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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ABO]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芥子
之后在商场里找了间面馆,随便填饱肚子,回去车上。
翻找零钱交停车时,他看到扶手箱里遗落的季饶的零钱夹,不由蹙眉。
把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里头只有几个硬币,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便笺,很有些年头,幼稚的笔触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落款是林琛。
多少年前一张没有任何价值的便笺,季饶也一直留着。叶怀宁第一次意识到,季饶那个人,其实也是有心的,单看对谁而已。
但可笑的是,这个零钱夹最后竟然遗落在了这里。
叶怀宁想了想,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某次,他和季饶在车里做,拉扯间从季饶口袋里掉了出来,后面或许是被他的司机捡到顺手放进了扶手箱里,之后也没见季饶花心思找过。
说那个人有心,他又没有心。
当真讽刺。
叶怀宁发动车子。
路过垃圾箱时按下车窗,顺手将零钱夹连同里面的那张便笺一起扔进去。他没有那么好心,再派人去给季饶送一回东西。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融入无边夜色中。
第30章 他和叶怀安,最后总有一个是要死的。
之后那一个月,叶怀宁隔三差五去趟医院,偶尔会碰到徐因醒,再没见过他不想见的人。
叶老爷子的神差了很多,之后估计要长期住院,叶怀宁每一次来,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生命的流逝。他爸有时候会跟他回忆当年,讲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叶怀宁很少接话,在他的记忆里,童年一直就是一片灰暗的,唯一的一抹色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幻影。
天气逐渐热起来。
那天叶老爷子突然说想喝冰酸梅汤,他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胃口了,叶怀宁没有劝,亲自去楼下给他买,再回来时,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和叶怀安撞个正着。
叶怀安正在打电话,跟人交代工作,他现在是大忙人,他们爸进医院这么久,叶怀安统共就来看过两三回,叶怀宁一直和他错开时间,今日却不巧撞上了。
时隔两个月再见到叶怀安,那日被绑在手术台上濒死的绝望和愤怒在一瞬间蹿出,叶怀宁用力紧拳头,想装作视而不见,叶怀安却已挂断电话,笑着叫住他:“宁宁身体好了吗?”
叶怀宁猛地转头,瞪向叶怀安。
叶怀安嘴角噙着那叫人厌恶至极的弧度:“神看起来还不错,那就是好了。”
他的身体往前倾,气息贴近叶怀宁,笑着呢喃:“野玫瑰的味道,果然好极了。”
叶怀宁后退一步,保镖立刻上前,伸手将叶怀安挡开。叶怀宁恨得全身发抖,死死瞪着眼前人,叶怀安笑容满面,目光轻蔑地在那两个保镖身上转了一圈:“啧,宁宁现在走哪都带着保镖呢?”
叶怀宁沉下声音,一字一顿:“叶怀安,这笔账,我会记得的。”
叶怀安不以为意:“你养的那小子跟别人偷偷摸摸谈恋爱,还闹得人尽皆知,我早说过他不老实吧,你把好东西留给他,才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叶怀宁用力掐紧掌心,将心头愤怒强压下,他不想在他爸病房门口跟叶怀安起冲突,也没有意义。
叶怀安是个变态神经病,他越是愤怒这人只会越兴奋得意。
他可以不要季饶,可以选择去做去标记手术,但没人有资格摘除他的腺体,从小到大叶怀安折磨过他多少回,这一笔笔的账,他不会忘。
……他想杀了叶怀安。
他和叶怀安,最后总有一个是要死的。
叶怀宁没再搭理叶怀安,将冰酸梅汁送进去,叶怀安跟进来,懒洋洋地倚在门边墙上,看叶怀宁给他们爸喂饮料。
“爸这身体,喝这种又酸又冰的东西不太好吧?”
