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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家住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岸芷汀香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他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判官,姓陆。职责是根据人生前的善恶,判处人轮回生死。
一般来讲,他和朱尔旦,一个地府判官,一个人间书生,应不该有交集才是。可偏偏,他们就是成了好友。
事情还要从数月前的某一天说起,那日朱尔旦跟几个文人朋友一同饮酒,其中一人故意激朱尔旦说,只要他深夜去十王殿,背了左廊的判官到他们面前,他们所有人就请朱尔旦喝酒。
十王殿是供奉地府鬼神的庙宇,里头摆满了面目狰狞的神像,不光是晚上,即便白天也是阴气森森的。有时晚上人还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油炸声和鬼哭嚎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进去。
朱尔旦读书天分不高,胆子却不小,加上当日酒气上头,径自离席去了十王殿,背起判官神像回来就放到了酒桌上。
吓得一群人惊恐失色,朱尔旦赢得了友人的酒,在背雕像回十王殿后对着雕像说,有时间可以去他家喝两杯酒水。
这神像就是陆判的了。
第二天,他应约来到了朱尔旦家中。朱尔旦看到判官雕像活了,吓了一大跳。随后知道陆判并不是因他的冒犯来索命,而是来应约喝酒的,当初神经大条的朱尔旦立刻温酒热情招待了陆判。
陆判见其为人热诚,不惧怕自己凶恶狰狞的长相,与自己谈得来,每隔两三天就来一次朱尔旦家中,两人感情日益深厚。
后有一日,朱尔旦正在写先生布置的功课,陆判到来恰好碰到,帮忙看了一遍,直言写得不好。朱尔旦唉声叹气,怪自己天资愚笨,不是读书的料子,虽然平时勤奋,却始终没有进步。
陆判发现朱尔旦是心窍被堵塞了才导致如此,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过了几天,他从阴间千千万万的心脏里挑出来一颗文气浓郁的玲珑心,于朱尔旦夜晚睡着,剖开他的胸膛换了进去。
自那时起,朱尔旦的胸口留下了一条长疤,而他本人则如饮醍醐,一夜之间变得才思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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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的心性避不开的受到了新心脏影响,原本心地质朴的一个人,变得越发的好胜、贪婪、虚伪。
“您手中提着的是何物?”
请陆判就坐,朱尔旦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中提着一个包裹。
陆判大笑几声,打开包裹,提起一颗女子的头颅递到朱尔旦眼前。
头颅的割口一片湿红,血液滴答滴答打在地面上。可见头颅还是非常新鲜的,刚从人的身上割下来。
朱尔旦一惊,身体僵硬地后退一步,却在看清了人头容貌的瞬间欢喜上前抱住。“这是您为我妻子物色来的吗?”
他的妻子身子用得不错,就是相貌长得不好。
换心以来,朱尔旦日日面对妻子那张脸,愈加觉得不堪入目,难以忍受。前段时间庙会撞见某家女郎闭月羞花之姿,分外心动,当夜见陆判过来,想着他既然能换心脏,想必也能换头,便托请他帮忙把那家女郎的脑袋换到自己妻子脖子上。
当时陆判应了下来,但一直没有动作,朱尔旦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不成想惊喜在今天。
“走,去你妻子就寝的地方,我给她换一换。”
陆判拍拍朱尔旦肩膀,用布包裹好头颅,转身出门进了另一间房。
他缓步来到朱尔旦妻子床前,按住她的脑袋就是咔嚓一刀,接着再把美人头颅安上她空荡荡的脖子,用搭在衣架上腰带裹了裹,完事。
再次回到朱尔旦书房,陆判看着换下来的女人头颅交代:“我走后,你找个地方埋了你妻子原先的脑袋。”
说着,一口干掉朱尔旦倒给他的酒液就要离开。
这时朱尔旦眼角瞥见书桌上的木盒,忙不迭喊住了陆判,一把搂住木盒抱到陆判面前。“可否请您再帮我换一样东西。”
陆判动了动鼻子,嗅到木盒里难闻的味道,皱眉道:“是什么?”
