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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酥油饼
山主道:“再给你一个机会,选择我。”
温故捏着捆在腰际的绳子,淡然道:“山主若真心给我机会,就放我走。”
“那就休怪我!”山主冷笑一声,身体猛然一转,将他推了出去。
温故手指如剪,扯开绳子,双脚一用力,牢牢地钉在地上。此时,风呼呼地刮着他的脸面,吹得十分厉害。他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山洞中一道光极亮,那风正是从光亮的中心吹出来。
他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就是出口?
果然,山主说:“出口就在眼前,怎的又不去了?”
温故心中一凛。山主既说休怪他,显是要下毒手,怎么可能好心将他送到出口,这光亮必有古怪。
山主拂袖,一道劲风袭来,推着他往光亮处送。
温故有了防范,哪肯就范,后脚跟一转,借着风力滑了开去,撞在石壁上,手里挥出绳子,卷向山主的脖子。
山主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你竟敢与我动手?!”
、第78章 逃亡之路(中)
比绳子粗两倍的藤蔓突然从山主身后伸出来,卷起麻绳,用力甩在温故脸上。温故侧身让开,被甩的石壁被打出一条深痕,落下几块碎石。
光看痕迹,就知道他动了真格。
温故眼睛四下乱转。进归魂境的只有魂魄,暮海苍月不在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剑招无法发挥,他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山主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藤蔓一击击空,迅速又卷了过去。
温故换了具不顶用的身体,躲闪狼狈,渐渐被逼到光亮附近。
山主身后又伸出三条藤蔓来,与先前一条一起,分左右上下思路封住温故的退路。
温故退问可退,干脆顺势迎上,双手抓住一条藤蔓,用力一拉。
山主下意识地站住身体,温故借力,抓着藤蔓往前冲出几步,然后双手舞动,借手中藤蔓将上下两条藤蔓挡了回去。山主身后猛地又钻出几条藤蔓来。
温故眼睛一花,脸上被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腰更被其中一条藤蔓卷住,倒提了起来,朝光亮甩去。光亮处风发狂般地吹,从脚踝一路往裤子里吹,直通下巴。温故眯了眯眼睛,手生出一股力道,不顾抓着藤蔓的手掌磨出血痕,抬手将藤蔓往光亮处甩去!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
他手中的藤蔓竟失去拉扯的力道,如断线风筝,轻飘飘地就扯了过来。温故脚朝着光亮,头顶对着山主,看不清楚发生何事,眼见着要进光亮中去,腰部突然被扯了一下,被斜撞到山壁上,擦着光亮过了。他被撞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托着脱臼的胳膊站起,看向山主。
山主与盛文昭各占一边的山壁,互相对峙。
山主冷着脸:“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对了?”
盛文昭道:“你肯放我出去,我才来得动手。”
山主道:“来是你哭着喊着自己要进来的,不是我逼你的,既然进来的,就别再哭着喊着想出去!”
盛文昭道:“我以为归魂境对付魂魄有一套,谁知道是绣花枕头烂草包!”
山主变色:“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好意思夸口?”
山主被气得发抖:“简单?锁魂蛊要是简单的话,就不会名列禁器榜了!这东西把魂魄锁进去容易,要不要出来却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以为这东西炼制出来是为了给你拘魂的吗?”
盛文昭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难道不是?
“这是用来拯救散魂的!”山主气笑了,“不懂功效也敢拿出来使,真是不知者无畏!”
盛文昭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说怎么把魂魄弄出来。”
山主道:“很简单,他自己愿意出来就出来了。”
盛文昭道:“放屁!要是自己愿意出来就出来,他为什么不出来?”
山主没说话,就瞅着他笑,笑里还藏着刀,这刀还没有鞘。
盛文昭深吸了口气道:“不用敷衍我。他不可能不想出来,一定是这个蛊锁住了他。”
山主在归魂境呆太久,外人见太少,像这样冥顽不灵的大概没见过,眼神闪了闪,才道:“你想要将他弄出来,倒也简单,我有办法,但条件是你把他拿下!”
温故接好自己脱臼的胳膊,淡然道:“你若是有办法,就不会拖到今日。”
山主道:“吾乃归魂境之主,区区小事焉能难倒我?”
