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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嗨咩猴比





春庭禁 阮咸·上
满城河灯浩浩荡荡,至赵蕴看倦了,来往人群都散了,这桥上二人方是恋恋不舍似的,将要作别。
呵欠接着喷嚏,赵蕴犯困地直嗷呜。却如那次逛夜市时,到点了她得睡下,走路都觉发飘。
云龙观地处建康坊内,城南地皮价贱,泥路亦是不甚平整,坑坑洼洼。赵蕴走得拖沓,又不拎神,差些便被绊倒。
“困死了,我得睡了。”
她喃喃自语,浑不顾身边李瑛,为难地手脚都不知摆那儿。
不拢着她,怕她这醉鬼行路,不留神便摔个四脚朝天,若轻薄些,那更是有悖李瑛的刻板伦常。若说他都入过九公主闺阁?可不能提,他自己都羞得不能多想。
如此只得提点道,“殿下,夜黑路滑,小心脚下。”
赵蕴甩手不当回事,李瑛无奈,亦步亦趋地跟她走了大半道。
九公主无意多言,他便也叁缄其口。
行至观前,李瑛欲叩门,她忽而道,“李文正,你好生奇怪。”
李瑛了动作的手,心仿佛跳出嗓子眼,整个都顿住,才道,“何出此言。”
“你好紧张的样子。”
她倚在墙下,笑道,双眸似中天明月,清辉浅浅,渗进他胸膛每个罅隙。
“既然于我有意,又为何避而远之?”
李瑛被问得脸红,“我…我知殿下于我无意,又岂可僭越。”
赵蕴闻言来了兴致,奇道,“若你一辈子都闷着不说,若我总是于你无意,你还要这样?”
她挑衅般的残忍提问,却像张着炸毛,虚张声势。李瑛本被刺得心酸,反倒轻笑道,“殿下,李瑛仅仅是随心而行,无果也罢。”
“无果也罢……”
“天已晚,殿下早些歇息为好。”
叁更鼓响,李瑛接过开门道童手中灯笼,转身辞去。
眼见他身影渐融入夜色,赵蕴随口似自问自答,“你说,无果也罢,真的有人,会为没有结果的事,付出心思?”
“自然是有的。”
她心底喟叹,倏地冒出实音,将她吓得扭头一看。
半夜深更,道是谁人?
是上回在静安坊里,留过她一夜的阮咸,金粟珠垂的头牌娘子阮都知。
“阮娘子?”
“殿下?”
阮咸此日作京中寻常女子打扮,只亲昵地揽过她手,“上回未知小娘子尊姓大名,今夜我特意迟些来云龙观,不想是遇到你了。”
“你怎会这么晚还在观内?”
赵蕴问过便自醒悟道,“噢,怪不得先前人许多。”
“这回遇着的,竟不是上回那位郎君,却也是极俊朗的。”
阮咸不多解释,却是笑吟吟地误会起来。
闹得赵蕴双颊飞红,羞道,“不是的,和上次那个不是一回事。”
“有何妨?”
烟柳之地的魁首,阮咸对男女情爱反倒见多不怪,狡黠笑道,“我知你若想换个人,无人与你作对的。再何况,只准男子纵情声色,不准女子喜新厌旧?”
“你说得有理…但真的不是,和简、和上回不同!”
赵蕴点点头,又猛地甩头以表否认。
“啊呀,九公主,你可真是个妙人。”
阮咸被她娇痴憨态逗笑,朝她虚虚行礼再道,“是阮咸失态,还望殿下见谅。”
“你在静安坊帮了我,无需多礼。”赵蕴扶她起身,又惊讶道,“你怎知我?”
“我来找郑天师的,哪知她今个儿有贵客。”阮咸眨眨眼笑道,“我的消息还算灵通,那人不是李瑛,李大将军,他回京那日——”
她故意拖长了音,想看赵蕴如何表态,谁知这九公主慢一拍似的。
“回京那日?”
