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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吃干抹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夜随bi
那人低声说了几句,今晚七点,后面的便利店。
杨峰锐低低应了一声,饿得头晕眼花地抓着泡面去找热水,一起身便发出吃痛声,才想起三天前自己腰部在混斗中被手肘顶过几下,身上一片皆是青紫。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这些人搭上的线,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和他们混做了一团,但这些他都很熟悉,这就是他曾经的生活。
就像是偏离轨道的列车被扭正了,那个傻瓜从未出现过在他的生活中,他依旧是他,林旭依旧是林旭,他们从未相遇。
这就是他的生活。
回到最初的模样,没有林旭。
两个月的暑假飞逝,林旭从另一个世界被拽回了原来的世界。
高一结束,高二开始。
高二的日子,文理分科,重点班与平行班楚汉分界,重新分班后周围俱是新的同学、新的老师,重新分宿舍后是新的舍友。
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林旭再也没有在走廊上等到过杨峰锐的身影,再也没有听说过杨峰锐的消息,他不知道那个家伙去了哪个班,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否搬回了宿舍,甚至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否来上了学。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夜间,整个天地都变了。
之前一个班的同学见面也渐渐不再打招呼,见面就像陌生人。
高一就像是被撕裂的另一个世界,关于那个世界里的所有痕迹都被清洗了。这个世界被洗涤液丢入洗衣机狠狠搅了一通又拎了出来,只剩下干巴巴的白色。
他的时间表和人际圈被迅速重组,他的生活被神奇地填满和修复,他甚至毫无障碍地就开始了他新的生活。
没有人记得他原来最好的朋友是谁,也没有人关心他是否还和分班的同学保持联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变化,他根本无法掌控,只能徒劳地被拖着走。
直到一次偶然碰上了杨峰锐。
他几乎认不出那个家伙,发型变了,带着一个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上衣穿着自家的黑色t恤,下身踩着宽大的校服裤。
那个家伙走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而那些学生,从发型、打扮、神态无一不都是林旭从来都没接触过的那批人。
那些家伙是老师口中最简单的分类:不学习的学校捣乱分子,亦或者,差生。
林旭僵硬地停住脚步。
那群人中不少人都发现了他的视线,嬉笑着瞥一眼过来,又丝毫不关心地挪开。
那个带着棒球帽的家伙,一直没有抬头。直到两个人真的要完全错开时,那个家伙轻微地抬起了下巴,林旭屏住呼吸,却对上了少年漠然的眼神。对方仿佛从不认识眼前的人,只是扫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轻易地擦肩而过。
林旭眼睛慢慢睁大,有窒息的错觉,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站稳了脚跟,匆忙往前走了两步,掩饰自己的狼狈。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看见那三三俩俩的人离去的身影,那个戴着棒球帽少年背影,变得完全陌生。他眨了眨眼睛,又拼命眨了眨眼睛,慢慢地低下了头。
那天的天空黄得不正常,像是旧照片发了霉,晕黄中带着凄凄的绿影。
他们终于也成为了,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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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吃干抹净 第四十七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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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似乎永远盼望着长大,初知世事时,便觉得高年级世界是神秘且惊奇的,小学就想象着初中学习九门课是什么样的日子,初中时又猜想着高中的自己是不是就如小说里那般会遇上一个穿牛仔裤白衬衫的少年或是一个穿着白裙子长发飘飘的女孩,高中时又渴望着老师口中轻松又自由的大学生活到底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长大,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会畏惧长大
