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儿（1V2）

薛世绅用一个漂亮的入水动作跳进泳池，拽住那起哄的小情侣的腿，把他们拉远，不让林巧儿觉得尴尬。
泳池里一片欢笑和尖叫声，林巧儿站在泳池边直笑。
薛世绅“收拾”完这对闹事的情侣，趴到泳池边，甩头发上的水，像头海狮，又像是初中男生搞怪暗恋女生时做的幼稚事。
小碎花的裙角湿了一片，林巧儿躲闪着，咯咯笑出声，绕开他，跑到一旁的躺椅边。
她想在听他们玩闹的同时继续画画速写，一拿起自己的速写本，就被自己先前画的杂乱线条吓了一跳。
当时没有感觉，现在再来看，她瞬间就看到了那跃然于纸上的纷乱复杂的思绪。
那里面纠缠的，明明白白写了他们叁个人的名字。
她微微叹气，果断私下那一页纸，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废纸篓里。
这极大的情绪变化都落进了薛世绅眼里，他还趴在泳池壁边看她，看到她流露出的震惊和不安的神情。
薛世绅想起那张让他也感到不解的不知所云的速写。他原没放在心上，看到她的神态，忽然觉得好奇，他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她把纸页揉成一团扔掉了。
林巧儿坐在躺椅上，重新低头画了几笔。她的面容又平静了，像是刚刚泛起涟漪的湖面恢复过来，她又成了那个温柔的她。
她抬眼，遇上薛世绅的目光，她报以一笑。
薛世绅也微笑，那笑容很快便隐去了。
他知道，这次回国以后，她不再完全是以前那个她，很多事情不一样了，他们的感情在重新构建的过程中，谁也说不好结果会如何。
薛世绅原以为只要她看见他的努力，她就不会放弃。
刚刚发生的这件事让薛世绅心中第一次浮现奇怪的迷雾。或许她忽然变得不像她，还有其他理由。
在他心中，林巧儿是他见过最纯真的人，她的思绪与行为总是简单的，她也未曾在创作上弄出这样不知所云的笔调。
她显然也是无知无觉的，才会如此不安。
薛世绅一时不知她下笔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她不过是坐在那安静的露台上，却被混乱所萦绕。可即使她被困扰着，她也没有向他倾诉的念头。
他第一次觉得，他不像以前那样懂她了。
薛世绅只在水里游了一阵，身体得到舒缓，便去太阳伞下陪她。
他擦干身上的水珠，把浴巾搭在肩膀上，俯下身，林巧儿乖巧地把手里的速写给他看。
寥寥几笔已经描绘出周围简单的景致，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美，那么温柔，像是很自豪地向他讨要称赞。
薛世绅不忍心拿自己的揣测去烦她，他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好看。”
她还未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薛总！”
两人一齐看过去，看到隔壁别墅的泳池边站了一个妙龄女郎，她刚从泳池里出来，由水波抚摸而湿润地贴在脑后的棕色长发十分迷人。
她随手捡起搭在户外沙发上的长外套，边套边朝他们走来。
两栋别墅的建筑隔得远，但延伸出来的露台庞大又空旷，很容易看见其他客人，遇见了熟人可以打个招呼。
薛世绅直起身，看着她走过来，客道地与她握手，“那么巧。”
“是，我来度假。”女人随意地拉拉外套的裙摆。
连林巧儿都觉得被她迷住了，她分明每个动作都随意，可也无比优雅。她的气质非常迷人，身材有着显眼的训练痕迹，闪着健康的小麦色。
她微笑时，眼角眯起一个弧度。林巧儿好奇地盯着她，作为一个女人，她都觉得那个弧度魅惑极了。
她穿着比基尼，刚刚披上的外套是一件长及脚踝的透明玻璃纱长袖罩，喇叭形的手腕处和宽阔的裙尾处都绣着大朵大朵的红白玫瑰，交替相应。
这么一件看似俗气的外套，硬是被她穿得不俗气了。
林巧儿忍不住打量她，移不开眼睛。
女人看似与薛世绅相当熟稔，与他攀谈起来。
薛世绅与她谈了两句，便留意到林巧儿的目光，他赶紧侧过身，介绍道，“这是我女友。”
女人这才看见她，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马上朝她伸手，“你好。”
