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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上签
“emily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更是越发靓了,前两个月我有在九龙碰见她,真的好似sandy细个时候。”
有个年纪稍长的夫人喝了一口咖啡道。
李谢安明笑容有些僵,过了会儿转头对philip扯开话题:“绵绵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你带她去逛逛。”
唐绵在八卦杂志上见过sandy的照片,不似大家闺秀。
更像是蓉城话里说的那种——“街(gai)妹儿”。
她的思绪飘远,直到听到李谢安明的嘱托。
她也不愿一直待在这里,索性和philip一块下了楼。
大宅前面是大片草坪还有泳池,面朝海湾,摆了八九张桌子,佣人端着餐盘穿梭其中。
穿过人群,更到场的人打了一圈招呼,philip再也没什么耐心,他把唐绵带到主宅侧后面的一玻璃暖房附近。
远远便瞧见那屋内一排又一排全是名贵的鲜花,还没走近就已是芳香扑鼻。
他停在门口,两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中夹杂着敷衍,可能因为之前唐绵帮他圆过谎,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对这种事情抗拒加无畏,现在他越发肆无忌惮,说了句“这边风景不错,你慢慢欣赏”,自己到别处去了。
唐绵完全不介意,甚至是求之不得。
这地是浅水湾道11号的最高点,景色确实很美。
李家财大气粗在几栋别墅后修了个人工山地,种了好些花花草草面对大海,别有一番感觉,似世外桃源。
傍晚7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二月初,对于香港来说,似乎已经踏入早春行列,可温度仍然不见得高,海风拂过她的脸,头发被吹起,唐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站得高,所以稍稍低头就可以看见主宅那边人声鼎沸。
她刚刚跟在philip后面时有注意,哪怕对外说是家宴,仍然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从那些人的交谈中才知道,农历年的年末在大宅办家宴是李谢安明多年来的习惯。
乘新年假期还未真正开启,大家也就还未离港前往世界各地度假。
席间她会给晚辈派利是,每年都是大手笔。
今年也不例外,来了好些小朋友,就算金额有差距,但肯定是来者有份。
据说李董的意思是,不能因为在蓉城办了宴,就不管香港这边的后生仔,大家还是要在一起热闹热闹。
话说的很好听,就好似她真的是“大家姐”,或者说长辈。
唐绵往前走了两步。
站在栏杆前,尽管有那个小女孩的话,她仍旧习惯性找了一圈,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其实,她并不想在这里见到黎靖炜。
当然,更加不想在这里看到emily,想想都觉得尴尬。
尽管后者多半无法避免。
“说曹操,曹操便到”这句话真是不假。
唐绵刚准备离开,转身便看见由两个佣人陪伴着站在花坛边的emily。
女孩穿着缎绒面小短裙,满脸不耐烦,看到立在那儿的唐绵,神色骤然一变,欣喜地小跑过来:“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绵扯唇角,还未来得及回答,emily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很吃惊。”
唐绵没那么敏感,简单解释一番又道:“穿这么少,不冷?”
“还好,下午和朋友唱k,包厢里都有暖气的。”
“还化了点儿妆呀?” 她冲女孩莞尔。
emily羞涩地笑。
“寒假放几天呀?”
“你不能相信,这个假期居然不到一个礼拜。”
“怎么回事?”
emily读的国际班,按道理应该是没有补课的。
“我明天就要去瑞士,winter school咯~”女孩耸耸肩。
“没关系,可以滑雪,还是很好玩的。”唐绵只能安慰她。
“对啦,姐姐!谢谢你上次帮我弄的床,不过花纹我还是不太喜欢。今下午在置地广场我有找到我要的那种,我买着了到时带到瑞士去。”
就着这些,唐绵忆起在宿舍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还打算随乱说些什么,余光便看到李谢安明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招呼宾客。
今天对李家来讲是个大日子,李谢安明已经换了一套衫,现在穿着瑞祥的定制旗袍,外搭黑金镶嵌的披肩,随着她的走动,披肩处的流苏轻轻晃漾。
见到站在这边的唐绵二人,李谢安明招呼他们过去,看向挽着唐绵的emily,打量道:“你们认识?”
