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逍遥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银邕
那扇石门高约丈馀,宽约五尺,杨过认不出是什麽石质制成,石门表面的石纹有如山水,浑然天成,很是美观,与旁边的石墙仅有细细的小缝,这样看来,这扇石门应该不是左右移动,而是需要用推的,於是他右手举木棍,左手轻轻推动石门,但不为所动,继又逐渐加力,石门已有撼动的迹象,如果继续加力下去,石门当然可以推开,但他心想,这密室是元铫的起居室,必是他日常进出的地方,如果每次进出都是这麽麻烦,於情理不合,於是停手又细看石门的构造,果然在石门的中间右侧有一个小洞,像是供作伸入门匙之物之用。他在四周和地上细细查看,不见有类似之物,但既然知道了石门开启的道理,也就不急着找门匙了,他将左掌贴在小洞口,默运内内,再缓缓移动掌劲向上,果然听到门後喀啦一声,显是门闩移开的声音,他心中一喜,掌劲向内轻吐,石门在一阵刺耳的叽叽声中缓缓开启,开了半尺宽後,即侧身闪进了内室,迎面却袭来一股燥热的气流,他有些纳闷,将手中的木棍在墙上的缝隙,开始观察室内的景物。
这书室极大,约有十丈见方,高约两丈有馀,墙边都有橱柜,室内正中是一方型石柱,但杨过知道这石柱其实就是王府的主梁,在梁柱表面砌以石块作为修饰。
杨过见室内有床、桌椅、台之物,室内虽然简朴,但陈设之物却琳琅满目,而且完好如初,除了每物都覆有一层薄薄的尘灰之外,看来都无损坏,杨过不由得大奇,他再一细看桌柜上摆设之物,又不由得笑出声,原来这些物事多是交欢的陶瓷,并绘以彩图,眉目须发毕露,男女陶醉和欢悦的表情栩栩如生,这些陶模有大有小,各种姿势简直让杨过叹为观止,他的两个老婆赵英、赵华虽然出身百花,成亲以来,也是极尽所能,施展百花各种秘技以讨好於他,但却都没有这里陈设的各种陶模那麽采和令人望之心动。杨过心想,元铫定是为了修练那炼术,必须长保情欲,才悺集这麽多的交欢陶模,以激动情欲,练这门功法,可也有够辛苦。
他踱到床榻边的书桌,见书桌上仍散开着一排竹简,桌面上另有许多一叠叠厚厚的书册。杨过心中一动,以手轻轻一按桌边的那张木制椅,木椅悄无声息的崩坍於地,他微吃一惊,这书室果然阳气特盛,不但乾燥异常,而且又感觉到地底之下有磁力流转,而在这桌边的感应尤剧,有引动他内力的趋势。他忽有一股想法,於是轻轻移步,站在磁力最强的地方缓缓盘膝坐下,默运心法,与那磁力流转相契合,霎时之间,只觉天人合一,宇宙合为一体,有说不出的舒畅欢悦,那是一种从所未有超越古今的欢喜。杨过悚然一惊,忙镇摄心神,止住了那种欢喜之情,以九真经的心法与那磁力及阳盛之气合而为一,杨过顶门之上三朵璀灿的功花大盛,盏茶之间,功花忽灭,代之而起的却是五缕若隐若现的气柱,在他的顶门之上以五色之态游移,继之不动,继之又如有形之物,忽然五缕气柱爆出一片巨光後又幻为无影无形。杨过也在这时睁开双目,眼中光暴,不久又慢慢恢复常态,他稍稍思索刚才的情景,不由得微微一笑,如果不是舍不得这些好老婆,大概此时已羽化而去,他的心头一片坦然和安祥,也有无比的欢喜,只觉天人之间,随心所安,舍与不舍,随缘即可。
他起身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竹简,简上虽有尘灰,但仍依稀可见字迹∶「┅┅以育六甲,六甲,天之使,行风电,鬼神。┅┅」杨过心道∶「原来元铫虽修炼之术,但也旁及符、奇门,想必其他这些书册应是数术、武术之类的典籍,怪不得他的武功也这麽高,又有隐身之术,但显然也没有练得通,仍需藉助外物。」
