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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食色系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叶微青
靖王安插在邵府的探子无人察觉,身份掩饰得极为巧妙,那人便是后厨二刀杨起。
可任凭杨起如何试探如何恐吓,卓亦忱的反应都平静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要么他真不是东宫的人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他也太会伪装了!
厨艺高超又足够谨慎的刀客或许真可以把这只鲀鱼料理到无毒,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剧毒其实还在根本没有剔除,只是还未得到释放而已。细长银针试毒、食前司监试毒,都没尝出任何毒性。但轮到太子品尝时,剧毒得以释放。而让毒素释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自己。杀人于无形,事后找不到蛛丝马迹。卓昀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诡异的死因。
即使事后验出汤中有毒,无非只能封锁消息并处死经手的宫女太监以示天威震怒,但查不出真凶,因为,真凶就是太子自己!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简直甚为荒谬,谁能猜到?
靖王让卓亦忱处理的,仍是这种畸形鲀鱼。一般的厨子在最开始就会不小心让毒性释放出来了,所以吃第一口的人就会死。到时候不仅能毒死邵宁中,靖王还能名正言顺地将卓亦忱抓回去拷问。但他哪想到卓亦忱倒真有本事,竟把这种河鲀做到无毒,还亲尝之。能做到这一点的,迄今为止只有两个人。一是东宫里已经死掉的那名厨子,然后就是卓亦忱。
他已破坏了靖王原本一石二鸟的计划,既没为难到邵府,更没有套出一丁点太子行踪。突生如此变故,靖王的脸色怎能不越来越阴冷!
此次,就算套不出太子也罢,但要借机除掉邵宁中。
让这钵汤的毒性再得以释放,然后逼着邵宁中吃下去,这就是最快最狠最掩人耳目的法子!就像当初他谋害太子一样!
意识到靖王要动手脚之后,卓亦忱的手心都冒出了涔涔冷汗。





穿越之食色系统 第17节
、第二十二章:居心不良
靖王命令他离场,一旦不在监视范围内,那岂不是想下药就下药么!
卓亦忱坐着不动。
靖王面露不悦。紧接着沉闷的拍桌声骤然响起,那桌角竟裂开一道缝。
“卓亦忱,你敢违抗本王命令?管你是皇帝还是太子的人,抗王令,照杀不误!快退下!”
卓亦忱沉默了下,突然起身,推开椅子往外走。
靖王轻蔑地笑了笑,他卓亦忱再如何持才也不过是一介庶民,没有傲物不听从命令的资本,威胁和恐吓的粗暴手段总能把人吓走。
岂料卓亦忱并没走,而是站在大堂中央。
靖王恹恹道:“还不快退下?”
卓亦忱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靖王为这举动震惊不已,心中霎时闪过无数念头,他霍然提剑,万分警觉地厉声喝道:“你、你想干什么!”
卓亦忱的脸色微显凌厉,但语气却沉稳如常。
“王爷。这道菜是经卓亦忱之手,一旦出事我必定难辞其咎,但食材本身就极具危险性,我必须时时刻刻盯着王爷享用才能放下心来,否则,便是未尽总厨之责,违背刀客良心。卓亦忱万万不敢退下!”
原来只是为这个……
靖王面色稍霁,但依旧戾气阴鸷,甚至更甚。卓亦忱在他眼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走卒,他堂堂靖王却对此人如临大敌,方才那一刹还在此人面前如此失态,甚至要对这个文弱的人动刀,折损威仪。
靖王徐徐放下手中的剑,看了卓亦忱一眼。
卓亦忱回以决不妥协的平静眼神。
“你要监视本王?”
“我只是确保王爷安危。”
“你明明是在逼迫本王!”
“在下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靖王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踹翻,“之前是三番四次地顶撞违令,本王还未治你的罪,如今你还胆敢要求督察本王的一举一动!什么确保安危?你根本是怀疑本王会在汤里下毒动手脚!”
卓亦忱沉默不语,只是笔挺挺地跪在那里,岿然不动。
靖王眯着狭长的眼睛盯着跪在厅堂正中的那人,怒火打一开始就并未烧起来,此刻也一样。他早已见惯各种场面,一个小小的卓亦忱还不至于让王威大怒。靖王心中竟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若是能把此人收在靖王府中,未必不是一件快事。
靖王虽如此打算,但面上依旧威怒阴沉,“好啊,既然你想监视,那本王就让你看个够!你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下毒。卓亦忱,给本王跪好!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挪动一分一毫!”
