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嗨咩猴比
“累了?”李瑛弯下腰,接过赵蕴手头的名簿,“给我看看。”
他一目十行,速度极快,刷刷几下便翻完一本,转过头与主簿道,“将你大理寺记录扣押宫人的名簿,也都一一呈递。”
“没了啊……李将军,鄙人是一五一十,都给您找出来了,不曾听说过,还有其余的记录。”
“四月廿六,元汀没来过大理寺?”李瑛将名录扔进主簿怀里,神色冷峻道,“若在天子眼皮子下作假,谁也保不了你们。”
此话一出,别说主簿是个清闲小官,亦吓得后背寒毛一竖,不懂是哪儿得罪过定北侯,兢兢战战地回道,“这这这,下官冤枉,岂敢蒙蔽圣人。”
李瑛高大巍然,与他们这些终日饱食的京官不同,自有股悍勇气概,仅是站在这儿叁言两语,再瞥了他一眼。
主簿便觉是死到临头,明日就得踏上发配边疆的路,惶恐道:“将军,不不不,侯爷,我一个七品主簿,哪能知道宫里诸多事宜,哎呀,真的是……”
他双膝一弯,已然要跪。
“算了,没有就是没有。”赵蕴最怕,或说是最烦,动不动就与她磕头告罪的,仰头与李瑛道,“大不了我回头去问二哥……”
“今日无功而返,是我之过……”
“你不必自责,许是流萤她并未关在此处,我看还是要问问我二哥,虽说他是忙得见不着人影,也还是能问到话的。”
主簿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出了大理寺,赵蕴饿到快前胸贴后背,胃里翻江倒海。又因起早了,困得上眼皮粘住下眼皮,呵欠连天。
“好困喏,想睡午觉了……”
她前些日子消瘦下来,到了盛夏里难再将养,配上她今日这身绿裙,便像簇晒过头的小菘菜,耷拉着脑袋无打采。
李瑛紧随她身后,她后颈瘦得一截细嫩的软皮紧紧裹着骨节,仿佛他用力一握便能捏碎般,不由得开口道,“殿下近日可是胃口不好?”
“夏天太热,不想吃东西。”
“可有找人开些调养的药方?”
“喝药也太苦了,再说少吃些又不碍事,哪有那么娇弱……哇!”
赵蕴一脚已要跨上车凳,骤然忽觉天旋地转,踩空了直直往后倒去。
“殿下小心!”
他反应更快一步接住了她,衣衫下的体温烫得出奇,若不是赵蕴神色如常,怕是会以为她染了风热病邪。
双目交接时,身躯相贴的触感便格外突兀起来,赵蕴惊魂未定,一汪秋水颤颤地,注视着他,连带那过分纤细的楚腰绷紧了不肯松懈,双手扶在他肩头愣住许久。
她局促地蜷起十指,“李将军……”
“殿下,行走时还需多看脚下。若今日我不在此处,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累及性命。”
他却只着迷了片刻,鼻翼间清幽香味未散,轻轻地放下她。
“唔…可能是早上没吃东西,头有点晕……”赵蕴实话实说,“先前,你与我说,来之前不要用早膳。”
虽然是一个月前的“先前”,不过九公主一向是略有些偏执的,说不吃便是不吃。
李瑛如雷贯耳,总是纹风不动的冰山脸有了些微的裂痕,满是自责道,“是李瑛之过,教殿下平白无故遭罪!”
他急于认错的模样,明明是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不知为何,赵蕴却觉着像只受了气的可怜小狗,匍匐在她脚边绕来绕去,只是闷不作声的。
“我本就也不想吃。对了,你上回说的那个酒肆,能不能带我去?”
赵蕴也见不得他无端内疚,尤其是这张脸,如无暇玉璧,多添了几道划痕都是不美。
“反正我也不想吃宫里的膳食,上回拿不知什么东西,吊了一碗鱼汤,我喝完叁天都在打嗝。”
她忆起病时不光吃药,还得喝汤的日子,气鼓鼓道,“让他们少弄些花里胡哨的,做点我喜欢吃的。便说‘这都是宁妃娘娘的吩咐,殿下您保重身体’,拿我母妃压着,气死我了。”
“宁妃为殿下着想,需知……”李瑛话没说完,一脚踩上公主的怒点。
可她也不像真生气了,只跺脚炸毛道,“你怎么也讲这话!我不管,今日便要去吃那个炙烤鸭子!还有兼皮熟肉!”