二十五
杨过到这书室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出有益於帮助元铫修成大道的事物,这些简册应该不是他要找的东西,於是他又四处查看,可是又不能翻动室内的简册和陈设,因为他知道室内的这些物事,看来完好如初,其实都已风化,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像那张椅一样崩毁,不过那些土制的交欢陶瓷模型应该不会毁坏。这张书桌正对着石柱,他已知此室阳气特盛的原因,就在於这主梁,这主梁上引日,下接地气,整个书室磁力交错,实为集天地英的阳磁,也难怪戴王妃等女不敢入内,这种强烈的阳磁之气,对女子寒之体确是大为不利,但却对元铫有利,也才能让他被困王屋山数百年,以未成大道之身,而能历时数百年不毁。
杨过又绕着石柱四周看了一圈,见到紧贴着石柱的地上有一块椭圆形浅浅的凹陷处,他心念一动,莫非这里是元铫打坐行功之处於是他也盘坐到那凹陷处,并将背部靠着石柱开始行功。才一运功,许多景物有如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隐现,元铫的一生已全部了然於心,他叹了一口气,怅然良久,才缓缓起身。
原来元铫此人聪明绝顶,却居心不正,狠过人,他志不在人间称王称帝,而是妄想统御三界,颠倒阳,做那人上之上,仙中之仙,至於为他在此受苦的戴王妃等妃侍,竟都不在他的挂念之内。他与诸妃侍同修炼术,并不是适才如戴王妃之言,在情浓动之时,还而炼,而是藉炼之名偷取诸女之气为己用,因为诸女在练功之时,虽未泄,但气已先行,元铫即是乘此之际引诸女之气为己用,以致元铫本人功力大进,但诸女却还只是仅仅保有基本的苦修所得,否则集二十六人之力,也不致於与胡天师抟斗之际,毫无还手之功,终至个个力战身亡。
杨过想到此处,不禁对元铫深恶痛绝,又怎能助他得道成仙但又回头一想,那守护神曾言,他们已除去了妖人,也就是元铫已改邪归正,这又是何解他摇摇头,但已无意再在此找寻什麽有助於元铫得道的物事,他朝室内又看了一眼,伸指一弹,灭了在墙缝中的木棍之火,闪身步出了书室,右袖一挥,石门叽叽几声,然後又听门内喀啦一声,门闩又已扣上。杨过挥挥右手,发现自己的右臂已能心至劲随,再无筋络阻碍的现象,知道自己刚才在阳磁行功之时,功力又进了一层,那应是五气朝元之境,在道家来说,已是真人之体,如非适才灵台有碍,已羽化成仙,他又摇摇头,轻叹一声,想到如同一体的小龙女和众老婆,他怎舍得独善其身,弃她们而去
杨过上了正厅,众女都不在,他意念一动,抬手朝主梁上方招了招手,那张符轻悄悄的到了他的手中,他将符往怀中一揣,竟无需推门开户就进了内室。才进内室,就听小龙女轻道∶「是过儿嘛」
杨过应了一声,就盘膝坐在小龙女身侧,看戴王妃等妃侍都宝相庄严的在垂目行功,想是在练小龙女所传之法。
小龙女伸手握住杨过的右手,她的手有些发抖。她以微带颤抖的声音道∶「过儿,我刚才忽然心潮来袭,你要舍我而去,这不知是何缘故我心中很是害怕。」
杨过大是爱怜,他紧搂着小龙女,轻声道∶「龙儿,我怎会舍得你我本是一体,除非仙界也有夫妇之份,否则我是绝不成仙的。」
小龙女轻轻啜泣,抬手轻抚杨过的脸庞,泪眼迷蒙,无限爱怜的凝视着杨过的眼神,轻道∶「过儿,是我拖累了你嘛」
杨过在小龙女唇上轻吻了一下,道∶「龙儿,怎会这样我的一切都是由你所赐,哪有拖累不拖累之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是咱们一家子的共识,那是永不会变的了。」
