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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禾韵
可是……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找不出,这岳王府到底有什么可让他执着的东西啊。
这两日楚岳都没再出现在王府,他也没从仆人口里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由有些烦躁起来,要逃走已不是难事了,找准时机就可以了,可出去又能如何,还不如留在楚岳身边,还可以知道宫中近况朝中变动。
“ 安公子,武师要来了,您准备一下吧。”
楚枭一愣,什么武师?
小仆笑道:“ 是啊,公子您忘了,今日是学武的日子啊,您可别像上次那样将师傅气走了,否则王爷又要罚您了。”
他乐了,这不是男宠吗,还学武,岳王府还没有穷到要用男宠当侍卫的地步吧?
行行,他倒要看看这玩的是什么花样,换上习武衣衫,仆人一边给他整理,一边安抚他道:“ 安公子啊,小的知道您是读书人,可武师的话您一定得听,实在不行吧,也别和武师顶嘴……”
顶嘴?这人都被人弄哑了,还顶什么嘴啊,楚枭无声冷笑。
小仆知道自己讲错话了,急忙扇了自己一耳光:“ 小的乱说话,安公子您别生气。”
跟一个无知小儿生什么气,这小童的年纪不大,自己的孩子再长几年,怕也有那么高了,一想到在宫中还在淘气的太子,楚枭不由就心头发软,摸了摸小童的软发。
武师年约莫四十,体格是久经沙场磨练出来的健壮,不过这种人一般脾气也坏的很,见了他只是重重哼了声,鄙视之意就在脸上挂着。
“ 兔子爷。” 武师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暗唾了他一口,然后将一把弓箭扔在地上,“ 安公子,这射箭不是我让你学的,是王爷叫的,你识趣的话就给我乖乖学好,我粗人,学不来怜香惜玉,弄疼了你可别怪我。”
楚枭默默捡起地上的弓,握在手里的时候,心里头有股热气蠢蠢欲动,太熟悉的感觉了,熟悉到他不得不低头来控制眼里的煞气。
武师看不出他的异常,自顾自的开始讲解射箭的动作要领,随后对着靶子射了一箭,大声道:“ 你来试试,就像我刚才教你的那样,别像上次连弓都拉不开。”
楚枭握弓而立,没有任何动作,站在不远的武师不耐烦的催促:“喂—— 快点拉弓!”
当年破城之日,他身先士卒,一箭射穿了敌国大将的右眼,全军振臂高呼着他的名号,地动山摇般,现在只要一闭眼想到那时候,都觉得血液依旧在滚烫。
熟练以拇指勾弦,抽出长箭,眼眸一眯,箭在破风而出的一瞬,又迅速再次拉弦,如此三箭连发,势如猛虎,箭簇精准插入前面利箭箭羽,箭杆顿裂。
武师目瞪口呆看着那正中靶心的三箭,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又见那黑衣青年搭箭拉弓,快得他看不清动作,只是这次方向一变,箭竟是朝着他这方向飞来。
来不及闪躲,就听到夹带着风声的利箭从头顶擦过,武师大吼一声,悚然发凉间只觉眼前天翻地覆,吓得无法弹动,头顶剧痛传来,似是脸皮带肉都被挑起来一般,鼓起勇气一摸,竟是满手断发。
武师见青年负着手,一步步朝这儿走来,光看那眼神就觉得凉气从背脊直往里串,顿时连逃跑都忘记了。
楚枭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几支箭,折断后就潇洒扔到了武师身上。
兔子爷,光凭这三个字就够眼前的人死十次了。
武师惊恐的捂着自己脑袋,四周张望,然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朝一边吼起来:“ 王爷!岳王爷!快救救小的啊——”
回魂,第五炮
兔子爷,光凭这三个字就够眼前的人死十次了。
武师惊恐的捂着自己脑袋,四周张望,然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朝一边吼起来:“ 王爷!岳王爷!快救救小的啊——”
一丝警觉闪过,楚枭顺着那方向一看,只见一人半隐在树丛中,露出小半截黑袍下摆,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 岳王爷——” 武师连滚带爬过去,扯着青年袍子求救。