语气不咸不淡,连阮咸都要为这李瑛叹惋一番。
“不与你卖关子,回京那日,我在朱雀街旁见着他,可是威风凛凛得很。”
“但我与他不是……”
“今日的事,我不会与谁提及,殿下自是放心。”
阮咸一副了然于胸,赵蕴不愿多说,喏喏称好。
她与驸马成亲半年不到便和离,要说京中半点闲言碎语都无,这话赵蕴都不信。她不在意,却有人替她在意,恨不能日日耳提面命。
思至此,她忽地倍觉颓唐,宁妃责怪她,或许便是,听了看了这些,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九公主的种种劣迹了。
而是她任性妄为在先,岂还能再怪阮咸多管闲事。
“殿下何故郁郁不乐,教我说,天下女子指不准还艳羡你,有此不拘束和逍遥快活。”
阮咸何等擅揣人情,聊博赵蕴一笑,“谢谢你,阮娘子。”
“我都与你说的真心话。”阮咸笑道,“我有位才情盎然的客人,便曾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既有金樽,又有明月,还不得意?”
见赵蕴闻言不语,若有所思。阮咸又道,“也是我卑贱之躯,念想粗俗。殿下,听个有趣亦可。”
两人言尽于此,赵蕴颔首与她道别。
落月乌啼,满庭白霜。
至赵蕴躺回榻上辗转不寐时,阮咸方是慢腾腾出了云龙观,在个阴恻恻角落里,又遇上熟人。
“我当是谁?玉箫娘子好雅致,也热衷这礼佛参道之事。”
她换脸似五六月的天,上一瞬艳阳万里,此刻已黑云重重,暗色中踱步而来的女子,亦无甚好脸色可言。
“可不如你,阮娘子。”玉箫清清嗓子,烟柳长眉皱满嫌憎,“我该是记着,你们那劳什子圣教,入教时没说过,肯你们吃锅望瓢,来这道观里偷师。”
“萧常清!”
阮咸低吼道,身子一侧,手中银针闪烁流光,已至玉箫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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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坊名,都是我胡诌的,毕竟是架空,文中设定杂糅。
关于番外,还请多等几天,文档昨天奔溃了,手腕也有点不舒服。




春庭禁 阮咸·下()
“你这毒还是偷那南蛮子的,与我显摆?”
“哦?”
茭白五指间嵌着根根寒光流转之物,阮咸嗤道,“归了我的东西,我要怎么用,可不算显摆。”
玉箫略有瑟缩,仍梗着脖子嘴硬道,“我劝你莫要这般行事猖狂,若将那一众心尖上的公主摆弄出个叁长两短,不光二皇子要发疯,母夜叉也得掘地叁尺,掀了你们圣教的老底。”
“心尖上?真是心尖上,哪会看她以身涉险。”阮咸脸色更沉,眼角眉梢尽是讥讽,“都是棋子,先着后着,可怜人不知利害。”
“到底谁可怜,丧家之犬。”玉箫忿忿地嘀咕,已是服了软,教阮咸听去,怒极反笑。
“玉箫娘子,你上回惊动了九公主,我还没与你算账。”
她掸掸衣袖,针,扶好满鬓珠花,“怎地,今日来寻我的威风,坐不住了?”
“那是不如你阮娘子,好人都教你做了,能去邀功,面子里子都给你挣去了!”玉箫狠狠啐了口,“我来,只要看看那母夜叉,是如何兴风作浪。”
“你与我针锋相对,还不是觉着,我在殿下面前嚼舌根。”阮咸望向观内,意有所指,“人心难测,他是何想,不该我等妄加揣摩。”
“你最好是。切莫忘了,是为何来这金粟珠垂。”
“既如此,我们不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阮咸淡淡笑道,先前欲持凶杀人的面目,仿佛却是错觉。
她挑不出破绽的笑颜展露,还是那,惹五陵纨绔争送红绸的阮咸。
玉箫这才罢休,冷哼数声,极尽轻蔑暗道,这下贱胡胚子若有出格之举,还是得早些回报给安王,转念还怨那赵起,非招揽这不干不净的……
思绪被忽来一声“阿阮”打断,定睛细看,又是个碧目红发的祸种,玉箫恨得直想咬碎半口银牙。
无奈这面目俊朗的少年,确是不能向他透露过半分消息,玉箫只得挤笑道,“阮娘子,好福气,这么晚还有人来接。”
“他指不定在哪儿玩够了,现想起我了。”
阮咸上前,一手搭在少年臂间,轻唤他道,“阿隐,你也去放灯了?”
