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儿(1V2)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欧乐檬
林巧儿捂住脸。她已然不知还能说什么。她知道薛家势力大,但没想到他们真的可以捏蝼蚁一样蹂躏她。
他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我给你买了后天的机票……”
她无助地摇头,“我还没有送妈妈最后一程……”
“我会帮你办她的后事……”
“为什么?!我都不能最后送她一程了吗?你要像逃犯一样把我送走?”
她生气的时候,语气竟与平时一样娇弱。大概是她哭得实在太厉害,她的那一丝愤怒在这巨大的悲伤中显得卑不足道,中气不足,甚至无法让人听出她的恼怒。
“巧儿,我一定会好好送她。你放心,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
这是林巧儿第一次知道,当一个人悲伤得失去理智时,她甚至会把完全不相干的事联系到一起,会把所有的错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后来她再想起时,经常会觉得愧疚。
但此刻,即使她再爱薛世绅,也无法接受他安排的这一切。
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似乎是在强行逼迫她。因为她的画被毁,她母亲的离世,她的人生一片灰暗,都似乎与他有关。
薛世绅试着抱她,想要安慰她。
她躲开,“我不要接受你的安排……我不会再见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薛世绅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你好好想一想,你会明白的。”
林巧儿挣扎不过,就这么被他抱着。她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庞。
“先听我的安排。不过是避一阵风头,过段时间我会接你回来,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她话也说不顺,“再也不会了……”
薛世绅只当她是伤心。他心疼她,但他无法长久地逗留。沉雨馨追过来抓他是小事,就怕薛母一怒之下,使出更狠的手段来。
走之前,他用力吻着她,坚定地说,“巧儿,给我点时间。”
林巧儿只觉得唇上都是咸咸的泪水。连分毫的柔情,她都感受不到了。
从交往之初,她就觉得薛世绅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非常盛。但她没想到,她已经这样一无所有,他还是不愿放她走。
“何必呢,你又不喜欢我。”
她喃喃地说着,没意识到整个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的换洗衣服依旧迭放在角落,她的大部分物品都还在行李箱里。
暂住在别人家里,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她不动用钟远的私人物品,也不占用他的空间。除了那把椅子上搭着的t恤和外套,她在这个房间里一点都没有留下生活痕迹。
钟远简惯了,一点不觉奇怪。孙磊来的时候就老是心疼地叨叨。
她的证件放在那把椅子上,她一眼都不看。
窗外的夕阳斜映出一片紫粉色。这片街区很安静,她托腮静静看着窗外。这片紫粉色的饱和度很高,她不由得想到,与草坪上的酒会大概是很相称。
以前她就会这样,看到什么景,都要在心里七拐八拐,想到薛世绅身上去。以前的她会笑得很甜蜜,现在的她,不感到一点点悲伤。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欢喜也不相通。
钟远走进来,看看她的行李,又看看她。
“拾好了吗?”
林巧儿摇摇头。薛世绅走后,她什么都没有做。
钟远替她把各种纸页资料进文件夹里,“你有什么想买的?我明天会给你准备好。”
林巧儿已经不哭了,但她的嗓音虚弱又沙哑,“不麻烦你了,我不去。”
钟远想起薛世绅走时难过又无奈的神情,忽然理解,这一刻从她嘴里听到拒绝的感受。他印象里,她总会软糯地答应。
他觉得奇怪,但并不放心上。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把下午取到的登机牌和行程信息与她的护照放在一起。
林巧儿倚着门框看他。她倒是被忽略习惯了,也不会生气。
钟远依旧照着自己的节奏,“你明天跟我去买点出国需要的,后天晚上的飞机……”
“你不用管我了,”林巧儿轻声说,“这几天谢谢你照顾。”
钟远终于认真看她,“你能去哪儿?至少这几年,你在这里的路都断了,连工作都找不到。”
“我想过了,我回老家吧。”
“你不是没亲人?”
林巧儿哽咽着点头,“我十岁就跟妈妈来这个城市,没去过其他地方,要回也只能回老家去。”
“谁照顾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过活。”
钟远愈加不解,“为什么不听绅哥的安排?”
