没看出来,小兔崽子下手真黑。”说着就在一个船员的搀扶下上了船,直奔船舱而去。
墨北对乔赟笑了笑:“你退学以后就是跟着蚱蜢跑走私?没见过他们把人装汽油桶里灌上水泥扔下海?”
乔赟装没听见。
墨北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的小村落眺望着,寥寥的几盏灯光也已经熄灭了,月光下的房屋像静候食物自投落网的怪兽。房子里的人连同梦,都被嚼碎吞咽。
没有夏多在的房子,是冰冷的建筑。有他在的才是家。
墨北想家了。
即使到了船上,罗驿的手也没有一刻放开过墨北,墨北就不得不跟着他把整个船看了一遍,乔赟在旁边拿着个手电给照亮,饶是如此,墨北还是不时被脚下的杂物绊得东倒西歪。最让他难受的是船上还有很重的鱼腥味——走私船伪装成了渔船,湿漉漉的,似乎到处都有鱼鳞和海藻。
船上除了乔赟,就只有正在修理发动机的阿蛇和小穆两个船员,身上都带着股子悍气,看起来和罗驿这些人并不熟悉,脸上连丝笑容都没有,眼神戒备。
刘正扬着急,对着阿蛇和小穆指手划脚,被人几句话就给顶了回去。他今时不同往日,嚣张的气焰早就没了底气,被顶撞了也不敢吭声,离开机舱,走到二人听不到的地方才小声地骂了几句。
回到驾驶台,梁拂晓正盯着无线电台,见几个人进来,就说:“有无线电呼叫。”
乔赟有些紧张地走过去,正好听到电台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cqcqcq,deba7acba7acba7ack.”
墨北涣散的精神终于集中起来,他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罗驿的表情有点空白,无所不知的罗教授显然是听不懂这些无线电呼叫的术语。刘正扬显得很好奇,上船以后他觉得就安全了,开始出现精神亢奋的症兆。而梁拂晓背对着众人,墨北只能从窗户上的倒影看到他模糊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乔赟解释说:“是个火腿……哦,火腿就是业余无线电爱好者,有不少人喜欢这么玩。在海上无聊的时候经常能收到火腿的呼叫,打发时间的。”一边说一边走过去,说:“ba7ac,deba7xdr.qrl.urqth,over.”
很快那边又传来清晰的回复,语气有点急切:“hw”
乔赟下意识地看了墨北一眼,说:“gd.over.”
“ba7xd,qrv.over.”
“ba7ac,ba7xdr.over.”
“ba7xdtu.73.sk.”
对话结束了。
刘正扬很感兴趣地问:“你们说什么?什么ba、ba的?”
乔赟故作轻松地说:“都是通联术语,挺枯燥的。也没什么,就是跟他随便侃了两句天气之类的,我说我现在挺忙,就不聊了。对了,你们饿不饿?”
罗驿若有所思地盯着乔赟,梁拂晓突然插口道:“还真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吗?有热水吗?”
乔赟忙说:“有,有,我去拿。面包行吗?夹肉松的。还有方便面和火腿肠。”
梁拂晓说:“面包就行。给墨北倒杯热水,他身体不舒服。”
刘正扬问:“火腿肠是纯肉的还是加淀粉的?”
乔赟说:“金锣。”
刘正扬不太满意地撇嘴:“凑和吧。”
乔赟匆匆走出驾驶台,罗驿盯着他的背影,似乎在怀疑什么。
墨北看了看梁拂晓,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了。”
梁拂晓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罗驿有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怎么评价?”
墨北动了动被他抓住的胳臂,说:“能让我坐下来吗?我觉得脚发软。”
罗驿松开手,让墨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刘正扬对驾驶台里的设备很好奇,罗驿不得不警告他:“别乱动。”
墨北说:“男人对机械总是有种天生的喜爱,小时候就喜欢玩小汽车、变形金刚,长大了说不定还喜欢自己拆装下电视。”
刘正扬说:“对对对。”
墨北说:“不过,如果在男孩子小的时候给他的玩具是洋娃娃,你猜他长大以后还会喜欢机械吗?”
刘正扬说:“哎呀,这个问题值得思考啊。哥,你当医生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玩的都是听诊器啊?”
罗驿说:“那梁警官小时候玩的都是枪?”
梁拂晓说:“是啊。”
几个人都笑了,老友一般。
罗驿说:“这个小乔,拿点吃的要这么久,我去看看。”
梁拂晓说:“大概是在烧水。”
墨北漫不经心地对刘正扬说:“问你个事儿啊,看你能不能猜出来。你说要是一个小孩小时候玩的是上吊绳,他长大了会喜欢什么?”