温故对着盛文昭一点头:“能难倒的。”
“废话少说。”山主的藤蔓又舞动起来。
盛文昭跟着动起来,却是朝温故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试一试!”
温故躲闪他与藤蔓夹击的攻势,“你疯了?”
“我绝不能让他独自在蛊里逍遥!”盛文昭说的时候,眼睛发直,里头透着狠劲。温故知道劝说不了,干脆闭上嘴巴,一门心思躲闪。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等山主察觉自己与盛文昭联手比单独攻击更没效率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团光亮突然涨开一轮幻影,又接着缩小,又胀大,又缩小,如此反复五六次之后,光亮猛然缩小成一个a4纸大小的口子,清风徐徐吹,清新的空气从里面出来,还带着花香。
明明是极舒服的,温故头脑却一阵恍惚,耳边隐约听到盛文昭大喊:“这就是门,就是现在!现在是门最稳定的时候,再过会儿就来不及了!”
锁魂蛊被丢在半空。
盛文昭正要附身上去,魂魄就被凝住了。山主用凝魂镜照着他和温故,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温故感觉到魂魄在清风的吹拂下竟有分离之兆,连忙心神合一,用魂修的功法凝聚魂魄。
一条藤蔓卷住锁魂蛊,送到山主面前。
盛文昭看得目眦尽裂。
山主不理他,拿着锁魂蛊看温故:“等我把你的魂魄打散,就把多余的魂魄锁在这里面。等你想通了,再放出来。”
温故专心运功,没理他。
山主想了想,又摇头:“罢了。还是算了,以前的小草也很好。傻就傻吧,总归有我。”他不知想到何事,竟露出甜蜜的笑容。
盛文昭身上突然爆发魔气,脸上青筋直爆,好好的一张俊脸竟涨成朱红,眼珠子也往外突。
“不要!”锁魂蛊里突然飘出一个身影,对着盛文昭道,“此时不宜使魔功……”
他话未说完,魂魄就被凝魂镜凝住了。
盛文昭的脸慢慢恢复如常,动了动身体,转头看看温故又看看他,笑了笑,说不出的阴森:“师兄,你总算是出来了。”
那魂魄自然是吕恒。
吕恒呆呆地看着他:“你是……”
盛文昭道:“我在碎魂洞里呆了这么久,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若不是和山主一起演这场戏,你恐怕还龟缩在里面不肯出来吧?”
吕恒讷讷道:“见了我,也是让你生气,何必再见?”





济世 第87节
山主将锁魂蛊丢给吕恒:“你的归你,我的归我。”他说着,看向温故。
盛文昭笑道:“应该的。”
山主转动凝魂镜,放开吕恒,只对着温故,手指划过镜面,镜子闪过一道光,光打在洞壁又斜到温故身上。温故只觉魂魄想要爆炸一般,魂修的功法也不管用了,三魂七魄不由自主地从身体里钻出来。
吕恒看着盛文昭得意的笑容,脸色一黯,身体挪了下,挡在温故面前。
温故、山主和盛文昭同时一惊。
温故嘴唇一颤,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盛文昭失声道:“你做什么?”
山主虽然立刻收手,但是那道折射的光依旧持续着。
看着自己魂魄慢慢消失,吕恒神色平静:“我一直以为,只要虔心赎罪,总有一天会获得你的原谅。现在才知道,是我太自以为是。”
“你前世受我所累,今生又被我害得坠入魔道,我给你的,你不要,而欠的,愈加多,怕是永远也偿还不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得偿所愿,除去心魔。”
说到此处,吕恒眼睛终于流露出歉疚和不舍。
“小师弟,对不起,是师兄害你。”
“师兄错了。”
盛文昭整个人呆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脑袋空白一片,眼前的画面完全无法连到脑海里,更无法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吕恒微笑道:“愿我魂飞魄散,换你万世平安。”他眼睛猛然一瞪,右手一挥,发出一道劲风,打在温故的魂魄上:“走!”
山主反应极快,立刻用凝魂镜去锁温故的魂魄。
却被散得只剩下一魂三魄的吕恒挡了一下。
盛文昭猛然回过神来,伸出手想去抓吕恒,却抓了个空,木木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温故看到这里,魂魄就从“门”里送了出去,出去的刹那,只听到盛文昭撕心裂肺地喊了声“不”!
