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弃吴钩
她想着“死了罢,如此定能教梁慎行记一辈子”。
也让他尝尝失去的痛苦。
她看着镜子,簪尖在泛着青筋的颈脉上逡巡,在挑哪处下手最快最准。她的手在颤抖着,抵挡不住内心对死亡的惧怕,然而与此同时,她又无比决绝。
就当秦观朱快挑准的时候,帐中烛火一下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她打了一个哆嗦,那被她压抑在深处的恐惧,开始从四面八方翻涌上来。
她怕得浑身颤抖,指尖冰凉。
而后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无措的安抚,那个人说:“别叫。我不伤你。”
……
“此刀左不过一件死物,不比姑娘珍贵。”
……
“还请姑娘莫再如此轻贱自己,没有哪个人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换一把刀。”
……
“成碧,我疼你。”
(终)
叛城 蕙兰香片:番外篇(一)
夜已大黑,月明炯炯的,悬在中天。
孟婉秀等到半夜,才等到傅羡书回家。他来时一身酒气,英俊的眉眼上有笑,越现风流。见了孟婉秀,就借醉往她颈窝里凑,薄唇浅吻在雪白的皮肤上。
等他吻到孟婉秀的嘴巴,她有些诧异地躲着,“你装醉?”孟婉秀闻过去,才确认浓烈的酒是泼在他的袖口上,他根本不醉。
傅羡书轻佻地瞧她,说:“醉了才好尽兴欺负你,清醒着,你又委屈。”
孟婉秀咬咬嘴唇,脸颊俏红,小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那样的时候,总不尊重我……”
她脸皮薄,骨子里传统,自尊心又极强。傅羡书跟她欢爱时总嫌弃她性子闷、不吭声,用下流话逗她两句,她便羞耻欲死,委屈得泪水泛满眼睛。
倒是傅羡书喝醉得几回,孟婉秀知他醒来就忘,羞耻心也就少些,加上他醉后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孟婉秀都心知不能做真,便好性地纵着他胡作非为。
傅羡书才生了这样的坏念头,不想教她一道识破。他拨开孟婉秀齿间的唇,吮进自己嘴巴里,轻轻咬了几口,火烫的气息烧得孟婉秀脸更红,傅羡书含混低笑,问:“那样是哪样?讲清楚。”
孟婉秀支支吾吾,哪里好讲灵清?耳腮又红了许多,“我不要。”
傅羡书正要抱她,电话玲玲响起来,孟婉秀松了口气,忙催他去接电话。傅羡书好像知道是谁打来的,一下子抱牢了孟婉秀,道:“不着急的。”
孟婉秀发现他今日格外意气风发,连说话也改去往常的凌厉,尾音带点吴语的细软,却像小时候同她讲话的腔调。
她弯起眼睛,问道:“什么事介开心?”
傅羡书道:“今天去徐公馆,将那个李文昌从江沪督军的手里捞了回来。”
之于李文昌的事迹,孟婉秀听说过。
他很会做账,傅羡书有个贸易公司,做古董生意,就是由李文昌负责财务和出纳。
傅羡书欣赏他的才干,一手将李文昌提拔上来。不过这人春风得意之际,倒忘了许多分寸,在戏馆里瞧上个旦角,竟敢同名门的公子哥抢起女人来,争风吃醋时失手打破了那人的头,因此惹出不少的祸端。
半月前,李文昌被督军关进牢狱里,吃下太多的苦头,哭着哀求傅羡书救他一救。
对于救人,傅羡书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借此机会广开财路,他倒觉得很有意思。
那位江沪督军从前是绿林出身,最重兄弟义气。傅羡书今日单刀赴会,又假称他是为救恩人而来,不出叁言两语,就让徐督军对他刮目相待,佩服起他的英雄豪气来。
傅羡书近来正筹办银行,借机请徐督军入股,讲明不取他分文,仅仅打个名头,来日一旦进账就同他分红利。
徐督军心想,反正已教训过李文昌,何必放着这样的好买卖不做?
就此,这桩生意就算定下。傅羡书这一行既顺手救出李文昌,又借来江沪督军的名声,日后银行开业,各路资金岂非召之即来?
