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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薇诺拉
战逸非慢慢坐在了沙发上,脸上煞气褪尽,便露出了实打实的倦态。
他从一个狼心狗肺的坏胚、一个穷奢极欲的纨绔彻底变成了一个毋固毋我的笨蛋,好像只是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好像还是遇见方馥浓之后。战逸非支起手臂,撑住似灌了铅般沉重的额头,说,闹一闹也好,总算试出了哪些人心怀叵测,杀鸡儆猴以后剩下的那些总该安分了。
方馥浓走上前,伸手去探试这小子的体温,烫得惊人。
手指刚摸上战逸非的脸,便被他牢牢握住。他把他的手掌搁在自己脸上,轻轻蹭了几下,大约是完全烧迷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馥浓也说不上来此刻自己的心情,像怜悯,也像怜惜,或者两种情感各占一半,又或者千头万绪百味陈杂。这个公司只有战逸非一个人在向前,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向着不同方向化解他前进的力量。打个毫无美感的比方,他们拖他后腿,他们扯他裤腿,他们让所有的改革都举而不坚,他们让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就像二十年前门后那个男孩,孤立无援,苦苦挣扎。
“你不问我为什么只拿回来180万?”方馥浓已经备好了一车的谎话,只等对方开口就全盘倒出。他自信每一句都有理有据,唬谁谁信,更自信战逸非听了他的解释会毫不怀疑,钱到了那种人手里,就跟虎口夺食一样不易,自己能取回一百八十万已经谢天谢地了。
可是对方居然一字不提,只是说,不问了,我信你。
这感觉不太好,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方馥浓还想说什么,战逸非突然把目光凝在了他的手腕上,皱眉说:“表面花了。”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在哪里刮花了表面,那只价格不菲的名表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化妆品公司PR 第61节
“这样子没法戴,太难看了。”战逸非自说自话地把方馥浓的表解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随即又动手去解自己腕上的那只。
刚替对方把自己的手表戴上,忽然想起这只表是唐厄送的,转送似乎难以尽述谢意。轻轻拧着眉头想了想,他没摘下已经戴在方馥浓腕上的手表,而是摘下了自己另一只手腕上那串随身多年的佛珠。
替对方戴了上,随即再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这个缠绕的动作做得尤其缓慢,绕一圈,暗红色的檀木珠子衬着一双骨节俊秀的男人的手,好看得触目惊心;再绕一圈,他的体温就传上了他的皮肤,一样在他心头烫了一下。
战逸非抬起眼睛,心满意足地一翘嘴角,“好了,这样好看多了。”然后就拽着方馥浓坐下,自己则脱鞋爬上了沙发,躺下去,枕在了对方腿上。
“熬了几宿总算把展台设计都落实了,你尽快去找人搭建布展,我现在困死了。”战逸非闭上眼睛,很快入睡,仿似梦呓般轻声说着,“有你在,我很安心……”
有你在,真好。
方馥浓低头看了看这小子全不设防的睡颜,又看了不少时间自己腕上那串佛珠——
他忽然摇头笑了,笑自己这会儿攻伐御守全都失了章法,像是最狡猾的狐狸掉进了最拙劣的陷阱。
等战逸非睡熟了,方馥浓悄悄从他的脑袋下挪出自己的两条腿,走出办公室。差不多到了午休时间,去了研发部所在的楼层,约滕云出去喝一杯。
滕云嘴上说着“上班时间不能饮酒”行动上倒是没反对,跟着方馥浓拐过几条狭仄小巷,最后停在了一家卖菜饭的大排档面前。方馥浓照例要了这儿招牌的菜饭套餐,还吩咐老板娘拿酒出来,然后就点了根烟。
他这会看着没什么胃口,只顾着吞云吐雾,英俊的脸庞笼在一片白色烟雾之中,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瞧不真切。
一瓶黄酒摆上桌,特加饭五年陈。这家的饭菜味道委实不错,滕云不紧不慢地动着筷子,也不催促对方用餐。
一根烟没抽完,方馥浓紧接着又点一根,把烟咬在嘴里说,“我觉得这地方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良心发现了?”
“你别骂我。”方馥浓笑了,“生意场上这俩字是用来骂人的。”
“我不逗你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打算捞一票以后就去南非?”
方馥浓眯着眼睛思索了很长时间,然后给予对方一个明确的答案:是的。
滕云自己为自己倒了杯黄酒,可我觉得你好像已经不想走了?