昆仑,煌故宫。
白须大仙硬着头皮打发了在门口收拾破碎器皿的道童,小心翼翼地步入殿内,朝高坐殿上神色冷峻如霜的人打了个招呼:“听说新的乾坤荡秽鼎已于三天前炼成,敢问仲仙友,不知何时可以使用?”
仲世煌背靠着椅背,大咧咧地坐着,似笑非笑地说:“是吗?炼成了吗?大仙不提醒我我都要忘了。那大仙答应我的事情也可以兑现了吧?”
白须大仙冷汗冒得更急。
仲世煌见他许久不语,拉下脸来:“大仙应该还记得,当初劝我专心炼鼎时说的话吧?”
白须大仙讷讷道:“记得。”
“那结果呢?”
白须大仙道:“根据卦象,近日就会有消息。”
仲世煌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白须大仙笑容发苦:“天意难测,我只能窥探一二。我保证温故绝对会回来,至于时间,应当在五年中。”
仲世煌手指一紧,将把手扯了下来随手丢了出去,又站起来踢掉放在面前的茶几,冲着白须大仙冷笑道:“好,那就再等五年。”
“那乾坤荡秽鼎……”
“不是说再等五年吗?”
、第79章 逃亡之路(下)
白须大仙脸色一变:“请以天下为重。”
仲世煌睨着他:“要不是以天下为重,我干嘛炼制乾坤荡秽鼎?”
白须大仙知道他现在处于炸毛状态,必须安抚,怀柔,顺毛,“仲仙友这些年的努力与艰辛,吾等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定然不会忘记。飞升时三雷劫连发的惊险,炼制乾坤荡秽鼎的艰辛,你都挺过来了,如今正是收获硕果之时,怎可打退堂鼓?”
仲世煌勃然变色:“打退堂鼓的是你不是我。当时要不是你说会还我一个毫发无伤的温故,我怎么会放下一切研究炼制术!但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信任?白,须,大,仙?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你就打算拿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交代吗?”
白须大仙被挤兑得老脸通红,好在胡子多,能遮掩:“稍安勿躁!我以行天道之名起誓,温故定会安然归来。你已经飞升成仙,数年不过弹指,快得很。乾坤荡秽鼎已出,昆仑之局可见分晓,天下也可及早安定。你我成仙,一年十年百年都无差别,然凡人岁数有限,昆仑之危早一刻解除,他们早一刻免受魔气侵扰之苦,多一刻幸福安稳。”
仲世煌望着他不语。
白须大仙鞠躬道:“请仲仙友以天下苍生为重!”
仲世煌慢慢地从座位上走下来,到他面前。
白须大仙抬头,却对上一双冰冷如铁的眼睛。
仲世煌道:“我可以炼制乾坤荡秽鼎,也可以炼制魔鼎。”
白须大仙眼角一抽。
“闫爻能做的,我也能做。”
白须大仙嘴角一抽。
“五年就五年,这是最后一次。”仲世煌垂眸,藏起眼眸迸发的各种负面情绪,“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白须大仙暗暗庆幸仲世煌及时成仙,不然,以他的执念,怕会变成第二个乔奣。
放眼所及,除了沙还是沙,温故游荡半天也没有找到出路,干脆蹲在地上望着太阳想办法。根据太阳辨别方向的办法他当然会,可是被吸进归魂境时他昏迷着,根本不知道从哪边来。
挂在天上的太阳慢慢走到正中,红艳艳地照着满地黄沙。
若是能找个人帮忙就好了。
温故叹息。现在想想,凡间的手机电话倒的确很好用,却不知道在这片一望无垠的沙漠中是否有用。
阳光下的黄沙刺眼,如金沙一般。
温故看着看着,脑海中猛然闪过“赤金沙”三个字,然后想起一个被遗忘许久但在此时此刻无比有用的人来。他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然后等一会儿,再念一次,如此反复了十几次,终于看到一抹仓促的身影朝此地冲过来。
“温故!”
