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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禾韵
大夫眼露凶光,轻微的用单手做出一个切的姿势。
楚枭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如果老爷子走了,继承爵位的就是他了。
早点把爵位继承到手,就是给自己多增加一些砝码。
大夫见椅间的少年阖着眼,手指曲起在扶手上不缓不急地敲了一阵,就在大夫以为对方是在暗许自己的做法时,只听楚枭稳稳吩咐了一句:“ 你做好本分事就好了,该怎么医就怎么医,其他的事无需考虑。”
老太爷多昏睡一天,低下庶出的公子们的势力就会壮大一点,大夫满心不解,忠心劝道:“ 少爷,三少爷最近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您要再不快点,就吃亏了啊!”
“ 眼前的亏吃了,以后才有顺路可走。” 楚枭微微一哂,双眉微扬,起身时从侍女手上接过佩刀,动作潇洒,毫无沉重感:“ 别让眼前小利乱了自己的方寸。”
大夫冷汗直下,恭敬地弯下腰:“ 六少说的对,小的实在太鲁莽了。”
楚枭自己清楚,他接下来所要处理的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仅仅是一个开头他若是都应付不了,还谈何未来,仅仅一个爵爷的名号不能永远的替他护航。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别依赖。
两月后,老爵爷病危。
无论这些儿子们平时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在这种时刻总要装出几分悲凉凄楚,干嚎似的哭声一轮一轮袭击而来,刺耳的直取人命。
老爵爷一生戎马,如今一脸死气的躺在床上,哪有当年半分残影,老夫人在床边低声啜泣着,楚枭拍拍娘亲的肩膀,低声安慰:“ 忍住,别哭了。”
老爵爷生性风流,但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只有这一个,其他的小妾到了这种时刻,连靠近床的权利也没有,老爵爷的手虽被楚枭握着,但自己本身却没了感觉,喘着虚气问道:“ 枭儿在哪里?”
“ 父亲,我在这,就在你旁边。”
老爵爷脸部放松了些:“ 好,好得很,你在就好,我放心。 ”
屋里其他人都适时的闭了嘴,反正那些哭恼于这些人来说,都是做戏一般轻易简单。
“ 父亲放心。” 楚枭眼里波澜不兴,“ 你想做的事,我总会有天会做成,就算我做不成,你的孙子也总会做到。”
嘴唇贴在老人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斩钉截铁,一字一顿道:“ 将来天下,必归我姓。”
老爵爷一听这话,就剧烈喘了起来,眼里迸发着喜悦,但这种喜悦和即将到来的死亡融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 好——你说得出,爹就信你能做得到!” 老爵爷像放下心头大石般粗笑了起来,可刚刚笑过,又暴躁的胡乱吼了起来:“ 离姬那个臭婆娘去哪里了!”
老夫人手帕一绞,顿时哭得更加大声了。
众人都皆是一愣,楚枭忍住嗤笑的冲动,道:“ 离姬偷人上月已经被父亲赐死了,父亲忘了吧?”
“ 偷人!该死的——该死——应该要千刀万剐!把那臭婆娘千刀万剐掉!枭儿!”
楚老爵爷用所剩不多的气力,大肆宣泄痛苦。
其实已经可悲起来了,明明是精明了一生的男人,却偏偏在年老的时候才中了女人的邪,甚至连自己专注了一辈子的宏图大业都被排在了后头,在临终前一刻挂记着的,竟然是个偷人的姬妾。
“ 那离姬生的那两个孽种怎么办?谁知道她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的——”
老夫人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比自己年轻漂亮又受宠的离姬,平日为了维持住大房夫人的气度身份,将嫉恨藏掖住,如今都到了这种时刻,老夫人也就完全的豁出去了。
反正今天之后,也没人能说她是个妒妇了。
楚枭没料到自己的亲娘来这么一手,果然女人心才是最深不可测的,老夫人此话一出,老爵爷倒不乱挣扎了,整个人陷入了死寂中。
“ 杀掉——不,不。” 所剩不多的理智让老爵爷改了口:“ 流放掉——永远不得入我楚家的门!贱人……”
以这种话作为遗言,真的太掉价了。
其实离姬偷不偷人,偷几个人,从什么开始偷,这种事楚枭完全没有了解的兴趣,也只有老爷子才会真的去计较这些问题而已,就他现在而说,老二是非常重要的棋子,动不得。
如果按老头子的遗言将离姬的两个儿子都流放掉,那现在老二手上的兵马势力必会被其他一方所吸纳,平衡一旦打破,那他手上的时间就又少了些,非常不利。
如果能在这种时候拉拢老二,长期不敢说什么,短时间来看就是非常不错的一个棋子。
楚枭不动神色地欣赏了一阵地上跪着的人,一大一小,小的才七八岁,不谙世事,胖嘟嘟的脸上除了惊恐和鼻涕之外就再无让他可看的兴致,倒是老二脸上那屈辱隐忍的表情,真真让他好生愉悦。
“ 六弟,父亲临终前说什么咱们可都是听到的,咳,大哥知道你心软,没事,流放的命令大哥来替你下,你看怎么样?”
