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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绵绵小说合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施豪
那承载了三条年轻生命的围巾……
“一年前,市中发生了欺凌事件,那个女孩子自杀了……不,更准确的说法是……被自杀了……”我望着夏雪痕,在听到我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夏雪痕紧握着双拳,低下头去,对于我所说的,她没有任何的回应。
“那个女孩是帮你去表白的对吧!”
她没有回答。
“帮你去把这条围巾送给徐祥荪。”
她依旧没有回答。
“结果,她因此被欺凌甚至被杀。”
我看着夏雪痕,她的鼻翼在用力扇动着,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不哭出来。
“但最后,真凶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甚至都没受到什么谴责,只是换了个学校,继续享受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全场陷入了寂静,谁都没用说话。
“我真的说完了,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轻声道,那声音也很快就消散在了现场的寂静之中,我望着夏雪痕,她依旧低着头,但是看得出来,夏雪痕忍住了哭意,脸上出现了一种一看就是强装出来的笑意,看起来别扭的很,“现在能让我能提个问题吗,夏雪痕同学。”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去颜卿卿家?”
她理了理自己的刘海,露出那窄窄的额头,“站了好久有点儿渴,我能喝口水再说吗?”夏雪痕慢悠悠地拿起了自己手上的那罐咖啡,拉开拉环,就在她端起了准备喝下去的那一刻,我伸手阻止了她,“喝我这一罐吧。”我将让她帮我买的那罐咖啡拉开后递给了她,不管怎么说,已经没必要在为这件事情付出生命的代价了,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生命。
夏雪痕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从我的手里接过了我递过去的那罐咖啡。
她慢慢地将那罐咖啡一口气地给喝完,伸出那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喝吗?”看她那孩子气的动作,我不自觉笑了起来,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夏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她微微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却依旧是沉默,然后,夏雪痕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下一秒,她的整个身子像是失去支撑的感觉,直挺挺地朝我倒了过来。
“夏雪痕!”
我一个人实在是撑不住他的身子,裤头见状也赶紧上前,帮着我把她慢慢放倒在了地上。我赶紧闻了闻她的嘴唇,可恶!为什么!为什么竟然没有发现!
夏雪痕的视线开始变得游移,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漂浮着,我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晓涵在边上呆呆地立在那儿。
“快去叫人来帮忙啊!”
我朝他吼道,但是晓涵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像个木头一样在原地僵硬着。
“振作点儿啊夏雪痕!”
我用力拍着她的脸,希望她将注意力集中起来,虽然我明明知道,这一刻的我们完全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说点儿什么吧!
我内心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祈求声。
不管怎么样,说点儿什么再走吧!
夏雪痕尽可能将视线集中到了我的脸上,然后,她笑了,嘴唇开始笨拙地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
她的嘴唇在动,我却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也……还……”
我将耳朵凑了上去,夏雪痕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生命中最后的一股力量。
“我也算……还清了……啊……”
然后,在我的怀里,这孩子最终停止了呼吸。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去才发现,晓涵正瘫坐在地上,视线直直地看着地面。
“晓涵……”我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没有理我,只是用拳头抵着地面,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许晓涵!”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的,但即便如此,那臭小子还是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就像是一堆随意拼凑起来的无机物,看不出任何的生机。
一阵风从门口毫无征兆地灌进屋来,好冷……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
警方把夏雪痕的遗体带走的时候,我让裤头顺便把晓涵送回家去。
“你难道还要去上课吗?”裤头对于我不跟他一起回家感到很诧异。
“没办法,谁让我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呢!”我故作无奈地回应道。
裤头看着我,轻轻抿着嘴,“师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也红红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看着在后排座椅上蜷缩成一团的晓涵,“裤头,你是个合格的警察。”说完这几个字,我哽咽了一下,把“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这一句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淌出来,我迅速转身离开,没有再理睬裤头。背后传来汽车启动并逐渐驶远的声音,我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那车子逐渐远去,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地沉重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风有点儿冷,我把自己的风衣的衣领紧了紧。
接下来,该去解答第二个问题了。