这满脸傻乐呵的,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那进京后不入太学,只顾瞎逛赏玩的鲜卑质子慕容隐。
“今日酒友们都去放灯,这便凑个热闹,又听他们说,你早间来了此处,便想来寻你。”
慕容隐相貌虽显胡化,然其玉山倾倒,朱唇贝齿,除却那翠绿双眸稍突兀些,大抵算中原人眼里不可多得的潇洒美少年。
长了副好皮相,吃得开,酒肉堆里打滚的狐朋狗友,自然时时带他一个。
“也是,你不喝够哪还记得我。”
阮咸语带埋怨,实属卖娇,惹得慕容隐挠头讪笑道,“你又不是不知,我……”
“不刁难你,若有事回去再说。”
语毕,阮咸且有几分匆忙,拽着慕容隐一步并叁步地先走为上。
听她调情骂笑似的,那玉箫亦不做他想,朝着阮咸袅娜倩影翻个白眼,给阮咸记了笔不务正事的账。心道臭味相投,还真长个婊子心,只盼她早些滚走,别误了自个儿计划。
这玉箫实则诬蔑,此二人关系乃嫖客和娼妓?非也,暂不详述。
先来说那被阮咸当作幌子的郑天师,是在内室会客,抽不开身。
金炉香尽,罗帐轻垂,碗大的夜明珠缀在床顶,莹莹幽光投在两具赤裸肉身之上。
“清露,方才有人通报,若是要紧事,便先去解决。”
宁瑶起身披衣,欲替郑清露绾发束簪。
两团腻白硕乳在宽大外衫下乱晃,教本该清心寡欲的道士又起淫念,捉住她乳球狠揉了一把,又将她压回榻上,引出阵阵娇嗔。
“不碍事,是个妓子,平日里也谈经论道,倒不想自己是个轻贱骨头……”
郑清露扒开她腿根,急吼吼地顶进那湿软肉道,连叹爽快后再道,“哪能登堂入室,参透道法。”
“你这孽根嫌大了些,穿个道袍也惹来花蝴蝶一堆。”
宁瑶起先夹紧他腰,渐失了力气,松懒道,“就是那儿,别顶,要去了。”
“阿瑶吃醋了?”
郑清露年富力壮,成这宁妃的姘头,回回见面都使不完的劲来折腾。心有别念,倒不敢随处采花,就怕宁瑶一个不顺眼踹了他。
他学道资质平平,惟有这胯下二两和漂亮卖相得宁瑶宠爱,就怕失宠。
“莫和我油嘴滑舌,弄完了……啊!”宁瑶被弄得淫汁四溅,又登上顶峰喘好一阵,再道,“弄完了,再给那秦婕妤起一卦……怎还这般粗大……”
郑清露一听让他起卦,瞬时加重力道,肏得宁瑶先绝了这等心思,好好叫起春来。
待宁瑶再丢了叁五回身子,虚软软地伏在玉枕上,绕过算卦一事,论起郑清露拿手的岐黄之术。
“你说蕴儿那毒,真对她无损?”
“宁妃娘娘,小道项上人头担保,给九公主配好的调理方子,绝无伤身一说。”
郑清露殷勤地奉上乌漆漆汤水一碗,“这凉茶可祛火消毒,殿下解毒之前,也可饮用。”
宁瑶抿了口,淡淡道,“嗯,还行,就是甘草可多放些。”
“好,这就去改方子。”
宁瑶静心合目,盘算起各件纷扰杂务。
窸窣声起又弱,郑清露穿戴齐整后道,“阿瑶,这茶不加甘草,你多用些,对身子也有裨益。”
“嗯。”
他得了宁瑶回应再退下,溜去偏房开灶,熬了锅新茶。
而这刻,赵蕴听了阮咸一席真假参半的话,还坐在廊下望月。
此夜将休,是无人得眠。
*关于同为鲜卑族的慕容隐和阮咸,设定时参考了唐吐谷浑和室韦两支,质子有一点点高加索人种相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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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禁 入笼·上
中元节且算稳妥过完,祭天祭祖,再得休沐几日,赵蕴闲散惯了的懒骨头,竟也莫名发起慌来,成日不知要忙活些什么。
若说她彻底改了性,也未到这般地步。脑中只见天地,盘旋阮咸所述,想得她头痛欲裂,却参不透究竟何意。
“喜新厌旧,纵情声色,我在旁人眼中,便是如此?”
赵蕴思至此,又觉伤心,她只是惯于按喜好行事,便落得快要声名狼藉。这世间的道理,有时是让愚钝之人难以看破。
有道是雾里看花,她自觉惹了半身腥,连累许多人,郁闷难言。
然赵蕴不知,阮咸有几分真艳羡,确实不假。皆因她的苦衷,业已容不得再似赵蕴这般,单纯透彻。
眼见九公主中元后又这副丢了魂似的,新来的婢子年龄小,话多了些,“殿下怎地心情不好?”