飞剑未到近前,张崎就跳了下来,苍白的面容上挂满细细的汗珠子,看向温故的眼睛惊恐得仿佛在看阎王爷:“我来了我来了,你莫要再念了!啊,你怎的只剩下了魂魄?”
温故道:“游历。”
魂游四海的修真者不少,张崎倒也没多想,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袋子:“这个是赤金沙,虽然不够千斤,却也有七斤六两。这个是幻灵砂,略少些,只有一斤半,不过我会另外再寻。”他将袋子放下,又拿出一个瓶子,“这是混元丹。一共有三颗。时间太短,我找到的不多,请再宽限些时日。”
一千斤赤金沙,一千斤幻灵砂,一千颗混元丹,一千颗回魂丹是温故为了刁难张崎所开出的条件,如今见他兢兢业业地张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没打算就此原谅。
“等找齐了一道给我。”
张崎失落地应了一声,将东西装起来。
温故道:“你送我回昆仑。”
张崎疑惑道:“为何送你回昆仑?”
温故不敢再信他,自然不会说实话,便道:“与昆仑之劫有关。”他说完,屏息等待张崎的回答。
张崎道:“莫非你有办法?”
听他如此说,说明昆仑危机尚未解除。他暗叹了口气:“去了再说。”
张崎的魂魄被温故下了印记,温故只要在心中念叨几句,他就要受烈火焚烧之苦,自然不敢说不,引来飞剑,带着他往昆仑飞去。
站在张崎飞剑上一路行来,温故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明智。那片沙漠范围极广,离昆仑又远,若不是有张崎领路,只怕自己摸索几天几夜也摸索不出来。
张崎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立下大功,还惦念着温故索要的东西,想着怎样让他回心转意,少讨要些,可惜温故一直板着脸,他数次想开口都被那张冷脸给噎了回去,直到昆仑在望,也没能求情,只能灰心丧气地进入昆仑境。
一入昆仑,温故便察觉到不同寻常。
因为受魔气侵染而阴霾的天空竟然无比澄澈,昆仑正中,一道红柱冲天而起,无数仙者和修真者围在红柱边上。
莫非乔奣和闫爻又在搞鬼?
温故心中一凛,催促张崎加速。
张崎暗暗叫苦。越靠近昆仑中心,他就感到自己呼吸越困难,飞剑摇摇摆摆,好似随时会跌落下来,只是背后站着个要命的煞星,他不敢违背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好在温故看出他力不从心,主动飞了出去。
张崎看着他飘远又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他走了,自己不用继续向前,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还要不要用自己,万一要用,有在心里念自己的名字,自己又要遭罪。思来想去,他不敢走远,还是慢悠悠地前行。
温故靠近红柱,就听到闫爻在红柱里气急败坏地咒骂,白须大仙首当其冲。闫爻喷出一盆唾沫,起码有四分之三喷在他的脸上。
白须大仙也不在意,站在红柱不远处,指挥仙者和修真者有条不紊地进攻。只要乔奣不在,闫爻就是他们的囊中物!看着红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他喜上眉梢。看来新乾坤荡秽鼎比旧的还要给力,燮天果然是好物!
温故见状便知道仙家占了上风,反正自己帮不上忙,干脆气定神闲地看起戏来。看了会儿,他就看出了门道。那条红柱看起来长,实则被众仙家逼得细溜溜,眯着眼睛可以看到闫爻站在一个鼎上,空间狭窄,连转身都不能。
闫爻骂神仙骂累了,又开始骂乔奣。
于是仙家更来神了。尤其是白须大仙,那些污言秽语落在乔奣身上,简直是给他唱歌加油,众仙人干劲十足,卖力地用仙气挤压红雾,闫爻几乎被逼得退无可退,魔鼎也露出了半边的鼎耳。与此同时,温故也看到了红柱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鼎,鼎上坐着个人,露出一角蓝色衣袂。
“老子投降,我投降啦!”眼见着自己逃不过去,闫爻终于放弃。
白须大仙一边用悲天悯人的口气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边继续下手。
闫爻急得乱跳。为了加强魔鼎的威力,他舍弃肉身,早与魔气融为一体,一旦魔气尽除,它也会被一并消除。“我知道错了,饶命,饶命!”
