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秘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牛角弓
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住在爱人的房子里,不觉得有压力吗?你也是个男人。”
凌冬至大大咧咧地看着他,“如果我在经济上依靠他的话,大概会觉得有压力吧。但我不是啊,我既不是没地方住,也不是要贪图他什么,怎么会不自在?”
老爷子被问住,愣了一下,眼神微微变了,“那你父母知道吗?他们赞成吗?”
“知道。”凌冬至点点头,“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他们啊。至于赞成不赞成,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们会给我足够的尊重,不会轻易干涉我的决定。”
老爷子喃喃自语,“……尊重?”
“当然是尊重啦,”凌冬至知道这个年龄的老人有时候想法是很固执的,试图给他解释一二,“如果他们当我是没有能力安排自己生活的小孩儿,他们就会指手画脚的替我做决定。如果他们当我是大人,就会给我充分的信任,让我自己去给自己做决定。”
老爷子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眼神略略有点儿复杂。
凌冬至觉得自己也有点儿无聊,居然跟个不认识的老人坐在湖边闲磕牙。但是天气很好,阳光晒得人暖暖的,一坐下去他就有点儿不想起来。再说庄洲也不在家,他也不想这么快回去,多坐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老爷子,您也住这儿?”凌冬至觉得每次都让别人开口问他也不好,于是试着主动挑起一个话题。
老爷子摇摇头,“我住疗养院。”
凌冬至想起鹩哥说的这老头儿跟家里人关系不好,难怪会自己一个人去住疗养院,不由得心里有点儿同情。等凌爸凌妈老了,他才不会让他们去疗养院呢,跟一群陌生人住在一起能有什么乐趣?
老人大概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这层意思,微微挑了挑嘴角,“你现在不觉得,是因为你的父母还不算老。人老了可是很麻烦的。”
凌冬至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我爸妈老了也不会很麻烦,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老辈和小辈都互相体谅的话,日子怎么也不会麻烦起来的。”
老人看着他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互相体谅?可是现在的孩子们都不会体谅老人的好意,我儿子就是,非得跟我看不上的姑娘在一起,唉。”
按理说别人家的事跟凌冬至是没关系的,可是老人这番话却让他联想到了庄洲家里的那一滩子烂事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冒昧问一句,您儿子成年了吗?”
老人失笑,“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说我儿子成年了吗?”
凌冬至又问,“他智力怎么样?脑子……正常吗?”
老人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凌冬至反问他,“他都已经成年了,脑子又没问题,为什么不能自己挑选生活伴侣?”
老人不吭声了。
凌冬至对这样的老人可没有好感,语气里也流露出了淡淡的疏离之意,“老爷子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说:“我不吃芹菜。”
“如果别人觉得芹菜好吃,营养丰富,还降压降脂,好处多多,非要逼着你吃呢?”
老人失笑,“不爱吃就是不爱吃,逼着吃也吃不下去啊。”
“不爱吃就吃不下去,这种心理是无法克服的,只能说每个人的需求和喜好都不同。”凌冬至淡淡地看着他,“那自己选择喜欢什么样的人,同样也是一件别人无法逼迫的事情。”
老人沉默片刻,“你这孩子嘴皮子倒是很厉害。”
“除了晓之以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办法去对付那些逼迫我的人。” 凌冬至看着老人,眼中神色显得意味深长,“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他们能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人心都是肉长的,逼迫和压力永远换不来别人真心的尊敬。”
作者有话要说:老人家:你这孩子嘴皮子倒是很厉害
凌冬至:我已经给你打了折了……
98、自相矛盾 ...
凌冬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热衷于搅和别人的私事,掌控欲,亦或是一种变态的自我膨胀,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有他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那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受他摆布的那个人连支配自己的小生活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指望他承担更大的责任呢,凌冬至心里其实很怀疑庄家老爷子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一方面要求儿孙们像弱智似的无条件服从自己,连婚事都由他安排,一方面又指望他们意志坚定头脑聪明,能担得起整个庄家的担子。
这不是耍人玩么,,
凌冬至都快走到小区后门了,越想越不忿,转过身拎着水果袋子又回去了。
老人还坐在湖边晒太阳,那只傻鹩哥蹲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梳毛,看见远处过来的人影,扯着嗓子又嚎了起来,“冬至,上课去呀?”