罗驿正往外走的脚步停下了。
刘正扬嗤笑:“编吧,你就编吧,谁家大人拿上吊绳给孩子当玩具啊?收尸的?盗墓的?抓鬼的?这得子承父业啊。”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开了脑洞。
墨北微笑:“说不定是子承母业呢。”
罗驿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还隐隐带着点快要解脱的期待,整张脸都像罩上了一层硬壳塑料,僵硬得可怕。他急促地呼吸着,开口笑了两声就又突然闭上了嘴,他发现自己与其说是在笑,还不如说是发出了枭啼。
深呼吸了几下,罗驿好不容易压下了冲至喉咙的戾气,冷笑道:“大作家又要讲故事了?”
墨北笑眯眯地说:“你想听吗?”
罗驿冷笑:“我倒真想听听你能讲出什么来。”
墨北说:“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最崇拜的就是自己当医生的父亲,他觉得父亲能治病救人,特别伟大。当然这也和从小父亲对他的教育有关,父亲总是爱给他讲他祖父行医的往事,有些故事可以称得上传奇。可惜在他五岁的时候,祖父就已经被那些英勇的小将给逼得上吊自杀了。”
罗驿想自己应该过去狠狠打墨北几拳,对准他那两片上下翻飞的嘴唇打,打掉他的牙,看他还能不能一脸轻松地讲这些事。他又想自己应该把刘正扬和梁拂晓赶出去,刘正扬那傻叉还真以为自己是在听故事,可梁拂晓已经明白过来了,真应该捏爆他的眼珠子,他那眼神叫人恶心。可是他只是想想,他的灵魂似乎分离成两半,一半在咬牙切齿,另一半却在放肆嘲笑着这一幕。
太奇怪了,墨北怎么会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他的?是了,之前不就已经发现自己身边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吗?那些人不就是墨北派去的吗?就是那些人调查出来的吧?可恶!早知道他们会挖得这么深,就不应该让他们活着离开。
不,罗驿,冷静,你仔细想想,这些陈年旧事虽然已经多年无人提起,但并不是没人知道,事实上知道的人还不少,比如当年他们的同事、邻居、亲友……妈的!刘正扬这蠢猪,他肯定从他妈那里听说过,现在居然还是一脸新奇,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深呼吸,现在不是跟刘正扬计较的时候。深呼吸,别因为他随口说几句谁都可能知道的往事就慌了手脚。
深呼吸。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到底都知道什么。
“那时候男孩年纪太小,还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但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悲剧又一次上演,这一次上吊自杀的人是他的父亲,就在他工作的医院的男厕所里。这一次男孩已经明白死亡的含义,也明白了失去父亲对他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因为父母都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男孩几乎是在医院里长大的,那儿的人都认识他。那段时间他经常会听到别人谈论他父亲自杀的事,很多人会当着他的面叹息他可怜,还有的人会故意问他知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自杀,问他有没有亲眼看到父亲的尸体,问他父亲自杀之前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
梁拂晓皱了皱眉,低声说:“这太过分了。”
墨北对梁拂晓的评价无动于衷,冷静地叙述着:“似乎在那些人眼中,小孩子既分辨不出来大人们是在怜悯他还是在看热闹,也记不住这些似有若无的恶意,就算记得住又怎样呢?一个小孩,面对成人世界是无力反抗的。其实他们忽略了一点,小孩总有一天会长大,而在他长大到有能力报复的时候,这些成年人却早已忘记自己在他的童年里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这样说起来,真正擅长遗忘的反而是成年人啊。”
罗驿无声地笑了笑,他感觉脸上那层僵硬的塑料壳消失了,就像一层糯米纸化在了水里,皮肤一搓就能搓下碎屑来。用力搓,大概能把整张脸都搓成粉末。
他很小的时候站在祖父面前摇头晃脑地背《千家诗》、化学元素表,祖父很欣慰地对父亲说:“小驿这么聪明,看来咱家是又要出一个好医生啦。”他还记得祖父喂给他吃的水果糖,甜甜的,荔枝红色的玻璃糖纸平展开贴在窗户上,望出去不管是天空还是沥青马路,都是这种温暖的颜色了。
他见过祖父的遗体,一向整洁的老人衣衫褴褛,不合身的裤子用一条布带系着,那条布带子本身是正红,太旧太脏了倒接近荔枝红了。那抹红不知怎么的抓住了他的眼球,以至于回忆里祖父过世后的样子都模糊了,都是黑白的,唯有那抹红毫无攻击性地柔和地点亮他的视网膜。
父亲,父亲死的时候是在男厕所,一个又脏又臭的地方。即使是医院的男厕所也改变不了这点,连消毒水味都带着臭气。可父亲明明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啊。
墨北的声音打断了罗驿的回忆。
☆、第159章 new
“身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最明显的一个习惯大概就是爱干净。在男孩的记忆里,父亲爱干净已经到了有洁癖的程度,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家里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洗手间都要每天消毒。可是,为什么这么爱干净的父亲,会选择在医院的男厕所里自杀呢?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不体面的一个结束?”