言罢她便腾腾地上了车,一掀侧帘露出脸,“还不快走。”
李瑛下意识牵过缰绳,只道惹了她生气,却还忍不住道,“若是身子不适……”
“快!走!啦!”
赵蕴一巴掌软软拍在他后背,反倒自己疼到了,好在李瑛足够听话。马蹄滴滴地迈开,又稳又快,她倚在车辇内昏昏欲睡,耳边人声嘈杂,络绎不绝。
她是被吵醒的。艳阳午后,街市上叫卖贩酒的,各色人等,尤以那些被请来的粟特胡姬,奏乐欢唱,混在一块儿便是一刻也静不下来的喧闹。
李瑛替她放好踏脚石,还以为她是闷着生气了,巴巴地等了会儿,才见公主睡得懵了,声线伏着未醒的松懒,“到了吗?”
“嗯。”
“去吃饭咯!”她笑得很是开心,似乎睡了一觉,便一忘皆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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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觉得文正哥真滴很好玩,头一回写这种闷骚的,和蕴蕴子大概还有五六章doi吧(这才是本文髓哈哈哈哈哈哈)
下章又去吃饭了,也是髓之一哈哈哈哈
春庭禁 和离·上
趴在二楼栏杆上、门前跳着胡旋舞的舞姬们,个个都是请来为增添人气,好教店家多卖出些酒。敞亮厅堂里闹哄哄的,生意极好。
酒肆外还有个伙计,手里竹筛聚了满满一堆木牌,“两位客人,一楼散客都满了,需得拿号。”
“还要等吗?”她似乎已能闻到阵阵肉香,更有股惹人食指大动的酸甜气味,“好香,是酒的味道。”
“娘子识货,最是新鲜的青梅酿,满京城唯独咱叁元楼有。”伙计看这二人锦罗玉衣,便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雅间还有位置,若二位客不介意,这桌子虽大些,也可再喊几位朋友来吃酒。”
“去雅间。”李瑛银锭一丢,伙计喜滋滋地下,“二楼雅间,两位有请。”
大白天溜出来,窥见寻常百姓面貌,混于其中,赵蕴总归是玩不够的。
宁妃近日以来,或是出于私心,或是忙于求寻道法,没空管教她。不过她坏心眼儿地想,这回有李瑛在,哪怕被抓包了也有个垫背的。
“殿——”
“嘘!”她恰好踩在第一级台阶上,听到李瑛开口便旋过身子,离他极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在外面得喊我小九。”
“嗯,小九。”李瑛只略有迟疑,爽快应道。
“这会儿挺听话的,走吧。”她满揣着要吃饭的心思,步伐轻快地上楼。
留在后头的李将军还在回味,那声他从未喊过的“小九”,他心知赵蕴并无别意,却不站在楼梯旁胡思乱想。
小九,赵起便是这么喊她的,总带些血亲之间才有的亲近……
“啊!”
不过离了片刻守着她,二楼传来低低一声猫崽似的尖细痛叫,李瑛一个箭步冲上了楼,哪知是赵蕴撞见了熟人。
仍留几分清明的安王殿下,酒盏空空,一手搭在赵蕴肩上,“你这嗓子,下回承天门上不用敲鼓,请你去大吼一声,全京城的人都得醒了。”
“你埋汰谁呢,哼。”
不满地揉着被捏疼的锁骨,赵蕴想离他远些,赵起见着李瑛跟上了楼来,便手一松,也随她去了。
“我就说,你一个人怎么还出门,原来是还有个跟班。”
“见过安……”
“哎,在外头就别来这套了,今日我与朋友欢聚,不想是又遇到你俩。”赵起眸光闪过,李瑛浑身衣着一览无余,赤袍皮靴,腰间伎乐纹玉带銙,俱是别致不凡。
他摸摸下巴,再端详道,“李文正,要不先来我这儿喝两杯?”
“今日是请小九,来尝他家的青梅酿,不好失约在先。”
果不其然,李瑛一口回绝于他,让赵起又笑道,“居鞘就在这儿,真不和他见个面?”
“明日下朝后,自会相见。”
赵蕴听得云里雾里,不懂两人打什么哑谜,便问道,“二哥,哪个居鞘?”