凌冬至,“……”
上你妹的课,老子是来跟这老家伙理论的!
迎着老人家诧异的眼神,凌冬至气咻咻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刚才有句话没说完。”
老人示意他讲。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听过吧?”
老人点点头,“听过,怎么?”
凌冬至拿出教育顽劣学生的劲头苦口婆心地开始讲课,“你看哈,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的能力可以表现在他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如果他真有才能,那么必然会把自己的小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
老人表示自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凌冬至没理他,自顾自地说:“所以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既有做大事的果断和聪明,同时又没有处理自己私事的能力。您自己没发现您的这个要求本身是自相矛盾的么,既要求他聪明,又要求他弱智?”
老人,“……”
凌冬至用一种“你的智商很让人捉急”的眼神看着他,“如果庄洲连挑男朋友的眼光都没有,你真放心让他管理你们家的产业?”
老人失笑,“你什么时候猜出是我的?”
“其实我是诈你的。”凌冬至暗中撇嘴,心说很难猜么?他就住在这里,每天出来进去的,住在附近的人他就算没能都认识,也都混了个脸熟。冷不丁出现一张生面孔,说话又是那么奇怪的腔调,想猜不到都不行啊。
“你这孩子挺有意思,”老人细细端详他。凌冬至长得好,又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就被人宠着长大,尤其跟年长的人在一起时,眉眼之间不自觉的就会流露出一丝微妙的亲近来。这种亲近里还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的耍无赖的尽头,因为无论是凌爸凌妈还是凌立冬,一直都是这么无条件地纵容着他的。
对庄爷爷来说,这种微妙的感觉也是十分新奇的。他一共三个孙子,夏末就不用说了,从生下来就跟牛犊子一样横冲直撞,跟谁对上都像仇人。庄洲从小就别扭,跟谁都不亲近,就算他想拉下脸来抱抱他,庄洲也不会答应。剩下的庄临就更不用说了,因为知道他不喜欢程安妮,也自动自发地躲着他这个爷爷,每次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艾米丽这样一个属下家里的孩子会跟他那么亲近的缘故。那孩子不但不怕他,还把他当成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长辈,会找时间陪他说说话,有事儿了也拿出小辈该有的样子来求他帮忙。
通常情况下,一个老人家可以拎起棍子毫不留情地打儿子,但是小孙子爬到膝头来揪他的胡子他不但会乐呵呵的抱着他,还生怕这小东西会揪的不高兴。人老了,心里都会有些寂寞,所以会喜欢活泼有趣的孩子,跟他耍赖撒娇他才喜欢,一本正经的他反而喜欢不起来。说白了,艾米丽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爷爷所有的心理需求。所以他才会顺水推舟的同意让她去见庄洲,如果她真能让庄洲接受她,庄爷爷也是十分乐见的。
他只是没想到庄洲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想到昨天离开时他那张黑沉沉的脸,老人略略有些不放心,“老二呢?”
凌冬至叹了口气,“被我气跑了。”
庄爷爷的心情稍稍有些复杂。其实两人感情不好才是他乐见的事情吧?不过看着现在气氛这么好的份儿上,他还是勉为其难地问了一句,“为啥?”
“我说我要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去。”
庄爷爷,“……”
如果这话是真心的,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替自己孙子担心呢?
凌冬至叹了口气,“我其实也不是有意要气他,主要是心烦。你不知道他们家有几位极品亲戚……”凌冬至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正在大倒苦水的目标似乎就是极品亲戚当中的大boss。
庄爷爷还不太明白,“什么叫极品亲戚?”
凌冬至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破罐子破摔了,“就是特别刁蛮、用正常世界的道理跟他们讲根本就听不懂的、还特别自以为是觉得地球都围着他转的那种类型。”
庄爷爷嘴角抽抽了一下,“你在说谁?”
凌冬至耸耸肩,“对号入座不是个好习惯,老爷爷。”
老爷子不忿了,“不喜欢你的都是极品啥啥?”