说是这么说,叶怀安笑得散漫,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叶老爷子勉强喝了两口就摆了手,叶怀宁捏着毛巾给他擦拭嘴角,他看着两个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一声叹息。
叶怀安贵人事忙,没待多久就又接到电话走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叶怀安调笑道:“碰到只会咬人的小白兔,逗了逗他,耽误了点时间。”
叶老爷子已经睡下,叶怀安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远,叶怀宁心头压下去的恨意又开始疯长。将保镖留下,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叶怀安坐进车里,一直在打电话,叶怀宁面无表情地站在远处看他一阵,上车发动了车子。
叶怀安驾驶座的车窗没关,他的手臂支在车门上,还在讲电话,完全没注意到叶怀宁跟了下来,且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死死盯着他。
叶怀宁目视车距,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他只要在叶怀安将车头开出来的瞬间踩足油门,加大马力猛冲过去,从侧面撞上他的驾驶座,叶怀安不死也得半残。
错过了今天,他未必会再有下一次机会。
从小到大的仇和恨积压在一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宁愿跟叶怀安同归于尽。叶怀宁脚踩在油门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看到叶怀安已经了手机,正准备发动车子,只要再几秒,再几秒就够了……
“怀宁!”
忽然冲出来的人挡在车前,叶怀宁的心神在那一瞬间被强行拉回,猛地踩下刹车,往前栽去。
等他浑身冷汗稳住身体再抬头时,叶怀安的车子已经开出去,没了机会。
叶怀宁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顷刻间红了双眼。
季饶绕到驾驶座,弯腰拍叶怀宁的车窗,担忧看着他:“……你刚在做什么?”
他刚一进来就看到叶怀宁的车,车子发动了却停在原地没动,然后他看到了叶怀宁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和仇恨,他怕叶怀宁出事,在叶怀宁即将踩下油门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去挡在了车前。





焚心[ABO] 第29节
叶怀安的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叶怀宁赤红的双目转向季饶,眼中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将季饶灼伤。
更多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季饶哑口无言。
叶怀宁用力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一片冰冷和漠然,不再看季饶,快速将车倒回停车位上。
叶怀宁下车离开,季饶跟上去,拉住他手臂:“你刚才,到底想做什么?”
他其实看到了,叶怀宁盯着的人是叶怀安,如果他刚才没有冲出去拦着,叶怀宁已经踩下油门冲向了叶怀安。
但是,为什么?
他知道叶怀宁讨厌叶怀安,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恨叶怀安到这个地步。
叶怀宁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厉声道:“你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是!我想杀了叶怀安!我刚刚差一点就成功了!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季饶的声音颤抖:“你知道杀人意味着什么吗?你是不是疯了?”
叶怀宁的眼睛更红,无声冷笑:“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但是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啊?!”
叶怀宁的眼神太疯狂,季饶本能地难受和不安,他又试图去拉叶怀宁的手,想要让他冷静些。
“你冷静一点,你……”
叶怀宁用力挥开,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滚。”
“做什么呢这是?”
徐因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小子已经上前来,挡在了叶怀宁面前,歪着嘴角戒备地看向季饶:“季老师到了今天还有脸在这纠缠叶哥呢?”
季饶皱眉,不等他说,徐因醒又回头问叶怀宁:“叶哥你没事吧?我刚来就看到你们在这,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用了。”叶怀宁将外露的情绪敛回,那些歇斯底里也一并压下,不再看季饶,转身就走。
徐因醒抬手冲季饶比了个朝下的大拇指,追上去跟上叶怀宁。
电梯缓慢上行,叶怀宁木愣愣地发呆,一声不吭,徐因醒小心地打量他的神情:“叶哥,你还在因为他伤神吗?”