楚枭手持弓箭,朝那边点了点头,反正现在是哑巴,又不需要说什么客套话。
见青年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楚枭只好扔下弓,拍拍身上的灰尘,朝青年那里走去。
谁知楚岳不等他靠近,转身就走,步速快得吓人,这种步子要放在以前打仗的时候,就够格算逃兵了。
楚枭见人都没了,便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将弓极为认真的擦试了一遍,虽是第一次用,可意外的称手,连样式都和他寝宫里挂着的那把旧弓一模一样。





皇上,回魂了 第3节
男人就应该醉卧沙场,杀敌立功,说句老实话,没仗打,他心里头着实闷得慌,没人敢跟他真刀真枪的干,就连那些跟他出生入死过的大将们,似乎也被安逸的日子磨平的脾气。
简直就像被皇宫困养住的宠物一样。
他无聊之下,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小枝树杆,琢磨了一阵,小心下笔。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捏着树枝杆的手无法控制的越写越力道重狠,像是要把多日来的憋闷怨气一并发泄出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坐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
啪的一声脆响,惊字未成,树枝终于因为承受不住而断裂成碎渣。
楚枭无声愣住,慢慢抚上自己鬓角。
“ 可怜白发生…… ”
再看看周围,小院高墙,仿如牢笼,哪里还是他的战场。
笑话,根本是个笑话,他恍恍惚惚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用脚将地下刚写的词一字一字慢慢蹭掉,直至看不出半点痕迹。
回魂,第六炮
晚上楚枭难得的失眠在床,焦灼不安着,脑中不断闪出过去发生过的零散片段,拼凑起来,就是他之前三十四年的岁月。
接着月光抬高了手,这是双文人应该有的手,不是他楚枭的。
手背搭在额头上,长长吁了口气。
也不知道今天宫里情况到底如何了。
门被推开了,是小仆跑了进来,扑到床上摇他:“ 安公子快起来啊,王爷回来啦,他叫您过去呢。 ”
楚枭一听就精神了,跳下床随意将衣袍一套就大步往外走,晚上对小院戒严稍松,小仆带着他走出小院,朝花园方向走去,楚枭吸着这带凉的空气,胸腔十分舒畅,步速也大了起来。
小仆跟在他后头小跑:“安公子,安公子,您可走慢点啊。”
凉风中似有飘渺的酒意,楚枭鼻尖一动,不由一笑,这正是他平生最爱的烈酒啊。
小湖边的花园里,有人趴在石桌上,桌面上的酒壶凌乱倒着,借着月色一看,那人正是楚岳。
只是那越来越憔悴的样子,就像被精怪吸干了阳气一样。
“来了?坐……”
楚岳懒懒掀开眼皮,没有束起的黑发披在身后和夜色融在一起,不似中原男人的高挺的鼻梁搭配着高华俊美的脸,就算这样随意披散着头发也不会让人觉得邋遢累赘,倒是……很美貌啊。
楚枭咳了一声,移开眼。
男人家,生那么好看做什么,又没法生胖小子,浪费了。
他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正要喝的时候余光却看到青年偏着头呆楞地看着自己,眼里水光蒙蒙的,乖巧又憨厚的模样,倒像自己曾经饲养过的大猎犬睡醒时的表情。
这幅样子,让他不禁回想起楚岳小时候的模样,也是软软白白,又呆又乖的,只是一眨眼,他们都已经长大,面目全非了。
楚枭收回眼,一口干尽杯中烈酒,连同那忽然窜出来的记忆都消灭在肚中。
隔壁坐着的青年莫名地就开始眼眶发红,静静地就趴在手臂里,嘴唇动了动,被酒意扰得彷徨无措一样。
“ 喂——”
“ 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
喝醉酒的人讲话就是这样颠三倒四的,楚枭并不在意被人扯着衣袖,与其呆在小院里,还不如出来陪酒鬼。
“ 我不想……再去宫里了。”
楚枭警觉,难道宫中出大事了?
