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牛郎和胆小鬼 狗仔爆料
一周后,书房。
谢菀敲完最后一个字,将《失明》上部的原稿检查一遍后,打包发给编辑。
她有多年写作经验,最近又逢灵感迸发,文思泉涌,这次写得倒是比以前快了许多。等小荔检查通过,就可以走正式的出版流程了。
谢菀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长舒一口气。
“到文件了,我复查过没问题的话,就能尽快出版了,争取明年叁月给你开签售会!”小荔回得很快,隔着网路,那股欢欣雀跃的高兴劲儿掩都掩不住。
“行,你看着办吧。”
谢菀笑了笑,鼠标在屏幕上划过,随意点进社交平台,开始刷起网页来。
她原本是不太看八卦新闻的,这次完全是工作间歇,一时兴起。
平台热搜上,第一名是一个狗仔发的合照。
高伟是一个在娱乐圈人人喊打的知名狗仔,人脉广达、见钱眼开,明星们恨他又拉拢他,粉丝们怕他又相信他。今天清晨,他在毫无预告的情况下,公开了一张照片。
那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材质微微发黄。
拍的是一对微笑着的母子。
女子美艳娇憨,男孩致可爱——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生来一副惑人的皮相,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谢菀停了停,移动鼠标,点开大图。
那不是大众熟知的两张脸。娱乐圈里美人和童星何其多,闻讯赶来的粉丝们扒了个底朝天——最后结论是,照片里的人,确实未曾出道。
高伟破戒了,竟然发素人的照片?还是现在素人出道的招数都这么猎奇了,找狗仔蹭流量?
可惜发图的狗仔语焉不详,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嘘,自己查去,有大瓜。”
于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操控下,各家粉丝路人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寻人行动——他们生怕自己喜欢的明星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隐婚生子了。
照片迅速出圈,爬上热搜。
谢菀瞪着那张图片。
她没见过那女子,可是她认识那小孩。
照片里,小孩身穿材质粗糙的外衣,但那张脸却是让人眼熟的致至极、雌雄莫辨。
谢成十二岁进谢家,当时他五官还未长开,正是这样一幅乖巧的模样。
只是后来,随着时光流逝、骨骼发育,他渐渐长得棱角分明,更有男子气了,和幼时的面貌大不相同。
这也是网友们没有第一时间把这张照片和谢氏总裁联系起来的原因。
谢菀秀眉皱起——这是什么图片?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在网上爆出来?
当年选养子时,祖父网罗了全国各地孤儿院里的优质苗子,对大部分孩子的背景调查了彻底,但对另一些父母不详、惨遭遗弃的孩子,并没有过多苛求身世背景。
不过是一只看门狗,看走眼的话,换了弃了就是了:豪门的傲慢态度,显露无疑。
所以,谢菀现在才认识到——谢成也应该是有母亲的、有过去的。
他不是生来就为她存在、为谢家存在,也不是——十五年前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变成她认识的那个小孩的。
而她竟然才意识到这点。
谢菀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抬起手拍了拍小脸,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现在重要的是,目的。”
前段时间,谢成正和董事会的几个位高权重的董事争权,声势颇大,连谢菀这类不理俗事的股东也有所耳闻。
这照片,很可能就是对方给他泼的脏水。
这女子的身份,肯定是个炸弹。
谢菀点开谢成的微信,抬眼就看到两天前的未读信息——谢成带着蓝添出国了,眼下正在大洋彼岸的ny市谈购合同。谢菀眨眨眼:不知从何时起,谢成竟已养成了主动汇报行程的习惯。
谢菀这两天忙着给小说尾,现在才看到消息。
此刻,ny市大概是……凌晨。
大小姐葱白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
然后转了个弯,点开了蓝添的微信。
“【图片.jpg】,给谢成看,让总裁办的人联系这个狗仔,把热度压下去。”
蓝添是谢成的首席助理,统领总裁办,手下能人众多。
谢菀停了停,又继续打字,“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蓝添没有立刻回复。
过了好一会,信息提示音才响起——却不是蓝添,是谢成本人的回复。
“看到了。我让蓝添回去处理。”
谢菀抿抿嘴,只觉得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气闷:谢成,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输入框里的质疑写了又删,谢成的安抚却来得及时。
“别生气,等回去,当面给你解释。”
“抱歉。”
谢菀:“……”
她怀疑谢成在她电脑里装了监控!