朱尔旦揉了揉眼睛,郁郁道:“不知是不是夜晚用功太过,近日看东西模糊不清。昨日见一对穷得卖自己身躯眼睛给母亲换药钱的兄弟当街叫买,我心中一动就买了他们一人一只。你看,可否为我换上。”
他打开木盒,白色的帕子上躺着两颗眼球。
“这还不简单?”陆判笑着应了,让朱尔旦躺在矮榻上,手指伸进他的眼睛一抠便抠出了朱尔旦的眼珠,换了木盒里的两只进去。
结束后,朱尔旦欣喜如狂,在内心深处张狂大笑,面上从容地擦干净眼角的血迹冲陆判致谢。
今日之后,世间所有的宝物都逃不开他的一双眼睛了!
陆判摆手道:“下回有什么要换的,你直接跟我说,我来替你物色寻找。千万别同这次一样自己花钱买,这对眼珠子搁置了一天差点就不能用了。”
朱尔旦连连应是,按捺着内心的蠢蠢欲动,直到送走了陆判,才开始尝试使用好不容易挖来的宝眼寻宝。
他极力瞪大眼睛一寸寸搜寻地面,想知道自己房间的地下是否和冯灵萄一样埋着金子。瞪了地面半天,朱尔旦发现自己不能看穿地面,又使劲儿瞪着荷包。
良久良久,他瞪得眼睛都酸涩流泪了,还是没能用出跟冯灵萄一样,一眼就能看出钱财的能力。
朱尔旦失望不已,但由于眼睛是他亲手从冯灵萄眼眶里挖出来的,他倒不怀疑换了一双假眼睛,只觉得是刚换眼,眼睛尚未适应他的眼眶这才没有生效,大概要多几天才能启动宝眼的力量。
这样一想,朱尔旦的心情又好了不少,次日早早起身去了书塾。
至于他的妻子,可能是晚上刚换过头的问题,睡得比往常久,朱尔旦出门进入了书塾,她都还没睁眼醒来。
柳青玉和朱尔旦一左一右,恰好提脚跨进书塾大门。
他眸光似不经意间擦过朱尔旦的两眼,笑道:“朱兄看起来心情不错呀,只是为何眼底青黑?”
柳青玉故意在这里停顿下来,直视朱尔旦微笑的脸,神态没有破绽地打趣道:“莫非是夫妻生活太好了?”
朱尔旦心情是真的不错,固然没回柳青玉的话,但好歹给了他一个笑脸。
柳青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进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朱尔旦落后一步,走到了他左侧的空位。
先生还要半柱香才过来讲课,此时还是学子的自由时间。
他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热议着些什么。
发现王南四人还没到书塾,柳青玉百无聊赖地打开书翻看。其中一群说话的人却注意到他和朱尔旦的到来,忙拉着两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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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被拉进人群中间,柳青玉恍若一无所知,仿佛眼下议论蜂起的场面不是他使计一手造成的。
“一大早的,难得见所有人聚在一起说话,发生了什么事吗?”
群人神神秘秘地说:“冯灵萄出事了!就在他在天福楼同我们说出自己眼睛神奇的那个夜晚,被人活生生挖掉了眼睛!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尽管余德治好了冯灵萄的眼睛,但行凶之人仍未找出,柳青玉便让他继续留在兰若寺,假扮还没有康复的样子迷惑世人。
目前书塾之中,唯有柳青玉清楚冯灵萄已无碍。
“这事儿我知道,那日是我跟王兄他们第一个发现冯兄出事,并将之带去治疗的。”柳青玉心有戚戚焉叹气,煞有介事地说:“当时冯兄几次寻死,幸好我们几个拦了下来,否则今日大伙就要去他家吊唁了。”
众人听后唏嘘不已,七嘴八舌抢着表示同情,或是义愤填膺。
“唉,想来是那日天福楼闹得动静太大,歹人当时就在门外听到了冯兄秘密,于是生出歹意害了他。”
“太惨了!换了是我一朝成瞎子,不能读书科举,我也不想活了!”
“狠辣挖眼断了冯兄的青云路,那歹人真该千刀万剐!”