女孩被突然到来的嫲嫲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答话。
唐绵赶紧接住,含糊解释,只说自己和emily之前在蓉城就见过,是自己弟弟的同学。
秘书在旁边耳语两句,李谢安明点点头,转而看着外孙女,语气变得和善亲切:“emily,james已经到了,你去门口接他一下。”
“我要姐姐跟我一起去!”emily下意识就开始讲条件。
李谢安明拒绝:“姐姐是客人。”
emily不吃这一套。
唐绵一下领回到对方的意思,连对emily说自己还有事情,等会儿一定过去找她。
闻言,女孩没办法,松开唐绵的手,在佣人的陪伴下,慢吞吞地离开。
“绵绵,你跟我来。”
收回盯着自家外孙女的视线,李谢安明对唐绵道。
家宴在晚上8点正式开始。
草坪上宾朋满座,几乎没有空的位置。
透明挡风玻璃立在外围,阻挡海风袭来,内场有火炉,有中国传统色彩的灯笼,场面是一派温馨。
母女俩被安排和李谢安明同一张桌,philip坐在她旁边,黎靖炜的姐姐也抱着孩子坐在主桌上。
大概是有人觉得她面生,当然也有可能是头段时间在蓉城闹得那一出,已经让大家知道了她这么一个人,唐绵非常能感受到旁人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
她的笑容僵硬,很不喜欢被这样看着。
微微低头,余光便看见emily和她嫲嫲口中的james坐在隔壁桌,垮起一张小脸,将所有的不高兴都显露出来。
中途,唐绵实在受不了,借口去洗手间想要换口气,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看到那个号码,她的心跳莫名变快。
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在香港,但又是否知道她已经被逼拖着到了他丈母娘的晚宴上呢?
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正打算回电话过去,洗手间进来个中年女人,她朝对方笑笑心虚地走了出去,却又在门口碰到了terrence的太太,只得赶快把手机放进了包里,随她往内场走去。
回去刚坐下,唐绵听到入口处发生些微骚动,好像是谁来了。
抬眸,看见的是缓步而来的黎靖炜。
他穿着浅蓝衬衫,藏青色西装一丝不苟,米黄镶灰边的口袋巾,衬得他整个人挺拔优雅,但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又添了些随意。
当他出现,不少商界老总纷纷主动起身和他打招呼,给足了面子。
隔着一段距离,唐绵都听见那一声声熟络的“黎总”或“黎生”。
那人一路走来,已然成为整个晚宴的焦点。
唐绵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下意识看了一眼刘女士和李谢安明,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微微攥紧,指关节泛白,耳边旁人在说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
突然,主桌上,响起一道脆生生的童音:“舅舅!”
唐绵转眼望去,是那个叫alice的女孩,她蹬着两腿要下去,却被黎婧灿训了一声:“坐好!”
李谢安明在看见进来的人是黎靖炜后,脸上渐渐没了笑容,她拿起杯子抿了口红酒,眼底一派淡漠。
黎靖炜走到主桌这边。
alice已经迫不及待地扑过去,黎靖炜顺手抱住孩子,掂了掂她的分量:“又重了。”
小丫头不乐意了,搂着他的脖子嘟嘴:“舅舅,你这样说,真是非常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
黎靖炜笑了笑。
那样的笑,极淡,却很有味道。
是属于男人的味道。
唐绵摸摸眼角,敛眸喝水,入了口,才发现自己拿了那杯红酒。
alice的位置让给了黎靖炜。
把杯子放回去时,emily咋呼的声音又响起:“老爹,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我刚给你打电话,你也没告诉我已经到了。”
此话一出,引来李谢安明的教育:“跟长辈说话就这么没大没小的?”
emily吐了下舌头,乖乖退回去啃牛排。
那个凌晨之后,唐绵便没再见到过他,没有思念是假的,当他再次出现,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男人抱着alice跟主桌上李谢安明的弟弟打招呼,听着他的声音,唐绵的脑海里,跟着想起那晚的事情,情景仿佛再现眼前,包括酒店里黎靖炜俯身亲吻她的画面。
惊心动魄过后,是烙在心底的回忆。
时间隔得越久,反而越是清晰,情绪也更加明显。
看到黎靖炜动手的时候,她开始不敢相信,后来是害怕担忧,等一切回归于平静,她没忽略那瞬间自己的疯狂心动。
仔细想想,那并不是什么美好温馨的浪漫。
然而,就是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让她在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她。
唐绵也记得那晚他面对刘平时,那尊敬的态度。
算起来,黎靖炜跟刘女士还是平辈人。
想到这里,唐绵的心里又酸又甜,像是一颗双翼糖果包装的边缘,被揪得很紧。





绵绵 第六章
这样的一餐饭,与银芭那场,除了地点有变、人物有变、心态有变之外,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任何区别。
十多个人的主桌,除了李家人和她们母女,都是达官显贵。
但是,和旁边相比,显得安静又沉默,连刀叉碰撞的声音都一点儿听不见。