叶怀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徐因醒这话里的意思,摇头,冷淡道:“没有。”
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让叶怀安跑了。
徐因醒翘起唇角,变魔术一般手指上多出了两个笑眯眯的指套玩偶,往前勾了勾,怪声怪调地说:“那叶哥开心一点,笑一笑。”
叶怀宁看了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
徐父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这两天就能出院,季饶昨天刚从外地拍完戏杀青回来,特地过来看他。
见到季饶进来,徐因醒起身,坐到了一旁沙发里去,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随手翻起杂志。
徐父却十分高兴,季饶过去病床边跟他说话。问候了几句近况后,徐父一声叹,说起自己这身体不如从前了,他的两个儿子却一个都不肯接他的班,季饶沉默不语,徐因醒哼笑:“爸你别指望我了,这种事情当然是做哥哥的先顶上,你不如给他安排个对象,让他赶紧结婚,给你生几个孙子抱抱,儿子不中用你还可以培养孙子。”
季饶没理他,和徐父说:“叔叔,我没这个兴趣,也做不来。”
徐父叹气:“罢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想,以后再说吧,不过,你想结婚吗?之前你和那个omega的事情……”
“我和他已经没什么了。”
季饶打断徐父的话:“叔叔,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您不用操心。”
徐因醒轻蔑一笑。
之后徐因醒起身出了门,季饶留在病房里继续陪徐父说话,他有一点心不在焉,听到走廊外徐因醒和叶怀宁的说话声,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之前在停车场,叶怀宁状若疯狂的模样。
到底,为什么?
担忧和不安让季饶心神不宁,徐父说了什么,一句话都没再听进去。
后头叶怀宁先走了,徐因醒没有待太久,他还有工作,也离开了。季饶在这留到傍晚,走之前,徐父忽然问他:“我之前听人说,你和叶家那个小子走得很近,上回叶老生日,我还看到你跟着他一起去了,你们现在是分开了吗?”
季饶停住脚步,沉默片刻,他说:“叔叔,你认得清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吗?”
徐父叹道:“你妈妈离开后,我其实一直在跟家里抗争,甚至打算带你妈妈远走高飞,我去你们老家找过她好几回,但她不肯见我,等我终于找到她时,她已经嫁人了,我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你,如果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带回来。”
季饶想,他当年其实也有机会去找林琛。如果那个时候他愿意接受徐家给的东西,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去找林琛,但他没有。
曾经林琛或许在他心里占据过很重要的位置,但又没有那么重要。他会因为林琛的离开、乐队的解散对从前的梦想不再上心,但他不会为了林琛不顾一切,他不愿被徐家束缚,所以他宁愿失去林琛。
这些年林琛之于他的意义,其实不过是他一个虚幻的执念,一个为自己不负责任、游戏人生找的借口。
他错得离谱。
离开医院时,季饶给唐敏打了个电话。
“敏姐,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关于叶总的。”
第31章 他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没有资格后悔。
咖啡店。
季饶一小时前就到了,小包厢的落地窗正对着对街的大楼,盛星的总部在大楼十六十七十八三层。
季饶坐在窗边,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微凉,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半晌没动,心神始终飘忽不定。
他看到了叶怀宁,就在半小时前,叶怀宁在公司门口下车,脚步匆匆地进去。
季饶想将他看清楚,却只有一个快步而去的背影。
他试图回想他们过去的三年,那夜叶怀宁问他,他们的那三年到底算什么,到了今天,他依旧给不出答案。
不是不知道,是说不出口。
叶怀宁说得没错,他占尽了便宜,做了最坏的事情。他们的三年,于叶怀宁是一场彻底的骗局和笑话,于他,是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的、他从未珍惜过的从前往昔。
他已经什么都抓不住了。
季饶回神,连想要苦笑都扯不起嘴角。
唐敏比约定时间迟了二十分钟过来,坐下后随口解释了一句:“抱歉,刚有点事,迟到了。”
季饶点点头,问她想喝什么,唐敏没要:“有话直说吧,我一会儿还有工作,不能坐太久。”
季饶双手交叠搁在桌上,沉默一阵,小声问:“敏姐,你是不是,也对我特别失望?”
唐敏冷淡道:“我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作为你的前经纪人,跟你在三年合约期内合作还算愉快,你帮我赚够了钱,现在和平解约,就算是好聚好散了。”
“……我过去几年做得其实不够好,敏姐是知道的,我没有达到你的期望。”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成了顶流,我在你身上花的力,公司投入的资源就算没白。”唐敏不咸不淡地说。
季饶微微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还能问你关于叶总的事情吗?”