老大和老二自小不合,要落井下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
不过就算这样,心软这二字也不能随便乱套的吧。
低下的青年嗤笑一声,愤愤撇开了头。
老夫人见儿子半天没下文,也急了,不过碍于脸面,只好心平气和道:“ 枭儿,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下面一个交代,你父亲给你交代的事,你究竟想要怎么办? ”
“ 父亲临终前要我们团结一心,光耀家门,这些大家都是听见的。”
老夫人打断话语:“ 可是你父亲后来还——
“ 父亲后来不行了,糊涂了,糊涂人的话,又怎么可以全当真呢? ”
楚枭斜睨了老夫人一眼,庭下无人出声。
“ 糊涂的人没有辨别能力,难道清醒的人还没有吗?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我。”
老二在短暂的惊讶后,以平静的目光回复,两股视线交汇在空中,如同扔进冷湖的碎石,表面只有些许涟漪。
只是暗潮汹涌。
“ 只要我在这儿一天,老二和小六就还是我楚家的一元,离姬的事,到此为止。”
处理完这些事务花了不少时间,楚枭又要赶去军营里训兵,于是从房里换上铠甲后便冲冲出来,走得太急,没看清楚门口有东西,自己力气又大,那东西似乎就被一脚踢远了。
“ 三——三哥!”
白雪皑皑间,有童音传出,被踢远的小人因为一身白色小袄,陷进雪地后就与雪色融在了一起。
小童口齿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慌乱的在雪地里挥舞手脚,楚枭皱眉不动,看着那软肥的身躯在雪地里扭曲蠕动,终于蠕动到了他脚边上。
“ 三哥,三哥,你,你要去哪里?”
软肥的脸,不灵敏的笨重身子,别说像风华绝代的离姬了,就连老二都不像,楚枭用手指捏住小少年的脸,用力一挤。
“ 三锅——”
楚枭开怀笑了,又用一根手指往小少年鼻尖上一戳。
从小喜欢缠他,这也不是坏事,虽然以后这孩子终究也会是老二那边的人。
“ 你跟着我做什么?三哥要出去了,你要是想跟着去,就再长高一点。”
腿被紧紧抱着,这种年纪的小孩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啊,楚枭当时也只是十五六岁,还留着一点少年心性,不信被一个胖子拖住,腿用力蹬了几下,却还没将腿上的那图东西给甩下。
“ 给我下来,没时间跟你耗。” 他开始不耐烦了。
“ 三哥,三哥,三哥——”
小少年唏哩哗啦的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都蹭到了楚枭的靴上,一直坚持的,赖皮的叫唤着。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似乎一直都是,他怎么没有留意过呢。





皇上,回魂了 第7节
他从不会温情款款的待人,所以也没有理由享受这种近乎固执的温柔。
楚枭之前一直是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坚持着。
被动摇的感觉很不好,根基都在纷纷散落,眼部都被什么东西陌生的压挤着,可能是雪落在了上面。
对了,就是雪,雪化了,成了水,就是这样而已。
眼前茫茫一片,并不是当年爵爷府里的雪景,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似乎依旧徘徊在耳侧,他阵阵看着上头轻柔飘动着的东西,繁复华丽的如此熟悉,自己却无法一下子反映过来那是什么。
然后耳边隐约传来瓷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 皇上——皇上醒了——”
回魂,第十四炮
就这么回来了,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中间连一丝痛苦都没有。
因为实在太顺利了,所以难免就觉得不真切,直到御医们激动的用力掐着他身上的各处穴位,楚枭才彻底从残留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 皇上,皇上……您听得到微臣的声音吗?” 掐动穴位的手是颤抖着的,御医即惊又恐。
楚枭喉间似有硬物堵住,大概是昏睡多日的缘故,一时间没办法马上开口说话,便慢慢对着床边的人们眨眨眼。
御医们从生死线上爬了回来,全数松了口气,一个个激动难耐,殿里的婢女太监们也全部人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高呼万岁长命百岁,神明护佑。
因为他醒了所以这些人就无需受责罚,保住了命,甚至还可以受到嘉赏。
所以才会像这样恭敬,这般狂喜。
如果是以前,楚枭或许没其他感觉,天底下的人只要敬他惧他就好,这其实就是身为男人最高的荣誉了。
没有真情实意其实并不会让他觉得很失落。
“ 朕……睡了多久了?”