应该也不能够用沉默形容,只不过是当所有的寒暄都已经讲完了,所有的笑话也都已经说尽了,几个不熟但彼此间又有故事,心怀小心思的人被硬凑到一堆,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尴尬。
到最后,唐绵连表情都已经难得再多撑。
她全程低头,只为是为了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然,她内心也希望这场晚宴能尽快结束。
这时,李家的公关团队请了人来唱粤剧,一来一往,场内好不热闹,盯着台上,倒让原本的不自在和尴尬消失。
没一会儿,佣人开始上甜品。
李谢安明让佣人先端给唐绵,一边和蔼地看着唐绵:“我听阿平讲,你好中意食芒果千层,所以特地让厨房给你做了点,你尝尝。”
这句话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唐绵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余光里,黎靖炜正在与旁边的黎婧灿讲什么,没停顿,也没跟着人群往这边瞧。
粗粗扫一圈,她发现,自己的甜品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只好开口道谢。
李谢安明听到唐绵喊自己董事长,便道:“你又不是宏盛员工。年轻人,就同philip那样喊我嫲嫲就行。”
“……”
唐绵尴尬弯起唇角,却没顺杆往上爬地喊一声。
她不明白李谢安明这样的做法。
刚刚emily离开后只有她二人,她明明借由那个不到叁分钟的时机把话说得还算清楚——她会在回蓉城后把那两份文件送回宏盛,或者是对方指定的地方。
该翻篇的是得趁早翻篇,毕竟新的一年,大家都想有新气象。
当时,对方神色未差,明明也答应了,但此刻,却再一次把自己拱到台面上。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让唐绵紧张和不知所措,她想看黎靖炜的反应,却不敢。
于是乎,唐绵只得看了刘女士一眼也顺便环顾会场,看着桌与桌间弯腰敬酒的企业家,视线之内,每个小细节都尽显奢华迷乱。
她放下了手中的甜品勺,望向远方。
似乎是海岸线的尽头,能够模糊看见个小小灯塔。
唐绵不禁好奇——它,又在那儿渡过了多少的夜雨侵蚀呢?
当装饰彩灯转到这边,色彩变幻,她才借势不着痕迹地往黎靖炜那边扫了一眼。
没想到黎靖炜也在看她,是用那种很正常的眼神。
二人目光交汇只有一秒。
唐绵因为害怕,赶快转开,握着银叉的手有些抖。
动作稍微有点儿大,引来坐在旁边的刘女士侧目。
她放下刀叉,抬手替唐绵理了理此刻并不凌乱的头发。
黎靖炜只在主桌坐了一小会儿,就被一个老总拉到别桌喝酒。
唐绵想到小报喜欢讲他始终融入不了香港上流社交圈,现在看来不然。
围在男人身边的还有一个唐绵觉得眼熟的人,仔细一瞧,原来是唐可的二表哥。
庄彦文今年大概叁十有七,常年在香港打理家族信托,长相成熟俊朗,身穿高领毛衣跟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算起来,唐绵也该叫他一声二哥。
唐绵跟庄彦文接触不多,她对这位二哥的印象不怎么样,嗑药飙车养女人这类事以前庄彦文没少干,那时候她也才十来岁。
当庄彦文和黎靖炜站一块,唐绵却笃定他们不是同类人。
哪怕他们的过往,听上去极为相似。
场地上人有些多,她被刘女士拉去和律政司司长打招呼,末了,一个慌神,就没再看到男人的身影,想来可能和人到内厅谈事情也说不清。
这样不见面也好,因为情愫是藏不住的,免得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十点半,有宾客陆续离开,晚宴终于有了结束的样子。
刘女士被几个女企业家拉去打麻将,emily打算跟几个同龄的世家小姐去澳门玩,李谢安明便让philip开车送唐绵。
这也是她在酒桌上执意不让philip碰酒的原因。
晚上唐绵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累,想着philip对自己也没意思,不愿意在推搪上浪费时间,也不愿意再次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她只想赶快离开,便点头答应。
philip开的是那辆同唐绵一模一样的白色a7。
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唐绵本来打算坐后面,但看到他伫立在那,身后是大家的注视,她想了想,还是配合地坐进副驾驶室。
车子从李家大宅离开,自从报了酒店名,二人未再多说一句话。
封闭空间,很安静,加上这车子底盘矮,唐绵只觉得压抑,闭上眼睛养神。
现在是香港旅游业的旺季,唐绵是从东京临时改签过来的,自然没订到中环的酒店,不过幸好,半岛还有房间。
平常从浅水湾开车到尖沙咀不超过二十分钟,哪晓得今日在黄竹坑道遇上塞车。
看着前面的车流,philip有些躁动,像是找不到止痒的,突然开口:“别再陪我嫲嫲瞎搞,我对你没心思。”
用的粤语,语气冷淡。
唐绵没睁眼,心里想着他是不是神经方面有什么问题?
不过因为不想多扯只想尽快结束所有对话,她没计较他之前的胡乱行为,还很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哦”了一声。
philip斜她一眼,发出轻哧。
a7驶出香港仔隧道时,philip接了个电话:“在送人,还得闲呢?你大晚上来试试。”
唐绵总算转头看他,因为他发牢骚的内容。
“不想出海,太冷了。”
“……”
“西贡太远,换地方我才来。”
“……”
“你们都叫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
“什么?谁让他返港的?!现在人在哪儿?”