“对啊,”凌冬至一脸无赖相,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存心刁难我的不喜欢我的,对我来说当然就不是好人。难道别人欺负我,我还笑着跟他们哥俩好吗?”
庄爷爷,“……“
好像哪里不太对。他老了,脑子不好用了,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
“就像你们家那个夏末,指着我鼻子让我滚蛋,否则就拿我爸妈开刀。这种阴险卑鄙的渣我会对他友好那一定是我的脑袋被驴踢了。”
庄老爷子皱了皱眉,夏末还干过这种事?不过阴险卑鄙什么的……
老爷子板起脸,“你这孩子一向这么不积口德?”
凌冬至冷笑,“跟不积口德相比,您老人家不觉得仗势欺人,威胁人家爸妈这种小人行径,用阴险卑鄙来形容简直是太宽大太仁慈了吗?”
庄老爷子久居高位,生平最不爱听的四个字就是“仗势欺人”,但是想想凌冬至和夏末的背景,又实在无法反驳这样一种指控,于是憋屈地沉默了。
凌冬至心里稍稍爽了一点儿。他其实也在钻空子,知道老人不可能放下身段跟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辈计较。
“还好他姓夏,丢的不是你们庄家的脸。”
庄老爷子,“……”
这真的是在安慰他吗?!
冬至的秘密 第63节
庄老爷子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孩子不能小瞧,鬼心眼太多了!他危襟正坐,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嗯?”凌冬至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我和庄洲?不怎么办,他要是能挺住就过。挺不住就各奔东西。还能怎么办?”
庄老爷子,“……”
“我总不能为了他,真把我爹妈都搭上吧?”凌冬至用一种“你的智商还是让人很捉急”的眼神看着他,“谁不知道有权有势的人不能惹?你们家的人随便出来一个,我这等小屁民都只有绕道走的份儿。”
庄老爷子哼了一声,不高兴了,“我们庄家是那样仗势欺人的人家吗?”
“难道你以为你们不是?!”凌冬至用一种很无辜很震惊的眼神看着他,“明明你家夏末都威胁我爸妈的人身安全了,您都打发手底下的女特务开始撬我的墙角了,明明您都等着看我被你们家的人扫地出门了……这都不算的话,还有什么叫仗势欺人啊?”
庄老爷子,“……”
还是有哪里不对。不过这孩子嘴皮子实在太伶俐,他根本绕不过他,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老爷子仰天长叹,终于明白为什么艾米丽会哭着回来了。
“与其问我想怎么样,不如问您想怎么样。”凌冬至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一切听从首长的意见。如果你大人大量放我等一马,我就和庄洲老老实实过我们俩的小日子去。如果您老人家死活看不上眼,非得把我这个勾搭你家孙子走歪路的眼中钉灭掉才爽的话,我也不劳您亲自动手了,这就回家去收拾东西,带着我的行李,带着我的猫,开着我的破车回我的老家去。保证这辈子都不在滨海市露面了。我现在就等您发话了。”
庄老爷子很蛋疼地看着他。这坏孩子非得给他扣上一个仗势欺人的大帽子是闹哪样啊?他前辈子一定是个红卫兵小头目吧,上纲上线这一套搞的这么熟练……他老人家明明是个清清白白的老党员,居然都没人相信了吗?!
凌冬至与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一会儿,做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说着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您看我,小老百姓一个,考虑问题一点儿也不周到。您老人家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呢,那些话哪能摆到明面上说,我懂的,我懂的。”
庄老爷子更蛋疼了。
“我这就回家等着您派人来传达您老的旨意。放心,放心,我绝对不敢泄露出去的,当然了,您什么身份地位,您也不怕我泄露出去对不对?我这就回去打包行李,等您老的旨意一到,我立马出城。”凌冬至点头哈腰地站起来。这半天的功夫,他歇够了也玩够了,还是赶紧回家喂猫去吧。
庄老爷子风中凌乱地目送他离开。
良久之后,庄老爷子摇摇头笑了,“这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庄爷爷:这回打折了么?
凌冬至:您是长辈,必须打折!
庄爷爷:……还是很蛋疼……
99、老灯泡 ...