高二的日子乏味可陈,林旭只能看见左边的白墙上贴着爱迪生的名言: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右边贴着爱因斯坦的画像。课铃声不知彼倦地响起,教室里全是刷刷翻动书页的声音。
课后同学分成数个小团体,叽叽喳喳聊着独属于这个圈子的事,还未进入社会,就隐隐间有了自己的领地意识。
一边感叹着人情冷漠,一边死守着自己的地盘。
实验班总是比普通学生更先感受到高考的压力,老师们不厌其烦地述说着上一届的学霸们的江湖事迹,来自其它重点校的模拟卷一批又一批地砸了下来。他们为每个学生都描绘了一幅关于大学的美好蓝图,反复强调着那几个全国学子都仰望的大学名字,像是捶砸钉子,死死钉在学生的心中。
学生们被激得热情澎湃,自命不凡,幻想着自己也如曾经的学神一般称为下届的传说,昂着头颅骄傲地走进所谓梦想的殿堂。
这堪比一场轰轰烈烈的传销,刷洗你的头脑,灌注新的思想,用试卷、铃声、作业、成绩鞭打,最后像推沙子一般把你推进900万的考生大潮。
实验班向来有周测的传统,每周六放假前便语、数、英、理综四科轮流测一遍,再放你回家,当你下周一回校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与排名,当晚老师就开始评讲试卷并分析得失,发挥失误的同学便被请进了办公室。
一周又一周,风雨不催,周测成为了每一个实验班学子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以高考便是一场血战,十年磨一剑,不成则败。
实验班涌进的全是尖子生,林旭一进去排名就往下掉了两个档次,在那样一段漫长而又昏暗的日子里,他的记忆全部被试卷和练习题所充满,他时常忘了当天是几月几号,只顾着去记老师课堂上随口布置的作业与昨天并未完成的练习。
他偶尔会从书本中抬头,望向窗外,视野被惨黄色光晕笼罩,像是整个学校都被囚禁在坏了的钨丝灯泡中。
高二第一次月考,他排名班级中游。
第二次月考,他挤进班级前十名,老师特别夸奖。
他记得老师是这样说的:林旭就是一个踏实努力的同学,大家要向他学习。林旭啊,期中考继续加油,老师相信你。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周围都被洗刷成了白色,他茫然地看了眼周围,每个同学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人关心老师在说什么,也没有人看向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期中了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杨峰锐这个名字了他几乎要忘了有那么一个存在。这个家伙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偶尔会去回想高一的日子,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一片空白。他只能想起高一的时候他也是在学习,上课、写作业、考试身体像是突然失重了,他徒然地挣扎,却只能在重力下越坠越快。
他想要呐喊,想要怒号,却发现真空中他的声音都被隐匿。
林旭经常会在赶往教学楼的途中突然停下来,看一会儿周围,再抬起脚继续走;他开始习惯低着头走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又会偶然抬起头看着某一个陌生人的身影发愣;他常常会忘了给自己打热水,水杯盖已经积了一层灰。
他真的很少想起杨峰锐这个名字了,甚至,他都不记得了。很多时候,他都会怀疑,他的生活中有出现杨峰锐这个人吗那些记忆,都是被篡改的吧可能,杨峰锐也从来没有读过这所学校
明明在上课时间,教室外却乱哄哄的,细碎的说话声像是苍蝇嗡闹,吵得人心神不宁。
班里同学都忍不住看了眼窗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讲台上的老师依旧唾沫横飞。
教导主任带着老师好像在找什么
背后有人轻声讨论。
林旭往后瞅了眼,转回头继续做笔记。
突然开始查的,前几个班都被查完了。
查什么啊手机
不知道,好像是查其它的,最近听说抓了几个在厕所抽烟的
这早该查了,厕所那味都难闻死了。
后面的说话声逐渐大了起来,更多人加入了讨论行列,分享自己被烟熏的经历。
老师咳了两声,大家安静,我们来做两道练习题。
班上声音顿歇,忙着抄题。
会检查我们班吗
不会吧,我们班不是好班嘛,之前搜手机也没搜过我们班。
也是。
