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花崇念高中时,翻院墙如三餐,顿时明白,“他们可以翻出去。”
“对。而且新校区占地面积大,围墙漫长,从痕迹来确定他们是从哪里翻出去的,耗时可能比较长。”柳至秦又道:“假如章伴等人与贾冰失踪有关,他们很可能是从西门附近离开。西门外有一个公共监控,贾冰最后一次被拍摄到就是在那里。我查看了前后录像,没有任何学生的身影。”
花崇眉头深锁,“那个摄像头的覆盖范围太窄了,想避开很容易。”
柳至秦赞同,“我和你想法一样。这群学生去年9月搬来新校区,大半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摸清楚周围的环境。”
晚自习最后一堂,高二20班就像被一双手按入了水中,沉默得十分压抑。
高二年级一共有六个理科实验班,两个文科实验班。在普通班的学生眼里,实验班个个是学霸,随便拎出一个,分数也在重本线之上。但在实验班内部,却也得分优劣,就理科来说,17班是翘楚中的翘楚,每次考试前十里有五人都来自17班。而20班则是实验班中的“吊车尾”,最多有一人挤进前十,这学期已经进行过的考试里,没有一人考进前十。
由于成绩较差,20班排名末尾的学生掉入普通班的概率比其他实验班大,每次临到考试,大家就格外紧张,生怕一个发挥失常,就要去普通班混日子。
但此时,20班的压抑并不是因为即将来到的考试,而是数学老师贾冰的失踪。
这堂晚自习是物理晚自习,物理老师发了一套卷子,章伴盯着卷子,半天没下笔,手心早就被汗水浸湿。
“你不舒服?”同桌是个短发女生,用胳膊撞了撞他,将一包餐巾纸放在桌上,“你脸好红啊,别是发烧了吧?”
章伴像被吓到了,有点一惊一乍的意思,“没,我没事。”
“你上次考试之前也这样。”同桌说:“别紧张啊,不都挺过来了吗,只要正常发挥,你就掉不下去的。”
章伴游魂似的拿过餐巾纸,点了点头。
他成绩不好,考试总是挂在末尾,但每次都运气不错,没有调去普通班。同桌安慰他,他心中自是感激,但现下他畏惧的却不是考试……
“唉。”同桌叹气,撑着脸颊,“冰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不会真像那些老师一样被杀了吧?”
章伴一个激灵,声音发抖:“你别瞎说。”
同桌小声道:“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啊,你想想,那三个老师都失踪这么久了,如果还活着的话,怎么会一点音讯都没有?”
章伴脸色发白,半天才吐出一句:“别想了,做题。”
话是这么说,但他只是出神地盯着题目,草稿纸上空白一片。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章伴心脏没由来地紧缩。
一直坐在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朝门口走去,不久喊道:“章伴,王鑫越,盛强,付俊,你们别做题了,出来一下。”
章伴下意识看向门外,瞳孔猝然一紧。那里立着几名穿警服的男人,虽然没有下午找他的那一位,可他的心脏已经激烈地跳动起来。
从座位上站起来时,章伴转身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付俊。付俊躲闪地瞥了他一眼,紧张地咬住下唇。
等在外面的是川明市的刑警,四人被带到四间教室,章伴一进门就看到花崇,脑中顿时一空。
“先坐吧。”花崇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章伴像根木头桩子般杵着,双眼看着地面,“你有什么事吗?下午我都说,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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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缓缓道:“你真说清楚了?什么都没有隐瞒?”
章伴快速眨眼,面部肌肉频繁抖动,“我有什么好隐瞒……”
花崇拉开椅子坐下,从下方注视章伴的眼睛,“上周五晚上,贾老师给你讲完题之后,你去了哪里?”
因为不断吞咽口水,章伴的脖颈多次缩,“我回宿舍了啊。”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回宿舍了,还是到哪里去了?”
章伴似乎紧张到了极点,“我能去哪里?我当然是回宿舍了!”
“但是宿舍的监控显示,你5月3号早上才回到宿舍。”
章伴讶然地张开嘴。
“同学,你撒了一个并不高明的谎。”花崇神情严肃,“你有没有回到宿舍,你的室友最清楚,我将他们找来一问,你还能坚持说你回宿舍了吗?”