小龙女口中喃喃的叫着∶「过儿,过儿┅┅。」忽然身子发热,倒在杨过的身上,微微颤动。
杨过爱怜的轻抚着小龙女,又将她抱紧了一些。
两人相拥良久,小龙女含着泪水,缓缓坐正身子。戴王妃等妃侍已行功完毕,一起躬身向小龙女拜谢,戴王妃娇声道∶「多谢夫人传法,妾已豁然开悟,此身再无牵挂。」
小龙女高兴的道∶「恭喜了。」
戴王妃凤目直视杨过,忽又拜伏在地,口称∶「公子已成大道,妾不胜欢欣雀喜。」
杨过微微一笑,道∶「多谢王妃。」他从怀中取出符,托在掌心,道∶「这就是胡天师施咒所用的符,现下我就将它毁了。」说着,他手中的那张符火光一闪,已消失无踪,连灰烬也未留下。
戴王妃和众妃侍又都一起拜谢。
杨过道∶「在下适才已进了元铫太子的书室,但并未发现有助太子成道之物。」
戴王妃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有劳公子,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杨过道∶「虽未发现有助太子成道之物,但对太子平生却另有了解,或有助王妃们修行。」
「恭聆公子开示。」
杨过轻轻一叹,道∶「元铫太子居心不正,其心却大,他志不在人间荣华富贵,却是放眼人天三界,希冀成为人上之人,仙中之仙,并欲统御三界,颠倒阳。
他与各位王妃同修炼之术,但却无与各位同登仙界之想,实是藉炼之名,窃取各位王妃之气以为己用,以致他自己虽然功力大进,但王妃等却仅是凭恃自己苦修所得,并无寸进,否则合王妃二十六人十年苦修之功,胡天师功力再高,又岂会不堪一击,个个力战身死。」
杨过说到这里,众妃侍已是哭声大起。
杨过和小龙女都为之恻然,这些女子一生所托的良人竟是一个从头就在欺骗她们之人,生前受那炼术的折磨,已是非人所能忍受,死後还枉受了数百年暗无天日之苦,这真是情何以堪
杨过等她们哭了一阵,发泄了心中之忿,又微微一叹,道∶「炼术虽是修仙法门之一,但除了炼之外,必应辅以心法,才可得窥大道,适才龙儿所传之法,想是这类法门。」
戴王妃止住哭声,泣道∶「公子所言正是。」
「元铫太子是知道这种心法的,但他显然并未传给各位王妃。」
众妃侍哽咽声又起。
杨过又轻叹了一声,道∶「此事说来伤了众位王妃之心,但我如不说,终不能解开各位王妃心中之结,有碍修为。」
「妾深感公子大德,妾┅┅。」戴王妃泣不成声的道。
「元铫太子在王屋山数百年,必是挂碍对不住众位王妃,以致耽误了大道,但此是他自己所肇之因,唯有自己消孽,才得获有正果,非他人所能左右。」
戴王妃等都垂首不语。
「王妃爱太子至深,如太子起始即与王妃言明,那炼之术本就是如此,想王妃也愿牺牲自己,助太子得道。」
戴王妃和众妃侍都毫不犹豫的点着头,目不转睛的一齐看着杨过。
杨过恻然的道∶「但太子其心不诚,王妃们与元铫太子起始即未契合,各位这一世的遭际遇合是虚枉了。」
戴王妃黯然叹道∶「多谢公子开示,妾心已止。」
杨过正色的看着每位妃侍,朗声道∶「既是如此,又待何时」
戴王妃和众妃侍一齐起身,又一齐拜舞在地。戴王妃道∶「公子和夫人福寿无疆,逍遥自在,妾就此拜别。」
待众妃侍抬头起身时,一阵仙乐在室中传开,戴王妃和众妃侍在含笑中飘然隐逝。
杨过和小龙女赞叹了一阵,但觉两心相印,有说不出的欢喜,两人相偎相依,相视而笑。
良久,良久,杨过携着小龙女之手,推门出了密室,还未到正厅,就听到地下书室传来一阵阵的「大哥哥,大哥哥」和「公子,公子」之声,一听就知是阿紫和众女的呼叫声。杨过高喊一声∶「我在这里。」
语声甫落,就看到众女从地下石阶口争先恐後的飞奔而上。