青年逃避似的埋在自己手臂里,越埋越深,重复道:“ 不想去了……我不去了,那地方没法呆了,我受不了了……”
楚枭反握青年手臂,摇了摇,想听更多的消息。
喝醉酒的楚岳像小孩子一样,使劲摇头,含糊不清地耍脾气:“ 不去了,不去了……”
臭小子,不去也要说个理由啊,楚枭气地想破口大骂,无奈肚中再多气也发不出口,就一手用力推了一下青年的脑袋。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干什么弄我脑袋……”
楚岳捂着头吃痛起来,眼眶越发泛红,加上近来削瘦的脸和惨不忍睹的脸色,可怜兮兮的都让楚枭觉得头疼。
“三哥……”
叫魂啊叫,有本事把他叫回宫里啊,楚枭也想不明白青年干嘛老要把这种不合时宜的称呼挂在嘴上,一喝醉就三哥三哥的乱叫,
青年继续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楚枭又想起那日书房里青年的恶劣态度,心头一烦,就想把青年甩开,谁知楚岳抓的更紧了,软趴趴地含着酒气,继续叫他。
“ 三哥啊。 ”
任他再铁石心肠,这个时候也没法不心软,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兄弟,就算他对楚岳有一千一万个疑问,也抹煞不了这个事实。
何况,现在他也听得出青年对他口中的三哥是没有恶意的,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做过什么可以值得让楚岳这样念念叨叨。
原来他这位弟弟在人前沉稳可靠,人后是这般孩子气,楚枭伸手又碰了碰对方的脑袋,发现没动静,于是放心的摸了摸,跟摸自己的战马一样的力度,今天的自己真是温柔的够可以啊,楚枭这样感叹着。
大概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感觉到兄弟还是可以依靠的,孤立无援下,还有楚岳会这样一声声叫他三哥。
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楚枭抠心自问着,在他眼里,男人就应该是有野心有抱负的,所以他不相信纯粹的忠心,所有的忠诚都是建立在对自己本身的利益之上,利用别人的野心,来完成自己的事业,这是他一贯的想法。
手覆着的脑袋似乎动了动,楚枭回过神,又推了推。
这样的弟弟太无害了。无害到让他忍不住又想去戳戳青年的发红的脸,奇怪了,也不喝了很多酒的样子,怎么醉的那么厉害呢。
难道酒量真的浅到这种地步了吗,楚枭不由失笑,忽然间脸部一僵,锐入鹰的眼一下子就扫到半空中,猛的一个低头,将身边的青年扑在了地上。
有暗器破空而来,力道毒辣,如果不是他这一扑,青年必已命丧黄泉。
楚岳被这么硬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哼了几声,似是想睁眼,却还是迷糊的抓着楚枭的衣服,吐字不清的叫着:“ 三哥?”
该死,那些护卫呢?都跑到哪里去了!楚枭来不及细想,就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全部砸碎,希望用这些声音引来侍卫,该死的哑巴,楚枭此时手无寸铁,凭着耳力经验躲开了几轮暗器,醉酒后的青年太碍手碍脚了,楚枭用手拖着青年,一时进退维谷。
从树下飞下的杀手没给他片刻喘息的时间,粹过毒的刀刃在月光下暗光闪烁,楚枭一看那剑的材料,便心里有了底。
是朝中开始变天了,楚岳想必碍住了别人的道路,不能让青年在这个时候出事,如果青年出事了……
那他的儿子活下去的希望就渺茫了。
楚枭将青年护在身后,单枪匹马的对上那两个黑衣刺客。
权衡下,青年必须好好活下去,楚枭很明白这笔账,把江山给自家人,总好过就这样让给朝中那帮王八蛋,这个时候的青年,比自己要重要。
仅仅是这样而已,他怎么可能真的会为了一个弟弟去拼命。
他首先用计夺去刺客手中的剑,可这身体毕竟不是他之前的,反映一慢,就被敌手一拳击中了胸口。
耳边嗡嗡想起,楚枭呸了一口,吐出满嘴血水,回头一看,青年睁着迷茫的眼,已经坐了起来,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好不争气的表情……楚枭气得手劲巨增,胸口剧痛,一时竟看不清眼前景物。
在疼痛间,他终于听到侍卫慌忙的呼叫声,终于送了一口气,却没发现开始已经瘫在地上的刺客,竟不知何处来的力气,一腾身子,就朝楚岳坐着的那个地方杀去。
楚枭一惊,顾不得伤势,以身为护板挡在了青年的前面,把楚岳牢牢的护了起来。
