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失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纸
被她撞到的男人肩上骑着个看上来五、六岁的小孩,微笑着说不要紧,但天上打出一发烟火,照亮了穆艾的脸,他即刻变了脸色,失措地向后退两步,又碰上别的人,引来一阵怨言。
小孩因底下父亲的颠簸看过来,幼嫩的脸孔因恐惧而扭曲,尖叫盖过天上烟火炸裂的声音,指着她的小手颤抖:「怪物,有怪物!」
像有一声雷轰打在她面前,所有人应声散开,拉出一段距离,她突然独立在人群之中,耳边尽是恐慌的尖叫和走动声,前排警戒、后排疏散,她无比清楚这样的程序,这是对付少量活尸时的做法。
而现在她就是那一隻活尸。
面对所有人的敌意,心跳拼命加速,脑袋嗡嗡,双脚无力,在瘫软下地之前听到背后的叫喊,穿透耳膜的迷雾:「穆艾!」
那道声音带领她转身,本来人满为患的台前已剩空地,仰头是不远处那个注视着她的男人。她想开口回应,后脑忽然感到剧烈的疼痛。
当晚最灿烂的烟花在他身后噼嗙爆成火花之时,
在双膝落地,眼前转黑之时,
他始终没有朝她伸一次手。
世界重返正常,只剩她是怪物。
天昭赶回病房时,穆艾已昏躺中间的病床上,他箭步上前查看她的状况,瞥见绑在她四肢上的粗绳,瞳孔缩,跪下来替她解开。
她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引起恐慌,被从后而上的保安官轻易制服了,绑上了个结实的死结。
他听到楚时姍姍来迟的脚步声火,没有抬头,声音在头上响起:「我拜託你照顾她,你是这样照顾的?」
「你没有託我照顾她,你是命令我囚禁她。」
天昭不敢用力拉扯,怕把她弄痛了,死结愈拉愈紧:「为什么要绑着她?」
楚时看了半天,给他递来一把短刀:「你和我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
削铁如泥的利刃小心滑入她皮肤和绳索间,向上一划,绳子裂断散开,在她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勒痕,瘀红在病白的皮肤上分外动魄惊心,像是被虐打过一样,拨起她的后发,果然颈后也有一片淡红,是被敲昏时留下的。
穆艾这样长年在外面应对活尸的人,连睡着时都份外警觉。就算在她刚甦醒最虚弱的时间,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他把动静放得多轻,在未走近床边时她已经睁着眼看他。
而正正是这样的她,在那种场合被人从后击晕了,只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个人,相信他会为她守住背后。
想到这里天昭抿紧了唇,楚时拉过椅子坐下,悠悠回应:「我是为了她好,就算撇开她的身份,她这张脸走出去也会引起恐慌,今晚不就搞出个大麻烦。」他没半点愧色,怜爱地伸手沿着她颈侧的一道红色摸上下巴,淡红如树枝一样分叉,向上延至脸颊和眉心,微细的红丝几乎佈满全脸。
天昭不掩厌恶,出声喝止:「不要碰她。」
他指尖的动作停顿,抬头轻轻微笑:「你有资格阻止我吗?」
这句说话火引一样点燃了天昭心里的炸药,在他可以思考之前,手已经握成拳头朝楚时方正的脸揍去,楚时抬手把他的拳头挡在半空中,不劲回力就把他推后了两步,脸上笑容不减:「不要衝动,你打不过我的。」





失序 5魔鬼的血印
穆艾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广场,被綑绑在一根木柱上,面前聚集了举着火矩几十人,怀着恨意把她包围在中间。不知道哪里传出一把幼嫩的叫喊:「是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撼动了她的淡定。为首一个男人挥动火矩,弯腰点燃她身下的木材,火焰从脚下升起,烟雾遮住视线,只有橙红的火焰愈烧愈旺。在火舌卷席她的脚那一下,没有预期而至的疼痛,皮肤在燃烧后腐烂成暗灰色,乾燥地裂作块状,腐蚀比火来得更快,由下而上蔓延,渐渐佈满全身。她拼命挣扎,没有被绑起的双腿用力踢动,激烈的动作令皮肤大块大块地从身上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小艾,小艾。」
她听到有人叫她,触到了另外的一对手,把她从火焰之中拉出来,紧紧抱着她在怀中。