章伴汗如雨下,“我,我们学校封闭管理,但,但那天是星期五,第二天没课,我就想出去,出去通个宵。”
校园外虽然荒凉,但多走一段路,就有一个镇子,网吧通宵营业,过去做的是年轻村民的生意,现在时不时有学生前去打游戏。
“你一个人?”花崇说:“还是和其他同学一起?”
章伴视线乱扫,“和付俊他们。”
花崇说:“付俊,王鑫越,盛强?”
“是的。”
“那你们是怎么出校门?”
章伴抠着手指,“翻院墙,保安没看到我们。”
花崇又问:“哪里的院墙?”
章伴突然顿住了。
花崇往前一倾,“哪里的院墙?”
“西门右边。”
“但如果你们想去网吧,不是从南门附近翻墙更方便吗?”
章伴猛一吸气。
“你们从西门附近的院墙出去,是因为贾老师由西门离开。”花崇说:“你们想尾随他,对吗?”
章伴激动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尾随他!”
“你的竞赛习题集,除了请教贾老师的那一页,其他题基本没有做过。”花崇的视线像钉子,将撒谎的学生牢牢钉在原地,“晚自习时间那么长,你偏要等到下课铃响之后再去找贾老师。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他给你讲题,而是将他拖住,只要拖到10点之后,他就搭不上校车,只能独自返回师风小苑。”
章伴眼珠振动,难以置信地望着花崇,徒劳而机械地摇头。
海梓和川明市的痕检师沿着西门两侧的围墙仔细搜寻,在西门右侧120米处发现四组凌乱的足迹,这些足迹有的已经被破坏,有的却可以分辨鞋纹,其中一枚与小路里的泥足迹鞋纹一致,均是某名牌运动鞋年初发布的新款。
而付俊的宿舍里有一双同款运动鞋。
“鞋纹一样,但到底是不是同一双,还要做建模分析之后才能确定。”海梓在小组频道里说:“不过既然都查到这一步了,就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我现在就能说,这就是同一双鞋。”
和章伴相比,付俊的态度堪称跋扈。
“你们凭什么审问我?”他身高1米83,头发用摩丝塑起,看上去比本来的身高更高,“我没有犯法,你们随随便便就把我当嫌疑人?”
柳至秦冷哼,“不错啊,还知道嫌疑人。”
付俊横眉竖目,“你!”
“上周五晚上,你为什么夜不归宿?”柳至秦问。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付俊说:“这是我的隐私!”
柳至秦睨着这趾高气扬的少年,“别张口闭口隐私,隐私不是你这用法。”
付俊气急,“你是哪个局的,只要我通知我爸,就没你的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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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目光又寒了一分。
他已经查清楚四人的背景和在班上的情况——章伴,来自单亲家庭,父亲在外地务工,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生活并不宽裕,靠成绩考入二中,但在实验班里成绩一直不太理想;王鑫越,父母是个体户,做餐饮生意,入不低,同样是考入二中,成绩比章伴稍好,但很不稳定;盛强,父亲无业,母亲是小公司行政,不富裕,成绩与王鑫越相当。
至于付俊,此人来自富豪之家,父亲是川明市有名的企业家,与各路官员皆有往来。付俊中考成绩不佳,靠父亲的面子和缴纳的“赞助”入读二中,按理说只能进普通班,但去年升高二时,他被“送”进了20班,名不正言不顺成为实验班的一员。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仗势欺人那一套,连警察也敢威胁。”柳至秦走到付俊面前,“少拿你爹来压我,没好果子吃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柳至秦大多数时候显得温文尔雅,漫不经心,但一旦严肃起来,周身散发的威势便极为迫人。
付俊毫无征兆地抖了下,方才的气焰顿时消失,“你……”
“我再问一遍。”柳至秦说:“上周五晚上,你做了什么?”
付俊后腿几步,眼皮接连打颤,“打游戏,我们去镇里的网吧打游戏。”
柳至秦已经调取过网吧监控,“你们10点多就离校,半夜3点才去打游戏?中间的5个小时,你们全耗在路上了?”