林巧儿沉默一阵,她把痛苦硬生生咽下去。
“我总要与他分开的……”
家雀儿(1V2) 出逃
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仿佛为两件事做着不同的工作。他们分头各自为战,谁也说不过谁。
林巧儿坚持不愿去意大利。她从不多说,连情绪波动都不大,可偏偏有份沉默的倔强。
钟远本就不善言辞,两人都不多话,说都说不到一起。他与薛世绅商量了,决定怎么都把她带到机场去。
钟远劝说不了她,但是他很清楚,薛母此刻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实打实的。如果林巧儿一意孤行,受伤害的只会是她。
可林巧儿头一次与他们僵持,也让他们无奈。她坚持要参加妈妈的葬礼,硬是错过了周五的航班。
周六,她拾好行囊,打算与钟远道别,打开房间门却看见客厅里站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男人理着光头,他的脑袋与肩膀的比例实在怪异。因为他的胳膊实在太壮了。他穿着无袖背心,双手抱胸,好像是那些肌肉把他的t恤撑成了无袖。
他的胳膊比林巧儿的大腿还要粗,两侧的肱二头肌好似两个脑袋。这一对比,显得他的光头特别小。
看见她,男人转过脸。林巧儿吓得差点叫出声,他脸上有道显眼的伤疤,贴在右眼下的颧骨位置。
他略微动身,把客厅窗户里的光源都遮了一半。他朝林巧儿走来,她吓得挪不动脚步。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已经足够瘆人。
钟远挡在他身前,威胁性地摇头。他的身材已经很壮,可是这个光头简直比他大出了一半。
两人之间有着剑拔弩张的氛围。钟远迅速把林巧儿推回卧室,然后紧紧关上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
短短几天,这已不知是第几回了,他永远都这样,坚定地挡在她面前,他的保护一如巍然的山脉,她总是无端安心。
林巧儿隔着门都挪不动步伐,她听见外面两人的谈话,他们的声音非常低沉,她听不真切。
但依旧听到了一些点,光头不断警告钟远,说他留她留得过久。
钟远的话音里也满是威胁,指责他多管闲事。
林巧儿的心跳飞快,生怕外面两个人打起来。她更怕钟远受伤,如果他因为她受伤,她该多过意不去。
此刻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已经觉得极度抱歉。
她知道薛家对钟远有抚养和知遇之恩,让他这样贸然违抗薛母的命令,她直懊恼。
她想:我早几天就该走的,现在让钟远也卷进我的麻烦里来。
她不敢主动出门,因此只能在卧室里坐着等。她失去时间概念,心中的愧疚也被无限放大。
她低头,看见手腕上的那串贝壳手链,用手指一圈一圈地转着。
薛世绅送给她的首饰都是货真价实的珠宝,摸过那些,再来摸这一串贝壳,瞬间就能摸出一种塑料般的廉价感。
她并不常带这串贝壳,这贝壳是林妈妈在小摊上买的,质量非常差,那条松紧绳坏了许多次,已经换了许多次。
这廉价的贝壳最娇气,不能碰水,高温低温里都好似要碎裂。戴着它,连行动都要小心。因此她只能把它在盒子里看。
她至今都记得,妈妈买这条手链给她时,那快乐与幸福的神情。这也是妈妈唯一送给她的首饰。因此她格外珍视,把它保护得很好。
妈妈去世后,她把它戴在手上。那塑料又廉价的气息一点没变,她小心翼翼地对它,想找回与母亲之间的那一丝丝联系。
过了许久,门外的声音才消失。钟远打开门,林巧儿慌忙站起来,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又麻烦你。”
“小事。”
“我马上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了。”
钟远关上门,认真道,“你知道,我之前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
“我明白,是我连累你,”她更是不安,“对不起,我前几天就该走了。”
“不是指这个。”
钟远坐在椅子上,认真看她。他觉得,这样子总该是能好好劝她。可他绞尽脑汁,也不确认自己到底能不能说服她。
他向来用行为代替语言,打服别人的事他很擅长。说服别人这样文绉绉的事,实在是为难他。
他苦恼地想了想,“林小姐,我不会说好听话。”
林巧儿困惑地看着他。
“我只想说,除了去意大利避风头,你恐怕没得选。”
林巧儿低头,“我回老家也是避风头,你们不会那么无聊,来我老家抓我……”
“这倒不会,但是,你去老家,绅哥如果想见你,还是会被查出踪迹,”钟远诚恳地说,“意大利终究不一样,在一个陌生国度,方便隐藏行踪。”
“我不见世绅了。所以我去哪里都是一样。”
这下轮到钟远不解,“你为什么不见他?”