“追了你夫君千里,送他回京的那个,这都记不得了。”
“噢,是他啊。”
看她一副满不在乎,赵起略带讥讽道,“有空在外面玩,就没空去那简府里头,把和离书签了。”
“就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讨厌死了。”提及此事,赵蕴没好气道,“李将军要请我吃鸭子,你别挡道了,让让。”
“这可不是我强求你,你阿娘生辰那晚,便喊你去,这回是她让我务必解决此事。”赵起边说,边朝李瑛以眼神会意,仿佛是说给他听,“我是不知,你何时对妹夫情根深种,拖这久,也该了结。”
李瑛听得认真,几不可察地泄露一丝慌乱,赵蕴则彻底来了气,“你好烦哦,阿娘要说,就让她和我说,你这就是存心不让我舒服。”
“她还说了尽快回来,与你要说的话,等她回来再叙。”
“知道了。”
赵蕴嘴撅着翻翻白眼,便不再理他,一个劲往里走。李瑛与赵起匆匆行了个礼,话不多说便循着她脚步追上去,独赵起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视这一高一矮的背影。
落座后,许是被赵起一番话数落的,刚燃起的兴致被泼了冷水,便由李瑛替她点菜。叁元楼当季的青梅酿自不可少,各式肴馔,再另点了水晶龙凤糕*与一道时令的油烹莲瓣。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两人坐得十万八千里远,赵蕴是满脑子围着那纸和离书转,什么鸭子鱼肉的,尝到口中都如鸡肋无味。
而李瑛心下焦灼,总算挨不住了,才开口道,“若殿下不愿去简府,可让居鞘将和离文书送于宫内,他回京后与我见过一面,此事虽说踰矩,却是人之常情……”
“什么?”她眨眨眼,面露不解。
“正是他,居鞘……”李瑛似乎有话难言,酝酿了些许时候,“他想请求殿下,将和离书签了,以成人之美。”
赵蕴送到嘴边的水晶糕抖了叁抖,她没听懂,再重复一遍,“成人之美?”
这让李瑛更觉有口气堵着,干脆横了心道,“他对简潼,情谊深重,故而……”
“欸!”赵蕴听明白了,双眼瞪大,“你是说,是说,驸……简潼他??”
她想起这快半年没见过面的,名存实亡的夫君,曾自言是阴阳之身,若他与居鞘两厢情悦,岂不是、岂不是就和男女敦伦一般,难道简潼还是躺在下面那个?不对,他们坦诚相见,自然是简潼屈居人下,否则?
赵蕴天马行空,越想越离谱,倒把自个儿弄得脸红羞臊的,差点被那软糯糕点噎到,“明天!明天就签好了给他送去!”
李瑛当然猜不到这小淫棍的想法,只小心试探道:“无妨,我与他略有交情,这几日便将文书转送于你。”
“也好……”
被这惊世骇俗的恋情,以及自己没皮没脸的想法给弄到魂游,赵蕴回神,发觉李瑛也脸色不对。
*即甑糕,陕西蛮有名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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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瑛蕴蕴子:…………(瞳孔地震)
发完电报的快递哥起子:………………(瞳孔地震)
春庭禁 和离·下
她却不明白,李瑛是以为她有眷恋之情,倒不管是对谁的,只唯恐多说两句,惹她难过。
于是李文正左思右想,在哄闹陪衬下极静的沉默里,憋出来一句,“今天吃的,殿下觉得如何?”
此话如鸿蒙初辟中第一道惊雷,让赵蕴正视起满桌没动几筷子的,怪不得李瑛那副欲诉还休,说多怕错,比起未出阁的女子,都更羞涩几分。
可怜李瑛,黄花闺女尚可刺绣托书,以表喜爱。他与心仪之人面对面坐着,都似雕梁画栋、天山雪莲,看着是绝顶漂亮,若真要人去攀折,还需他自己弯下腰来。
“你是觉得我生气了吗?实话与你说了,我对简潼,本就不喜欢,也不在意。”
“喏,喝酒。”
她斟满两杯梅酒,一杯塞给李瑛,与他咕嘟咕嘟硬灌了两坛,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魄力。
李瑛喝水吃饭速度极快,约莫一坛半都分摊在他身上,而赵蕴不负安王名声在前,叁杯倒不在话下。
第四杯她刚沾了一口,嘴里又飞出了胡话,边喝边哭道,“呜呜呜呜呜我一点不想…想呆在宫里,也再不想看见他了,呜呜呜不对,我还是很想看见他的,只是要让他和我道歉,呜呜呜呜呜……宫里的早膳、晚膳,都好难吃,我想吃清风饭……”
李瑛手足无措,识相如简涬、赵起这种狡诈之辈,大都会搂搂抱抱,或许偷香在怀。他呢,只能默默地夺了公主手旁空杯。
凭借对赵起的了解,一刻钟后醉汉就发起困来,她像滩烂泥软倒在桌沿。只不过,这团烂泥是白白软软的,点过口脂的嫣红双唇沾了未干的酒液,她压在袖上微微侧过去,便蹭出一道斜痕。
“嗯……得冰过的……”清风饭,晾在井下透了凉气,最是美味。
“与你兄长一般,酒量堪忧。”他确定赵蕴是喝倒了,替她擦了擦脸上水渍,“既是如此性子,又何必为情所困。”
赵蕴睡得快,已是渐入梦乡,白猫又蹲在殿前,伸伸懒腰上了屋顶,无影脚踹碎了叁四块瓦,扑哧扑哧地砸着聚在下面的宫人,气得她大喝一声,“嘤嘤!”