“我们,我们……”
“你们在师风小苑外的小路上拦住了贾老师。”
付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惶惑地瞪着眼,“我没有!”
柳至秦俯视着他,“我在小路里找到了你的足迹。”
付俊大叫一声,双手抱住头,“他失踪不关我的事!他死了还是活着更不关我的事!”
柳至秦说:“所以你是承认了,5月2号晚上,你们四人出校并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冲着贾老师?”
四间教室里,四名学生先后交待了当天发生的事。将他们的证词拼凑起来,无法不令人感到愤怒。
升入高二,20班换了新的数学老师,以前的数学老师严厉到严苛的地步,被学生们所惧怕,新来的数学老师贾冰却是个性子温吞的人,很年轻,据说毕业没多久。
学生们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有了辨人的意识,知道老教师不能惹,新来的就可以欺负。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付俊发现贾冰除了教学,似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别的老师周末肯定回市里,贾冰如果错过校车,则会留下来。
上次考试中,付俊只比掉去普通班的学生多一分,这次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其实他并不想在二中念书,更不愿意挤入实验班,但这关乎父亲的面子,父亲高兴了,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所以他一定要留在实验班。
学生群体里,往往优生更容易和优生成为朋友,差生与差生报团取暖。付俊来到20班之后,迅速与成绩和自己差不多的章伴、王鑫越、盛强打成一片。上学期,王鑫越和盛强都掉到过普通班,后来又先后升回来。每次一到考试,四人就胆战心惊。
半个月前的周末,付俊请三人在镇子里吃了顿饭,抛出一个计划——绑架贾冰。
“贾冰胆子小,没脾气,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付俊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下次考试的数学卷是他出,数学多拉分啊,只要我们逼他透露大题,排名就稳了。”
章伴忧心忡忡,“可是万一搞砸了呢?如果他告诉年级主任,我们铁定吃处分。”
“不可能,他没这胆子。”付俊胸有成竹,“而且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吗?”
王鑫越问:“我们在哪里动手?学校?”
“你傻啊,怎么能是学校?”付俊说:“这镇子边有一个破厂,早就没人了,我们到时候把他引到厂里去,他如果不肯帮我们,我们就慢慢折磨他。”
章伴不愿意入伙,“折磨?可他毕竟是老师。”
付俊一巴掌拍在章伴后脑上,“胆子小干不了大事的,你还想让别人小看你吗?”
盛强是四人里最强壮的,半开玩笑将章伴搂住,“老弟,你都听到这么多了,想撤可能吗?俊哥和我都不会答应啊。”
四人快速拟定好计划。由于周五晚上,绝大多数教师会回到市里,贾冰一旦赶不上校车,就会落单,所以付俊决定在周五晚自习后实施计划。章伴最像好学生,拖住贾冰的任务就交给章伴。
周五之前,盛强意外发现贾冰感冒了,于是趁着大课间,用安眠药换掉了贾冰服用的胶囊。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错过校车的贾冰昏昏沉沉地走入小路,掉入付俊等人的圈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贾冰头痛欲裂,眼皮几乎睁不开,四个人影在眼前来回晃动。
“冰哥,今晚别回去了,跟我们去个地方。”付俊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在贾冰面前比划了一下。
贾冰疲乏难忍,根本无法抵抗,挣扎不过,被盛强扛住,带往废弃的厂房。
被扔在地上时,贾冰几乎已经晕过去,付俊学着电视里黑帮头子的模样,拍打他的脸,“冰哥,月考的卷子是你编的吧?大题你一定记得,写下来,我就放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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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冰皱着眉,有气无力,“不可能。”
“啧。”付俊笑起来,“冰哥,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敢把你带到这儿来,就必须得到考试题目。想健健康康回去就识相点儿,别惹我不高兴。”
贾冰想摸手机,盛强却抢先拿走。
付俊朝章伴递了个眼色,章伴不得不走上前,“冰哥,对不起,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实在是不想掉去普通班。”
贾冰失望地摇头,“你们不能这样,我不可能帮助你们作弊。”
付俊耐心有限,火冒三丈,“贾冰,你一个刚毕业的得意个什么劲儿。今天你不把题默出来,就别怪我动手!”