教导主任带着俩老师轰轰烈烈查烟盒和打火机的事件虽是热闹,却和林旭他们班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事对于大家忙碌的学习生活来说,是一个不起眼的谈资,如肩膀上的灰尘,一拂便没了。但那几天,这件事却愈演愈烈,班里关注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
听说又被揪出了好几个人。
我听说两边差点打起来了。
是不是打电话叫家长了要记大过吗上周不就有一个被退学的吗
这一次好严啊,最后面几个班被搜了三遍,太惨了。
林旭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手心,看着手里的练习题,笔尖刚落下又开始发抖,他闭上眼睛,感觉头胀得发痛。
是最近学得太晚了吗他放下笔,才发现整个手心都被汗湿,不安地握了握拳。
林旭实在看不进题目,便转过头一同听听年级里最近发生的大事。这些事离他很遥远,听听也只是打发时间,但这个过程中,他头愈发难受起来,那些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像是冰凉的铁丝在搅动他的脑细胞,满眼满口都是金属混着血腥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趴着台就睡着了。
人在睡眠状态里,心跳变慢,体温下降,寒意如同爬蛇从绕着四肢缠上全身。林旭不安地皱眉,缩了缩肩膀,寒意愈胜。他睡得很痛苦,眼前都是失真的片段,像是搅动的色块一般在眼前融化,最后又把他吞没。醒来的时候,他还久久不能清醒,觉得脸特别冷,摸了把,才发现眼角都是湿漉漉的,沾了满手的水。
周一升国旗,所有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如同蚂蚁一般从教学楼里蜂拥而出,逐渐聚集到国旗台下。
升旗,领导讲话,老师代表讲话,学生代表讲话,颁奖状公布违纪现象,公开检讨。话筒里正念着被处分同学的名字,毫无价值的符号从主持人口中念出,比菜市场门口的烂叶子还要不值钱。
林旭手里揣着语文背诵的小本,目光却在漂移,发呆走神。
但那名字就像是一个奇特的按钮,只要触发,就足以在任何时候让他回神。
杨峰锐以上同学因抽烟、斗殴、顶撞老师被记一次大过处分。两次大过留校察看,三次大过直接退学
嗡的一声,林旭脑袋都炸开了,他逐渐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国旗台上那几个少年的身影。
国旗台离他们班有大半个操场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台上的人,只能看清六个模糊的黑影。不明缘由,他确定第四个黑影一定是那个家伙。
他完全能想象那个家伙现在的样子:面无表情,神情冰冷,眼睛里沉着灰蒙蒙的雾,什么都不在他眼里。
就好像,他初中时看到那个家伙在国旗台上挨训的样子。
林旭再一次觉得全身发冷,就好像彻底不认识台上那个人。
他们一个站在台上,一个站在台下,隔着遥远的距离,谁也看不清谁。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该用什么划分他们之间的界限好学生和差学生实验班和落后班他妈的发什么什么神经
无名的怒火突如其来,林旭在台下紧紧攥紧了拳头。
那些紧紧压住的念想一下窜出火苗,直接轰炸了他整个大脑。他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无法接受。
喂林旭你要去哪里旁边的同学突然喊了一声。
林旭被拽住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出了队伍,他往周围看了一眼,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请假。
林旭很少是冲动的家伙,他总是很有很多理由去压抑自己,也有很多方式让自己退后一步,唯有杨峰锐,总是能轻易地击倒他。但那些杂乱的想法像是流弹一般刺得他的大脑隐隐作痛。
他妈的你发什么神经呢你都多大个人了我一不在你就玩颓废颓废毛线啊非主流很爽吗还学别人带什么棒球帽,你那发型能戴帽子吗一脱帽子不傻爆了吗还学会打架抽烟了你真是太有出息了
一路上骂骂咧咧,骂到最后,林旭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他走在人群的后方,却突然不敢继续走了。
他害怕见到那个家伙。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好笑。他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像个上了年龄的大妈,数落着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不在意了。就是太在意了。
国旗台上的程序已经进入下一个步骤,散会。台上的人也排着队下来,穿过跑道,没有进班级队伍,像是要直接离开。
林旭刚走到跑道的边沿,一眼瞅到愈走愈近的几个少年,心跳声骤烈,像是跑步的后遗症,喘不上气。他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躲进人群。