在被短剑一声刺进背脊的时候,楚枭就觉得自己可笑的不行。
他竟然在用自己的命保护楚岳,更可笑的是,除了老天爷,大概没有人会知道,他堂堂一国之尊,可能会以这样近乎玩笑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辈子。
青年似乎清醒了些,睁着眼愣愣的看着他,倒显得有些可爱了。
楚枭似乎在青年黑亮的瞳仁里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就觉得略微安慰了些,与其老死宫里,他宁愿战死。
只是,有点壮志未酬而已。
回魂,第七炮
楚枭也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久,但他还感觉得到那一丝朦胧的意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必会牢牢的抓住,人不可轻看生死,像这身子之前的主人,就是太过娇气了,因为这种程度的侮辱就去绝食,实在是太过于自轻自贱了。
在与黑暗的搏斗中,他又一次胜利了,在勉强抢回理智后,慢慢睁开了眼。
背部似是抹上了什么药膏,清凉的很,楚枭试着动弹了一下,发现全身乏力,只能以趴着的姿势固定在床上。
但他的意志力毕竟是无人能及的,在暂时的休喘后,楚枭便开始试着下床。
这儿不是那间小院里的房间,看装饰摆设,大概是楚岳所居的屋子。
在死里逃生后,入眼却是如此空荡荡的冷情,任楚枭再坚毅不拔,心里难免也有些唏嘘和失落。
大概是帝王自尊心作祟,他为某人负了伤,那就已经是非常屈尊下顾的事情了,可是如今连青年的脸都没看到,这种被忽视的冷遇让他无法适应。
他付出一分,就要收回十分,赔本的事他是绝对不屑去做的。
楚枭撑着起来,还未来得及做什么,门就被打开了,端着药汤进来的小仆是他熟悉的,见他醒了,马上露出欣喜振奋,赶紧又扶他睡下,激动道:“ 公子您可醒啦,这都过了一天了!”
原来才过去一天,年轻的身体果然不同。
“ 哎,公子你说,这可吓死人了,王府里怎么会有刺客呢?”
将苦药全数入口后,楚枭深深强呼了口气,他真的又活过来了,所有的东西都是真实可碰的,连背部的伤都让他觉得欣慰。
甚至享受。
没有九死一生过,又岂会知道活着有多么可贵。
楚枭用余光扫了眼四周,张了张嘴。
小仆明白了过来,笑眯眯道:“ 公子啊,这次您可立了大功啊,王爷都让您住他房间了,您看您看这可是王爷的房间啊,以后王爷一定会疼您的,公子。”
楚枭忍不住就失笑起来,疼?就凭楚岳那种手段作风,连喝个闷酒都会被人当靶子,是存心求死是不是?
希望青年这样的状态,还可以稳住朝局,不至于让外人趁机而入。
不然,他这刀挨得也太亏了点。
否则到时候就算别人不找青年麻烦,他也不会轻易饶了楚岳,真是的,他们楚家怎么会出这种三杯就倒的没用鬼。




皇上,回魂了 第4节
又趴在睡了好一会,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椅子拉动的声音,虽然还是疲惫,楚枭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原来这已经入夜了,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坐着人,烛光碎碎的打在青年的侧脸上,交织出青年貌似很鬼魅的错觉。
可楚枭看得清楚了,楚岳此刻不过是在眯着眼打瞌睡而已。
青年整个人陷在椅子间,难掩疲惫的松散着,过于美好的样貌也在疲倦下怏怏的委靡了。
楚枭就莫名的觉得安稳了些,他以前从没觉得有人陪在身边,也是可以让人安心踏实的,这可能归罪于这身子本身的懦弱和无能,所以才会影响到他的精神力,可笑,他楚枭岂是会因为有人守在床边,就心软起来。
因为青年一直没有清醒,累瘫了似的,楚枭等了好一阵都不见青年有苏醒的迹象,便有些恼火。
他重伤在床的人警惕力都比青年还要好,太本末倒置了吧,于是手指伸出了被子外,用指甲敲了敲床边。
回魂,第八炮
他重伤在床的人警惕力都比青年还要好,太本末倒置了吧,于是手指伸出了被子外,用指甲敲了敲床边。
青年眼帘似动,睫毛颤颤,楚枭暗骂一声,手握成拳,又重重锤在了床板上。
静谧的气氛终于被这声巨响给打破了,楚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受惊似的直起了身子,没有焦距的眼在很短暂的放空后,全部聚焦在他脸上,目光灼灼的让楚枭都觉得稍嫌招架不住。
青年几乎是扑了上来,跪趴在床边,眼都是水雾蒙蒙的,掩着红丝,低低叫了出来:“ 怎么样了?是醒了吗?”