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出一团洁白的雾气,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快步走出校门,一辆奔驰正停在校门对面的马路上等着我。
我上了车,驾驶座上的凌逸看到我的那一刻,用力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开车?”我见他迟迟没有启动,下意识地开口催促道。
“梓烟……”他深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转过脸来,只是用一种悲哀而无力的语气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要坚信一点。”凌逸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爱你。”
他的手好冷,在触碰到我皮肤的那一刻,我不自觉地把手往回缩了缩。
凌逸启动车子,从荆溪到金陵,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谁也没说话。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省国安厅的办公大楼,总体来说,那是一栋非常不起眼的大楼,乍一看和市公安局的规模差不多,但是进入室内后才发现真是别有洞天。
来来往往的人在看到凌逸的那一刻都在主动打招呼,却完全没有在意紧跟在凌逸身边的我,仿佛我只是空气。对此我并不在意,只是静默地跟在凌逸身边。他带我进电梯后,刷了下自己的证件,最终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他心情不是很好。”
“毕竟死的是儿子。”我点了点头,低声念道,电梯在我们说话间便到了最高层,电梯门打开后,直直地面对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
徐厅长坐在办公桌前,落寞地低着头。虽然只是一天没见,但感觉他好像在一夜间就老了好多。昨天还是满头黑发,今天却隐约变得有些花白。
“厅长,许梓烟来看望您。”
坐在办公桌前的徐厅长的身子分明抽动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脸上露出别扭的表情,“啊,小许啊,坐坐。”他故作殷勤地招呼着我。
“徐厅,请节哀。”
徐厅长苦涩地笑了笑,挥了挥手,“是我的错,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人民。”
我看着他那副悲哀的表情,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于是又深深吐了口气。
“不,我说的并不是令郎的事情。”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虽然说真的,此刻的我分明感到寒意正从下而上的渗透着。
一如我所预料的,徐厅向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故作无辜地朝我说了句,“我不太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啊小许。”
“没能杀掉巡视组的那批家伙,这件事情,请你节哀。”
意料之中,凌逸和徐厅长的脸上同时抽动了一下,接着就是意料之中的安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厅长,不愧是老狐狸,他依然装出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费解表情向我询问道,“我还是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不过因为令郎的行为,巡视组的安排被迫延期了,这倒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许够你处理一下存留在荆溪的罪证了。您说对吗,徐厅长。”
可能他已经意识到单靠装傻已经糊弄不了我了,脸上装出来的无辜表情也在那一刻消失了,“我不太喜欢你说话的语气,许梓烟。”他的两道剑眉紧缩,不得不说,单从气势上来讲,这位徐厅长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铁腕官员。
“如果我的语气有所冒犯,还请徐厅您见谅。”我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这是当时在网吧里追杀我的人所用的子弹。”我将一枚偷偷藏下的子弹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子弹上有特殊纹路,是麒麟专用的子弹。这种子弹在我们国家应该只有特殊人员才会配备吧,比如国安部门。”
“你的意思是我派人杀你?”他用力拍了拍桌子,声音洪亮如钟,“荒谬,我干嘛要杀你。”
“因为我和你儿子走得太近了,这是唯一的解释。”一缕头发从我的肩膀上滑落了下来,我伸手将其撩到耳后,“说来也是真巧,在你儿子转学到三中的时候,我也正好不做警察转去那所学校做了个老师。”我不自觉地伸手玩弄起桌子上的那枚子弹,不停地将其捡起,然后放开,任其摔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再加上你儿子和我走的很近,所以你肯定会怀疑,我其实根本就是个卧底,负责通过你的儿子来侦查你的不法行为。我记得小时候常听老一辈的人说:坏事做多了就容易疑神疑鬼,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啊。”我将子弹在桌子上摆好,转身,走到了凌逸身边,“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吗凌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依旧是滑滑嫩嫩的,就好像他小时候一样,“你跟我说过:世界从来不存在有天然的巧合。”
凌逸望着我,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
“从你当时很合时宜地出现并救了我的实话,我就心存怀疑。而当你提议我可以扮成国安部门的人员去市委大楼的时候,我就大致确认了你们的真正想法,是要刺杀巡视组的那群官员,并且嫁祸给我。这样一来,首先,你们除掉了一个威胁性极大的卧底;其次,你们还除掉了一批有可能会掌握你们罪状的家伙。如果当时不是徐祥荪出来搅局,我这儿会估计已经背着刺杀官员的罪名被你当场射杀了,是不是凌逸?”可能是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的缘故,我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有点儿隐隐作痛。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我发现自己的语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委屈和无奈的情感“不过说真的,在这儿我要严正声明一下,我根本不是什么卧底,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而已!所以你们真没必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我!”