提到叶怀宁,唐敏就想起他在医院里生不如死的那几天,叶怀宁颈后那道血淋淋的伤疤,她根本不忍看第二眼。理智上知道这事不能怨季饶,但再一次看到这个人,听到他亲口提起叶怀宁,却很难做到不迁怒。
如果季饶没有做那些浑事,叶怀宁不会一个人跑出去,更不会放松警惕,或许他就不会被人钻空子,遭遇那样的事情。
“你想问叶总的事?”
“我想。”
唐敏的回答,是一声讽刺的笑。
三年前叶怀宁第一次将季饶带到她面前时,她其实就不看好他俩的关系,她在季饶眼里看不出对叶怀宁的喜爱,她提醒过叶怀宁,但那时叶怀宁跟她说:“没关系的,敏姐,我跟他在一起我自己高兴就行了,我这么好,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爱上我呢,就算不行,大不了以后再分开就是了,我能接受的。”
叶怀宁说得那样自信,于是她不忍心再多劝。
叶怀宁甚至让季饶彻底标记了他,他说他喜欢那个alpha,想要尝试和他的alpha灵魂共舞的滋味,他愿意被彻底标记。
但是后来他说:“原来那个人不喜欢你,一厢情愿的标记也是没用的,信息素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无所不能。”
那是他从医院醒来,看到季饶救人的那个视频之后,当时叶怀宁那个平静到麻木的表情,后来唐敏时不时想起来,总不了自责。
早知道这样,三年前她说什么都会劝住叶怀宁。
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这样东西。
“想问什么你问吧,能说的我会说的。”唐敏声音冷硬。
季饶想着昨天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叶怀宁那个疯狂的眼神,心里一阵难受:“我知道敏姐是看着叶总长大的,很清楚叶家的那些事情,我能不能问一问,叶总和他那个哥哥的关系,究竟如何?叶总以前只说过他哥喜欢欺负他,但是为什么欺负他,怎么欺负他的,敏姐知道吗?”
季饶问得犹豫,几次皱眉。
这些事情,他其实早该亲口问叶怀宁,叶怀宁是他的omega,但他对他的过去,从来漠不关心。
唐敏轻哂:“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拜托了,敏姐。”
唐敏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低声下气的季饶,这个人总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这是头一次,他用这样的语气恳求自己。
唐敏心里没有快意,她同情不起来,只觉得这人分外可恨。
“你知道叶总他为什么怕黑吗?”
面对唐敏突然扔出来的问题,季饶愣了一瞬,颓然道:“……我不知道。”
唐敏目露嘲讽:“你跟他在一起三年,难道就从没想过问一问他,为什么那么怕黑,为什么不开着灯就不敢睡觉?”
季饶哑口无言。
他确实,从来没想过。
“因为他小时候回来叶家的第一天,就被叶怀安关在没有灯的房间里一整夜,那之后叶怀安隔三差五就会做这样的事,叶老先生每次都只会事后说些好听的安慰他,或者给他点物质补偿,叶老先生虽然嘴上呵斥叶怀安,但从没真正拿他怎样过,所以叶怀安从来不怕,我行我素。”
季饶愕然。
唐敏继续说下去:“叶总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他每次被叶怀安关起来,都是我爸想办法偷偷把他放出来,叶怀安还不许同龄人接近他,叶总在学校被孤立,那些小孩子被叶怀安唆使,联合起来用各种法子欺负他,他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玩伴,他能平安长大,且没有变得太过孤僻,其实很不容易。”
季饶慢慢握紧拳头。
唐敏的声音没停:“叶总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个性,他一直在试图反抗,从小到大他跟叶怀安不知打过多少架,哪怕打不赢,他也从来没退缩过,叶怀安过于自大,后来终于有一回,被叶总抓到机会反击,叶总拿铁棍打断了叶怀安的肋骨,叶怀安进医院躺了三个月,那时叶总只有十五岁。”
“之后叶老先生安排叶怀安去国外念书,叶总的日子才好过起来,这几年叶怀安敛了不少,不敢再像小时候那样疯狂,本来他俩井水不犯河水,也就那样了。”
本来。
后面的唐敏没再说,她打定了主意,不会将摘腺体这事告诉季饶。
他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没有资格后悔。
季饶沉默了很久。
他颤抖着手想要点烟,掏出打火机划了几下,始终没点着,只能放弃。




焚心[ABO] 第30节
心里的难过几乎满溢。
他不知道叶怀宁原来经历过这些,他不知道叶怀宁原来是这样长大的,他从来没问过,从来没有关心过,从来没有。
难怪叶怀宁怕黑,难怪叶怀宁说没有朋友。