她终于睁开了眼,没有漫天的大火,只有雪白空洞的墙壁,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发颤,依靠着的怀抱陌生又熟悉,抬头对上天昭担忧的眼神:「醒来就没事,恶梦而已。」
是恶梦而已。
他的声音有安抚的作用,跟着他深呼吸了两口,缓缓地冷静下来,掀开被铺,被子下的双脚还是正常的。
他好像对她这副失魂的模样见怪不怪,见她情况稳定,便放开了搭在她肩上的手,把被子重新拉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穆艾坐在床上有点发愣,揉着在被子下的大腿,虽然瘦了些但还是能捏出肉的,一时不知什么才是真实,对天昭离去的背影问:「能给我拿面镜子吗?」
天昭回头犹豫了几秒才出去,回来时给她带了杯暖水,着她喝了大半,从身后拿出一面小手镜。
他递给她时背面朝上,还有可爱的卡通熊图案,穆艾斜视他,他耸耸肩:「这种时世,能用就用啊。」
她注意到他嘴角瘀青,笑起来有点不平衝,硬生生多了几分不适合的痞气,他意识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遮住伤口。
穆艾没有多问,反过手镜,在大半年内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孔,手怔怔地抚上那张和她五官相似的脸,镜内的人和她动作一致,这是她。小孩子昨晚那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犹然在耳,她啪地一声把手镜反拍在床上。
怪物,她是怪物。
天昭伸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小艾,你在慢慢康復,你听我说??」
她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情绪失控地指责:「你说我好了的,我根本好不了是吧?所以我才不能出去,我这辈子都要关在这里,我是怪物!」
她抬手把镜子扔到他身上,饶是她这样一副残弱的身躯,不留馀力的投拋中他胸膛还是发出咚地响声,恰好命中了他另一处伤,忍不住一声闷哼弯身按住痛处,反把始作俑者吓了吓,没想到他这样不堪一击:「你,你别装模作样的。」
他咬咬牙忍过,心想忍一下痛能叫她冷静下来,也不算亏本。按住她激动的肩膀,直视进她的眼,提高了声量:「你听我说。」
在这个时代,孩子比起认识父母更早认得活尸的模样,脸色如尸体般灰白,全身血管暴胀,脸上如被攀缘植物寄生一样佈满墨绿色的树根状纹理。
所以那个孩子的惊慌失措,不无道理,她现在就是这样一副鬼模样,虽然那树状的图案是淡红色的,但在黑暗之中谁能辨清顏色,忽明忽暗之下她就是人人提心吊胆恐惧着的活尸,长着夺命恶鬼的血印。
天昭把剩下的半杯水塞在她手中,温暖的水温能够令她稍微安定,他扶着杯底把杯缘托至她的唇边,她本来就白净的脸苍白无色,显得脸上的红印更为明显,瘦脸上的圆眼黑白分明,比起可佈的活尸,更像入魔的巫女,令人魔怔的美丽。
他知道她在强忍怒火,让她轻轻啖了两口水才解释:「你刚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绿印,但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了,你自己也知道的。虽然脸上变成红色,但现在愈来愈淡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好的了。」
她定定地回望他,被他肯定的目光说服了。她只是被昨晚那意料以外的变故及预知梦一般的真宾吓坏,沉静下来摸摸自己的脸,至少没有凹凸不平,他们能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已是用尽全力。
看她接受理解,他悄悄放下松了口气,不料问了一个叫他的心下坠的问题:「楚时昨晚来了吗?我看到他了。」
他嘴角的伤口突然隐隐发痛,再也维持不了笑容,声线随着心情一起下沉:「你那么想见他吗?」
穆艾张张嘴,没有回答。
天昭等不到她的回应,千思万绪在心中回转,他应该趁现在落井下石、乘虚而入的,但对着她虚弱的脸却脱口而出一句半真半假的安慰:「他昨晚在这边坐了很久。他...很担心你。」
说出口的那一下他立马就后悔了,但她只嗯了一声,转了转眼,盯住他脸上的青黑,想起他刚刚受了一下扔的疼痛,联想到什么,眉头紧皱:「你是被打了吗?因为我昨天偷走出去?」