“……”
“公关?公关个屁啊!我嫲嫲?不可能!”
philip斜眼看了唐绵一眼,又跟那边的人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他把车停靠在路边。
“你也听见了,我们不顺路,反正离半岛也不远了,你拦一个的士吧。”
唐绵看着窗外街景,快到可是还未到跑马地,不堵车,到尖沙咀大概就再有十一二分钟的车程。
可如果不预约,这一带,非常难打车,特别是晚上。
philip却不以为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流行打车app,你下个订单,抢单的多得是。还有,你觉不到车关我咩事啊?怎似鸡啄都唔断?叫你落车你就落!”
唐绵闻言蹙眉,刚碰上门把手准备下车的动作停了下来。
转而是脾气上来了:“你还是个男人吗?连这点风度都没有。”
岂料,philip听到这话,脸色骤变。
他直接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强行解开唐绵身上的安全带,把人拖了下去。
“老子最恶心你们这种女人,整日里就想着怎么钓金龟婿!”
好像是故意说给唐绵听,用的普通话,非常不标准,有些好笑。
他指着唐绵的鼻子骂完,直接上车,走人!
唐绵拿着包站在路边,不敢相信香港豪门花重金培养出来的小孩是这样的素质,心里再一次肯定这样的人精神方面存在问题,实在跳脱得来不能沟通。
这样一对比,emily 除了叛逆点有点小机灵,其他都还好。
唐绵脸被气得通红,旁边的路人望住这边看热闹,指指点点。
她尴尬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烦躁得很。
果真,站了十几分钟都没等来的士,uber也一直没人接单,她打算往前走两步坐公车。
“唐小姐?”有人远远地叫了她一声。
“……”
唐绵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穿过马路朝她跑来。
“是唐绵唐小姐吧?”
唐绵点头,看对方样子憨厚,“您是——”
“哦,我是李家司机,路过见到唐小姐在路上走,下车冒昧喊住了你。”
司机说着,指了指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唐绵看见一辆黑色宝马7系,有些眼熟。
这一片是住宅区,街边没什么店铺还开门,行人也少,车子停靠在路边,车头灯照亮空气里的悬浮尘埃,感觉有些凄寥。
中年司机又说:“这边难叫车,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女仔走在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唐绵抬手看看时间,已经错过尾班车的时间,跨海走回去也是不现实。
“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司机笑了笑,边和唐绵一块过马路边道:“我个打工仔,也就替老板做工。”
刚走到车旁,中年司机已经替她打开后车门。
唐绵觉得自己坐副驾驶就好,司机却说:“还是坐后面吧,舒服些。”
道了谢,唐绵俯低身,刚准备上车,便闻到一股淡淡酒味。
同时,也发现车里原来还坐着一个男人。
看清是黎靖炜时,她突然就明白司机那句“也就替老板做工”是什么意思。
男人闭着眼,靠在后排座位上,像是喝多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照亮其侧脸,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脱了外面的西装,单单的浅蓝色衬衫,将男人宽厚的肩膀和胸膛的弧度,完美地勾勒出来。
唐绵的视线停留在他直挺鼻梁以下嘴唇的位置。
男人的双唇偏薄,即便是在闭眸休憩,依旧没有半分放松,紧紧地抿着。
她站在车边,有一秒钟大脑停止了运转。
但是,只有一秒。
唐绵转头看了这位中年司机一眼,没有再扭扭捏捏,压抑住过快心跳,装作大大方方的模样同黎靖炜问好。
上了车,司机问唐绵住址。
唐绵先下意识地侧头望住黎靖炜。
男人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眼睛却像是昏暗车厢里的一束光。
唐绵报上酒店名,并补充道:“要是麻烦的话,把我放在理大或者红磡就行,我走过去。”
“我们从西区过去可以吗?黎生要去上环,然后我再送您到酒店门口。现在不堵车,很快的。”司机道。
唐绵正想答应说“好”,便听到黎靖炜开腔:“先送她吧。”
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却有些客气和疏离。
此时,车已行至赛马博物馆,听闻男人的话,司机往左向皇后大道东打方向盘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才回正。
唐绵也愣了一下,但是并没第一时间接话。
她怕自己说得多,错也多。
在街上这司机介绍自己是“李家司机”其实想来有些微妙,现在再加上黎靖炜的态度,她确实有顾虑,或者说是之前的种种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但过了几秒她觉得不搭腔显得有点过于刻意,就又开口向黎靖炜道谢。
声音在安静的车厢显得很是突兀。
她如同去李家路上那般,再一次捏紧了手里的包。
一路上,司机专心开车,职业操守很好,没有再多说一句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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