阿紫一看到杨过,就赞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众女也是红着眼睛围着杨过和小龙女,却又有说不出的欣喜。
杨过爱怜的抚着阿紫金发,又以无限爱意的眼光看着众女。
袁明明眼中闪着喜悦的泪水,对小龙女道∶「姐姐,妹子刚才真是吓死了。」
小龙女挽着袁明明,轻叹道∶「姐姐知道。」
阿紫这时已慢慢止住了哭声,却仍把头埋在杨过怀中,扭着身子呜咽的道∶「大哥哥,大哥哥,你不可以丢下我们,你不可以丢下我们。」
杨过轻轻拍着她,柔声道∶「大哥哥当然不会,大哥哥爱你们都来不及,怎会舍得丢下你们」
小龙女把阿紫轻轻抱了过来,也柔声的道∶「阿紫乖,你大哥哥舍不得丢下咱们的。」
阿紫又在小龙女怀中哭道∶「姐姐,姐姐,刚才好可怕噢。」
小龙女忙道∶「姐姐知道,姐姐知道。」她边说边用衣袖在正厅上一拂,扫去了周近杂物,示意大家就地落坐。
赵英擦去眼角的泪水,对小龙女道∶「姐姐,妹子们刚才在王府四周漫步观赏,虽然荒芜杂乱,但大夥还是玩的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忽然想到公子曾吩咐咱们不要走远,於是咱们就回头走来,就在这时,妹子突然心潮悸动,竟是感应到公子要舍咱们而去,妹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一看明姐姐和各位妹子,只见她们也是个个脸色惨白,阿紫妹子更是吓得哭了出来,大夥心想事出有因,所以就飞奔到了王府,连那两扇门都被妹子踢坏了。」
杨过和小龙女侧头一看那两扇大门,果然已倒塌在地。
赵华哽咽的道∶「咱们没看到公子,又知道龙姐姐在密室传功,不敢打扰,所以大夥就冲到地下书室去了,公子虽说那书室阳气特盛,咱们女子之体不宜进入,但咱们那管得那麽多,可是敲打半天石门,都无回音,又不知如何开门┅┅。」她说到这里,竟哭了出来,她们那时心中之急乱和慌张可想而知,简直不像是功力深厚的修道之士。
小龙女也搂着赵华轻轻安慰,道∶「姐姐当时也和各位妹子一样,害怕的不得了,但过儿毕竟还是舍不得咱们。」
众女都泪眼汪汪,却又深情无限的看着杨过,阿紫也从小龙女怀中抬起了头看着杨过,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两串泪珠,像是受尽了无限委屈。
袁明明忽然破涕为笑,大家都讶异的看着她,只见她欣喜异常的道∶「龙姐姐,各位妹子,咱们这辈子再也不用耽心失去公子了。」
众女稍一思忖,也都明白了袁明明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杨过既然这次未舍她们而去,以後也就更加不会了。阿紫又爬到杨过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猛亲,边道∶「大哥哥好好噢,大哥哥好好噢┅┅。」
小龙女也难掩心头喜悦,欢声道∶「明妹所言甚是,姐姐很是欢喜,只是咱们拖累了过儿得道,也是过意不去。」
杨过笑道∶「我曾说舍不得众位好老婆,此心始终如一,成仙得道是求得的,又不是被迫的,只要无心成仙,仙界也不会要你,那王屋山守护神曾言,仙、人只在一线之隔,此言非虚,所以也谈不上拖累之说。」
小龙女听了很是满意,眉目之间尽是笑意,道∶「过儿,你就说说那时的情形吧,咱们众姐妹怎会同时受到这样的感应,这也真是不可思议。」
众女也是大感兴趣,其实她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那时大家怎会突然都有杨过要舍她们而去的强烈感应。