林巧儿压根没期望这两人关注自己，慌忙反应，放下速写夹，与她握手，“你好。”
女人的嘴角微微一扬，打量了她两秒，随后她大方地说，“抱歉，不知你是与女友来度假，我还来聊工作，太扫兴。打扰了。”
林巧儿瞬间就看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细微情绪。她垂下眼，不再看她。
她的失落并不来自于面前这个女人露出的竞争模样，而是她被打量时，明显感到了她是如何被别人看待的。
对外，薛世绅依旧是有婚约的状态，就算他这样大方介绍林巧儿，别人也只会觉得她不过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叁者。
“没事。”薛世绅又与女人敷衍了几句，她便回去了。
她走时，裙踞被风带起来，显得很飘逸，连着那花都飘起来。那大花与主人一样傲气，连着那份美艳，把穿着小碎花的林巧儿整个比了下去。
林巧儿好奇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那飘逸的裙摆特别适合入画。
薛世绅以为她不开心，赶忙解释，“是生意伙伴。”
林巧儿这才回过神，意识到他以为自己吃醋。她扪心自问，竟然泛不起丝毫的醋意。她活在沉雨馨的阴影之下那么久，难不成还会在意这样一面之缘的女人？
她以前就活在难以言说的折磨之中，现在也没有好转。
她摇摇头，“没关系的。”
薛世绅还想解释，但很快意识到她是真的不在意。
他思绪复杂，他知道她懂事，对他有无尽的包容。可他也觉得，她若是能为他吃醋，与他娇嗔地闹一闹，他也是开心的。
他会容纳她的小脾气，也会因此确认她对他的爱。
可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家雀儿（1V2） 克制
夜已深，钟远试着入睡却辗转难眠，干脆起身，去户外散步。
别墅的外围有昏暗的夜景灯光，钟远还是拿了一支手电筒。
他从不觉得这例行的检查工作是枯燥的，有时甚至把这当做放松，因为他的兴趣爱好很少。
他27年来的人生似乎就既定在这简单的模式之中，他有着一颗淡泊的心却不自知，但旁人都看得出。
从孤儿院里的人生到被薛家收养，他的言行没有任何改变，少年时孤傲，长大后寡言。他不会被复杂的思绪搅乱，因为他总能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个细节，是标准的实干派。
钟远从未想过，天生理智的自己，会在半夜为哪些根本没有深刻理解透彻的情愫所困。
在他的前半生，他从未被任何感情、人际关系浪费过一秒的思考，可如今，他竟然也感受到了一股被牵制的奇特体验。
呼吸这略显清冷的空气，让他冷静许多。
这度假山庄是安全的，他只是用手电细致地照着角落，像是探寻新大陆。
路过拐角就是前院，他一抬眼，看见木桌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被手电一晃，林巧儿躲闪着眨眨眼，随后才看清是他。
两个人都立住了，这山庄好似也瞬间为他们而停止下来，只有远处的蝉鸣此起彼伏。
看到她受惊的模样，钟远赶忙关掉手电，那束光线一灭，像是舞台灯光灭了，衬得两个影子迷蒙不清，是突发意外状况的舞台，演员站在其中不知所措。
“怎么了？”他轻声问。
林巧儿拿起桌上的两本书，“只是……”
她想说只是正好来去遗落的书籍，说了两个字却说不下去。
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是不正常，让她无法与他顺畅地交流。她只得指指书，就当解释了。
即使是在一片昏暗之中，钟远都觉得自己清晰看见了她的容貌，她美丽的眼睛嵌在洁白的脸庞上。他好似做梦般的，感到她似乎会开心地小跑过来，跑进他怀里。
就像在米兰发生的那个故事。
时间尴尬地静止了几秒，钟远才反应过来，那已是过去。
他有短短几秒的懊悔，想要回到米兰去。随后他诧异，诧异他在人生中头一遭遭遇的懊悔，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也是他觉得不会出现在他人生中的两个字。