白须大仙摇头道:“为时晚矣!你看看这天下,这凡人,这世界,因你的私欲和任性,被毁到何等地步!但凡你能早一刻悔悟,也不致如此。”
闫爻暗恨。谁知道答应合作的乔奣关键时刻会放他鸽子。一想到自己即将被灭,他悲从中来,竟哭泣起来。可惜,见识过末世情景的神仙与修真者无人同情。
同情了他,又有谁同情那些在末世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有谁同情那些劳碌一生却不得善终的人?有谁同情那些奋斗多年却顷刻间一无所有的人?
光想着这些,在场所有仙、人就无法松手。
闫爻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谩骂与忏悔中。他的魔气本就靠乾坤荡秽鼎炼制后的魔鼎支撑,一旦遇到比魔鼎更大更强的乾坤荡秽鼎,魔气就会被慢慢净化,最后归于天地灵气。
温故与众人一道,见证着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魔气及源头的消逝。看着藏在红柱背后的最大功臣一点点地露出面目。
精致如画的眉眼,却挂着冰霜,满脸的冷酷与傲慢。
当对方的目光与他相对时,露出一霎的震惊,万般情绪涌来,温故还未看清,就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潭高深莫测的深水。
仲世煌看着闫爻被完全吸入新乾坤荡秽鼎中,翩然站起,一步步地向前,像冲锋陷阵的大将,踢开魔鼎,挡开上前恭贺的手,慢慢地走到那个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人的面前,伸出手。
温故愣了下,随即露出暖暖的笑容,将手覆了上去。
然后,两只手交错,重叠在了一起。




济世 第88节
仲世煌眸光一凝,嘴唇抿了抿。
温故知道他不高兴,忙站起来道:“没关系,找具身体很容易的,我……”
“大仙。”仲世煌转身叫白须大仙。
白须大仙正兴高采烈地打扫战场,考虑先用新乾坤荡秽鼎代替魔鼎,再想办法把魔鼎炼回来,这样就能有两个乾坤荡秽鼎,天地间的灵气会更加充裕,听到仲世煌呼唤,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屁颠颠地过来,“仲仙友,咦?温故,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若是不回来,他真怕仲世煌会一翻脸,弄十七八个魔鼎出来。
、第80章 失踪之罚(上)
温故不知其中道道,见他欣喜若狂,心里暖洋洋的:“让大仙担心了。”
“哼。”仲世煌很不给面子地嗤笑。
白须大仙面皮千锤百炼,岂是等闲物,权当没听到,对温故嘘寒问暖了一番,“你的身体我已经泡好了,回头就给你送来。”
温故:“……”听到“泡好”,他脑海中浮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泡面。
仲世煌道:“现在。”
白须大仙道:“闫爻刚除,天下未定,先缓一缓。炼制魔鼎更要紧。”
仲世煌抱胸,抬下巴,望了一眼天,突然又恶狠狠地低头看温故。
温故愣了下,反应过来:“哦,对,我自己去。”
“你敢!”仲世煌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又抓了个空,转头看白须大仙。
白须大仙顶不住仲世煌炽热的眼光,叹气道:“我将他的身体取来,你炼鼎。我们分头行事,如何?”
温故没想到几年未见,仲世煌已然成为让白须大仙忌惮到吃瘪的存在,不禁面露异色。
白须大仙拉着他吐苦水:“这些年,仲仙友炼鼎我炼命,天天东奔西跑,半刻不得闲,一身老骨头都快被折腾散了。”
温故看向仲世煌的眼睛满是柔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炼制成乾坤荡秽鼎,你一定付出很多努力。”
白须大仙:“……”他刚才哭诉的重点是这个吗?
仲世煌神色柔和几分,但看着温故比红雾更飘渺的魂魄,脸又冷下来。
温故被忽喜忽怒闹得一头雾水,正想提问,就听白须大仙口气不善地说:“闫爻已除,道友来迟了。”
就是看到红柱消失,知道闫爻已除,张崎才大着胆子过来。他原想向温故讨个人情,将要求放低些,见白须大仙和仲世煌两人,一个排斥,一个审视,不由害怕,身体往温故背后缩了缩,小声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故还未开口,仲世煌就目露凶光:“什么话不可以在这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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