地上冰凉彻骨,卓亦忱咬着牙关跪着。
靖王没料到沉默寡言看似好拿捏的卓亦忱竟会逼人到如此境地,都胁迫到他头上来了!厅中的仆卫、侍女乃至邵宁中也无一人猜到卓亦忱竟会这么做。
邵宁中直感心头一阵暖热,却又酸涩交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该是他这个堂堂太常寺卿护着一介平民手无片刃的卓亦忱,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反过来。之前,靖王威逼要挟,邵宁中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卓亦忱默默地给他揽下了这个死题。现如今,他明明竭力地粉碎了靖王的阴谋,却还是难逃一劫。靖王刻意刁难,邵宁中未帮上忙,跪地的还是卓亦忱。
邵宁中心中愈加酸涩不已,几乎不忍看向正堂中央的那人。
之前的慌张、害怕慢慢消失殆尽,邵宁中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他先是在靖王阴沉的目光中直接摔了那只青瓷碗,而后走到卓亦忱身边,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自己再徐徐跪下。
前前后后未多说一句话,神情不卑不亢。
靖王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邵府的主子到底是你这个太常寺卿,还是这一介平民的厨子?依本王看,卓亦忱倒像是你邵宁中的主人。”
卓亦忱想把邵宁中扶起来,但对方却不起身。
靖王喝道:“你们跪来跪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怕本王在汤里下毒不成?”
邵宁中回答:“王爷到底有何意图下官不妄加揣摩,但,清者自清,还请王爷自重。”
一个胁迫监视,一个清者自清。
靖王怒极反笑。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笃定本王一定会在汤里下毒?既然如此……”靖王心念一转,他摆摆手,“也罢,既然你们都如此怀疑本王,那就盯着吧。可要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卓亦忱和邵宁中皆不言语,仍是决不妥协的态度。
靖王冷笑一声,却是兴味地拿起了卓亦忱方才用过的筷子,“本王就用卓公子使过的这双竹筷,以免你们怀疑本王在用具上下手脚。”说着,靖王就去拨弄那锅汤,把鲀肉完全搅动汤也搅浑了,他便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还舀了一些汤。
“如何?”靖王扔下汤勺,转了转手里的青瓷碗,“本王没有下毒吧。”
卓亦忱和邵宁中两双眼睛盯得可是仔仔细细,甚至连靖王指尖的轻微弹动都没有遗漏。
但,他们的确未觉出任何下毒的迹象。
靖王正要尝,身后的带刀仆从走上前来,“王爷,切不可拿您的万金之躯冒险,还是先让卑职代尝为好,以确保万无一失。”
靖王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破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毒。
仆从正要替主试险,卓亦忱却喊了停。
“等等。”他走上前,目光立刻锁定了仆从手里那碗汤。
深红色警示,剧毒。
卓亦忱目光微冷,他又看向桌上那钵盛汤的砂锅。
依旧是,深红色警示,剧毒。
明明是无毒的汤,怎么就在眨眼之间无人察觉之时就变成剧毒无比?!
卓亦忱眸色微冷,“王爷,如此言而无信可谓小人。”
靖王被责,他阴鸷地盯着卓亦忱,脸色已是相当不悦,“你笃定本王不会动你才敢如此放肆!先前怀疑本王下毒,那本王就让你和邵宁中好好看着,可如今还未试,你又谩骂本王是小人!卓亦忱,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像你这样的人,本王见多了!虚张声势,恃才傲物,不识时务!”靖王又敕令那名仆从把这碗汤喝下去。
卓亦忱卓亦忱截过那人手中的碗,“白搭一条人命。”
靖王阴森森地问,“你此话何意?”
“汤里有剧毒。”卓亦忱语气冰冷,他把碗里的汤径自倒回砂锅中,未曾注意到靖王狡黠而又凶狠的眼神。
在卓亦忱辨识出剧毒之后,靖王脸色就突变,神情立即变得凛冽凶狠,鹰準一样的视线紧紧攥着卓亦忱,“原来你是知道的,看来之前都是在装傻!”