“怎么说呢,”方馥浓开始厚颜无耻地解释起来,“我是男人嘛,青春之夜,红炜之下,再加上鳏居多年总难免意乱情迷,做不得数的。”
这话出自白香山季弟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文人一旦骚起来,那是真真口吐珠玑,淫佚入骨。方馥浓小学一年级就能背这个,还不忘与前后、邻桌分享。当时的语文老师竟没读过,还颇欣慰于这小孩儿不止长得漂亮,同样勤勉于学,直到听见了“女握男茎”方才幡然作色。
“我懂了。”滕云笑笑,“就和那个长得挺像林志玲的空姐一样。”
乍听之下没反应过来,好容易想起来对方指的是谁,方馥浓笑了,“你得说那个会做饭的,我只记吃,不记脸。”
他承认自己道德品质低下,与已婚女人偷情倒不是为了寻求刺激,其实就是怕惹麻烦,怕受拘束。那个空姐为他离婚以后方馥浓立刻消失得音讯全无,以实际行动提出了分手。在他眼里这段韵事本来是你情我愿、默契又有趣,偏偏因为一方动了真心而变得寡味。
“公司被无良记者勒索三百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怎么做到的?怎么把一条癞皮狗都咬进嘴里的骨头,又扯出一半来?”
“也不太难。我让那个女孩录了视频为证,承认是误食海鲜造成了过敏。我翻遍了所有留有那个记者署名的《化妆品报》,找出所有他曾经发表的行业负面新闻,我相信像他那样的杂种王八蛋,一定也曾向那些企业索贿过,只是可能要价太高最终没有得逞。所以我一家家走访那些化妆品公司的pr,说服他们联合举证,指证那家伙以舆论监督为由敲诈勒索……当然,如果他肯把钱吐出来,我就可以既往不咎。”方馥浓停了停,将烟头揿灭于烟缸里,笑着说下去,“为了劝他尽快做出判断,我还拧断了他的手腕,告诉他,他这点伤我只用判一年,可他将面临的是至少六年的有期徒刑还有一大笔罚金……”
“你……”滕云不由一惊,但他马上明白,这家伙绝对做得出来。
以杀度人。这是他的逻辑,他的哲学,他的因明1。
1因明,原指古印度逻辑学,现在更多是指佛教诠解的哲学思想。
果不其然,方馥浓神态自若全无所谓,眼睛已经收去笑容,嘴角倒仍若有似无地勾着,“人皆有佛心,迷则成凡,悟则成圣。我是在度他。”
“可是如果你已经与别的企业达成共同诉讼的协议,你现在拿到了钱,选择了既往不咎,又怎么向那些人交代?”滕云想了想,怀疑地问,“你真的一家家走访了那些化妆品公司的pr了吗?”
“确实聊过一些,但没聊得那么远,那些企业的起诉书也是我伪造的。那家伙做多了亏心事,不可能向曾被他勒索过的企业求证,除了相信没有别的法子。只不过我还有些怀疑……”方馥浓看了滕云一眼,心道个中玄机不必让多一个人知道,便不再说下去。
“你这家伙实在太无耻了!”滕云笑了,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比过去对这类“恶行”的深恶痛绝,他而今看来对此还挺认同,挺欣赏。
方馥浓又点着一根烟,然后把烟叼进嘴里,摊开手臂,以个夸张且戏剧化的谢幕姿势向对方躬身行礼,表示自己当之无愧。
他忽然止住动作,倾身向前,伸手攒住了滕云的下巴。
两个男人越靠越近,几若气息相闻,方馥浓微微皱着眉,睫毛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的眼睛,而滕云神色平静,不避亦不让。
鼻峰交错,四唇相距不过咫尺,方馥浓紧紧望着滕云的眼睛:“我发现你不太一样了。”
“是吗?”滕云依然面带浅笑,反问对方,“哪里?”
方馥浓松开对方的下巴,重又坐正回去,笑了笑说,“你以前看人会不自觉地眯眼睛,你没戴隐形,那就是做了近视手术。”停了片刻,问,“见欧还好吗?”