钟远当了那么多年的旁观者，看过薛世绅和孙磊的历任女友，只觉他们的情绪波动不过是无理取闹。他的观点是被林巧儿掀翻的，与她在一起，是他慢慢陷进爱情的起点。
这其中的奥妙他一知半解，却以为自己应是喜怒哀乐都体验了。
此刻才知，爱情的折磨与惩罚根本还未开始，是他无知了。
林巧儿看他一眼，又垂下目光。他们难得独处，先前她惊惶不安，此刻终于不那么慌乱。
她也有话想要与他说，撇开那些让她甜蜜、让她痛哭的感情，她也想过，要不要告诫他，诸如“其他人在场你就别看我，少与我说话”或是“你就表现得像我们刚认识那样”这样的话。
她是想帮他，可还是觉得这话不合适。像是偷情的男女在对口供，她在教坏一个正直的人。
她心下委屈，觉得自己又不怕薛世绅知道，何苦如此呢？
她喃喃道，“那……”又说不下去，只是微微转身，示意自己先走了。
“巧儿，”钟远忽然开口唤她。
她的后背像是有发麻的电流经过，身体立住了，却不敢做出回应。
他朝她走近一步，认真道，“我希望你开心。”
林巧儿诧异地看他。
钟远略有些踟躇，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错，但还是努力想给她传递些消息，“你不用在意我。如果我让你心烦，对不起。”
“你只是想说这个？”
“嗯，我看得出你不开心。我会想办法，你不需要见到我……”
她心中又满是委屈，这委屈让她赌气，“我很开心，你也不用再在乎我。我怎么想，与你都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钟远一向淡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伤，但他点头，“是。”
他对她认错的模样像这个黑夜，包裹她所有的负面情绪，接受她的指责和委屈。
林巧儿知道，钟远没对别人低过头，即使是在薛世绅面前，两人的工作意见发生分歧，钟远也会尽力用自己的理性去说服他。兄弟之间偶尔会争辩，但钟远是不愿低头的，在他的一根筋面前，倒是薛世绅迁就得多些。
偏偏对林巧儿，他对所有的错误大包大揽。
她并不领情，心中郁结的情绪已然积攒很久，在他的态度面前更是无法得到发泄的渠道。
她只想着，他什么都让着她，偏偏分手这件事，是他唯一坚定的。
林巧儿别过脸，快步离去。
钟远连一句回复都没有得到，指责也好，宽慰也罢，他想要听到她的话。没想到依旧不欢而散。
他独自在黑暗中伫立许久，禹禹走在墙角，靠向墙壁。抬头看见夜空中月朗星疏，耳边夏夜的蝉鸣不绝。
他摸到口袋里的那串贝壳，那贝壳已然刻印在他心里。他以为爱情会想其他感情一样，是可以让他无所求的，但至今他已不能确定。
他每天都在用强大的意志力去克制，克制对她的情感。他却不知，这究竟会不会是徒劳一场。




家雀儿（1V2） 友谊
钟远出现在身边的时刻越来越多，林巧儿逐渐习惯他们叁人同行。
她还是会小心地与钟远保持距离，与他说话时格外留心，不露出以前那种亲昵。
钟远也照旧对这“隐瞒奸情”的念头无知无觉，他对她的关注非常外露，但好在他是个沉默少言的人，最多也就是盯着她看的时间久点，林巧儿便不管了。
中断了米兰的学业，林巧儿的生活好似也停滞下来。
薛世绅很殷勤地想要帮她回美院念书，又不许她去打零工。这与在米兰的生活便不一样了，在薛世绅身边她无法过在米兰那样自由与独立的生活。
她自暴自弃，干脆回绝了。于是这两个月，她的生活忽然就这么停滞下来，原先在努力的目标和方向也好似消失在天际，她的思绪漫天飞舞，一片迷茫。
在杂志社做的零工虽然收入不稳定，但好歹保证了她每个月的支出。
艺术是烧钱机器，光是那些纸笔和颜料，每个月都顶得上一套小公寓的房租，她靠零工平衡了这些支出，便没什么闲钱花在女孩子喜欢的衣物服饰上。
好在她不在意，可薛世绅心疼她，见她不肯用信用卡，便往她卡上打钱。
林巧儿有点烦躁，只得每月象征性地在他卡上刷两笔钱来制止他。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让他“满意”的办法。这栋高档小区里有一家健身房，只针对该小区的住户，有严格的身份检查，是供给业主的福利，所以每月只象征性地收点钱就给办卡。
林巧儿去做了登记，用薛世绅的卡刷了几百块钱。
薛世绅很高兴，陪她去买运动服，絮絮叨叨地说，“巧儿喜欢运动了，很好，很健康。”