靖王谋害太子用的就是这阴损招,除了东宫与太子亲近的人能亲眼目睹此事,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卓亦忱丝毫不理会这句十分古怪的话,但邵宁中却隐约地听出了几分不详之意。靖王像是已经试探出了什么。难道身份暴露了?!
危险!邵宁中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卓亦忱反问,“我只知道,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经你的手,就变成有毒的了?靖王,你还敢说自己没下毒?!”
“没下!本王不必骗你。这里头原本就有毒,只是之前未显现而已,你不是已经知晓其中的玄妙么。”他的神色愈发微妙诡谲,嘴角的一丝冷笑让人捉摸不透。靖王忽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本王问你,太子如今在哪?”
卓亦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简直不可理喻!
靖王又说:“本王劝你别跟着太子,他太年轻有傲性,而且根基不稳,你跟着他会受委屈的。又或者,你背后是皇帝?呵,也别把他当靠山了,因为啊……”靖王的眼色骤然一狠,“他时日不多了……”
邵宁中被此番猖狂的谋逆言论震得心头麻痛,可靖王丝毫不避讳,言语还更为肆意露骨。
“卓亦忱,本王欣赏你是个人才,来我靖王府如何?本王待你绝对要比太子好上千万倍,至少,不会舍得让你出来侍奉他人,做这种粗活。本王定会好好哄着你,供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怎么样?”
靖王这番话竟是妄图拉拢收买,能被如此笼络的人,都是奴性!卓亦忱直感一阵侮辱与恶心,语气讽刺,“别忘了,方才让我跪着的人是谁?”
靖王略微一怔,没想到这个人竟会如此反讽乃至是质问他。
“你三番四次用如此狂妄的口气同本王说话,哼!本王只是不想杀你,倘若真要杀你,你都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卓亦忱冷然,“我宁愿死。”
“——你!”
继续说下去无异于白费口舌,卓亦忱不想再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他自顾地端起那钵已经是剧毒的河鲀汤,转身离去。他一定要搞清楚,靖王到底在眨眼之间动了什么手脚!
卓亦忱来到后厨,所有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他,那目光甚至是期待的,希望卓亦忱能够成功,粉碎靖王的阴谋,保住邵府上下的安危。
卓亦忱无言以对,只能愧疚地低下头。
众人皆是不安,有人轻声问:“头儿,怎么样?没人出事吧?”
卓亦忱摇头。
忧心忡忡的厨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卓亦忱把汤里的剧毒鱼肉全部挑出来,扔进了他装菜根子的麻布袋里。
众人以为他是要把这鲀肉直接扔掉,一下子都急了,“哎哎哎,头儿,你先别急着扔掉啊,也让兄弟们尝尝鲜,这可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卓亦忱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有毒。”
周遭一下子静默了,方才还喧闹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起眼珠一转,立即走上前来问:“总厨,你可知道究竟是哪里有毒?”
卓亦忱知道他人的忧虑和疑惑,但他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未搞清楚靖王是如何下手的。卓亦忱只是沉默地一再拎紧了那个袋子,然后离开后厨。
前脚跨出那高高的门槛,他就被邵宁中风急火撩地护着走了。卓亦忱问话,邵宁中也不答,只是焦急万分地一路快走,而且走的是卓亦忱不熟悉的偏道,简直就跟逃难一样!
邵宁中一直将人送到了邵府最为隐蔽的侧门才止住脚步,卓亦忱抬头一看,那里竟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
“卓公子,快走!”
、第二十三章 :两心相知
邵宁中急得双眼通红,“卓公子,快走!”
卓亦忱很疑惑,但他被邵宁中迫切焦虑的情绪感染,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穿越之食色系统 第18节
“邵大人,这究竟……”
邵宁中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和御赐腰牌,腰牌上刻着“大内太常寺卿钦”几个大字,普天之下仅此一枚,是身份和权力的绝对象征。他将御牌一把塞到卓亦忱手中。
“下官能帮到卓公子和殿下的,如今只有这么多了!靖王已认定你的身份,还让人务必寻你来见,我暂时能拖住片刻,但之后再不见人,靖王定要亲自抓人,他想把你直接带走!卓公子你快走,快快离开这里,跟殿下一起回宫,越快越好!否则一旦被靖王抓住,必定凶多吉少!”