孟婉秀不知这里头有这样多的门道,不过前些日子李文昌妻来她跟前哭,求她帮忙同傅羡书说说情,早日救李文昌出来。
孟婉秀耳朵根子软,心肠也软,看李妻为丈夫在外头的风流债低叁下四的可怜模样,也忍不住心酸,就答应她,改日就跟傅羡书提提此事。
可她哪里能做得了傅羡书的主?这人最会蒙混她,孟婉秀刚央求上一句,就教他吻住嘴巴,只余下喘息的力气,再也顾不上求情。
此时听傅羡书救出李文昌,孟婉秀稍稍放下心来,低声道:“人没事就好。”
傅羡书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你何时又上心起别人来?”
孟婉秀正要解释,电话铃又响了一回。傅羡书才去接了,懒慢地拿着话筒,貌似在听对方言语,可眼睛上下打量着孟婉秀。
往常她素净着脸,长相温婉,很不像个嫁过人的女人,更像年轻秀气的女学生。今日眉眼和嘴唇上点了,眼是俏眼,唇是红唇,一身薄绸的烟青旗袍,更添了许多鲜艳的风韵。
傅羡书坐在沙发上,向孟婉秀点点下巴,孟婉秀就乖顺地坐去他身边。
他抬手,捻玩她软绵绵的耳垂,笑得英俊漂亮,回电话那方:“不必,做好你的事。”
是李文昌,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声音,听来竟似哭了。傅羡书听得漫不经心,单手去解钮扣,孟婉秀见状,探手过去帮他,小意又温柔。
傅羡书越瞧她,心火就烧得越盛,短短回了几句就挂下电话。他将她按在沙发里,一条长腿压上她,指腹抹着她嘴唇上残留的胭脂,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他的姿态和动作又骁悍起来,不过每每如此,她总能先瞧见他额角的细疤。孟婉秀一心软,只好道:“回家陪姆妈吃饭,还听了戏。”
“还有么?”
孟婉秀目光闪烁了几下,咬咬嘴唇,回答:“没有。”
傅羡书一手捏住她的脸,有些用力:“扯谎?”
他声线压得又低又冷,孟婉秀更不敢告诉他,坚决摇了摇头,“真没有。”
孟婉秀心不设机,于是不太会说谎;而傅羡书经年浸在生意场,又太擅长捉住破绽。
她不肯讲,傅羡书却也不会非要逼迫她。然而风流恶劣是傅羡书的天性,如今为她敛了风流,自然要穷尽恶劣才会痛快。
无须晓得孟四在隐匿些什么,单单是同他说谎这项,傅羡书又如何肯轻易放过她?
隔着旗袍,他一手掐住她的臀肉,语气轻邈地问道:“孟四,你就非要惹我?”
“好好的,谁惹你?”孟婉秀看他转眼变了颜色,又惊慌又委屈,乱推着他的手腕,“你真不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怎么睡你?”
孟婉秀浑身微微颤抖,“你又这样!”
傅羡书扯出个无所谓的笑容,顽劣极了,“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叛城 蕙兰香片:番外篇(二)
他总是自信于此。
孟婉秀眼眶轻红,咬着唇,尽管委屈,可意识深处还是没有怀疑傅羡书的话。
在她眼中,傅羡书风流成性也好,霸道蛮横也好,他所做得任何事都是不分对与错的。
她总是想着傅羡书对她如何好过,为此连带着那些坏处都恨不起来。她知自己没用,总是教傅羡书随意拿捏摆布,如果将此事说给外人听去,一定招来他们背地里的嘲笑和恼怒,笑她自作自受,恨她懦弱无能。
从小时候起,她就爱慕傅羡书,当他是丈夫那样爱慕,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这几乎是嵌在她的血肉当中的,她未尝不想摆脱,但没有一点办法。
傅羡书压在孟婉秀身上,沉重地,又似全身心依靠着她。他解开旗袍上的盘扣,抚摸着她白净的脖颈,细细的锁骨,以及半露的乳房。
他低头往锁骨亲了一口,道:“你真是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惹人烦。”傅羡书一路又啃又咬,渐次至深,手扯了几下旗袍领口,扯得破烂。
傅羡书最喜欢看她这副模样,凌乱不堪,又不知所措,受惊的小兽一样往他怀里缩,小声求他:“别在这里,好不好?”