庄老爷子在门卫室填了张表格,保安们跟房主庄洲联系了一下,确认了访客身份就放行了。老爷子肩膀上架着一只黑乎乎的鹩哥,溜溜达达进了小区。至于庄洲听说他上门了会有什么反应他才懒得管,反正他不在家,就算着急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庄老爷子在小区里溜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庄洲那幢房子的方位。之前七伯跟他说庄洲这座宅子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他还有点儿将信将疑,这会儿离得老远看见一片花团锦簇,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怀疑,他真的没有走错路吗,
西府海棠已经快要谢了,枝头的残花中间冒出一丛丛嫩生生的小叶子。院子里辟出了一片一片的园圃,种花种菜都分布的清楚明了。后园种了几株葡萄,枝条攀上高大的木架,层层展开的绿叶在廊檐下投下一片舒适宜人的荫凉。庄老爷子很眼馋地看着葡萄架下的摇椅和木桌,他觉得坐在那里一定很舒服。
厨房侧门外是一片菜园子,菠菜青椒西红柿之类的常见菜都种了一些,靠近栅栏的地方还种了丝瓜和苦瓜,绿茵茵的,看着十分惹人爱。庄老爷子突然觉得在院子里开出一片菜园来种菜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但好玩,还能顺便吃个新鲜。
这个新发现让庄老爷子稍稍有些懊恼,以前听他的老友们说起种花种菜,他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有那时间干点儿啥不好,非要跟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过不去,现在看看人家的菜园子,还真是觉得挺有趣。
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院子的角落还有两株半人高的芍药,粉艳艳的花朵开的煞是喜人。庄老爷子觉得种点花也不错,能看个热闹。再看看满院子跑来跑去的猫猫狗狗,忽然觉得养几只宠物似乎也挺有意思……
鹩哥看见院子里那几只很面熟的野猫,吓得嘎嘎嘎一阵怪叫,火烧屁股似的从庄老爷子左肩膀蹦跶到右边,再从右边蹦跶到左边。扑腾了一会儿,见猫猫狗狗们没有谁特别注意它才算松了一口气。这几只猫猫看起来精神得很,一个个毛皮光润,显然不缺口粮,看样子它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庄老爷子安抚了一下肩膀上躁动不安的宠物,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进去坐一坐。这座宅子刚刚买下来的时候,他曾经跟着庄城言一起过来看过,当然那时候还不是眼下这副模样,哪里都是光秃秃的,一点儿也没有老宅看着舒心。他那时候还跟儿子嘀咕,说庄老二这是翅膀硬了,非得跟家长对着干,不让住到外头去他就非得给自己整个小窝。现在再看看,庄老爷子觉得有这么一个小窝还真不错。
围着院子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又绕到了后园,隔着栏杆看着葡萄架下的摇椅,庄老爷子走不动路了。
他真的不进去坐坐吗?
凌冬至从厨房的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老爷子还站在那里偷偷摸摸往里看。凌冬至不淡定了,这老爷子是知道自己被耍了,所以上面来兴师问罪的?或者他决定顺水推舟,把自己发配出去?
凌冬至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汤勺,转头问黑糖,“我能假装没看见不?”
黑糖同情地看着他,“你害怕他?”
“倒不是害怕。”凌冬至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跟他计较啥。”
黑糖安慰他,“爹地他爷爷人可好啦,在老宅住着的时候还带我去后山溜达,逮着的兔子都给我吃啦。”
“……你个吃货。” 凌冬至心头忿忿,给你吃的就是好人,老子也给你吃的,你怎么还一心惦记着要把老子休掉?!
黑糖不觉得吃货是啥不好的评语,吃得好才能身体壮,人类自己不也这么说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见庄老爷子又溜达到了正门这边,黑糖欢快地摇着尾巴跑出去了。凌冬至放下手里的东西,冲着天花板假笑一下,叹口气开门。
庄老爷子好像没看见凌冬至脸上纠结的表情,笑眯眯地走进院子,顺着小路溜达到了后园,如愿以偿地坐到了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凌冬至听到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没忍住,脸颊上抽了两抽。
庄老爷子毕竟是长辈,既然进了门,作为晚辈总得招待一下。凌冬至翻出庄洲的茶叶泡了一壶茶,又切了果盘,一起端到了老人家身边。
庄老爷子冲他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总缠着我。”
凌冬至,“……”
到底谁缠着谁啊摔!