赵蕴斜瞥她一眼,是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孔,满腹苦水直直打回肚里,“没事。”
“昨个安王送了果子点心,还有京内酒垆时兴的青梅酿,殿下可要用些?”
从流萤玉桂,到钦月,再至眼前这位,她身边近随换了又一批,现是知晓都出自赵起之手。而赵起向来管教甚多,她懒得再辩,挥挥手让其退下。
“哎,等会儿。”
提到酒,赵蕴的小脑瓜却清醒了点,问道,“上回让你们去送药,给城里的那柳姓娘子,事情办妥了不曾。”
“这、这自然交由内侍去办的……再给殿下再寻问寻问。”
“不过是送个药,还需拖沓这些功夫。”
她撇撇嘴,下意识想摸个梅子吃,落了空,这又是那赵起害的,登时恶向胆边生,逞起口舌之快。
“个顶个的厉害,还不如早去安王府另谋高就,省得听我使唤。”
“奴不知殿下何出此言,还请殿下恕罪……”
“这话你留与我二哥说去吧。”
“哦?”
也算她倒霉,说赵起赵起到,迈步入了承欢殿,恰巧听得后半截,奇道,“何故九公主还迁怒于我。”
宫婢见赵起神色尚好,膝盖骨咚一声戳向地,忙抢道,“是奴办事不力,惹九公主不快了。”
“既是如此,便自去领罚。”赵起冷眼看这婢子,倒是从善如流,跪得一气呵成,便又补道,“先记着给公主办的事,再打板子。”
“不必了。”赵蕴先被那声响吓一跳,拎拎神道,“退下吧,也不必罚。”
赵起百忙中抽空找她,哪想刚来便先她听叱责怪罪,现还学会与他唱反调,待那婢子退下,赵蕴亦不拿正眼瞧他,不禁火起。
“这么多天没见我,你便是记恨着我,还学了与我顶嘴?这是简涬,还是李瑛教的?”
“你、你。”
换作往常,赵蕴见他隐有怒意,便见好就。今日反常,也不甘示弱道,“谁记恨你了!是你,是你太爱多管闲事。”
不过赵蕴仍是怕他的,语气渐弱下去,被赵起一瞪,更是咬着下唇将“他们都没你这么烦”憋回肚里。
“我多管闲事?”赵起冷笑道,“恐怕你事多,却不尽然归我管。”
“你留宿宫外,大半夜溜出去看灯,是托付旁人来管你了。”赵起这段时间斡旋于朝堂,然赵蕴一举一动,是影卫日日报备,他也记挂着的。
“赵起!”他不懂踩着赵蕴哪根神筋,引她口不择言,“你总是派人监视我,以为拿捏着我,真当我是泥塑的小人,不会生气吗。”
“蕴儿,二哥近日忙,疏忽了你,这才让陆一暗中保卫你。”赵起心说先替她顺毛,有什么账余下再算,“是哥哥没带你玩,不生气不生气。”
他捏捏赵蕴气鼓的脸蛋,哪知赵蕴一拂手拍开,漠然道,“糊弄我很有意思吗。”
“何从出此言?”赵起心有不快,却觉新奇。
依他看来,赵蕴便似刚读了四五本经书,便大呼醍醐灌顶之人。
“你关着流萤,明知我担心她,却瞒着我几个月,甚至、甚至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胁迫于她。
赵蕴腾地站起,语义激昂,“你嘴上说为我好,却都是由你的心意来,由着你那不可告人的计谋来!”
她气得将这些日子的忿然倾吐个干净,而赵起只头点点道,“这话倒不像简叁教你的,李瑛说的?”
“你不要瞎冤枉人!”
赵蕴傻眼,她明明是自己想出来,怎地赵起这般聪明,还误会了呢。
“不过是出宫一段时日,便有此见闻。”赵起喟叹道,“你想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也情有可原。但这世上,我是决不会害你的,蕴儿。”
他摸了摸胸前藏着的信笺,本是想来讨赵蕴的喜欢,现却是犹豫,再试探她道,“真生气了?”