看着这人游刃有余的语气,一时间,她也拿不准自己还要不要生气了。
谢菀泄气地关了电脑,干脆转着轮椅去花房晒太阳。
她才懒得管谢成的事!
ny市的深夜。
蓝添战战兢兢拿着手机站在一边,看谢总眉眼温和地回复信息。
“那我先让小晨他们联系狗仔团队,把热度压下来?”他问道。
即使蓝添确实不了解那照片的重要之处,但他惯会察言观色,能让谢小姐主动联系他的事,一定是大事。
“不用,”谢成笑了笑,“你去找找ny市当地的网络频道,在这里,也把那张照片宣传一下,务必达到人人都见过的效果。”
“——啊?”蓝添挠挠头发。
这般阳奉阴违,等回国,他该不会被谢小姐这个大股东直接解雇吧?
假牛郎和胆小鬼 舆论发酵
谢成生得好看,他那张脸,一旦见过,就很难忘记。
不过,他十二岁入谢家,至今已经过去十五年,已经很少有人还能记得他童年时期的长相。
但这个“很少有人”里,却不包括谢家人,以及素来和谢家交好的人。
比如谢菀,比如谢玫,比如……胡叔。
谢菀不清楚蓝添是怎么运作的,大抵是没成功压下热度:因为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舆论风向急转直下,天都变了。
网上,众多路人纷纷下场开麦,皮下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披上匿名账号,开始煽风点火。
有人说自己见过这对母子;有人说这个女人是一个风骚下贱的荡妇;还有人说,这个小孩阴损狡诈、殴打同学。
也有人晒出自己的志愿者证明,实名爆料:自己多年前去孤儿院做义工时,见过这个小孩。
连续几天,这场“推理游戏”勾起了许多网友的好奇心。
“高伟神秘照片”的热搜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
幕后的始作俑者相当明,他们不直接将谜底揭开,而是每个人披不同的马甲,分批次慢慢放出证词和证据,各类证词之间互相佐证,从不同角度坐实这个小孩的成长历程——直到有人说自己自从2005年就没在孤儿院见过这个小孩,大抵是被人领养走了。
至此,网友们的兴趣完全被点燃了。这样抽丝剥茧、一步一环的揭秘过程,让人欲罢不能——还有人记得,这只是两个素人的照片吗?
网友们确信,这背后,一定有大瓜。
谢菀也终于确信:这幕后黑手,不仅仅是想往谢成身上泼脏水,他更是想让谢成万劫不复,再也爬不起来。
12月底,正值网上沸沸扬扬之际,一个自称资深b市人的大v网友开了贴。
他深扒了谢氏二十年内的家族兴衰史,从闹得b城沸沸扬扬的绑架案开始说起,说到谢成被养,再一直扒到十五年后,谢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孤儿,成为集团总经理,堪称业内励志佳话。
文章最后,笔者总结道:谢成出身卑劣,却独掌大权,谢氏养虎为患,不知现在赋闲在家的老董事长,可曾后悔过?
豪门密辛向来是大众茶饭后茶余最爱听的八卦之一。
吃瓜群众火速就位,在文章下的评论里,“网友”配合地问道:“谢成是个孤儿,怎么又变成‘出身卑劣’了,这话说得太重了吧?”
博主回复得很快。
“呵呵,看看热搜第一那张图,这都不算出身卑劣,那我也不知道什么算了。”
立刻有网友想起谢成之前在k市机场被拍的照片,开始分析比对。
两张照片本就是拍的同一个人,虽说中间隔了漫长的时光,但还是有迹可循、越看越像。
于是不久后,“谢成”两字也上了热搜。
谢菀刷着手机,不安地咬了咬唇。
妓生子……她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深想下去,也不主动去考据这些信息的真假。
如果只是单纯的网上热度,倒还好。
可是现在,负面评论来势汹汹,这个大v直接爆出了重磅新闻“谢成是妓生子”,这让很多中小股东对谢氏的统治力产生动摇,股价似乎也出现动荡的先兆。
谢菀皱着眉头,打开微信,却发现谢成这几天都没给她发信息。
她伸手,曲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强撑神,给蓝添发了信息:“你回来了吗?”
之前谢成说过,他会让蓝添先行回来处理此事。
“谢小姐,我刚下飞机,先把购合同送回公司,再去您那里。”
等蓝添到达花园宅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谢菀交了稿闲来无事,又被网上的舆论搅得心神不宁,已经刷了几个小时微博了。
“谢小姐——”
“你看看吧,”谢菀把手机扔在蓝添面前,罕有的有些恼火,“之前都跟你说了要把热度压下去!”