喝下了汤药,化解了喉间干痛,楚枭沉沉问身边殷勤伺候的大太监。
“ 回皇上,从御书房那日算起,已经过去八天了。” 太监总管阿乌轻声细语回了道,然后继续为楚枭抹身。
楚枭往外头瞟了眼,“ 朕醒来的事,岳王不知道吗? ”
阿乌一愣,随即答:“ 宫里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岳王大概很快就可以赶到。”
薄唇一掀,楚枭哼了一声。
阿乌心思灵敏,“ 骑马的话从岳王府来宫里也要一炷香,若是乘轿子的话花的时间就要久些。 ”
阿乌见圣上眉目森然,苍白冷峻的脸上并不见什么其他的情绪,无喜无悲,便也不敢多做猜测。
“ 皇上……左右丞相都在外头候着了,您现在……”
楚枭没有首先召见自己的心腹大臣,他以为楚岳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儿,然后用激动发红的双眼看着他清醒过来。
或者说,是他本身希望能这样。
可是青年一直没来,他能空出来的时间也就这些了,并不是他现在没这个耐心。
“ 让他们先进来。”
楚枭上身披着狐皮裘袍,半靠在床头,看着心腹大臣们鱼贯而入,大臣们脸上的严肃神色很快冲淡了心口那小小的不愉快。
“ 朕病着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朝中想趁机作乱必然有,但肯忠心不变的也不少,他觉得很欣慰: “ 接下来有什么想法,说给朕听听,嗯……伊修,你先说。”
“ 臣觉得,陛下不如利用这次机会,来一个……引君入瓮。”
虽然是刚刚清醒,但楚枭并没显露出任何疲倦虚弱,反而因为左相的这一句话而神采奕奕起来,笑意沾眉梢,“ 那你们想请谁进来,嗯?”
都是一起打拼过来的兄弟,说话也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左相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就要看,圣上配合的如何了。 ”
“ 皇上,炼丹的事千万不能再尝试了。”
楚枭长呼了一口气,一意孤行的后果他已经享受到了。
“ 朕不会了。”他对自己保证。
他之前的日子过得太狂妄了些,以至于都忘记了老天爷才是真的老大,要他死就死,要他的魂飘去哪儿就是哪儿,自己到关键时刻半点话语权都没有。
衰老不过是在提醒他,做人还是应该谦卑一点。
正在和几位大臣商量之后要做的事,大殿门口就传来吵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想闯进来却被拦住了,楚枭做了个手势,臣子们都默不作声起来。
侍卫们跟在楚岳身后,对这个闯进来的人毫无办法,只能跪地谢罪。
楚枭一下子心口就像发胀了一圈似的,有些松荡。
楚枭也偏着头看了过去,目光越过那些大臣们,准确的落在楚岳挺拔的身姿上,
门口逆光,青年的表情他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像跟柱子一样呆伫在那儿,略带傻气。
哑巴当了几天,一到了青年出现的时候,楚枭就习惯了不出声,等着对方开口。
倒是大臣们忍受不住这寂静的沉默,出口责备:“ 岳王殿下,皇上并没有喧您,您这样闯进来太有失体统了。”
青年的脚似乎往前轻微踏前了一步,长袖微动。
楚枭咳了声,有些倦怠地:“ 行了,你们先退下,岳王留下。”
自己被爱慕着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得到确认,目前只是他的猜测而已,首先两人的身份关系摆在那儿,其次他也真的想不通,自己有哪点值得青年这般痴缠。
这跟战场上不同,只要是敌人的话一切就好办,好歹对方意图明确,他只要专心制敌,分个胜负就行了。
楚岳弯下腰,与楚枭平视,脸上是最近瞧惯了的憔悴,眼睛湿湿润润的。
楚枭沉住气,他就要等着对方开口才罢休。
“ 皇兄。” 青年半跪在了床边,声音嘶哑的:“ 皇兄,您都睡了八天了。”
“ 怎么,不耐烦了?”