「不是,我...」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穆艾直接上前不客气上来扒衣服。他的几件衬衫都是末世前打包进来的,都穿旧了,扣子缝补过好几次,不堪一撃,轻易被她拉崩了两颗,躲也躲不去,胸襟瞬间若隐若现:「小艾,别这样。」他抓着她作乱的手腕,纤幼地浮着两圈瘀血,他怕捏痛她不敢用力反抗,任她得寸进尺把颈喉的钮扣解掉,光滑的胸膛上一大片瘀青,黑中带红的好不吓人。
穆艾这才松手,天昭被侵犯完拢好衣领,扣子掉了两颗,什么都遮不住,见她的神情比看完镜子更僵硬:「谁打的?」
「看上来严重而已,不是很痛的。」说罢穆艾立即弯起手指往刚才所见的伤处敲了敲,他一个激灵坐着的椅子差点往后倒,她挑挑眉:「不痛?」
他尷尬地用拳头挡在嘴前咳了两声,又被她按住手臂,指节也是伤痕累累。
「打架了?」她总算明白了几分,向后倚在床头,上下打量他:「看你斯斯文文的还会打架啊?」
天昭只心虚笑笑,听她接着说:「而且还打输了。」
轻飘飘的一句叫他心慌,胀红了脸辩白:「我没有打输。」
穆艾完全不理会他的解释,自顾自笑了好一会。看他身上的伤势,对方绝对没有他这样温文尔雅,基地里能武会打的人她都心中有数,实在想不到有哪个会打输给他。
虽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打架,见到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是觉得可怜,点点他手背的擦伤:「你这一看就不会打架,以前看多电影了吧?拳头是很脆弱的,别说活人,活尸那脆脑瓜都打不烂。」
她一开口就要把人的脑瓜打烂,天昭也不惊讶,摊开手掌问:「那怎么办?」
「你看。」她调整坐姿,盘腿抬起手示范:「手肘是最硬、最好发力的地方。」侧身以手肘捶向枕头,啪的一声,像要把那块凸出的骨头敲碎一般的力度,天昭想伸手垫住她手肘处阻止她再示范。但她说起这些时表情都活跃起来,忘记刚才的一点不愉快,手舞足蹈的。于是他悄悄转了方向,把枕头拍蓬松:「示范可以轻点力。」
「嗯?我用很轻啊,试一下用力的给你看。」
「不用不用。」
吃肉遥遥无期,让小艾扒下衣服。。。
在想要不要让红印消退,感觉好帅(心心眼




失序 6最後的五分鐘
他在床边等了多少日夜,见证她渐渐痊癒。
穆艾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心里有点泛酸,她不记得他啊。
但是她不记得他,又是多么理所当然。
穆艾来到他所在的大学时,大学里活下来的已不足十人。大多数是身体质素极佳的体育生,像他一样书呆子每日泡在研究室的都死得七七八八。
不同于那些互相认识结成小队的本科生们,他比他们长几岁,是博士在读也是助教,和他们之间隐隐有点隔膜,分头行动时他总是自己一个,大概死了也没人知道。
活尸已佔领了大半个校园,还在不断扩张,他们不分日夜、不会疲倦、不须休息,剩馀的人类拼命守着最后一所教学楼,活尸愈来愈多,消磨了所有体力和心智。
天昭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但他从一隻活尸手下捡回一命,逃跑独自回到了研究室,无谓地把门关上、锁好。
那些怪物终究会找到他,闻到他的气味、听见他的心跳,在唯一的门口聚集,然后挤开那个脆弱的门锁,把他变成他们的一份子。
他翻起裤管观察小腿的伤口,用剩馀的小半卷绷带包扎好,走在窗前往下看,这世间一片泥泞,好像没有出路,好像没有结局。
他突然想吸一枝烟,用手机放一首喜庆热闹的歌,这样渡过他最后的五分鐘时间。
但他不吸烟,手机也早就没有电,找到锁起的柜中藏着的麻醉剂,拆开乾净的针筒,抽了满满一管透明的液体,把空瓶扔出窗外,隐约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空地周边的活尸闻声而来,聚在他的眼下。
银针抵在皮肤之上,轻轻一按就能插入血管。这短暂人生的最后画面,竟是活尸在巡逻走动,缺臂缺腿的,好不噁心。
大概上天听到他的不满,从天而降一枚炸药,那围作一团的十几隻活尸瞬间变成肉块,待火花烟雾散去,空地中站着个鲜活的少女。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却是走在队伍最首,掩着鼻把挡路的一个头颅踢开:「什么研究室这么远?」
旁边是原来在大学里的另一个生还者带路:「就是这栋。」
她闻言仰头,与站在窗边的他对上了眼,他的手一抖,针筒啪地一声摔到地上,特别响亮。
她是穆艾,她是来救他的。
穆艾踢开门见到还有人活下来明显地惊讶,小手一挥就有人上前搜刮研究室里的仪器和物资。