“我答应过妈妈了……”
“你不喜欢他?我看你们相处得很好。”
“不是,”林巧儿犹豫了一下,“只是,我再喜欢他,我们相处的模式一开始就错了不是吗?我一直在伤害她的未婚妻……”
“这是联姻,绅哥不喜欢沉小姐。”
这一样的话,薛世绅也对她说过。林巧儿从来没信过,可是当这话从钟远嘴里说出来,她不由得讶异。钟远不像是会为这种无聊事骗她的人。
“他要结婚的,不论什么理由,我都知道我做的事不光,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光。我总有一天不得不与他分开……”
感情这件事,钟远实在很难理解。他不敢说自己了解林巧儿,但过去这一年多,他与她相处的时间还是不少,他觉得她的行事逻辑都很单纯,生活也简单。
没想到这件事上,她偏偏能绕出这么多道理来。
他微微皱眉,“你们互相喜欢着,这么简单就能分开吗?”
林巧儿忽然笑笑,那笑里满是愁云惨雾,“总要跨出这一步,否则,我妈妈已经去世,我实在不知这事还能怎么场……”
钟远不得不放弃,他一根筋的感情观理解不了她。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
“我这么与你说吧,为你自身的利益考量,去国外是你最好的选择。”
“如果去国外,我还是依附于他……”
“林小姐,你没得选。”钟远严肃起来,“如果你回老家,刚刚那种光头,会十年如一日地蹲在你家门口,扰乱你的工作,保证你的生活难以为继。只要在国内,薛家的势力就有本事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林巧儿吃惊地瞪大眼睛,“可是我……”
“就算你与绅哥再也不相见,我知道。但是这对薛家来说没有分别。就算薛母放过你,沉小姐也不会。”
林巧儿终于沉默。
钟远觉得她应该接受了,舒了口气,“你不能再拖,明早有个航班,我现在给你改签。”
林巧儿只觉淡淡的绝望透过她早已哭麻的神经涌上大脑。她喃喃道,“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这样了吗……”
“先去国外,过段安生日子,之后的事情可以再计划。”
钟远把她的情绪当做一个提问,他回答得官方又冰冷,像是在解数学题。
林巧儿怔怔地看看他。他又开始忙碌起来,给她改签机票,给她整理行李。他从先前的那个旧公寓把她的衣服都拿了过来,还给她买了个新行李箱。
他一边说着欧洲的冬天冷,一边帮她把冬天的大衣好。
林巧儿无知无觉地看着他。
他是这样一个冷漠又机械的人,可她无端觉得自己被照顾得很好。这是她想不通的迷惑。
家雀儿(1V2) 远行
这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洗澡前,她照常把那串贝壳手链摘下,放在床头柜上。
她与钟远道了晚安,钻进被窝里,瞪着窗外橙黄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洒在门口的几株玉兰花上,像极了一幅沉静的油画。
她把杯子拉到下巴,又闻到了那股独特的冷漠的清新气息。这一次,这气息里带了点淡淡的铃兰花香。
这是她用的身体乳的味道,她的床单和衣物都有股清幽的花香。她没想到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把这花香惹到钟远的被单上了。
她又开始过意不去。于是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床被套和枕巾通通拆下。
她想在走之前,帮钟远把卧室恢复之前的模样。
这是个早上八点的早间航班,意味着他们最晚凌晨五点就要出门。这么早的时段总是让昏昏欲睡的人慌乱。
钟远起得比她更早,给她准备早餐,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可他回来时,竟然看见她在整理卧室。
“这些我会弄,把证件和机票拿好。”