落进李瑛耳中,饴糖般的哼叫拖长了黏糊,似有无限旖旎,等他坠入其中,惹上便是万劫不复。
“嘤、嘤……你……”赵蕴头一歪,身子便要滚地上去。
见此岂有坐视不理,李瑛赶忙捞着她。赵蕴梦里手持狗尾巴花,半虚半实地骗到了猫,丢开花便紧紧抱住它。
“别走……嘤嘤……”
那双手勾着他腰不放,纵然女子力气是小,李瑛却觉千斤重,亦不敢触碰她半分,任赵蕴将头埋在他胸前,离不开他似地念念有词。
“不走,不走。小九,你松开好吗。”
隔着夏季不厚的衣衫,她身上传来近乎炽热的温度,被醉酒薰过,青梅果子的清香蒸腾而出,赵蕴早就听不清旁人所言,还念叨着“嘤嘤”、“嘤嘤”。
听起来便像是“瑛瑛”的,他不自作多情,妄担个虚名,但多遐想几分,笑意爬上了嘴角。
“小九,还醒着吗?”
没人回他,赵蕴靠在他身上睡得酣甜,想来是猫抓到了,清风饭也吃到了。
李瑛只得做贼似的,捧着她招摇过市,送上车辇,给她后脑勺下垫了块软枕,方才悠悠策马,打道回府。
叁元楼临窗雅间里,赵起自然是看尽全程,透薄纱帘亦隔不住赵蕴身段,被李瑛这等不解风情之人,摆成规规矩矩的模样。
忍下千八百的粗鄙之言,他恨恨道,“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殿下,还是回到正题上。”这看也看够了,居鞘从怀里掏出泛黄的纸张,蝇头小楷写满了人名。
“原是不只是胡人,朝中暗流涌动,此乃腹背受敌……”
再说赵蕴,新酒下肚,睡醒时不觉头痛得很。倚在榻旁逗弄花糕的宁妃见她醒了,将手头小鱼干洒给猫,开口道,“下个月乞巧,日子不错,还有九月十五,蕴儿觉得哪个好些?”
“阿娘?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赵蕴自是不知,宁瑶早就听完了一整本,定北侯情系九公主。
宁瑶心说好事成双,笑眯眯地,“秦婕妤有了身孕,圣人大喜,便赶回来了。”
“原来这样,那你又问我什么日子,是作甚?”
“你与李文正的婚事啊,定好日子,圣旨便可送去侯府。”
“阿娘!”
赵蕴啪叽一下掀了被子,气势汹汹地差些跌下床。
“你急什么,和离书搁这儿了,记得签好画押。”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李文正,和他成亲了!”
宁瑶不当回事,慢条斯理地将炉里香灰压平,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若无意于他,何必隔叁两天就要见着,哪有公主的样子了?”
“我,不是,我对他……”赵蕴有口难辩,她蓦地忆起,赵起和简涬都与她说过,少拿些闲散琐事惊扰母妃。
“蕴儿,我知你委屈,但这半年来,你闹得还不够凶吗。与简家的事,你可当荒唐一场,圣人垂怜你,心疼你,也不多计较,岂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瑶拉过她手,语重心长,“简大郎平安无事,这是皆大欢喜。世间诸多女子,尚不能决议自身去处,你这样任性,若我百年之后,哪还有人愿多照拂于你?”