跟平常毫无区别的语气,并不见得有多温柔,楚枭看着依旧跪着的青年,他其实也知道青年并不是他原先猜测的那样,只是他一时间不晓得该用什么面目来应对青年的温柔。
“ 别老跪着,朕叫你跪了吗?起来。”
楚岳的眼睫毛颤了颤,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背脊挺直,楚枭心头一烦,他并不是想命令青年什么,只是习惯难改。
但他也明白,至少应该试着改一改
于是他试着弥补: “ 地上凉,坐这儿。”
手指就在床边敲了一下,青年微红着的脸上带着诧异和忐忑,往楚枭指的地方坐了下去,然后又趁他闭眼的时候,又往里挪了一挪。
楚枭半闭着眼,就当没看到青年那些小动作。
其实人就是这样,在对一个人心存不满怀疑的时候,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不对的,是居心叵测的。
可一旦顺眼了,就觉得事事都很合自己口味。
抛去自己那个奇异的猜测不谈,这样听话得让他心头发软的弟弟,他想要一直留着。
“ 听左相说,前几天你遇刺了,是不是?”
楚枭感觉到青年在强忍着什么,努力的在藏起心绪波动,可是楚枭已经看厌了青年在朝堂上一板一眼的稳重和平板,这样的人放眼宫里遍地都是,他想要的不是这种表情。
楚岳垂下头的速度太快,看得出仓促: “ 嗯,是的,那两个刺客已经被制服,臣弟将那两人送去刑部处理了。”
“ 哪里受伤没有。”
低垂着的脸上有浅浅的阴影,高挺漂亮的鼻梁,没办法挑出一点毛病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很赏心悦目,无论什么表情。
“ 还……还好。” 青年有些吞吞吐吐,脸上有几分要发红的意思。
楚枭眉头一紧,他当时这么辛苦拼命的保住楚岳,明明就毫发无伤,吞吐个什么,不悦道:“ 什么叫还好?伤了就是伤,没有伤就是没有伤,两个刺客就能闯进岳王府,你府上还养着那么多废物做什么?”
“ 臣弟知罪。”
“ 朕又没有责怪你你知罪个什么。 ”
明明青年是他以命相护的,可现在再怎么提及这码事,对方也不会知道,楚枭最恨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无名英雄。
一比拿不出台面的糊涂烂帐,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有谱。
“ 皇兄。”
楚枭听着这称呼,怎么听怎么觉得还是那声三哥听起来舒坦烫心,懒洋洋应了声:“ 有话就说,别支支唔唔。”
楚岳无声笑了起来,嘴角眉梢都呈现弯弯的弧度,“ 您醒了真好。”
“哪里好?你说有哪里好?”
楚枭故意刁难,看青年为难的样子十分有趣,但现在跟以前状况不同了,欺负狠了是绝对不可以的,但逗一逗肯定无伤大雅。
他也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到底是真还是假。
淡漠的语气让青年原本笑意盎然的脸忽然的就奄了下去,噗通一声,脸色沉重的又跪下去了。
“ 臣弟失言,皇兄恕罪。 ”
这样动不动就请罪的姿态让楚枭有些恼火,皇帝做久了,骨子里就有一股居高临下的霸道,就算说起软话来也不像,开一个玩笑都让青年变成惊弓之鸟。
“ 别跪来跪去,朕还没归西。”
“ 叫你坐过来就坐过来,是不是排场大了,还要朕去请你不成?”
楚岳的拘谨僵硬让他心头冒火,没胆子的家伙,在岳王府的时候是怎么叫的?那里有胆子叫三哥,这里怎么就缩成皇兄了?
那些让人心头软得不行的甜言蜜语,敢对着像自己的男宠说,怎么就不敢当面来上几句?