杨过微微一笑,抚着怀中阿紫一头金发,道∶「我进了元铫太子的书室之後,就感受到此室果然阳气特盛,并有强烈的磁力感应,而他的书桌旁磁力尤强,竟能牵动我的内力,我也是一时好奇,就在磁力最强之处打坐行功,谁知那磁力不经导引即与我行功法门契合。大家知道我已在龙儿之前就已修得三花聚顶之功,但悠忽之间,竟到了五气朝元,这五气朝元是道家所说的真人之体,接着就是羽化,那时的感觉是无上的欢喜,就在这刹那之间,灵台中浮起了龙儿和众位好老婆,羽化就停止了,所幸此身仍在人间。」
众女又惊又讶,不想世间竟真有羽化飞升之事,大家又都感念杨过爱意之深,竟在飞升之际,犹挂念着大家,以致失去了成仙的机会。阿紫哭道∶「大哥哥你说好咱们只当半仙的。」
杨过笑道∶「是啊,大哥哥就只当半仙,这神仙是不当的。」
众女都泪眼涟涟的看着杨过,那是无限的依恋和爱意。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秋菊突然冒出一句话道∶「公子,你要是成仙而去,妹子衷心欢喜,也一定追随於你。」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她虽然不能成仙,但却是以死相随。众女虽然都没说话,但每个人眼中显现的神色却是一样的。
杨过感动的道∶「你们的老公也只能是个半仙了,有朝一日仙界也能有夫妇了,到时咱们再考虑一起成仙吧。」
袁明明笑吟吟的道∶「公子,咱们现在就是了,那就是神仙眷属。」
众女都大声的叫道∶「对神仙眷属乐逍遥」
杨过和小龙女等人个个满心欢喜的又在沁阳附近游山玩水,但并没有再去河东帮和河洛帮,直到初五一早才兴高采烈的准备回家。
他们在坡头取回了藏在那里的蟠龙杖,到得孟津时已是中午时分,众人也不进店就食,出了孟津之後,就在路旁一片树林边的隐蔽处歇息,吃着随身携带的乾粮和饮水。这时阳光普照,柔而不烈,众人都各自找了一块大石,拂净後就坐,嘻嘻哈哈的好是高兴。
春兰向四周一看,笑道∶「现在这个样子倒有点像是那日遇见阿紫的情形。」
大家互看一眼,都笑个不停。阿紫感触良多,又喜又有伤感,她想到那日要不是自己舍不下心中对他们的依恋之情,又那有今日她红着眼眶,抱着小龙女道∶「姐姐,那日要不是你留我下来,妹子今日也不知身在何处,这辈子恐怕也┅┅」
小龙女也是欣悦的亲了她一下,道∶「好妹子,这就是缘份了,只要有这个缘份,就算那日你不留下来,说不定还是有一天会相聚的。」
阿紫有些呜咽,又到杨过身边撒着娇。众人的心情都很欢畅。
大家说说笑笑,吃完东西後,正准备收拾收拾上路回洛阳,忽然林左的一条小道上传来一阵叮铃叮铃的轻响,众人转头看去,见是一头灰色骡子缓缓而来,骡子的脖子下挂了一串铃铛,声音正是由那串铃铛传出,骡背上坐着一名绝色少女,青衣短靴,戴了一顶遮耳皮帽,罩了一件皮裘,腰间着一把短剑,肩上背着一付简单的革囊,骡腹下另有一个较大的行囊,看样子是一付出远门的装束。
杨过和小龙女对这种景象印象深刻,因为当年李莫愁就是这付行头,尤其是杨过曾有一段时间是闻铃声而遁。两人都对望了一眼,对这名骡背上的少女都很好奇。
但见这名少女虽然容貌绝美,却是秀眉微锁,两眼直视,像是心有所系,对周近事物竟是漠不关心,连坐在路边不远的杨过一夥人,她也是一样视如未见,任由骡子漫步直行。
众人都觉得很讶异,这样一名绝美的少女,竟是如此的浑浑噩噩,大家都不由得为她耽心。
忽然杨过脸色大变,侧头叫道∶「龙儿┅┅。」
小龙女看到杨过的脸色,吃了一惊,又再细看那名少女,不由得掩口叫道∶「是襄儿┅┅」
杨过脸色苍白的看了众女一眼,轻叹道∶「龙儿,襄儿竟是这付模样,真让人心痛。」
小龙女带着颤抖的哭音道∶「我来叫她。」