贾冰自始至终不肯松口,双方僵持到凌晨2点,付俊和盛强动了拳脚,贾冰被打得口吐鲜血,失去意识。
“妈的!”付俊骂道:“犟什么犟!”
章伴慌了,“怎么办?他醒了一定会告诉主任。”
“醒了再打!”付俊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他宁愿死都不肯给题!”
耗到半夜,每个人都十分疲惫,付俊提议去镇里的网吧打游戏,等贾冰醒过来了再说。
盛强被留下来看住贾冰,其余三人朝镇里走去。哪知天亮时盛强一个电话打来,说自己只是打了一个盹,贾冰就不见了。
“怎么办?”章伴慌得无以复加。
付俊也慌,强作冷静道:“回宿舍,贾冰只有一个人,他没录音,没证据,不管他说什么,我们咬死不认就行!”
四人回到宿舍,以为等待着自己的是年级主任铁青的脸,到了晚上,却等来贾冰失踪的消息。
第27章无垢(05)
章伴等人口中的废弃工厂离师风小苑约五公里,挂在欢富镇的西南角上,过去生产化肥,十年前就已经倒闭。川明市规划“学习城”时,没有将欢富镇计划在内,废弃工厂便一直留在原地,像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我们那天骑车过来,贾,贾老师吃了安眠药,又被盛强绑在车上,一路都没怎么挣扎。”章伴领着特别行动队来到工厂附近,像是被恐惧和愧疚拖住了步子,走得越来越慢。他抹了把脸,眼睛红肿,嗓音哽咽,指着前方说:“我们就是从那个门进去的。”
花崇朝海梓一抬下巴,示意痕检师可以工作了。
虽然现场没有尸体,但是裴情也赶过来了,和海梓一同走进工厂。
工厂外是一片砂石地,车轮痕迹纵横交错,一些比较陈旧,一些应是近一周留下。花崇蹲下来,盯着三行自行车车轮印,抬头看向章伴,“这是你们的自行车印?”
章伴有些懵,“啊,是,是。”
花崇点头,“走吧,一起进去看看。”
章伴显然不愿意,“我就不进去了。”
花崇垂眼瞥他,“你是来指认现场,你不进去,我有问题时,难道还出来问你?”
章伴眼睛更红,“可是我也不知道贾老师去哪里了啊。”
“你们给贾老师下药,将他强行带到这里时,想过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吗?”花崇语速平缓,声线却冷了下来。
章伴连忙摇头,“我们只是想让他告诉我们月考的题!”
花崇说:“你们虽然还未成年,但已经到了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年纪。”
章伴睁大眼,慌张之下,没明白花崇话中所指,“付,付出代价……”
花崇皱眉,点墨一般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狠厉,“进来,亲眼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跟在花崇后面,章伴每走一步,腿脚就越酸软,最后,在即将跨入大门时,他颓然跪倒在地,眼泪接连往下掉,“我对不起贾老师,我不该做那些事,都是我的错!”
正在厂房内搜索可疑痕迹的海梓闻声抬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十六七岁就作恶,把老师绑来时怎么没觉得自己有错?现在挤几滴眼泪,就能将自己撇开吗?”
裴情难得与海梓站在同一立场,“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哭一场,就觉得自己该被原谅,就把内心的歉疚哭出来了,跟哭丧的假孝子有什么区别。”
章伴还在门口嚎啕,花崇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你们将贾老师扔在哪里?”