本来就在里面的男人坐在一边,仿佛对他们这些救兵毫不关心,深灰色的西装长裤裤管渗着湿意,她无比清楚,那是血跡。
为她带路的学生也留意到了,往后躲了两步,指着他的小腿失措:「他...他被咬了。」
那个男人这才抬头看她,没有反驳,不动声色把伤腿藏后,但大家早都看到了,挣扎毫无意义。
穆艾反而上前,脸上毫无惧色,右手一直转着左手尾指上的尾戒,那戒指尺寸太大,转动时不分力:「你是学生?叫什么名字?」
「天昭,我是博士在读,生物医学。」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又问:「总之是做研究之类的吧,这里的仪器你都会用?」
见他肯定,穆艾不打招呼,径直蹲下撩起他的裤管,展现出包扎好的伤口,血液染红了绷带,没有变异的跡象:「什么时候咬的?」
「大概十五分鐘前。」他乍说出口,旁边的学生就啐道:「十五分鐘?异化只要叁十分鐘就完成,我们先把他关到隔壁房...」
穆艾充耳不闻,从后腰摘下了什么:「会开车吗?」
他頷首,接住她扔来的一串钥匙:「你自己一辆车,开在队伍第叁辆。」
然后她突然凑近,在他身后的床上取了一个枕头,在手上拋了拋,催促同伴加快速度。
他哑然,攥着钥匙不知所措,在她转身出去探索其他房间前强调:「可是我被咬了。」
「哦。」她飞瞥了他的小腿一眼:「你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她帮他点亮了一盏照亮前路的灯光。
他跟着他们到了基地,跟着指示乍泊好车,就见前头的穆艾,从车上轻盈地跳下来,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遥遥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奠定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而天昭没有死去,没有异化,也没有再见到穆艾。
天昭半躺在床上,单手举着书却看不进半隻字,耳目都在留意外面的动静。
那日穆艾出现在庆典之中,如杜羊和天昭所料引起了一连串的问题。基地中认得穆艾的人不少,大家都知她在无人岛牺牲,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仍活着。
一个应死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脸上还带着明显不是属于人类的痕跡,误以为她成了活尸带着大军杀回来也不以为怪。不少人感恩她的牺牲,更多人认定她有危险,不适合留在基地内。
天昭能哄骗穆艾说她很快会好,但作为照顾者的他们清楚,她身上的绿印在使用血清两日后就消失,但脸上的只缓慢地转成红色,在半年时间之内极慢地变淡。她血液里的确再验不出病毒,也能够顺利醒过来,除了脸上那一点痕跡,再找不到半点和活尸有关係的症状。
从来没有人成功阻止异化并治癒活尸,他们不知道这些是后遗症,还是真的可以康復到原本的样子,一直都是见步行步,至少穆艾活过来,就已经够他们烧香拜神,哪会去管她脸上一点瑕疵。
民眾的讨论叫他们心慌,当初杜羊把已异化的穆艾带回来,作为首领的楚时已经大发雷霆。事实上在她昏迷的首叁个月,她都是躺在一间更高设防、床边廿四小时有人驻守、更简陋的房间里,保安官配备真枪实弹。
楚时下的命令是,如有异常,格杀勿论。
这次穆艾偷跑出来,又引起民眾恐慌,她的去留成了现在圆桌会议和平民饭桌上最热议的话题。他们除了怕楚时大手一挥再把她关回最高设防的牢房,更怕他为了平定民心,真的就把身体虚弱的她驱逐出去。
圆桌会议紧急召见杜羊,他们之前为穆艾再做了检查,又计划重啟治疗,希望可以争取让她留下。
杜羊去了一上午,他不禁胡思乱想,要是没有问题、维持原况,总不必说这么久,时间每过一秒他就更不安一些,听到杜羊进门的动静几乎弹起,坐起来牵扯到插着针管的手,杜羊快步上前把他按下检查,抽血的管子还完好,连接着的血袋已满了大半,天昭摊开手任她处理,紧张地问:「怎么了?」
她有点神恍惚:「他们让小艾搬出去。」
是他预想中的结果,如悬在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落下来,人头落了地,他反而松了口气,随即说起早前已安排好的的盘算:「非叔有一辆露宿车可以借我们,如果停在西边的淡水湖旁,我们要来回拿药物和食物也不算困难。」
「不是,他们说让穆艾回自己的房间。」




失序 7剪下的頭髮