“事情再这么发酵下去,谢成迟早要吃大亏。”
蓝添应付几声,心里发苦。他实在不敢说,就是谢总裁不让人压下去的,甚至他还让人帮忙在海外宣传,往火堆里添柴。
有时候,领导在想什么,他也不很清楚,只能照做。
不过……谢大小姐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器重总裁啊。
谢菀纤长的睫毛垂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网上连谢成吃绝户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都编排出来了,她如果贸然替谢成澄清,只会适得其反。
房间中的空气凝滞了半晌。
突然,没来由的,谢菀的心跳快了几下。
“大小姐——”钱管家步履匆匆,语气惊惶,“老宅那边来的消息!董事长他,他……”
“胡董事好像是听了网上什么传言,下午带着一众董事去老宅了,也不知道跟老董事长说了什么,把人气得晕倒了!正在医院抢救!”
谢菀猝不及防,呆在原地。
“你说……什么?”
假牛郎和胆小鬼 虚与委蛇
谢氏是个体量极大的巨无霸集团,董事会里,大都是当年跟着谢老打天下的人,颇受器重。其中,谢家所占股份较多,这也是谢菀他们之前能凭一己之力,把谢成推上总经理一职的原因之一。
现在,说话最有分量的谢老倒下了,底下的妖魔鬼怪没人镇住,纷纷开始作乱。
谢父等在手术室外,紧皱眉头,被一群董事包围着。
胡叔表情凝肃,眼睛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少北啊,咱这么多年的交情,知根知底的,你还信不过我?你也看到我找的证人了,那谢成就是个妓生子,脏得很,靠不住啊!”
见状,众人纷纷帮腔。
“是啊,老谢一看到证据,就气成这样,现在还躺在里面!”
“公司啊,不能没有人管!你看看,这几天,搞得人心惶惶的!”
谢父牵了牵嘴角,想说点客套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生来是个不懂变通的直肠子,不堪大任,无怪乎当年谢老直接越过他,选择培养阿菀。
旁边的小董事也添了把柴:“反正老胡也快退休了,就让他再干几年总经理,到时候退了,这谢氏,还姓谢!”
说得轻巧,几年间的人事变动,足够胡昊把谢成四处网罗来的英团队排挤出管理层了,到那时,集团到底姓胡还是姓谢,还真没人敢说准。
谢父眼神黯了黯。
他原本也不太喜欢谢成,自从谢成说喜欢阿菀,他就更看不惯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养子。只是父亲和阿菀都看重他,谢父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敲打几句,以防他翅膀硬了,成天肖想些有的没的。
关于谢成身世的事,这几天谢父一直在关注。如果此事千真万确,他也不打算让谢成继续当这个总经理。
——只是,谢成不当,那要谁当呢?父亲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生死难测,自己又闲散多年,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左右两难。
他头痛至极。
“父亲。”
突然,一声清澈沉静的嗓子将他拉回了现实。
谢菀来了。
她出门匆忙,只披了一件挡风的厚软长斗篷,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和陷阱了,身边只带了蓝添和保镖两个人。
一双如玉似墨的眸子扫过众人,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陷在毛茸茸的浅色兜帽里,显得楚楚可怜、人畜无害。
“阿菀,”谢父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来了。”
“爷爷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医生说是脑出血。”谢父瞥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胡昊视线在谢菀和蓝添身上打了个转,瞪眼喊道:“蓝添,你们从m国回来了,谢成人呢?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来医院?!”
“不好意思,胡董,”蓝添微欠身子,皱眉苦笑,“总裁还在ny市呢。他让我提前回来了。”
没眼力见的小助理,还当谢成是总裁呢?
“呵呵,”一个暴脾气的董事冷笑一声,“怕不是东窗事发、没脸见人,待在m国不回来了吧?说不定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只等卷钱跑路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谢菀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董事声音渐渐压低,最后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他怎么觉得,谢大小姐的眼神,这么渗人呢?
“阿菀,正好你来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胡叔是个敞亮人,”胡昊拍了拍胸膛,叹气道,“眼下,谢成在m国,舆论沸沸扬扬的,你们估计也不敢用他了,老谢呢,又被他气得,现在还躺在里面,就算醒过来,也得修养一阵子。这么大一个集团,不能没人管啊!”
“我这老头子,就没脸没皮一回,跟你们毛遂自荐。这段时间,我就给你们扛着!以后,你们要是再遇上心仪的继承人,我啊,立马退休让贤!”
要是他们不答应,胡昊也有这个信心,让自己的派系在公司搞事,直到谢家人都认识清楚,他胡昊才是管理公司的最佳人选!
一年,只要一年,他就能把谢成手下那批人全都拔出来,扔出公司!