“那你自己……”卓亦忱的话还未问出口,邵宁中就让他别问并把人推上了马车。
临走时,邵宁中拿出一纸书信,塞在卓亦忱手心里。
“微臣要说的话都写在这上面了,算是为您和殿下尽最后一份力。”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卓亦忱一眼,撩下车帘命令车夫速速起驾。
卓亦忱震惊不已,为邵宁中眼眸里的悲戚之色感到万分惊诧。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强抑下心头的苦涩,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低下头将那封书信缓缓展开来……
卓亦忱又开始回想邵宁中的临别之言,再加上之前靖王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卓亦忱想把这些线索都拼接起来,但却发现缺失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卓昀本身。按照邵宁中和靖王的意思,卓昀就是从宫里逃出来避难的太子,但卓亦忱却知道他并不是,他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弟弟,从小就在卓家长大!
卓亦忱又蓦地想到了卓昀的各种反常,自己更曾因此断定他或许也是穿越而来。现在看来,怕不是穿越,而是重生!还重生在了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
卓亦忱想明白之后便愈发冷静,他已经恢复如常模样,缓缓收好了那封书信。
马蹄声猎猎响起,木轴发出尖厉的摇晃声。骏马飞快奔跑,一路颠簸摇晃。
卓亦忱原是在病中,冷风吹地他有些难受,而心中又有些苦涩难言。一路颠簸让他几欲呕吐,只能竭力忍耐着。从内城的繁华官巷一直到荒芜的郊外,这是一段漫长的路程,而车夫快马加鞭硬是把时间缩短了一半。
马车在村口石碑处刹住,车夫跳下马把卓亦忱搀下车。
卓亦忱身体难受得紧,他略显疲弱地拱手道谢,那车夫却将马鞭塞到了他手里。
他疑惑地抬眸。
车夫解释道:“公子,是老爷吩咐我这么做的,他说你们会用到这辆马车,请您带走!”
卓亦忱知晓话中深意,他沉默了下,点点头,“务必替我谢谢邵大人。”
车夫拱手应下,转身离去。
卓亦忱牵着那匹马,步履艰难地走在崎岖小路上。
在邵府被胁迫受命,靖王刻意刁难,邵宁中惶恐不安。后来,靖王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临别时,邵宁中的肺腑之言。卓亦忱猜到几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头。
远处的日头往西山下沉,将周围的云彩渲染成一片橘红。家家户户正烧着炊烟,丝丝缕缕地漂浮在空中。荒凉的郊外仍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安逸。
就因靖王和卓昀,他平静的日子就要被粉碎?
卓亦忱心头微微苦涩,脚步愈发沉重。或许,他以后再难见此景;或许,他一生注定和“安稳”无缘。他想起卓昀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时他对一切浑然未觉,只心道卓昀是个狂妄的小年轻。
原来,卓昀是真的在向他承诺。认真的话,像是戏言一样被说出来。也正是因为卓昀,他平静的日子才难以为继。卓亦忱对安稳的渴望源于上辈子的孤独和奔波。在这里,他有了亲人有了牵挂,那种被陪伴的感觉,很容易让一个原本孤独的人上瘾。
卓昀掐着哥哥回来的时点,此刻正从家中动身去村头接人。还未走多远便远远瞧见卓亦忱牵着一辆马车往回走。
卓昀飞奔过去,一把揽住他哥的肩膀,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卓昀还未察觉到哥哥的异样,他将下巴搁在卓亦忱肩上磨蹭着,亲昵地微微挑逗道:“今日竟回得早些,是不是因为念我?”
卓亦忱低着头,不言语。
他手里拎着麻布袋子渗出汤汁,一滴滴地打湿了卓昀的鞋子。卓昀察觉到后便立即退了一步,又接过卓亦忱手中的袋子。
“你又买了什么?怎么一直在滴水?”
卓亦忱还是低头不语。
没得到回应的卓昀自己打开袋子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嘴角的笑意也倏然凝固。
“这……这是从哪得到的?”
卓亦忱答了两个字,“靖王。”
卓昀心头巨震,他迅速抬起头看向哥哥。却发现卓亦忱的脸色苍白,身体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卓昀把他扶过来,又握住他的手,然而卓亦忱温热的掌心早已变得冰凉乏力。
“哥,怎么回事?!”