赵蕴摇摇头,眼底落寞难掩,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无法诉诸于口,只得道,“我心意不在他,不过有事相求,况且……”她还想等,还愿等。
无人知晓,她那天命人扔了在简府的吃穿用具,却让菖蒲搜刮了简涬院落里的画像,都拢在一个匣子里,偷偷地藏进他塌下。
“你呀,我不多说了。”宁瑶起身,款步要走,临了回头道,“九月十五,特意挑的今年秋猎后,再仔细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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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蕴蕴子为什么喝果酒也会醉,喝rio也会醉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喂)
今天学到一句话,朋友们有猪的偷猪,没猪的唠嗑,扣字不易!
春庭禁 乔装·上(微H、二哥)
待宁瑶走远,赵蕴抱过略长大些的猫儿,拿一柄细齿金梳替它顺毛,花糕乖巧地趴在她膝上,嗓子眼里咕噜咕噜的。若非有不速之客携了酒气造访,还能再偷半刻安逸。
左右近侍轻轻通报一声,赵起如入无人之境,阔步进了承欢殿内,她未有反应,人已至跟前。
“二哥?”
见她眼神都不愿多给一个,这副寡淡无情的模样,赵起便心里痒痒,像那妖道士,只想剥开她这层画皮,露出最放荡柔媚的内芯,给他瞧瞧再玩弄一番。
“与我如此生疏,想来是有了如意郎君,便只知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咯。”赵起戳了她的痛脚,一招便灵。
她幽怨地瞪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浑话?什么如意郎君,什么新人旧人。”
“你与李文正,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和我装腔作势什么?”
他反正脸皮厚不怕臊,径自坐她身旁,手搭在她腿上,逗弄着一摇一晃的猫尾巴。
赵蕴几是半靠在他身上,这赖皮安王还嫌她离得太远,另一手虚拢在她腰后,捉她如老鹰抓小鸡,也不管赵蕴快缩进边边角角里,笑道,“你那毒没解,身上还这般滚烫的,正好得等到入了秋,药送来了。”
“李将军上次和我说了,河道汛期已至,是会耽搁些。”
她心说赵起废话连篇,非奸即盗,赶紧打发走才是。
“哦,原来,你们早就……”他故意拉长尾音,便多几分戏谑与考量,听得赵蕴心烦意乱,手劲不自觉用重了些,直让花糕疼得喵喵叫。
“你,非要让我,气到我了才罢休吗。”
论起扯嘴皮子,赵蕴哪是他的对手,撒了手不弄猫,干脆与他对峙道,“我就是不想嫁人,嫁不嫁人又有何区分,终究是轮不到我做主。”
“你想做什么主?”赵起悠悠道,“你与李文正去吃酒可以,为何要去大理寺?有事便不能与我分说。”
“我,我不过是想去看看流萤,是否安好……”赵蕴的嚣张气焰维持不到半刻,她莫名地,或说本能地,为生死不明的友人、亲人而在遏制。
拿出兄长架势再套赵蕴的话,可谓易如反掌。赵起笑道,“她自是无事,反倒你,为一个婢子大周章。是承欢殿里缺了人手,还是寻个由头,好在外头浪得几日。”
“她真的没事吗,真的吗?”赵蕴自先忽视这话里的轻蔑与挑刺,急切道,“二哥,你知道她关在哪儿吗?”
“你看你,说起旁人才殷切几分。”
赵起得寸进尺,抬手抹了她鬓间发钗,及腰青丝泄了满榻,细腻光洁的肌肤被烛火映红,她像樽刚烧制好的白瓷人偶,任人把玩。
“她在何处,还不能与你说,不过命是还在。”赵起见她总算消停些许,吻在那蓄满泪珠的眼下,哑声道,“我来,可不是为和你说个奴婢的去处。”
“她会不会死……”
“你乖乖的,她便不会死。”
她哽咽道,“我不要……”
不要她死,还是不要嫁给任何人,亦或是不要被赵起轻薄。赵蕴哭得肩膀瑟缩,几不可闻的抽泣声沉在宫殿之中,她似乎头一回体味到,被卷进万丈波澜又难以喘息的痛苦。
“好了,别哭了。”赵起将她完全揽进怀里,软声哄起她来,“你最近身子可还好?若是难受,再喊宁徽过来,多开些去燥的方子。”
“我不要喝药,你,你松开我。”赵蕴哭岔了气,无奈赵起是不听她劝的,顷刻间褪了她外衫,将她脚上罗袜随意丢弃榻下。
“你不喝药,又如何抑制毒性。”赵起算盘打得正正好,自她病好也有月余,再无疏解,怕她毒性攻身,伤了根本。
他手已探至裙底,掐着赵蕴软嫩腿根,只差半步便越雷池,“蕴儿,喜欢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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