章伴低垂着头,不敢看前方,右手指向一个黢黑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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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灰尘颇多,有非常明显的擦拭痕迹,还有重叠的足迹。
“没错,确实是这里。”海梓正在取样,“有一枚足迹和小路里的足迹一致。但是……”
花崇上前,观察着地上凌乱的痕迹,不由得皱起眉。
有一组圆弧形的清扫痕迹从这个角落一路延伸至门外,它覆盖了部分章伴等人的足迹,留下小半。
“两种可能,贾老师趁着盛强睡着,自行离开,并在第二天回到这里,清除掉自己的足迹。”花崇说:“或者有人尾随而至,将贾老师带走,并在学生们离开后返回,清除足迹。”
“只能是后一种可能吧?”海梓说:“且不说当时贾老师被绑着,行动不便,最关键的是,他自行离开后,为什么失踪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裴情在角落里绕了两圈,“如果是有人将贾老师带走,那就和前面三起教师失踪案连起来了。凶手,不,暂时还不能称他为凶手,嫌疑人早就盯上了贾老师,跟踪过他,了解他的生活轨迹,对‘学习城’这一片的监控盲区了如指掌,等待着贾老师落单的机会,对贾老师下手——从贾老师的习惯分析,这个落单的机会最可能出现在周五晚上。恰好这些卑劣的学生将贾老师绑到这里来,于是他将计就计。”
花崇沉默着踱步。
海梓和裴情方才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目前看来,川明市这一系列失踪案极有可能是针对教师群体的连环凶杀案。此前失踪的三名老师大概率已经遇害,而贾冰亦凶多吉少。凶手因为某个原因,极端仇视教师,在杀害他们之后,将他们的尸体藏了起来。
四名失踪者来自不同的学校,学科不同,年龄、性别都不一样,可见他的选择具有随机性,而连环凶杀案的随机性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被害人容易被下手。
贾冰单身,时不时落单,且生活在“学习城”这种配套设施不完备的城乡结合部,对于一名连环杀人魔来说,是绝佳人选。
只是贾冰正好被学生绑走这一点……
“是不是太巧合了?”海梓说:“贾老师被学生盯上不奇怪,被嫌疑人盯上……唉,这也许只能归结于他运气实在是不好。但双方都打算在同一天下手,嫌疑人正好捡了漏,这真的过分巧合了啊。”
“你案例研究得太少了。”裴情习惯性地“藐视”海梓,“在国内外的多起命案里,都有凶手捡漏的情况,并且正是因为有人无意间给凶手当了帮手,才让关键证据缺失,凶手得以逍遥法外。一些逻辑缜密的凶手甚至会有意识地寻找、培养‘帮手’,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海梓马上反应过来,“那这个案子,这些学生会不会是被嫌疑人故意培养的?”
裴情冷冷看了章伴一眼,“不要给他们找借口,我认为他们就是单纯的恶。”
线索断在废弃工厂,趁着盛强睡着,带走贾冰的人——假定这个人存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凭空蒸发一般。花崇本想从最近的失踪案入手,却直接撞进了死胡同。
柳至秦没跟着去废弃工厂,而是和许小周一起,将欢富镇、“学习城”为数不多的监控调了出来。
“假设作案者是同一个人,在经过前面三起案件之后,他的手段会更加娴熟。”柳至秦揉了揉眼眶,端起一杯还有些烫嘴的茶,轻轻吹一下,“他是怎么盯上贾冰?盯上之后跟踪了多久?他一定多次出现在贾冰出现的地方,只是川明市现在的监控条件,让他能够变成‘隐形人’。”
所谓的“隐形人”,就是躲在监控盲区中的人。这就好比军事上的隐形战机,它们不是真的隐形,而是难以被雷达所发现。
“所以暂时还没有在贾冰身边发现可疑的人。”花崇刚从废弃工厂回来,比柳至秦更加口渴,就着柳至秦的手喝了小半杯,“烫。”
“刚倒上。”柳至秦说:“不是吹了几下,会更烫。”
花崇拉开一张靠椅坐下,任思绪放空。
“倒是在拉视频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付俊等人多次出现在师风小苑附近。他们还曾经站在新校区西门外的几个摄像头下张望,一看就是在观察监控。”柳至秦说:“这帮小孩儿,准备做得挺充足,我甚至可以说,他们有初步的反侦察意识。”
“带走贾冰的人的反侦察意识比他们更强,所以几乎没有留给我们任何线索。”花崇在闭目片刻后睁开眼,“贾冰这条线走不通,那就只能梳理另外三起失踪案,寻找共同点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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