她也不由得被他逗笑。
健身房里每天都有课程，按时间段分别有有氧、瑜伽、普拉提等课，林巧儿自知无运动细胞，以前在米兰，钟远会在傍晚时分带她去慢跑，她跑不了很久，总是跑一阵，他就陪她散步。
那些手牵手，幼稚得在小树林间、在公园小路上蹦跳的欢乐时光依旧历历在目。林巧儿逼自己不要再去回想。
她每隔两天会挑一节瑜伽或普拉提的课程。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小区里的住户。以前薛世绅不喜欢她出门，她也很听话，因此住了那么久，一个邻居都不认识。没想到去健身房是她结识新朋友的第一步。
上瑜伽课的基本都是年轻女孩，她们面容姣好，一看就生活优越，穿着昂贵的名牌，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
林巧儿知道这小区里住的人都非富即贵，所以她第一次进入这课室的时候差点就退出来。
可屋里聊得正欢的五个女孩已经回过头看到了她，她只得勉强地向她们微笑，在她们身后挑了个位置。
女孩们倒是落落大方，与她攀谈起来。聊了几句，林巧儿便知道了这些女孩的身份，不外乎都是千金小姐、贵妇太太、富二代女友、事业有成的女孩这样的身份。
她静静地听她们聊，过了一阵终于有人问她，“你叫什么？”
“林巧儿。”
“好好听的名字，”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笑道，“你家是做什么的呀？”
林巧儿踟躇起来，她预感一个问题之后会接着一个问题，让她喘不过气，她若是直言自己家境普通，她们总会有下一个问题。她怕话题最后拐到薛世绅身上。
好在大家都是七嘴八舌地聊，又有人插话问她，“你还念书吗？看着年纪很小。”
她赶忙接这个问题，“在念书。”
“什么专业？”
“油画。”
“哇，好厉害……”
“画家诶……”
林巧儿被她们夸得脸色绯红，赶忙摆手，“不是的……”
瑜伽老师走进来，打断她们的谈话。林巧儿微微舒了口气。
上完一个小时的瑜伽课，女孩们一边收拾瑜伽垫一边闲聊，林巧儿加了她们的联系方式，她被拉进女孩们健身的小群组里。
她回家时格外开心，这是她这两年来第一次靠自己结交了一些朋友。这“第一次”社交，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晚上，她兴奋地把这故事讲给薛世绅听。薛世绅意外地看见她这样高兴，他有多久没看见她这样的笑容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控制，虽然他觉得自己为她好，但她确实是需要有自己的朋友的。
他确认她交的朋友都是女生，便欢快地把她搂进怀里，“我好为你开心。”
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他很想看看她上课的模样。他们交往了这么久，最缺的就是这种带有日常生活气息的相处，薛世绅想把这平凡的幸福都一一补回来。
上了叁次课，林巧儿就与她们熟络了，她沉浸在一种友谊萌发的激动之中，能让她转移目前感情困境的注意力，好似有新生活的大门在打开。
不过一周，她的生活里就多了许多约会和色彩，女孩们会约她下午茶，她有空就去，聊得挺开心。她喜欢看画展和戏剧，就与几个女孩约了一起看展。这个月的未来安排看似不再那么无趣了。
周四下午，薛世绅出差回来，不想去公司，径直回家。给林巧儿发了条信息，她回说要去上课。
他看了眼手表，发现到家的时间差不多正好是她的下课时间。他突发奇想，拐到去健身房的楼层。
瑜伽课已经结束，屋里的女孩叁叁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薛世绅隔着玻璃门瞥到里面的景象，林巧儿留给他一个侧影，长卷发扎成一个半马尾，显得很精神又娇俏。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淡淡的微笑，他觉得她像个公主。
先开门出来的女孩看到他，颇感惊讶，“诶，绅哥？”
薛世绅这才看见她，“哦，小卉啊，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