在此事上孟婉秀改不了保守,便是在床上相拥而眠,于她而言就是幸福完满的。
傅羡书则不同,他喜花样,往常跟其他会逢迎主动的女人玩惯了,更爱新鲜刺激。
傅羡书如何肯听从她的?握住孟婉秀的腰肢,让她跪在沙发上,背对向自己。
他解开皮带,叁两下捆缚住孟婉秀的手腕子,她两条腕子并在一起还依旧细瘦,皮肤又白得眩目,很快就被勒出一道红痕来。
孟婉秀双手受缚,便失去支撑,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已使不上起来的力气。皮带扣铁硬,硌得她很疼,她眼眶红红地问傅羡书:“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不想说得事,我也从来不问的。”
傅羡书掀起她旗袍下摆,隔着丝绸衬裤去揉捻她的私处,孟婉秀咬住下唇,呜咽了几声,弓起背往他怀里贴躲。
“男人在外头做事,侬有什么好问?”
这话分明不是甚好话,可傅羡书讲话的语调软洋洋的,孟婉秀根本同他发作不出脾气。
傅羡书的手在她腿间才抚摸了两叁回,就摸出点潮湿来,他扯掉最后一层薄料,掬了一手黏腻腻的香液。
他喜欢孟婉秀为他动情,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陷入蜜穴当中,勾牵着她最敏感处,极富章法地来回搅弄着。
水声泥泞,啧啧轻响,透明的水液流满他的指间。
傅羡书呼吸的声音,一起一伏,热烘烘地喷洒在她耳后和颈间,明明很轻,可孟婉秀听着如似雄性野兽的低呼,奔啸在她的耳中。
除了他的声音,孟婉秀再听不见任何。
傅羡书好整以暇地提醒她:“就这么馋?听听,流出好些水。”
她听见,内心觉得可耻,脸颊越发红了,“羡书,求你了……”
他应声:“求我什么?”
“别这样说我。”
她羞耻于此,因此便厌恶自己,浑身紧绷绷的,咬得唇儿发白。身下亦不住地吮吞着他两根手指。
傅羡书指尖酥痒,细微的麻意顺着指骨,往他腹下冲撞。
傅羡书心上一动,不舍得放过他最欢喜的时候,于是越发变本加厉,吻了一口她汗湿的后颈,说道:“孟四,你说谁还能看到你这副模样?下头咬着男人的手不放,小淫货。”
她终于急哭了,“我不是,我不是。”
傅羡书在她耳边笑,“又哭?”
她的双手反捆在身后,没法子擦眼泪,傅羡书侧首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尾,“真不长进。”
傅羡书拢了一拢她散落的头发,一手将她的腰按下去。孟婉秀不自主地翘起屁股,软绵的臀肉不经意碰到傅羡书西装裤里的硬热,正危险地抵着她。
他直起身,离开孟婉秀,没了他手臂兜抱着,孟婉秀又重新趴伏在沙发上。
客厅中仅拉开一盏台灯,光色是淡淡的暖黄色,可屋里的温度是凉的,不贴着傅羡书的怀抱,孟婉秀的身子很快冷了下来。
傅羡书捏挪着她臀上的软肉,腿间窄细嫣红的肉缝翻出,一张一合,湿腻淋漓,手指拨了不消两叁回,又流出水来。
傅羡书解出早已勃挺多时的阳具,送到滑湿的穴口,缓慢又凶恶地抵了进去。
她依旧有少女般的青涩与紧张,为此一开始进入时总要吃点苦头。
孟婉秀蹙紧眉,身体堪堪纳入半根,背上就已汗水涔涔。
他们不是没有试过这样的姿势,可往常傅羡书会抱住她,肌肤贴着肌肤,他身上滚烫的温度暖着她,高潮迭起时,她还能听见傅羡书愉悦的喘息声。
所以不管这姿势多么令她羞辱难堪,她心底还是欢喜的。
这回不一样——他衣冠楚楚,唯有下半身是兽,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沙发靠背上,除了交合,无一处相亲着。
她跪伏在他的身下,恍然才意识到他还是有点生气的,于是早早敛回温柔,好似拿她是物件一样侵犯。
孟婉秀脸唇都白了,哭叫与呻吟混在一处,让人听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
傅羡书已察觉不出这样的变化,自也没了顾忌,眼底翻涌起原始的凶戾,次次齐根没入,插得又深又狠。
粗长得有些狰狞的阳物稍稍撤出了些,又顶进深处,两瓣蜜肉褪去稚嫩,泛出熟艳的红。
孟婉秀在他的进犯中不断颤抖,高跟鞋掉在地上,莹白的脚趾尖轻轻蜷缩起来。
直到傅羡书尽兴,才将捆着她双手的腰带解下,丢掷一旁。他往那浑圆紧俏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孟四,会叫不会?”