林巧儿也没想到,这么早的航班会让她格外仓促。
“我都拾好了,我尽快。”
她说着,把被单抱去洗手间,塞进洗衣机。
钟远不解,又重复了一遍,“别做了,来不及。”
“我把你的卧室拾一下,这些天太打扰了。”
“国际航班要提前叁个小时到,现在已经有点晚,”钟远看了眼手表,“别管了,走吧。”
林巧儿刚设置好洗衣机,钟远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吧,拿着早餐,车上吃。”
“好。”
她一手抓着早餐一手抓着手包,匆匆跟他上了车。
她把时间都用在整理卧室上,自己只抹了一把脸,头发也胡乱用一个大夹子夹着。
因为早起,她的脸惨白得几乎无血色,只有双眼依旧红肿。未施粉黛的样子非常素净。
太阳在地平线只露出了一个弧度,照射出带一点点温度的暖光。
钟远开车的时候看了她两眼,她低着头默默吃早餐,橙黄色的暖光打在她脸上,照出一幅美丽的光影。
“孙磊会陪你去。”
林巧儿一愣,“去米兰吗?”
“对。”
“岂不是很麻烦他?”
“你一个人一定应付不过来,绅哥让我们交替着去陪你,”钟远解释,“因为我们的签证,一次最多只能停留叁个月,所以每叁个月我们就换一次。”
林巧儿翻出自己的护照来,查着上面的签证。她的签证是一年的学生签。
“时间赶,加急只能办到一年。去了那边会有人帮你办延签。”
听罢,她默默放好护照,侧过脸看着清晨的街景。
不过短短一周,薛世绅为她安排得这样细致。她见不到他,但他一直在为她考虑。她内心忽然五味杂陈。
钟远看看她,“我知道你喜欢孙磊陪着你,不好意思,因为签证,你要时不时忍我叁个月。”
林巧儿转过脸,微笑着摇摇头。一道光束照在她脸上,显出些微的虚幻。
薛世绅在值机柜台等。林巧儿远远看见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钟远拿着她的行李去办托运。
薛世绅走近她,看清了她哭肿的双眼,他心疼地摸她的脸。
林巧儿垂下目光,她很难过。她没想到会这样,有一天,她会因为爱他,而不敢看他。
“好好照顾自己,”薛世绅温柔地说,“过段时间我接你回来。”
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落下眼泪来。
“我会把妈妈安顿好,别担心。”
只有他们两人时,薛世绅会直接叫林妈妈为“妈妈”。林巧儿以前就会被哄得很开心,但她现在开心不起来。
“巧儿,我知道你很委屈……”
她摇摇头,“我没事。”
他轻轻吻住她的唇,她只敢与他亲一小会儿,便别开脸。以前他们就约好,在公共场合不做任何亲昵动作,这几乎成了她的条件反射。
“世绅,我不会缠着你的,我不是你的负担……”她好似鼓起勇气才说出这些话,“你不要担心,不要觉得对我有愧疚。”
薛世绅的眼眸闪过含义不明的光。
“胡说什么。”
林巧儿转过身,跟着孙磊去过安检。
在那扇过了拐角就再也看不见送机人的门前,她顿住脚步,迟疑了半分钟,还是没有回头。
薛世绅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与钟远离开。
他理解她的生气,也理解她的伤心。
但他忘了,上次她与他分手时,也是这样,直直地向前走着,怎么都不愿回头。
家雀儿(1V2) 贝壳手链
不过是从安检走到休息室的十几分钟。林巧儿好似就想好了这段感情的结局。
薛世绅会乖乖结婚,娶那个与他门当户对,宛若一对璧人的未婚妻。
亦或是,他对她没那么喜欢,结婚后也照旧风流。他很快会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
从两人签下包养协议的那一刻,林巧儿再也没有奢望过他的感情。
她只是单纯地爱着他,爱得如同暗恋。她知道有一天他要走,那她也会乖顺地离去,找个角落,慢慢去遗忘对他的爱。
这是一份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但她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她捂着脸,任由眼泪浸湿双手,但没有发出一声啜泣。