手术室前,有了一阵沉默。
胡昊盯着谢菀。
谢菀顿了顿,在轮椅上抬起头来,柔柔一笑。
她生得好看致、乌发雪肤,又身娇体弱,这样抿嘴笑起来,总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谢菀已经很多年没当过众人的视线焦点了,她暗暗掐着虎口,强忍着心理上的极端不适,开了口。
“胡叔说的在理,军不可一日无帅,我也觉得,目前,您是管理公司的最佳人选,”随着谢菀的话语落下,谢父脸色渐渐沉寂,胡昊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代·总经理的职位,非您莫属。”
代总经理?
胡昊的嘴角僵住了。
谢菀对众人的震惊视若无睹,继续说道:“虽然真的很想全权委托给您,但是,就像刚才您说的,网上本就对谢氏议论纷纷,各种阴谋论全出来了——现在再把您推上去,谢氏变胡氏,您不就变成给谢成挡枪的了?”
“这样的话,我实在良心难安,”谢菀抬起左手托起下巴,摆出苦苦思索的姿势,“不如,胡叔您受累,传统部门和分公司暂时就都归您管了,您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绝对挑不出错来;至于财务和人力部门,就由父亲来管,好歹沾个谢字,别人就说不出什么风凉话。”
“至于新创立的部门——”她看向蓝添,“就由谢总的助理和总裁办的人继续负责吧。”
“那怎么行——”
“说起来,还是我太任性了,”谢菀打断了胡昊的惊呼,皱了皱鼻子,露出有点苦恼的神情,“我啊,之前以为人工智能多高大上呢,逼着谢成往这方面多立了一些项目,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赚到钱。”
谢小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俨然一副“我烧我家的钱关你屁事”的神态,成功把反对者的话语堵了回去。
她仰起头来,看向谢父:“其余事情,就等爷爷醒过来、谢成回来再说,父亲觉得呢?”
——若是老家伙再也醒不过来,而谢成那小子真的逃了呢?
谢父顿了顿,终于还是给了女儿面子:“我看挺好。”
胡昊哽在原地,瞪住谢菀,僵住的嘴角又勉力扯了扯,只是眼睛中却毫无笑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愧是老谢从小带在身边培养的孙女,虽说半道折了,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哄骗的。
她在敲打他。
双方都懒得再和对方虚与委蛇,手术室前又一次陷入沉默。
直到医生推门出来,宣布谢老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首✛𝓟o18s𝐅。cᴏm(w𝕆𝕆18ip)
假牛郎和胆小鬼 谢成不在(微H)
谢菀回到花园宅邸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别墅里灯火通明,人心不安。
钱管家上前一步,帮助谢菀脱下斗篷:“小姐,老董事长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谢菀叹气,脸上的假笑面具终于一寸寸褪去,疲态尽显。
她机械地摇摇头:“最好是能醒过来,医生说,也有一定概率变成植物人。”
钱管家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端来一杯热牛奶:“喝点热乎的,驱驱凉气。”
谢菀心事重重地接过托盘,一时不察、双手失力,那失去平衡的牛奶杯倾斜倒下,温热的牛奶一股脑倒在了长裙上:“啊……!”
所幸,她穿得厚实,牛奶也放到了可以入口的合适温度,倒是没被烫着。
只是把身边人吓得不轻,钱管家大呼小叫着取来了纸巾。
谢菀呆滞地双手摊开,左看看,右看看。
她回到别墅后,手臂半分力量都没了,抬都抬不起来。
谢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有一股子刺痛从她尾骨处直直往上,顺着颈椎直入后脑,又沿着肩部扩散到手掌,乃至手指。
酸麻感深入骨髓,身上仿佛有无数虫蚁叮咬。
——她全身都在痛。
方才,为了去医院与人对峙,谢菀强行压制了自己身体内本能的恐惧和悲痛,装出一副冷静柔和的样子。现在,那些慢了半拍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刺进脑海,带来一波又一波的余震。
对别人来说稀松平常的事,于她而言,总要付出些代价。
“呃……”谢菀弯下腰干呕,她佝偻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好受一点,从牙缝间勉强挤出一句话,“钱叔,我要找孙姐来……”
钱管家手足无措,拿出手机拨号,却迟迟无人接听:“小姐,现在凌晨了,小孙应该是睡了……”
按摩师不同于家庭医生或者保镖,通常都是白天服务,没有随叫随到的义务,孙姐八成是开了勿扰模式。
“要不,我叫叶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谢菀闭了闭眼,缓缓吐气:“不用了。”
这痛苦她似曾相识。一年以前,她每次尝试出门,都会引起类似的应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