孟婉秀已顾不上羞耻,她浑身软下来,无助地喘息着,掺杂抽抽噎噎的哭泣,可就是不肯痛快叫出声来。
他双手捏弄着她的臀肉,再次狠撞起来。孟婉秀将脸埋进手臂中,快感浪潮似的往她脚心钻去,花穴中阵阵缩,一紧一紧地吮吞得傅羡书亦难言滋味。
手掌覆上她细细的腰肢,不多时,就起了一层薄汗。
傅羡书带给她绵绵不绝的欢愉,不断将她往死处绞缠,困在里头。她直喘气,亦有些来不及,眼前眩出片空茫茫的白晕。
婉秀喉咙哽了哽,终于泪涟涟地呻吟起来,濒临顶峰,馥白的身体又摇荡好一阵儿,直到越发受不住了,膝盖哆嗦着一软,撑涨着她的阳具一下抽出。
傅羡书搂她入怀,揉玩她硬起的乳尖,“这就受不住了?”
孟婉秀眼圈儿红了,“羡书,我累。”
“才到哪儿啊?”傅羡书笑,往她汗湿的肩窝上亲了亲,“不急。”
*
调整一下章节。
白天还有事要做,怕赶不到零点前更新,先发一章,晚上回来再补。
祝大家饼饼节快乐!(? `▽′?)?
叛城 蕙兰香片:番外篇(三)
她看着傅羡书英俊的脸,目光慢吞吞挪到他额角上的疤。他知道她在看什么,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招引着她在细疤上抚摸。
他又用孟婉秀招架不住的腔调,说了一句软话:“孟四,我为你做事情,命也不要,你还瞒我什么?”
孟婉秀抿唇,他这样,使她更说不出口了。
她从不会认为傅羡书能为了这种事难受,她就是觉得他刻薄小气,且只待她如此。
傅羡书在生意场上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党政军民学无一不交。这样手可通天的人物,自然配得一副好胸襟,提得起,放得下,即便是从前的仇人落了难,他都愿意不计前嫌地帮忙。
她难道比仇人还可恶么?他就因为介事,软硬兼施地欺负人。
孟婉秀不理解,可已领教过,更不敢说今天碰到谁,否则给傅羡书知道了,又不知会害出什么事来。
她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傅羡书恼着她,张嘴往她锁骨上咬了一口,没咬破,只留下道很深的牙印。
孟婉秀泪汪汪地叫疼,傅羡书挺腰往她身体里挤,填得又满又深,撑得她很难受。
孟婉秀仰起后颈,眼花缭乱,两条细白的腿迎着他的侵入,张得越发开了,脚尖颤抖着点荡起来。
她细细碎碎地呻吟,带着点哭腔,“你就会欺负我。”
“那还不说?”傅羡书呼吸渐重,捏着她的乳尖,在指间拧捻,他问,“治不住你了,是不是?”
孟婉秀凝神望着他的表相,这是人的皮囊,可落在她身上的影子是一头凶兽,撕咬着她,吞吃着她,满是戾气与欲望。
这夜比寻常更漫长。
第二天早上,傅羡书接了一通电话,便早早离开了家。他手下的荣泰银行要开业,近期会忙些,早出晚归的,连回家同姆妈吃饭的空档也腾不出。
孟婉秀浑身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手指一圈圈勾画着傅羡书的枕头。
他虽然可恶,但始终是她的丈夫。
昨天她回傅公馆陪姆妈吃饭,听老人家咳嗽了几声,姆妈性子要强,知道傅羡书在外头忙正经事,也不想成为他的负累,病了也不叫佣人说。
孟婉秀心思细腻,又很会体贴人,看得出姆妈尽管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羡书的。
孟婉秀拖着难受疲惫起来,去预备了些粥菜,放在饭盒里。她拎着给傅羡书送去,想同他商量商量,晚上一起回趟傅公馆。
傅羡书在大戏院里应酬,请徐督军看《武家坡》,亦有李文昌跟着,给徐督军敬茶赔罪。
徐督军不接他的茶,道:“你不用跟我赔罪,打了段叁公子的脑袋,你该去跟他磕头。”
段家跟徐家有交情,他才肯捉了李文昌,权当为贤侄出口恶气。
李文昌一听徐督军还这么不给脸面,灰头土脸地看了眼傅羡书。
傅羡书笑笑,朝人挥了下手势,很快,方才唱王宝钏的女旦已净面,穿着戏服到人前拜见。
李文昌见势,赶紧道:“佩君,徐督军刚才讲你唱得很好,还不快谢谢徐督军?”