凌冬至预感到自己今天是别想进书房进画室了。算了,还是接着回厨房照着新买的菜谱炖汤去吧。说到炖汤,都快到中午了,不留庄老爷子吃一顿午饭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凌冬至偷瞥一眼自得其乐的老人家,头疼的回去翻菜谱了。
老人家身体不好,入口的东西讲究奇多,大鱼大肉不行,生猛海鲜不行,味道刺激的也不行。凌冬至会做的就那么几样菜,除了炉灶上炖着的鸡汤之外,翻来翻去也翻不出几样老爷子能吃的,眼看着午饭时间快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从自家菜地里揪了几把小嫩菜,放在锅里烫一烫凉拌,再摘几个小嫩瓜拍点儿蒜末炒一炒。
等饭菜摆上桌的时候,庄洲也一头汗的回来了,门卫给他打电话核实访客信息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转念想起凌冬至一个人在家,赶紧丢下手里的活儿打道回府。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担心爷爷欺负凌冬至,还是担心凌冬至把爷爷给气着。还好到家的时候一切正常,庄爷爷正擦着手上的水珠笑眯眯的在餐桌边坐下等开饭。
庄洲松了一口气,瞥一眼表情十分平静的凌冬至,跟着洗手盛饭。
凌冬至看见他回来,心里其实是有些感动的。他也想找个机会跟庄洲把话说清楚,没人给自己做早饭什么的,一直被质疑要被休掉什么的……日子真心不好过啊。不过眼下庄洲是回来了,但是有个老灯泡在座,明显不是说私房话的时候。
凌冬至郁闷的把盛好的一碗米饭递给庄洲,示意他给老爷子送过去,转身拿下一个空碗的时候,觉得后颈上暖了一下。凌冬至抬起头,庄洲正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情脉脉,见他抬起头,掌心微微用力安抚性的轻轻揉了两下。
凌冬至满心的怨气忽然就没了。
庄洲轻声问道:“还生气?”
凌冬至鼻子微微一酸,“明明是你在跟我生气好不好,黑糖都说你要把我休掉了!”一提起这个,他又开始不爽。这种被一条傻狗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坐等他被扫地出门的感觉真心让人暴躁啊。
庄洲笑了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拍了拍,“它是逗你的,才不会巴望你离开呢。”
凌冬至哼了一声,“它一直当我是后妈呢。”
庄洲大笑。
庄老爷子在外面咳嗽一声,“我的米饭呢?”
凌冬至推着庄洲往外走。
庄老爷子瞥了一眼从厨房走出来的两个人,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他开口时说的却是与午饭完全无关的话,“那块地皮的后续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庄洲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爷爷,你说的是真的?”
庄老爷子哼了一声,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庄洲跳起来跑去给和宽打电话。凌冬至看着他满脸放光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挺高兴。这段时间庄洲嘴上不说什么,但他一直赋闲在家不说,想要筹备的事情还处处受人制肘,他心里也不是不憋屈的。有了庄老爷子这句话,他再没有后顾之忧,如何能不高兴呢。
凌冬至脸上也浮起笑容,主动夹了一筷子豆苗放在了庄老爷子碗里,“爷爷您多吃点儿。”
庄老爷子斜了他一眼,心说谁是你爷爷啊,臭小子还挺会顺杆爬。不过看在庄老二这么兴奋的份儿上,还是不随便要扫他的兴好了。
如果不考虑庄爷爷和凌冬至之间偶尔交换的不那么热情友好的目光和庄洲紧张的情绪,这一顿午饭吃的还算顺利。至少盘子碗都空了,也没有出现吃到一半儿相互摔盘子的惨剧。尤其吃完午饭之后凌冬至还十分主动地收拾餐具,还给他们泡了热茶送到后园的葡萄架下,庄老爷子就觉得这一顿午饭吃的更加舒坦了。
庄洲讨好的给老爷子斟上热茶,“爷爷,消消食,然后您去客房睡一觉吧。”他知道老爷子有午睡的习惯,每天午饭之后要躺上半个来小时,否则一下午都没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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