晌午时分,天色毫无征兆地阴了。这个男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在另一个男人看不见的桌子下面,一只手攒成了拳头。他竭力平复,很长时间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回答说:“不好。”
许见欧养伤的这段空档期里,一个后起之秀嗅出了机会的甜味儿,他东奔西窜,上下打点,抢了原本属于对方的那档节目。
领导来探病时给了许见欧两个选择,转岗,或者直接下岗。
脸上留着一道浅浅的刀痕,许见欧特别平静地接受了转岗,还笑着请领导留下吃饭。反倒弄得对方挺不好意思,最后对他坦白,那个年轻人的播音功底远不如你扎实,可人家有背景,你偏偏留下那么大的空子,让人不乘虚而入都不可能……
领导走后滕云站在许见欧的身后,他想安慰他,可刚一开口,对方竟同时出声打断了他——
“别说,什么也别说……我这气儿还没平呢,你一说话我就得散了,碎了,再拼不起来了……”
第五十三章 不患贫,患不匀
方馥浓一顿午饭从头到尾没动筷子,好像光是抽烟就把自己喂饱了。滕云注意到他的眼光不时落在他晚上那串佛珠上,便笑着问:“这是战总送你的?”
光看品相,就知道这串佛珠出自年代久远的小叶紫檀木。密度高,棕眼小,珠子被时光盘玩得油润如肌,隐隐仍有香气溢出。
即可宁神静气,又可祈福辟邪,是件好东西。可方馥浓却觉得这玩意儿是个束缚,比指头粗的金镯子还沉,让他动静都不自在。
方馥浓掐掉手上的烟,起身说,走了。
化妆品公司PR 第62节
滕云看见他摘掉了那串念珠,随手就往垃圾桶里扔——
手指一弯,又把险些扔出去的佛珠勾了回来,攒进手里。方馥浓笑笑,算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东西我暂时留着吧。
回公司发现战逸非已经醒了,一个小时倒头小寐,精神看来好了不少。打电话让战圆圆通知方馥浓,晚上有个饭局。
方馥浓找人搭建觅雅的展台,战逸非与托尼商量起美博会上唐厄站台的事情,两个人各自忙到下班,老板临时接了个电话动不了身,公关先生先他一步去了就在公司附近的饭店。
原来宴请的客人是这次苏州来的工人,没全请,只有三个人,为首的就是宋东坡。
这三个人虽说不至于是苏州那边的上层建筑,但也相当于国营单位的车间主任,在工人当中挺有威信。
方馥浓几乎瞬间明白了战逸非的意思:这个节骨眼上,苏州工厂闹得实在蹊跷,他得问一问来龙去脉。
别人见到觅雅的公关总监很是客气,纷纷起身看座,唯独宋东坡眼皮也不抬,鼻子里粗粗地吭了一声——他的脸现在还肿着,方馥浓那几拳一点没留余力。
“宋哥。”见面的时候亲得好像幼儿园的时候同穿一条开裆裤,一转身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再见面的时候还能跟你亲成那样,那就是公关的本事。方馥浓显得自己与对方毫无过节,拉开椅子坐在宋东坡身旁,笑着说,“宋哥看着比我年长一些,这声‘哥’我叫着应该不过分。”
比起工人闹事,方馥浓这会儿更介意的是觅雅断粮。他还欠着人家两千万,不还清就会被打断腿脚,上个月的利息已经还晚了,这个月马上又得还。蜗居人下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早晚得东山再起。现在他只差钱,觅雅也差钱,即使战逸非不让他来这个饭局,他也打算要找苏州那边的人谈一谈。
“你们在化妆品行业干了多少年了?”
“我干得不长,八年。他们两个比我干得长,老沈十年,老宋最厉害,干了二十年。行业里就没他不懂的,再好的品牌、再新的技术,他闻一闻就知道用得什么原料,能给你仿得八九不离十出来。”
“宋哥一看就是能干的人。来,我敬宋哥一杯。”方馥浓替宋东坡把酒杯斟满,用自己的被子与他的碰了一下。
对方全不领情,一抬手:“免了。”
方馥浓笑笑,自己把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另外两个工人连声赞他好酒量!