孙磊只能拍拍她的后背,表达他简单而毫无章法的安慰。
到了米兰,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女人接到他们,把他们送到西南区的一幢两层小房子。
女人自我介绍叫杨冉,她留着短短的头发,显得十分干练。她嫁到米兰,通中文、意大利语与英语,会找些当地陪的散活消磨时间。
杨冉对米兰很熟悉,又热心,短短几天就按要求找好了这栋小房子,帮他们购置了日常用品和食物,怕他们吃不惯,还带了自制的速冻饺子。
林巧儿怔怔得,还未从站在一片陌生国度的怪异感觉中缓过来,杨冉就快速让她进入了新生活。
她原想躲起来,哭个几天再作罢。杨冉这股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给她机会。之后一个月,她带林巧儿熟悉周边,又带两人在市里看了看教堂。
走进米兰大教堂的那一刻,林巧儿的情绪头一次镇定下来。她终于意识到,这是艺术的殿堂,这是她毕生的梦想。她不再难过,开始接受起眼下的现实。
杨冉帮她联系了几个学校,还带她去面谈,帮她一句句做翻译。
可惜,每个学校都对她的情况表示遗憾,没有画件原稿,没人接受她的入学申请。
杨冉带她去喝咖啡,温柔地安慰她,尽可能地给她出主意。
林巧儿听从她的建议,先报了一个意大利语的学习班,和一个私人学校的专业油画班,消磨时间的同时,慢慢找到正常生活的节奏。
她由衷地感激杨冉。杨冉表示虽然只受雇一个月,但如果林巧儿有困难,都可以咨询她。
从踏入这片陌生国度的那一刻起,林巧儿就像个陀螺,被杨冉抽了一把,一直疯狂转着,转到杨冉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为止。
每逢节庆,她们会互发消息。如果路过她家,杨冉会送个小蛋糕来。她有两个女儿要照顾,平时还有其他散活,非常忙碌。因此她们的联系并不多。
过了头一个月,林巧儿终于感到她像是一片柳絮,漫无目的地漂浮在米兰的空气中。
因此她很感谢孙磊的陪伴。虽然孙磊不会英语也不会意大利语,完全帮不上她,但他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她就无端觉得安心。
她的意大利语进步迅速,不再需要孙磊天天开车送她,她熟悉了米兰的市内交通,每天独自去上课。
那个意大利语班上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她交到几个朋友,有两个美国男生总是把目光钉在她脸上。
美国男孩天天夸她漂亮,甜言蜜语越来越夸张。林巧儿只是笑笑,并不与他们单独出去。
孙磊的警铃大作起来,他再也不让林巧儿独自去上课,坚持接送。
美国男孩知道了林巧儿有这么一个面容不善的“表哥”,才悻悻地敛许多。只与她做普通朋友,再不提约会。
这些事,孙磊都会事无巨细地与薛世绅汇报。
薛世绅每次都听得很开心,每当他被薛母和沉雨馨像个夹心饼干一样挤着夹,他就很想念林巧儿,想与她一起体验这种平常又充实的日常生活。
当孙磊提到有男生想追林巧儿,薛世绅比他更紧张。林巧儿那股淡然又温顺的模样,让他觉得,她同意跟人约会是迟早的事。
只要那个男生长得些微顺眼些,多约她两次,她终有一次,会不好意思拒绝,会温和地说“好”。
这一次,必然就是万恶的源头。
薛世绅想起他第一次约她时的模样。她比她的外表看上去更没有脾气,更好哄。
他暗暗紧张,心想他果然是对的,果然得派人盯着她。
他嘱咐着孙磊,说装男友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让林巧儿被别人追走。随后他说想与林巧儿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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