“你说我们要刺杀巡视组官员,我倒想问问,你有证据吗?”徐厅长坐直了身子,用那犀利的目光逼视着我,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我可能还真被吓着了。
“嗯,的确我没有证据,而且告诉我的人已经死掉了。”我注视着徐厅长,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在他露出诧异表情的那一刻,我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徐祥荪……
“是你的儿子主动接近我并跟我说的。”我完全没有让他相信的打算,说实话,换作我是他,我也不会相信这种解释……如果我没有说接下来这句话的话。
“你儿子说,我长得很像她母亲……”
也就在这句话说出的那一刻,徐厅长那犀利如剑的目光突然柔软了下来。他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旋即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自己的大办公椅上。
“这王八蛋,这个王八蛋……”他这么低声念道,皱纹似又平添了许多。





软绵绵小说合集 第570章 雪的颜色
那一刻,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徐祥荪的场景,那天是周六,我要去学校报道,开始正式准备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从操场上经过的时候,有个男孩正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着篮球,他个子很高,身材也挺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阵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少见的英气。
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朝着我转过头来。也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那孩子一时呆在了原地,手里飞出去的篮球在篮筐上反弹了一下,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想看看他有没有事。那个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球朝着我跑了过来,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层铁丝网,他这个人趴在铁丝网上朝我笑着,“美女,我可以问你要一下你的手机号码?”
我先是一惊,虽然不止一次被人搭讪要过手机号,但是还真是第一次被比我小的孩子搭讪要手机号,“小朋友,我对你这样的小家伙可没什么兴趣啊!”我说完便转身继续朝前走,他也跟着向前走去,“你是新转来的学生吗?还是刚好到这儿来玩的?”
“我可是是新来的老师。”
对于我的回答他好像有点儿吃惊,一言不发地跟着我继续走着,走到了铁网的最边角,那孩子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我越走越远,“那该怎么称呼你啊老师?”
“我姓许。”我转过身来,在空气中写着我的姓氏,“你啊就喊我许老师好了。”
“我叫徐翔荪!”背后传来了他的喊声,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已经听见了。
在正式开始上班后,他就经常主动来找我,从同事的口中我才了解到,那孩子是省国安厅厅长的独子。
国安厅?那应该就是凌逸上班的地方吧。
我这么想着,有意和徐祥荪想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几天前,徐祥荪突然要约我见面,虽然内心有点儿抗拒,但是徐祥荪的一句“真的非常重要”,让我不得不接受了他的邀请。
“许老师,你和凌逸认识吧。”
当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吃惊。
“他是我爸爸的心腹,最近我偷听到,他们有个大计划。”徐祥荪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要刺杀中央派到荆溪的巡视组成员。”
徐祥荪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并把自己父亲的所有不法勾当,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我。而我在感到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一份疑惑,“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忍不住警惕地问道。
似乎已经料想到了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徐祥荪朝竖起了两个手指,“第一个原因是,你长得很像我的母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渗透出一阵柔和而温暖的光,这让我几乎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
“第二,虽然我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我相信,如果是许老师你的话,肯定是有办法能扳倒我父亲。”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扳倒父亲?这孩子是疯了吧!