卓亦忱只觉得头很痛胸口窒闷,卓昀揽着他,他也紧紧着对方的手,俩人很缓很慢地往前走。卓亦忱脚步甚至有些虚浮,就像空落落的心头一样,每一下都踩不到实处。
“拣宝啊,”静默半晌,卓亦忱缓缓开口,“咱们怕是要离开这里了。”
卓昀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望向他,“哥,我没听错吧?你为何忽然说此话?”
卓亦忱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卓昀惊讶地看了眼那御赐的腰牌,“这是……”
他把那纸揉皱的书信递给卓昀。卓昀怔忡地接过,将那张纸一抖徐徐展开。
“臣太常寺卿叩请殿下安:圣上自即位至今,迭除党派之争,稳定各地藩王。但靖王却私征兵马暗中筹备,笼络朝廷重臣勾结权贵,反心已显。朝廷与百姓深受其害,如今,已到胜败存亡之际。稍有不虞将酿成大祸,而殿下在这场斗争中将是成败之关键。如今,皇帝决心护国安民,已密调五万精兵来京城,不日将锄奸灭贼!臣斗胆叩请殿下速速回宫与圣上父子相见,皇宫绝不可无东宫之威,否则靖王一旦逼宫,发现东宫竟无主,将会大胆地逆天而行,奸人逞帝命!臣冒死直言,只望殿下速速采取行动,绝不要给奸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邵宁中这番直谏之言可谓掷地有声,卓昀何尝不懂?从重生那天起,他便一直想要重归皇宫,可重归谈何容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进宫冒充太子么!京城等级极为森严,一介庶民进城出城已是难于上青天,他就是想见见心腹之臣都不得!
而最大的矛盾是,外人都以为太子并没死只是出宫避祸,所以力谏他回宫。只有皇帝才知道,太子是真的死了,在宫外的这个不过是早年就被送出宫的可怜皇子。他来对皇帝来说,真有前一个自己那么重要么?当他还是太子时,皇帝对他还算可亲,但如今……这个儿子在皇帝心目中或许只是多余的?卓昀不得不揣摩着圣意,留心皇帝对自己的猜忌。重生之后,卓昀经历了不少事也想通了很多,磨去了他最初的狂傲和急躁,他断不会再轻举妄动。再者,对他来说最为重要亲密的人,还好好地在他身边,他便可以安心等待。
但如今,靖王已认定他就是死里逃生、外出避祸的太子,那么再留在这里岂不是坐以待毙?
卓昀不能再等了,他要立刻回城,正东宫之名。
皇帝或许对这个身世凄惨的宫外皇子心存防备和偏见,但卓昀决定要坦诚一切,死、重生、他都要一一同圣上明说。就是不知父皇对此会作何反应?还会不偏不倚依旧承认他为太子么?
卓昀决定赌一把!既然皇帝至今还未立下新的储君,那他的胜算就很大。
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胞弟了,他必须做回以前的自己!
卓昀看完那封信,打定主意之后,反而愈发平静。他又将书信折好收进怀里,稍一抬眸便发现哥哥正注视着他。
卓亦忱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淡笑。
“我只能想到你的身份大抵非富即贵,却如何也猜不到竟是这一层,更没料到你的处境会如此凶险……”
卓亦忱脸色苍白,还强撑着微笑的模样让卓昀心疼不已,他搂住卓亦忱的肩膀,下颌抵在他的发上。
“遑论如何凶险危急,我定保你们都安稳如常!”沉着声音说完这句气势磅礴的话,卓昀的语气又变回温腻,“哥,你信我……”
卓亦忱轻轻叹了口气,“拣宝啊,我有些累了,想睡过去……”
这句话让卓昀不安,他脸色一僵,复又更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别说这种傻话,你绝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
卓亦忱笑了笑,“我并不是要寻死,只是身体真的累了,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尤其是双膝那里,疼得直打颤。之前在邵府卓亦忱整个人忐忑不安又万分紧张,未曾察觉这一点,如今他终于安全了,这一对膝盖就跟刷存在感似的可劲疼。
闻言,卓昀再次停下脚步。他弯下腰,一手穿过卓亦忱的腿弯,一手环着卓亦忱的肩,将人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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