杨峰锐正在偏头和旁边的男生说话,商量等会去哪吃早餐,视线无意识往外一瞥,顿住了。
怎么了旁边人出声。
没事。杨峰锐想接着刚刚的话题,但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家伙的眼睛总是特别干净,像是一汪清水,笑得时候,那清水就会泛起波纹,生气的时候,那清水就会变得幽深。他总是特别爱看那个家伙的眼睛,因为这样,那汪清水里就全部是他的身影。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害怕看到那双眼睛。
林旭为什么会在那他的脑海乱糟糟的,大脑不清醒,身体也反应不过来,他担心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僵硬,急忙低下了头。他想要去压一压自己的帽檐,遮挡住自己的慌乱,手升到空中才发现自己今天并未戴帽子。
他猜想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像个傻瓜。
说实话,他早就习惯了周围人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也习惯了他们对他未来各种论断的咒骂,他不在意,也无所谓。
母亲曾在电话的那头哭着问他:小峰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是不是妈妈又做错了
老师问他:你是不是家里有困难你妈妈经常和我聊天,他说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可能连大学都上不了
他爸骂他:你他妈干嘛不死在外面丢人
他真的可以面无表情地听完,面无表情地离开。
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
但林旭不行。
他不敢看那个家伙的眼睛。他害怕看到一点点的失望,甚至是厌恶的神情。他受不了,他会发疯。
所有人都可以嘲他笑他,唯有那个如温水一般的少年,不行。
一点点都不可以。
你他妈的干嘛要过来啊你就不能别出现吗
为什么要看到这么糟糕的我
阿锐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家伙叫他的声音。
你快走啊
阿锐
你吵死了
杨峰锐步伐突然加快,跑了起来。周围的同学一愣,嘟囔道,发什么神经呢
其实林旭哪里敢叫他,他们相隔甚远,林旭在背后默默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林旭紧紧攥住的拳头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松开。
高二的生活依旧在继续,林旭却躁动不安。他本是全班最容易静下心学习的孩子,此刻他却在晚自习课上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别想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但脑子里全部都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在国旗台上的身影,走在跑道上的身影,最后跑远的背影那个家伙在躲他,这个念头忽然冒上来,却扎了根。好久没见了,那个家伙是又长高了吗,肩膀也宽了,脸颊的线条变得坚实,褪去了孩子气的柔软。
林旭又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变了呢
他好久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地想那个家伙,关于那个家伙的片段在脑海里杂草横生,像是被压在潘多拉魔盒里的魔怪终于逃出束缚抢占领地成功,在他的脑海里大肆征伐。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痛快。
为什么想一个人还要藏着掖着呢还要小心翼翼呢我就是想你,满脑子都是你,除了想你就不想干其它事了。你能拿我怎样
可也只能这样了。
期中考结束后的第二个星期,傍晚,教学楼的人还很少。林旭走上教学楼时经过二楼的办公室,目光之余瞥到了方雪。
那个女人依旧美丽,却无法掩饰眼里的疲惫,她似乎正在和老师交谈。
林旭不敢探究她谈话的内容,下意识地落荒而逃。她总会令他想起当时对方看他如同看垃圾的眼神,带着怨气、不满和恨意。他总是被指责心思太细了,却无法不去关注对方母亲眼里的情感,这样的情感足以击溃任何一个孩子。
林旭回教室后一直心神不宁,老是想起方雪在办公司憔悴的侧影,他有不好的预感。他从前一不安就习惯性去看杨峰锐,后来他强行戒掉了。可现在,他又是这种感觉。他反复去看自己的周围,看着熟悉的同学,却觉得每张脸都是陌生的。
这才是每次最令他绝望的地方,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无论他会否担心他、是否想念他,他都只能坐在这。