几番寒暄,几杯酒下肚,觅雅的公关总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也就切入了主题。他刻意压低了一些音量,显得自己万般为难却又不得不与他们推心置腹,说,“实不相瞒,公司现在的经济情况确实有点问题,仓库里陈货堆了太多,渠道却一条没打开,顶有创意的广告已经拍完,却连投放的资金也凑不齐。战总虽然年轻,但却不是奸商,也不是纨绔,他能在闹成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把你们这些人的工资发了,光是这份胸襟就很罕见了。”
工人们齐齐点头:“确实不容易。”
拿了钱自然好说话,方馥浓微微勾了勾嘴角,继续说:“能不能借美博会的平台一炮打红,还是个未知数。觅雅的资金链已经断了,拆东墙补西墙肯定撑不了多久。渠道没打开,生产线不得不先停了,可那么多人还都张着嘴等着吃饭,你们说说看,战总拿什么来负担你们的工资?”
工人们的思路被公关先生牵走了,顺着他的提问想了想,回答说:“确实很难。”
“所以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把苏州的地皮、工厂连着你们这些人一锅端地盘给别人,反正仓库里存货足够,以后觅雅销售起来了,再找别的工厂做代加工也不迟……”
方馥浓适时停了下来,果不其然工人们不肯接受这个建议。宋东坡怒目圆瞪,率先发难:“这怎么行?想接盘地皮与工厂的肯定大有人在,可人家不会要我们这么多工人!我们三个是无所谓,行业里待久了,人脉、技术都有些积累,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可让那些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工人怎么办?让他们都下岗回家等死吗?!”
敢于带人进沪大闹,这会儿又替别的工人担忧,方馥浓自觉自己没看走眼,这个宋东坡确实是个仗义的人。他不紧不慢又说下去:“那么,只能走第二条路——我们自己做oem,给别人做成品加工!”
“这……这个?”
等三个人面面相觑惊讶完了,方馥浓才笑着接下去:“你们在这行业干了二十年,肯定比我还清楚,化妆品行业是暴利,不管原来做什么的都想进来挤一脚。化妆品公司多如雨后春笋,但有实力自己置备厂房的毕竟不多。我们有工厂,有设备,不能白白放着等它们生锈……”方馥浓深谙谈判的艺术,明白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些人循循善诱至自己的逻辑上来,留下足够大伙儿思考的时间,他才说,“假设公司不再负担工人们的工资,却把地皮、厂房、设备都让你们自由使用,你们不再拿着这么一点点死板的工资,你们的收入将与你们的付出直接挂勾,不妨想象一下,这是什么?”
一个工人反应快:“这是……包产到户?”
“是的,”方馥浓大笑,“这个比喻恰当!就是包产到户!”
他起身给那个工人的酒杯加满了酒,接着说下去,“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公司与你们签一个协议,鼓励你们去做oem代加工,凭你们在这个行业那么多年的经验及关系,去拉客户、接单子,除了定期交给公司一笔钱,余下的收入随你们自由分配。”
仿佛一夜间就从最底层的打工者成了自己做主的老板,工人们跃跃欲试,宋东坡也摆明动了心,可一张脸依然虎着,冷声说:“是个机会,我也可以回去说服工人们签了这张协议,可我现在不乐意。我活了四十年,只有我妈打过我。”
方馥浓站起身,走到对方面前,认真说:“只要你肯回去说服工人们,大不了我不动不还手,也让你照脸打几拳。”
话音刚落,这个黝黑粗壮的男人就猛地站起来,一记重拳挥了过来。
方馥浓果真不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这拳头的冲击力太大,踉跄往后滑了两步,及时扶住了墙壁才没倒下去。
战逸非恰好这个时候走进包间,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幕。
一侧脸颊青了,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一阵强烈的晕眩让他头也抬不起来,低着头,抬手擦了擦嘴角,使劲将嘴里混着血的唾沫咽下去,方馥浓仰脸笑了:“再来!”