就算是皇帝,听惯了甜言蜜语,见惯了阿谀奉承,在被这样热切滚烫的眼神注视着的时候,心里不由也滋生出些许柔软的感情出来。
人都是喜欢享受被重视着的,楚枭也不会例外,可这种近似怜惜的情绪还来不及仔细回味,他就对楚岳如今这种失态的姿势和情绪挑起刺来。
好歹是亲王,怎么能在男宠面前露出这种失控的情绪呢,就算再宠一个人,也要看看身份地位。
他很享受别人的真情流露,但又想到青年实际上针对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自己所做的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而已。
幸好青年很快就收敛起来了,在他冷漠又镇定的注视中,重新坐回到那张椅子里。
楚岳使劲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喘了口粗气,沉默了一阵,语调如常道:“ 那日,多亏你了。”
“ 如果没有你,本王如今大概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为什么提及这个晦气字眼的时候,青年竟然还有点微微欣喜向往的神色。
楚枭心不在焉的听着,因为是趴着的姿势,无法弹动这个事实难免让人觉得被动。
“ 你之前绝食的时候,听说是没气了一阵子,后来又救了过来。” 楚岳顿了顿,手指撑在脸颊上,斜斜坐在椅子里,大概是身型修长的缘故,这种懒散的姿势还是显得十分潇洒:“ 快死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当然是不甘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人去慢慢体味的。
“ 有些人想死,有的想活都可能没机会了。”
青年似有感而发的闭上了眼,“ 像你这样求死过的人,大概都不会把死活看在眼里了吧?不管你那日本意如何,你救了本王,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已经开始觉得乏力了,楚枭对楚岳的自言自语失去了耐心,一心想翻个身,缓解一下腹部的僵硬酸麻。
“ 等伤好了,你就走吧。 ”
这句话终于让楚枭抬起了眼,但他在楚岳的脸上看不出类似依依不舍这类的情绪。
“ 本王没必要骗你。” 顿了顿,楚岳又道:“ 而且,你也没什么地方值得本王去骗,所以不必担心太多,安心养伤就好。”
原以为楚岳是对这男宠有颇深的感情,现在听这口气,又淡薄的很。
“ 能养伤也是一种福气。” 楚岳脸上没有不舍之情,倒有点迷惑:“ 人到一定岁数就会衰老然后死亡,本王一直觉得能慢慢这样过下去就很好了,如果能看着一个人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四十岁到五十岁……不是很好吗?”
“三十岁的人怎么可能回到二十的状态呢,那是逆天而行,绝对不可能的事。”
楚枭出于本能的掀了掀唇想说什么,第一次他有了想向楚岳解释什么的冲动,其实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第一次服用丹药的时候也觉得不妥,周围知情的臣子们也在忠心劝阻,可这一切都没法他尝试的欲望。
想要回到盛年时期的欲望已经超过了理智,在年轻的时候他也十分鄙视前朝帝王大肆修陵墓举全国之力求长生不老之术,劳民伤财到最后还不是逃不过一死?
可当自己真的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才知到有些东西上瘾习惯就很难戒除,因为手上能掌控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就希望能更长久,更加长久的拥有这些。
他……不了解楚岳想看着一个人慢慢变老的窝囊想法。
也根本不想了解。
回魂,第九声
他……不了解楚岳想看着一个人慢慢变老的窝囊想法。
也不想了解。
人其实是很好掌握的,每个人都有这样或者那样软弱的地方,只要捏对了七寸找对了突破口再对症下药,就少有把握不住的人。
所以长久的对着一个人难道就不会觉得乏味么,没有挑战更加没有让人征服的乐趣。
青年温柔的语气让他觉得困惑,楚枭只听青年继续喃喃说道:“ 宫中的道士本王全部都杀光了……这么荒唐的炼丹材料,为什么会有人信呢?”
楚岳抱怨似的皱起了眉头:“ 他明明就是那么理智的人。”
这是楚枭第一次在青年口里听到对自己的评价,不由有些新奇,身子也动了动,想听得更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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