那时叶怀宁说起这个,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叶怀宁性格不好要改,他以为叶怀宁说那样的话是夸大其词,他从未真正读懂过,叶怀宁说那些时,藏在眼底的那份对他的希冀。
叶怀宁或许希望他的alpha能给他一点安慰,但是没有。
他的没心没肺,叶怀宁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
闭上眼,那个瘦瘦小小、独自蹲在医院长廊下发呆的叶怀宁,又清晰浮现在眼前。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小时候的一面之缘,就能让叶怀宁记这么多年,原来他真的是那个时候唯一一个,愿意陪叶怀宁玩的人。他施舍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友情,叶怀宁还了他千百倍的真心,又被他亲手打碎。
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季饶第一次尝到了那种近似于割裂的痛,疼痛的滋味密实地裹缠住心脏,层层绕绕,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唐敏冷眼看着季饶难过挣扎,她没法感同身受,在伤害了人之后又表现出这样的痛苦,她永远不能苟同。
将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强压下,季饶勉强找回声音:“……还有没有其它的?叶总之前是讨厌他哥,但没有到恨不得他死的地步,叶怀安还对他做过什么?”
唐敏不想再说:“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季饶,你怎么知道叶总之前没有恨不得他死?你根本不了解叶总,在你心里叶总就是一个骄纵任性、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你根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想法,又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
季饶的嘴唇翕动,再说不出话来。
唐敏摇了摇头,走之前最后提醒他:“爆料对付你和林琛,不是叶总的意思,是徐因醒那小子看你们不顺眼做的,我点的头,你如果有不平,可以找我,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叶总了,如果你对你曾经给他的伤害有半分悔意的话,就放过他吧。”
季饶在咖啡店里一直坐到入夜。
后来下了雨,他终于又看到了叶怀宁,那人站在对面大楼门口,夜灯和雨雾将他的身影渲染得模糊不清,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似孤独,但季饶知道,他不需要自己,以后都不会再需要自己。
叶怀宁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他坐进车里,很快消失在夜雨中。
季饶低头闭上眼,长久的沉默后,喉咙里翻滚出一声近似哽咽的嗬声。
第32章 但是现在,他好像连发泄都发泄不出来了。
晚上九点,下了雨的夜晚酒吧生意比平时冷清不少,高寻刚给客人调完酒,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季饶已经坐到吧台前,他戴着顶不起眼的鸭舌帽,遮住眼睛,只下半张脸就能看出他心情大约很不好。
高寻又调了杯酒,递到季饶面前,压低声音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新戏杀青了吗?”
季饶没吭声,拿起酒杯往嘴里倒,一杯酒很快下肚。
他放下杯子,哑声说:“帮我拿些别的酒吧。”
高寻略一犹豫,劝阻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帮他开了两瓶洋酒:“……少喝点吧。”
季饶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很快,他没再说话,只是喝酒,所有的情绪被挡在帽檐后,高寻几次看他,季饶一个人坐在那里,在灯光的暗处,身上有高寻从未见过的苦闷和压抑。
甚至不像当年,那会儿林琛离开,季饶拉着他们喝酒,还会流着泪发泄,但是现在,他好像连发泄都发泄不出来了。
高寻提前结束营业,清了场,拿过季饶手中杯子:“别喝了。”
季饶的声音比先前更嘶哑:“老高,你让我喝吧。”
“你到底怎么了?”
季饶只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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