薛世绅指指房间里的人，“接女友。”
小卉怔了怔，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林巧儿与人聊着天走出来，看到薛世绅也惊讶，“你怎么来了？”
“接你。”他熟络地接过她手里拎着的毛巾、瑜伽垫和零碎小物。
又有几个女孩认出薛世绅，经过时纷纷侧目。
小卉吃惊了一阵，努力调整表情，磕磕巴巴地说，“哦，我不知道你……”
“你们认识吗？”林巧儿轻声问。
“小卉是我叔伯的小女儿，是亲戚，”薛世绅一手揽住女友，一手牵起小卉，“走，哥哥请你吃个饭。”
“改天吧哥，”小卉笑道，“今天我跟朋友约了晚饭。”
“行，随时找我。”
小卉背过身，又转回来，“诶，哥，你现在住这里了吗？不住嘉行区的别墅了？”
林巧儿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先前薛世绅跟沉雨馨住的别墅所在地。
薛世绅大方说，“嗯，我住这里，你可以来找我。”
“那雨馨姐姐呢？”
薛世绅拍拍她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去玩吧。”
小卉嘟着嘴就跑了。林巧儿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跑向那挤在远处角落里叽叽喳喳的女孩，像是等她来叙述八卦。
薛世绅心无旁骛，开心地拉她回家。
林巧儿却忽然高兴不起来，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




家雀儿（1V2） 流言
自从这个“小家庭”成型，每个周末他们五个人都会聚餐，悠闲地聊天，这成了他们每周最期待的时光。
钟远虽然总是孤身一人地出现，在其中倒也不算突兀。
孙百合一开始还逗他，问他挑女友的标准是什么，给他看自己朋友的照片。
钟远从来不接这话茬，一被问，他的眼神就落到林巧儿身上，一点掩饰都没有。
吓得林巧儿总要装出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什么的勤快样子，她心中暗暗戳他叫他演戏，不过看来他们互相的心意实在不相通，从没成功过。
好在因为钟远不搭话，孙百合提了两次就自觉没趣了，略过了这个话题。
吃过饭，他们有时会打散了自由组队。有时是情侣与情侣玩，钟远就落单。后来变成女孩与女孩玩，男人们就可以喝酒或是看球。
这间公寓太大，林巧儿时常感到冷清。因而周末时总是邀请孙百合来小住。
五个人时，这里的热闹就恰到好处。男人们在客厅里就着啤酒看球赛，女孩子窝在由毛绒绒的躺椅和懒人沙发构建出的一片小天地里说悄悄话。
孙百合听说这里的健身房很高级，便问能不能跟她去一次。
林巧儿翻出课表，周六下午有一节普拉提，她们便决定一起去上课。
孙百合借了她的一套运动服，两人欢快地去另一栋楼的健身房，孙百合兴奋地打量高级公寓里的设计，兴致浓厚。
林巧儿看她这么好奇，便主动在做完登记以后带她四处逛。在穿过一片高大的龟背竹后，她们看到一排置物柜。
林巧儿指指那个方向，“后面是淋浴室和更衣间，我去看过，只有两个隔间。几乎没人用的。”
“我猜也是，可能就是不得不做这么一片区域吧，里面的设计是不是也是五星酒店风格的？”孙百合止不住打量，“我能去看看吗？”
“好呀。”
她们两人走到那置物柜的后侧，就听到了隔间里的说话声透过薄薄的木板传过来。
林巧儿听出小卉与其他女孩们的声音，七嘴八舌的，都是来上课的女孩们，听不出谁是谁。她正想去打个招呼，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在她们讽刺的语调中实在刺耳，她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立在原地。
“她是你哥的女友？薛世绅吗？”
“对啊，我哥这么说的。”
“他不是订婚吗？沉家和薛家的联姻那么出名……”
“多少女人成天贴我哥，不要脸的多了去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还来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