杨过微微摇头,道∶「不要了。」说着,颓然坐下,双眼呆呆的看着郭襄的背影,双眉深锁,喟然不语。
这时众女都发现有异,齐都围到泫然欲泣的小龙女身边。阿紫又看了那名逐渐走远的少女一眼,忽有所悟的道∶「啊她是郭二姑娘。姐姐,她是郭二姑娘」
小龙女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郭襄,听阿紫这样一叫,不由得流下泪来,她搂着阿紫道∶「她就是郭襄郭二姑娘。」
阿紫跺着脚道∶「姐姐,快叫她啊快叫她啊她好可怜噢」
袁明明等众女都睁大着眼睛看着杨过和小龙女,却都不敢啃气。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多少已知道一些郭襄的事,对这个小姑娘都有说不出的同情,但她们都不上嘴,也不敢随便讲话,小龙女泪眼看着杨过。杨过叹了一口气,也看着小龙女,满脸都是无奈。
小龙女轻轻的柔声道∶「过儿┅┅。」
杨过微一摆手,小龙女立刻止口不语,她知道杨过已是心烦气短,要是说不对头,徒然伤了他的心,於是只是温柔的挨在他身边,一起注视着渐渐远去的郭襄。
阿紫在旁却是泪流满面。
杨过发现郭襄竟然不是往洛阳方向,而是在前段分岔道上走向往嵩山的路上。
他心念一动,对小龙女道∶「龙儿,你和各位妹子先回家去。襄儿这个样子,我真是心痛,总要设法点化於她,唉┅┅。」
小龙女轻轻的点点头,凄然的道∶「你要好好处理,这孩子怎会这样┅┅我真是┅┅。」她欲言又止的叹了一口气,又替阿紫擦去了满脸的泪水,再也无心游玩,她拾起蟠龙木,连杨过的那也一起拿了,招呼众女施了隐身法直奔洛阳。
杨过待众女走後,又呆坐了半晌,忽然他自己苦笑了一声,心想,自己这样情孽纠缠,那像一个已经得道可以成仙之人四下一看,心中有了计较。他在林中找到一丛矮竹,取了一枯竹的竹节,做了一个像是赵英姐妹用来传信的竹筒揣在怀里,又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一些灰土,匀匀的涂抹在额上和眼角、上颔,增加一些皱纹和鱼尾,又把头发稍稍弄松,虽然现在就算自己当面站在郭襄面前,她也不一定认得出,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做了一番修饰。
林外道路上虽是无人,杨过还是施了隐身术,一会儿就赶上了郭襄,见郭襄还是浑浑噩噩的任由毛骡顺路而行,他在郭襄身前身後转了几圈,看这小姑娘半年多不见,愈发出落得成熟娇美,但却是毫无朝气,哪像一个如日中天的青春少女,他难过得几乎落泪。往前一看,这条路正是往嵩山的主要道路,他不知道郭襄是不是要去嵩山,但往前看去,这条路并无岔路,於是他飞身前行了五、六里,赶在郭襄的前头。
杨过进了一家道路边的食铺,叫了一些饮食,又向店家借了一付笔墨,扯下自己长衫襟摆边的一块衣襟,铺在桌上,磨了墨砚,稍一思索,写下了一篇功法。杨过知道郭靖和黄蓉都学过九真经上的一部分武功,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有传给郭襄,但以郭襄的年纪看来,应该是还没有,不过郭靖和黄蓉所学的九真经和他在古墓所学的有些不同,所以杨过就以九真经为蓝本,再佐以自己的心得,写下了一篇新的功法,虽仅寥寥不足千字,但却是他的武学大成,他希望郭襄能勤加修练,将来在武功上能出人头地,也算尽了他保护这个小妹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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