楚枭忽然的就感觉到疲倦无力,本来刚醒来的人就应该静心休息,他这一醒就开始忙活,一刻没消停过,本来对着臣子们还不觉得累,楚岳一来,他就倦得想伸懒腰再睡上一觉。
“ 阿岳,你过来,朕有话跟你说。”
自然而然就显得疲弱起来,他尽量再用虚弱的眼神看着楚岳,果然见青年眼波颤动,脸皮都绷紧了。
如果能经常看到楚岳这种心痛的表情,他也不介意偶尔服软一下。
楚岳重新又坐回了床边,那么近的距离,越发显得青年的声音温柔透彻:“ 皇兄,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猝不及防地就把手按在了青年的右手之上,看着楚岳神色有变,楚枭心里就舒坦起来,竟比刚才太医端来的药还管用。
“这几天,辛苦你了。 ”
楚岳诚恳回道:“ 臣弟份内的事。”




皇上,回魂了 第8节
嗯,这话中听,也的确是份内的事。
楚枭于是就更加和颜悦色起来: “ 朕这次也算死过一回了,想明白了很多事,朕晕着的时候,你猜朕看到了什么? ”
楚岳视线乱飞,从楚枭的手飞到自己手上,摇摇头,“ 臣弟不知。”
“ 老人都说人死前会都会看到自己一辈子犯过的罪孽。” 楚枭躺在一堆软枕间,头微微仰高,慢条斯理道:“ 朕看到了以前的爵爷府。”
楚岳猛地抬头,像是要说什么,但大概是不好揣摩圣意,头一垂,又沉默下来,楚枭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接话,只好自己继续道:“ 阿岳,朕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 ”
受了感染一样,青年也低沉起来:“ 皇兄别乱想了,您身边有太子,还有好多人会陪着您。”
自己手掌覆盖下的血肉是发烫的,但青年面容还依旧保持着镇定理智,自己这些刻意营造出来的伤感还不足以打破青年现在脸上的面具。
“ 如果……如果皇兄不嫌弃臣弟,臣弟也会一直陪着皇兄的。”
楚枭眉毛一挑,静听下文。
青年弯低了腰,虔诚似朝拜:“ 只要皇兄不嫌弃阿岳。 ”
自好几天前,楚枭就有了想捏捏掐掐青年的冲动,不过限于当时情况不能随心所欲,现在他可以随意的用手掐了把楚岳的脸侧。
心里存着一股想欺负对方的狠劲,一时力道就控制不好还掐红了,楚岳依旧埋着头,吭都不吭一声。
楚枭看着那块红痕,又用手慢慢摩挲了几下,就像面对特别喜欢的宠物,欺负完了还要慢慢抚毛,恨不得把对方弄得没有办法才行。
明明红痕只有一点,却像墨迹似的在扩散,楚枭看到自己的手指,枯瘦似骨,竟然还有股腐朽的味道。
而对方还那么朝气足足,血肉饱满,目光清澈。
不知怎么的就伤感起来,楚枭将收回来的手放到被子里。
“ 朕不嫌弃你。”
就算腐臭成白骨,也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他是……绝对不可能自形惭秽的。
回魂,第十五炮
因为是武将出生,身体底子还是比常人要好些,配合各种药材滋补调养,静心养了三四天后就能够下床活动了。
寝宫里点着提神的熏香,两个貌美的宫女正跪在地上给他按摩足底,身后宫女的柔荑不断按压着肩胛骨上方和锁骨之间,让久卧床榻间的肩部也慢慢放松起来。
楚枭懒洋洋的嗯了声,示意力道可以再大些。
这身体就像多日不使用的器具一样,闲置久了就全身不自在,在小寐间,总管阿乌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 陛下,前几天岳王府里是有人死了,今天棺材才运出城安葬。 ” 阿乌大胆抬头看了看楚枭,舔了舔唇角,继续汇报:“ 死的是岳王养在府上的男宠,如今圣上您才刚醒,岳王府就在那里触霉头。”
宫女的力道太重了些,楚枭眉头一皱,鼻间慢慢悠悠地哼出一口软气。
阿乌见状,继续愤愤道:“据奴才所知,那日皇上您一清醒过来,宫里的人马上就去岳王府通知岳王了,半刻也没耽误,但岳王却因为一个男宠而误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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