“你们聊完了吗?”战逸非适时出声打断,“你们聊完了,我还有正事。”
即使战逸非不开口,宋东坡也不会挥出第二拳了。毕竟是这个男人带回了发工资的钱,而且,他觉得这人是个人物。
战逸非还带点低烧,但精神看着比上午那会儿好多了。他向宋东坡问了问苏州工厂的情况,那里一直是二叔战榕管着,他从没想过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工资一直没发的事情我们向战总反应过。”宋东坡嘴里的“战总”指的是战榕,“可他估计也是榕星那边事情太忙,一直没有回应,这几天工厂里不知怎么有个传言,说战总你们一家要移民国外,卖厂走人了,工人们急得很,后来也不记得是谁先提出要去上海闹一闹,反正我就带了这个头。”
宋东坡看着是个仗义的人,但这个社会知人知面不知心,方馥浓从来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外表上的仗义,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地里煽动工人闹事。
对于方馥浓自作主张将工厂“借”给了工人们搞oem,战逸非也没反对,这不仅能卸下整个苏州工厂的运营包袱,更是个来钱的好法子,他现在缺的就是钱。
酒过三巡,提醒宋东坡回去以后把工厂那里与财务、库存等相关的表单传回上海,一伙人就散了。
餐桌上的酒大多是宋东坡与方馥浓喝的,一拳揍完,这两人倒成了莫逆之交。这会儿公关先生走路有些打飘,驾照被吊销的觅雅总裁只得寄望于警察不会盘查,亲自开车送自己的下属回了家。
本来他也不想回自己家,唐厄住进来以后,他越来越觉着烦。
熟门熟路进了对方的家门,战逸非将方馥浓扶进门里,扔在床上,自己则开始脱衣服,要去洗澡。
床上的男人醒了过来,支起身体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也拉倒在床上。方馥浓将战逸非爱 书 楼 发 布压在身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还没说你呢,你擅自做主放了工厂的权,不怕以后出问题?”
“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我现在能放权,到时候自然也能收回来。不患贫,患不匀。能共患难却不一定能共富贵,这是人的本性。”
“你这人太阴暗了,不是谁都如你想的一样。”
“明白,别人都阴暗,就你是发光体。可你做事不能虎头蛇尾,chris和alex只是小卒,你要真想把觅雅盘活,就得阴暗地大开杀戒。”脸颊还青着,方馥浓笑了笑。他早想好了法子,把上海的调去苏州,把苏州的调来上海,特别刺头儿的就栽赃他是工厂闹事的主谋,都是拖家带口经不起长途奔波的人,一准儿能逼他们自动离职。
化妆品公司PR 第63节
战逸非仍然摇头,“别的人不用你说,我也会找机会撵出去。可赵洪磊就算了。他还有个女儿。”
“工厂的工人闹事,还有那个记者跑来敲诈,都不早不晚卡在了觅雅产品上线前的节骨眼上,有人在背后捣鬼,这是肯定的。”方馥浓醉得不轻,这会儿更要发笑。乍一眼还以为这小子是老虎,没想到再一眼就成了小猫,还是挠都挠不利索的观赏猫。
“你想说那人就是赵洪磊?”
“他没动机,更没本事。我想说的是……”打住了,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心里隐隐不安,战逸非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赵洪磊不准动,你有精力还是都放在美博会上吧。”
“像他这样的坏种,总有地方骗饭吃,我敢说有一天你离开觅雅出去找工作,都一定没他混得好。”
“公司是我的!”这话摆明了瞧不起自己,战逸非脸上生出愠色,打算推开对方起来,“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一个老板!”
真是不识好人心的笨蛋!方馥浓稍稍一想,迅速扯掉自己的皮带,将战逸非压回身下——在这小子来得及反应前,将他的双手捆绑了结实。
“你干什么?!”本就生着病,这会儿双手被领带捆住,更没了招架之力,战逸非挣了两下没挣开,喊起来,“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做!”
“只有女人才爱拿经期当借口。”索性借着酒劲彻底撒了疯,方馥浓动手去脱对方的裤子,俯下身去亲他耳朵,“我来教你怎么做一个男人。”
第五十四章 让我看见你
“我来教你怎么做一个男人。”
“放开我……你个混蛋王八蛋!我他妈早晚开除你!我一定会开除你!”今晚上战逸非格外不愿意挨操,心里一急就开始往外冒脏话,可骂来骂去毫无新意,无非再以开除要挟。
他一边扯他的裤子,一边还得腾出一只手抓住对方被捆缚起的两只手,免得他挣扎得太厉害然后逃走。
衬衣大开,方馥浓将战逸非的裤子剥尽,看见那根性器半软不硬地垂在被他强行分开的两腿之间,视线稍稍往下,臀缝里嵌着的那枚小穴尤其可爱,正以个极为勾人的姿态微微翕张。
这小子嘴硬,下头更硬,阳物翘得很高,上头的筋络根根分明,骄傲地指着对方的脸。
这不只是性爱了,而是战争。连伸进一根手指为这小子扩张,也要费上不少力气。
几次没法探入自己的手指,方馥浓喘着气,笑着提醒对方,“一会儿疼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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