墨北设下一个钩,刘正扬这条傻鱼张嘴就咬。
“人都要死了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吊死在男厕所而已,又不是把脑袋扎粪坑里淹死。”
啪!
刘正扬被罗驿这一巴掌打傻了,愣了一会儿才跳着脚叫起来:“你打我?你打我!”
罗驿一个眼神过去就让刘正扬才要发作的脾气偃旗息鼓了,刘正扬嘴唇抽搐着,委屈得眼眶发红,躲闪的眼神中满是怨怼。
罗驿看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无声地笑了笑,方才那一瞬间涌动过喉咙的悲愤之气让他感觉熟悉,那缕气息曾让他在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顺利地开口说话,每每都觉得一大堆话拥挤在气管里,拼了命地都想第一个挤出来,结果破口而出的往往只有支零破碎的几个字,尖锐的边角割得喉咙流血。
可是身边的成年人怎么看呢?
他们说,以前都说罗家的小孩聪明,其实都是客气话吧,有的小孩是越长越歪、越大越蠢。他们说,没有爸爸的小孩还能多有出息,这孩子这辈子算完了。他们说,一家里两个男人都是自杀,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多半性格古怪,最好别让自己的孩子跟他来往。
那时候他懵懂,不知道人群中潜伏着一种名为嫉妒的毒蛇,有时露出狰狞獠牙喷洒毒液,有时只是轻轻一吻……
梁拂晓轻轻叹了口气:“墨北,别讲了。”
墨北嘲讽地说:“同情心不合时宜地发作了?梁警官,你是个还过得去的警察,却当不了一个好罪犯。”
梁拂晓苦笑:“罪犯还有好坏之别吗?”
墨北狡辩道:“从技术层面上讲还是有的。喏,罗教授在这方面就比你强太多了,家学渊源。”
刘正扬吃惊道:“什么?”
墨北说:“你不知道罗教授的父亲是吊死在医院男厕所里的吗?”
刘正扬说:“我知道啊。啊……呃……”现在他觉得刚才挨的那一巴掌不太冤了,可嘴上还要给自己辩解,“可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
他眼神闪烁地看了看罗驿,拿不准此时道歉合不合适,那眼角挂着泪花的畏畏缩缩的样子大概和童年时被父亲责骂后相差无几。
墨北晃晃手指,把刘正扬的注意力又吸引过来。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那位表姨父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不等刘正扬有反应,墨北突然话风一转,“你知道为什么总是被你爸骂没出息,总是被人当成没本事的纨绔子弟吗?”
刘正扬的脸黑了,愤愤地瞪着墨北,像是想过去咬他一口,但马上又被墨北晃着手指说出的话给弄傻了。
“当然是因为你最信任最崇拜的罗教授不希望你有出息啊。”
“你胡说什么?”刘正扬有点结巴地斥责,但语调却明显是疑问。
罗驿并没有理会墨北的指责,他语气温和地对墨北说:“把你的故事讲完。”
墨北对刘正扬说:“你绑架我的事,你真以为罗教授事先完全不知情?你身边的保镖可都是拿着你的钱替他卖命的。别反驳我,不说别人,大华和斌子跟了你不少年了,在他俩跟前你说话好使还是罗教授说话好使?”
刘正扬整个人都呆住了。
罗驿厉声质问:“把话说完!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被谋杀的?”
乔赟正好拿着食物和开水进来,见状吓了一跳,站在罗驿旁边不敢乱动,疑惑地左瞧瞧右看看。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114节
墨北对罗驿的质问充耳不闻,只管轻晃着手指点醒刘正扬:“那为什么他知道了却不阻止你,还要假装不知道?”
刘正扬嘴唇哆嗦着问:“为什么?”
“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全部错误都推到你身上啊蠢货!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是对的,而你永远是错的!只有这样他才能理直气壮地骂你是个废物,你才会觉得自己离开他什么都做不成!”墨北突然又把注意力转回到罗驿身上,罗驿已经按捺不住地向墨北走了过去,乔赟亦步亦趋,梁拂晓紧张地看着他们。
“杀死你父亲的人,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根钉子一样把罗驿移动的脚步给牢牢钉在了地板上,他觉得外面大概是起风了,风浪大得让船体都在摇晃,奇怪的是两条腿都是软的可双脚却一动都不能动。海浪声越来越响,冲击着他的耳膜,有一瞬间他耳中只有这一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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