赵蕴别过身子,懒得理他。
既是来硬的不成,他便来软的。
“蕴儿,让我亲亲。”
不得不说,赵蕴撒娇求饶的本事,有一半是赵起的言传身教。
他拐着弯儿,拧住她扒在膝上的手,正好方便她手肘顶着他,离他八丈远,“你不必在我身上浪功夫,我也不愿和虚与委蛇之人打交道。”
赵起气得牙痒痒,心下从赵揭骂起,都是这田舍汉撺掇天子,再恨起简涬、李瑛等一众迷花赵蕴眼的公狐狸,且不论李瑛又被他错怪这回,反正一并论罪。
无奈赵蕴是壶快烧开的水,再添把柴火她就呜噜噜地要沸腾,赵起只得跳过他期盼已久的亲亲抱抱、甚至白日宣淫,语重心长道——
“我来,不是要惹你生气,只不过怕你无聊,请了个人最近来陪你。”
赵蕴哼哼两声,不作答。
“明日起,舒和便入宫……”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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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禁 入笼·下
“惊呼喊叫作甚,起先还担心她嫌你笨,玩不到一块去。”赵起转身要走,又补了句,“她一口应承,倒让我欠她人情。”
赵蕴自是看不到他嘴角弧度上扬,一把揪着他袖角,“那你喊她入宫作甚,我当然与她不是一路人。”
赵起咳嗽两声,起坏笑,满面无奈状,“哎,这人已请了,省得你又是生闷气,又无聊。”
“况且,我这几日越发地忙,你若找不到玩伴……”
来一个李四,谁知可会再来个张叁王二的。况且有居鞘替他打点,那刑部的张德润,并他表兄岭南节度使张千鹤,已是将倾大厦,时日无多……
这算盘打得噼啪响,连赵蕴未见其物,都已闻其声,皱眉起疑道,“你何时这么好心?”
她与简叁李四玩过几回,不谈床笫事,哪个不比赵起会顺着毛摸。赵蕴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赵起离成为盘中鸡肋,就差再吵两回架。
可怜又可恨这赵起,见幺妹横眉冷对的样子,尚是不以为意,火上浇油,“有她陪你,省得我成日寻不着你人影。”
“?”
赵蕴旋即领悟,这是换个法子看着她。
只见其脸色阴晴不定,朝着赵起膝盖后窝猛踹一脚,“你就没有哪回是不骗我的,赵起!”
“嘶—小九,你。”赵起本想好好拾她,却看这张久未仔细端详的脸,又忽地心生柔情,放软语调,“与你实话说了,京中将有变故。”
他此刻所言皆为隐秘,本不该为他人道也。
但他上前一步,虚拢住赵蕴,与她附耳道,“你上回,去那静安坊,见过张二郎了?”
“怎么?”赵蕴是还记着,不过那人怀中胡姬的面目许是更清晰些,反问道,“和他什么关系。”
“与他无关,是……”赵起愈说愈低声,离她愈来愈近。
他的吐息吹碎鬓发绒毛,赵蕴痒痒地躲开,正巧被他亲在耳后,她亦避之不及,两人稍近些的距离又拉远。
他飞快地在赵蕴脸颊一点,掐住不堪一握的腰肢,抱猫儿似的将她搂在怀里,闻到她发丝里幽幽清香。
这猫爪不饶人,啪一声掴在赵起胸前,“膀大腰圆的,怎不怕压扁我。”
“罢了。”
赵起一时的冲头退去,被她浇了满盆凉水,“与你说了,便是也将你置于险境。”
“哥哥不会害你,你就好好呆在宫里,嗯?”
赵蕴挣不过他力气,斜睨他冷哼一声,“若我说不好,你也不会答应。”
“乖蕴儿,再到秋猎时,我陪你去猎麂子,在那之前——”赵起将她抱回殿内榻上,两人挤在一个位子里,显得分外亲呢。
“便不要随处走动。我见你不是真心喜欢那李文正,哥哥自然也会替你打发他。”
赵起言行反复,只让赵蕴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倒不管那四处捏捏揉揉的手,坐定后问他道,“那流萤呢?你要让我安心呆在这儿,可我病好后,叁番五次的,都是为了去寻她。”
“你知道我的行踪,就别与我装傻。”赵蕴反握住他手腕,无比认真地,“二哥,你的事,我不能过问,但流萤到底犯了什么错?”
“蕴儿,母妃总说你痴顽,可见不然。”赵起笑道,“她罪不至死,只是有人不愿放过她。”
“那她罪不至死,便能、便能……”
赵蕴攥紧手,连赵起都微微发痛的程度,后半句却被他一指抵在唇上。
“她不会死,但此生不能再入京,为避嫌,你也不能与其相见。待此案了结,我便送她回岭南老家,妥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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