当杜羊知道圆桌要召见她时,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安置穆艾之后的生活,导致坐在主位上的楚时对她喊了好几次话都听不见。
圆桌就是基地里的决策者们,杜羊对死人比活人多,向来不耐烦应付这些大佬,尤其房间里气氛凝重,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的坏消息,更令她心烦气燥。
「我们看了你送过来的报告,已经有决定了。」杜羊把最近一次验血的报告上交了,除了那些写着阴性结果的单薄纸张,她再也没有别的证据去为穆艾辩白,听到楚时一开口就要下结论,焦急地解说:「穆艾是一个先例,她脸上的红印可能是后遗症,也可能会治好。她现在的言行生活完全就是正常人,请不要因为一点小问题就放弃她。」
「嗯。」他点点头,回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话:「她状况不错,如果搬回自己的房间,对你们跟进治疗有影响吗?」
「她现在身体还在恢復,怎么可能??」她高声把自以为是的反驳喊出口,一半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她想的:「你说,搬回自己房间?」
当初穆艾住在那个更简陋的房间,床边两个保安官看守,杜羊要帮穆艾擦身整理都不方便,好声好气请他们回避一下,但他们比石像还顽固些。
对他们来说,穆艾早死了,睡在那里的人是怪物,直到用药终于见效,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復,绿印消退、腐烂的皮肤长出新皮,渐渐变得像个人,楚时才允许把她搬到好一点的房间。
穆艾一醒来就想见楚时,天昭在圆桌开会的房外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等到这位大忙人,一向冷静稳重的他忍不住高兴的笑容,对刚步出会议室的男人说:「小艾醒了。」
从会议散场的眾人惊讶地停下脚步,楚时思考了两秒,别过头向保安官首长交代:「加强牢房的防守,在小树林也加强保安,不要让任何平民接近。」
天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刚才讲不清楚,產生了误会:「我是说,穆艾醒了,她好了。」
楚时点点头,没有回刚才的说话,拋出冷冰冰的一句:「醒了不是更危险吗?」
那一刻天昭所有的欣喜都被浇熄,他还有些请求,比如请楚时去看她一眼,比如让她换回医院的病房,通通哽在喉头,呆站着听楚时和旁边的人讨论要怎样防备穆艾:「以后就算是他们带医疗器材进去,也要派人看着。穆艾速度很快,一把剪刀也能杀你措手不及。」
他恍然不知话里所讲的是谁,是不是那个瘦得只剩骨架、多讲两句话都脱力、刚刚从地狱艰难地爬回来的少女,于是他再也不奢望能从这个男人身上为她求得什么。
杜羊带来穆艾可以自由活动的消息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此事不对劲,拔了针管就直奔研究所,找到在圆桌会议中列席的所长。
所长是基地中少数的长者,天昭在过往多次拜託他把穆艾的报告带到那个关门会议中讨论,每次都得不到好结果。
所长早就预计到他的到来,毫不惊讶地招呼他坐下:「你倒是来的快,年轻人就是会跑。」
他没有心情应付打趣,匆匆想要问出答案:「你们在会议里是怎么说的?」
「之前每天唸着要放她出来,现在放了还不满意?」所长不知道被他缠了多少次,穆艾还昏迷着的时候还好,醒了之后就变本加厉:「我说现在她也好了,病毒部也不需要人了,你还是回来基因组吧。」
病毒部顾名思义是为了研究活尸生态和病毒的部门,本来是研究所里最大的部分,活尸全灭后陆续转移向灾后重建的生态甚至食物基因改造方向,以前人来人往的病毒部只剩下他和一个助理。
天昭无视他的建议,继续问同一个问题:「你们在会议里是怎么说的?」
「她一个小女孩为了大家付出,报告的数据又好看,大家对她放出来都不反对的。但楚时说她有潜在危险,谁也不敢肯定地说没有,现在他松口了,不就皆大欢喜吗?」他喝了口水,缓缓放下杯子,看着杯子里的水语重深长:「天昭,他们考虑的和我们想的不是一样的,你看的是数据达不达标,他看的是利益最大化。我们这些一辈子呆在研究室的人,是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的。」
12345...1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