佩君羞怯地笑,屈膝行礼,“谢谢督军。”
方才徐督军就让佩君的身段与嗓音艳住,这女孩在戏台上唱腔宽亮,功架沉稳,不想眉眼却灵俏娇美,有种江南典型的小家碧玉之美。
徐督军没有坏毛病,就是贪色,傅羡书此次专程投其所好。一见了佩君,徐督军的眼睛果真就挪不开了。
傅羡书适才开口:“这是李文昌的义妹。”
“哦,哦。”徐督军这才看了一眼旁边卑躬屈膝的李文昌,终是从他手里接过了那盏赔罪的茶。
等人走了,徐督军问李文昌:“你妹妹多大了?”
李文昌眼见事成,赔笑道:“十八,她仰慕督军已久,一听说您来看戏,非要上台唱这一出。我听闻徐督军也爱唱戏,您要是不嫌弃,就让佩君去公馆陪徐督军唱几段。”
徐督军微笑起来,他自认英雄要配美人,如今得到美人,心里自然高兴。
他抿了嘴茶,话却是对身旁一言不发的傅羡书说得:“没到上海之前,就听说傅老板很有神通,连东北张家的大公子都跟你有交情。”
“我们在陆军学校当过同学。”
徐督军诧异,“原来傅老板还上过陆军学校,怎么不去投军,反倒回上海做生意了?”他立刻又笑了,“我知,你们商会有口号,讲实业振邦嘛。”
傅羡书道:“岂敢?我惜命。”
“你惜命,还敢一个人到我的地盘上救人?”在徐督军看来,李文昌是个孬种,根本不值得傅羡书为他豁出性命。
傅羡书面不改色地说:“傅某欠他一个恩,总是要还。”
李文昌犯嘀咕,他有什么本事让傅先生欠恩情?不过见徐督军连连笑叹,目光越发欣赏,李文昌便不敢说话了。
保镖进来,贴近傅羡书说了一句话。傅羡书听后,眉眼舒展开来,显然很愉快。
他交代两句,就离开了包厢。
过走廊时,本来应该去陪徐督军的李佩君忽然拦住他的去路。
李佩君眼红红的,一开口,就下了泪,问:“你真要我去做他的姨太太?”
傅羡书眉眼轻佻,“李文昌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该怎么做,他会告诉你。”
“不是这样的,傅老板,你对我不是这样的。”李佩君哭道,“你就是恨我,不像孟家小姐,随便给你碰。”
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藏青色刺绣长衫,戴金丝脚的眼镜,看上去很是斯文和气,可镜片下那双黑冷冷的眼睛,令李佩君微微一震,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傅羡书语调冰冷轻慢,问她:“你什么东西?”
李佩君因唱腔漂亮,戏院里好多名流公子哥也捧她,养得她心高气傲,谁也看不上。
她心底是喜欢傅羡书的,可不甘心只做他的姨太太。
从前白玉珊在时,李佩君就对那种自轻自贱的女人不屑一顾。她年纪小,却自认比白玉珊有心计、有远见,能让男人轻易就睡了的女人,怎会得他珍惜?
李佩君算盘打得响,以为自己早晚能做傅羡书的大太太,可到头来,傅羡书竟然顺从父母之命,娶了孟家的四小姐。
婚宴排场很大,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请到,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因孟四小姐心善,傅羡书手下人变着法子要讨好她,借着此机办了场慈善拍卖会,讲明以孟四小姐的名义将全部善款捐去苏北赈灾。
这场婚宴,办得风风光光,过了半个月还有人津津乐道,自然教孟四小姐在上海出尽风头。
李佩君以前仗着傅羡书捧她,真当自己早晚要进傅家的门,于是待戏院里的姐妹也很不客气。
如今见她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人笑着讥讽佩君:“孟四小姐是大家闺秀,还不照样要巴心巴肝地伺候傅老板,不像一些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一样做戏子,可比我们高贵多了。”
李佩君那时就嫉恨起孟四小姐,暗地里骂她下贱,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竟然比白玉珊还有心机,晓得天天跑去傅公馆哄老太太开心,用婚约缠住傅羡书。
这些对孟四小姐的嫉恨,竟当面对傅羡书说出来,李佩君真觉得自己疯了。
可她能不疯么?现在傅羡书不要她,还想把她送给督军做姨太太。
秘书跟上来,将绒线围巾递给傅羡书,“先生。”
傅羡书随意往肩颈上一搭,对秘书说:“让李文昌把她带下去教好规矩,坏了事情,自己提头去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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