杨峰锐绝对出了事。在他没有参与他成长的那段日子里,杨峰锐发生了他无法预知的变化。
林旭真的想狠狠揍那个家伙一顿,又觉得很崩溃,这种感情太过激烈:他妈的你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吗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不令我安生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紧接下来的几天,班里如狂风一般讨论起了那挨大过的几个学生不知悔改的种种事迹。
和主任公然对骂、日日中午在教学楼楼下抽烟、终日逃课他们像是人民起义的英雄,在学生群中掀起巨大的热潮,纵然大家口中都声明反对,但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却不能骗人。
林旭在这段时间里认真地读了校规和学生守则,仔细地勾画了每一次处分的后果,每个晚上都气得想要砸人。
后来的每次中午和晚上,教导主任都会带着保安在教学楼四周巡逻,并放话:只要抓到抽烟的就直接开除。逃课三次直接开除。
全校哗然。
林旭发了疯似的在教学楼下转着,他不知道杨峰锐会在哪,却习惯了这样子在每个角落找着那个任性的男孩。
那是谁
教学后小树丛的角落曾是他们独有的秘密,此刻,三四个男生聚在这吞云吐雾。
香烟,对于这些青少年来说,就像毒品一样令人不能自拔。白色的烟气从口中吸入,一路碾过口腔、喉咙,进入年轻的肺部,像是探险队标示自己的地盘,在肺上留下肮脏的痕迹。火辣辣的热感熏透了全身,大脑像是被热烟包裹住了,盘绕在他们大脑的每一个沟回的凹陷中。
每一次吸气吐烟,就像是一次小高潮,从大脑麻痹四肢,带着奇异的酥麻感。
四个男生正眯着眼看着眼前蒸腾的白烟,却看到了一个突兀的身影。他们以为是搜查的,下意识想要逃跑。
杨峰锐手指正弹烟灰的动作顿住,他眼睛死死地凝固在对面走来的少年身上,身子却不自觉往后移动。视线只是落在那个少年身上,便如同饕餮伸出巨大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少年的全身。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去看林旭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头发又长了,软软地贴在耳边;样子没变,脸的线条没那么柔软了;两颊的肉少了点,廋了;脖颈被捂得很白,锁骨的阴影绵延至领口
那个少年越走越近,停在他两米远处,直直地看着他。
杨峰锐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傻傻看着眼前的人。想念如同蔓草疯狂地生长,他满脑子都是想要狠狠地抱住眼前的家伙,拧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地亲他、咬他。
以前并不在意这家伙的模样,现在看他,只觉得对方每一个样子都是自己喜欢的,喜欢得要发狂。
林旭开口了:杨峰锐,你跟我回去。
杨峰锐一下清醒,连忙偏过头,赶忙弹了弹手中的烟。旁边的几个人嗤笑出声:杨峰锐,这谁啊好班的
杨峰锐低下头,不吭声。
哈,杨峰锐没想到啊,你还有这样的朋友。瞧这口气跟你妈似的。
阿锐对面少年放软了口气,我们走,好不好
杨峰锐觉得这真是一场炼狱,他早喜欢这个家伙就喜欢得魔障了,连声音也是听不得的。他最怕这家伙放软的声音,像是在哄他、像是在撒娇,满满的都是宠溺。以前他最爱逼林旭发这种声音,总是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咬他的敏感处,听他细细的喘息、软软的求饶,每次都要逗他喊自己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啊几班的啊旁边的人见杨峰锐不说话,便兴致盎然地和林旭搭话。
林旭看了他们一眼,又偏过头,固执地看着那个低头的男孩,阿锐。
杨峰锐突然抬起头,瞪红了眼,你他妈地快回去谁让你过来的你是谁啊
林旭吓了一跳,却走前了一步,依旧叫着:阿锐。
杨峰锐却像是炸了般大吼着:你是谁啊你
林旭上去想要抢他手里的烟,杨峰锐吓一跳,赶忙躲开。林旭却死了心地去抢他手的烟,两个人扭打起来,混乱中,未熄灭的烟掉落在地,杨峰锐红了眼,一把推开林旭,你能不能别管我
那你想怎样被退学吗林旭喘着气,望着地下烟头猩红的亮光。
我就是想退学他妈的我就再也不想看见你
林旭一下瞪大了瞳孔,死死看着杨峰锐。
杨峰锐一噎,扭过了头。
林旭看了杨峰锐一会,脸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不行。
杨峰锐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
对面的少年却像是受不住一般摇起头来,我不要你退学,我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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