显然是注意到了我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朝我淡淡笑了笑,转而用同样淡然的语气轻声道。
“因为我的母亲,所以我恨他……”
……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徐祥荪根本不是去刺杀巡视组官员,他真正的目标,是你……他的父亲。”
我注视着我身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光线的原因:就在刚才的那一会时间里,他头发间的花白好像变得更加明显了。
听完我的叙述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办公桌的桌面。
“谢谢你啊小许,谢谢你愿意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诚恳地朝着我鞠了个躬。
“我啊,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了一把麒麟手枪,退出空荡荡的弹夹,将桌上我扔那儿的那颗子弹压入弹夹后,又将其重新塞进了手枪里,紧接着,他把手枪拍在了自己的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身边的凌逸快步上前,走到徐厅长身边,拿起那把手枪对准了我的额头。
“我这一辈子曾经做错过很多事,但只有一件,即使放到现在来看也是做得非常非常的正确。”徐厅长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眯着眼睛注视着我,又用手指指了指我,“那就是不惜一切地除掉你,许梓烟。你太聪明了,而我不太喜欢聪明人,因为他们总是很危险。”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我的额头,我想起了上车时,凌逸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梓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要坚信一点。我爱你。
我也爱你,凌逸。
在心中默念着,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一阵枪声。
徐厅长微微张着嘴,整个身子侧向一边,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子弹直接从他的左太阳穴射入后,径直从右太阳穴穿了出来。因为事发太过突然,他脸上的表情还残存着之前的得意。
“其实聪明人很多,徐厅长,很可惜,你没有看出来。”
凌逸的嘴里发出一身无比柔软却又让人觉得发冷的低吟,而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吓住了。
“祥荪他是有同党的,这一点你可能没推测到,梓烟。”
无视呆若木鸡的我,凌逸走到徐厅长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把手枪是的每一处都擦的干干净净。
“自始至终,他的所有打算,我都知道,事实上,我也一直在给他出谋划策。”
他一边擦着手枪,一边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解释着。“那封信的确是祥荪写的,但他写那封信的原因并不是想害你,相反的,他是想救你。”
手枪擦完后,凌逸用手帕包着手枪,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徐厅长那还没有完全僵硬的左手,并仔细地将徐厅长的左手食指摆放在了扳机的位置。
“他想通过那封信提醒公安局要注意保护巡视组的安全,但最重要的是,他想通过那封信来反向洗脱你的嫌疑。在递那封信的时候,他不知道你已经跑掉了。他原以为那一封信会让别人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结果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
凌逸把徐厅长拿着手枪的手举了起来,仔细摆好,然后继续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刚才那个动作可能留下的指纹。他仔细地布置着现场,继续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向我诉说着我所不知道的一切,“他捆着炸弹去现场,也是为了救你梓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一切嫌疑都包揽到他的身上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所猜测的那样,他要杀掉自己的父亲。”
凌逸悲哀地叹了口气,他直起身子,用手帕包着手,从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打开后,放在了徐厅长身前的桌子上,“这是那孩子留给他父亲的最后的礼物。”
我上前,发现那是一封手写的遗书,很明显,那应该是徐祥荪模仿自己的父亲写下的笔迹。
“不能承受丧子之痛的徐厅长,因为儿子的胡作非为而愧对这个国家和人民,所以被迫选择自杀……大概就是这个内容。”凌逸总结了一番纸上的内容,“毕竟是儿子,用自己的死来给自己的父亲做自杀的借口,不管怎么说,多少算是保全了徐厅长的晚节。”
凌逸说着,闭起了眼睛,用吟诗一般的语调,低声念道。
“善人背负着恶名死去,恶人占据着善名不朽。”
“为什么徐祥荪这么恨他的父亲。”我忍不住问道,一个儿子一心想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徐厅长当年为了升官加爵,要娶一个高官的女儿为妻,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祥荪在一岁的时候,他母亲,也就是徐厅长的结发妻子就去世了。”凌逸看着我,眼神中凝结着一些奇怪的感情,“这就是政治,梓烟。”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好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他们都是政客,无论是徐厅长,还是蒋市长,也包括容局长……”
容!容局?!
我只觉得有些发懵,完全不能理解凌逸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他最后所提到的那个人,对于我们来说,不只是我们曾经的上司,更是我们的老师,是亲眼见证着我们成长成熟的人。
“世界从来不存在有天然的巧合。”凌逸吸了口气,他的说话声有点儿喘,听得出来,此刻的凌逸内心正在经受着剧烈的情感波动,然后,他用一种低得简直快要消失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出了让我觉得整个人都彻底懵掉了的一句话:你能从局里逃出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巧合,梓烟。
——丫头,你质疑过真相吗?
浑身都在发抖,但很快,颤抖的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失去知觉的麻痹感。
都是在演戏!
大脑一阵剧痛,凌逸一把抱住了整个人都开始朝地面瘫软下去的我。肠胃、食道、咽喉都因为精神上的刺激开始剧烈痉挛起来,我开始不住地干呕。
都是在演戏!
我想哭,却完全哭不出来。凌逸将我慢慢从地上扶了起来,“都结束了梓烟,你可以继续回去做老师了。”他朝我笑了笑,“如果说徐厅这辈子做的正确的事情是不惜一切要除掉你,那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地保护你,梓烟。”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好温柔,让我想起了读书时候他安抚我的样子。
“回去吧梓烟,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呢。”
“我还走得了吗?”我看着他,整个身子虚弱无比,“那阵枪声……”
“不会有人听见的梓烟。”他朝我自信地点了点头,“进来。”凌逸朝着大门喊了一声,一个很熟悉的人走进屋来:是之前在网吧和我大打出手并打伤了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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