支着耳朵倾听的朱尔旦指头动了动,垂眸掩去眼底的厉光,再抬头已是一副悲天悯人模样。
柳青玉没有错过发生在朱尔旦身上的细微变化,回眸光,再回想门口时观察到他改变了的瞳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心中波涛起伏,面上半点不显。
“那朱兄也要小心了,毕竟冯兄那日酒醉,除了自己眼睛的秘密,还不小心说破了你拥有一颗玲珑心的事实。那贼人不知什么来路,觊觎了冯兄的眼睛,料想也眼馋你的心脏。”柳青玉锁紧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怎么看都是真诚地为朱尔旦感到担忧。
朱尔旦冷冷一笑,镇定自若道:“我这颗心脏,是阴曹地府的陆判官亲自从阴间挑选赠送的。那歹人若敢来挖我的心,我定叫他有去无回,尝一尝地府刀山油炸之刑!”
他表现得凛然不惧,柳青玉却知道他是仗着有地府判官做靠山,有恃无恐。
柳青玉之外的书生获悉这一大秘密,低声惊呼,凝视朱尔旦的目光顷刻产生了变化,成群围了过去,纷纷追问朱尔旦怎么认识的陆判官。
朱尔旦尚未张口,便有一书生“哎呀”叫了一声。“犹记得那日我们打赌,你从十王殿背出来了一座判官雕像。莫非那便是陆判雕像,你们因此结缘相交了?”
“正是如此,如今我与陆判已互为知己。”朱尔旦嘴角高高翘起,看起来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味道。
人群中间又一次飘出来了惊呼声,“吾辈很是仰慕判官大人,朱兄可否代为引见,令我等一睹判官之风采。”
朱尔旦满面红光地享受着众人的追捧,满口答应道:“好说好说,下回见到陆判,我一定转交你们的意向。”
冯灵萄说破了自己心脏的秘密,书塾里势必会有阴暗小人说三道四,借机生事。倒不如借陆判之势,快刀斩乱麻震慑住一群小人,一开始就避开各种风言风语。
同时还可以借机吸引更多的人聚集到自己身边,支持自己,压倒柳青玉成为书塾第一人指日可待。
届时才华、财富、名气统统掌握于自己手中,再加上家中换头变成千娇百媚美人的妻子,做皇帝也不过如此。
朱尔旦陷入了自我美好的幻象中,表面神态上不了泄露出了些许扬扬得意。
继续张狂忘性吧,早晚自取灭亡!
柳青玉不带感情地睨了一眼朱尔旦后脑勺,余光发现王南、汪可受等四人陆陆续续进入书塾,果断抛下一群高谈阔论的人,走向好友们。
“进展如何?”王南头一个忍不住问柳青玉。
柳青玉摇了摇头,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几人出去详谈,率先转过身走了出去,汪可受四人紧随其后。
寻一条无人的小道,慢行到月洞门后面停止了脚步。
柳青玉抱臂后靠粉墙,冰着一张脸道:“今日之前朱尔旦的瞳孔还是浅棕色的,而过去冯兄的瞳仁则呈墨黑色。但是刚才我观察了好几次,十分的确定朱尔旦眼瞳已变成了墨黑色。所以不用查了,就是朱尔旦挖的冯兄眼睛。”
“此外就是,在你们进门之前,朱尔旦还自曝是阴曹地府的陆判官帮他换的玲珑心。阴曹判官可不是什么小妖小鬼,有陆判为他撑腰,难怪朱尔旦无法无天!”
话到这里,柳青玉的神色转为凝重。
面对陆判这样的大家伙,兰若寺里女鬼是指望不得了,也不晓得姥姥和余先生是不是其对手。
还有,假如打倒了陆判这个大的,冒出来阎王那些更大的,又该怎么办?
要不,还是别劳动姥姥他们出手了,想个别的法子?
唉,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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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吃下如此量大的信息,王南他们一时消化不良,隔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要说话。
“判官虽然了得,但他上头还有十殿阎王。去十王殿告到阎王爷面前,还怕没人拿陆判问罪吗?”王南怒目愤慨。
“你太想当然了。”
兰若寺里有几个阴间出来的女鬼,柳青玉听她们说过不少阴间的黑暗,非常清楚那是个浑浊不少于人间的鬼魂世界。
贪官污吏不胜枚举,官官相护成风气,根本没有王南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柳青玉这个对阴间有所了解的也就罢了,想不到他话出口的同时,一向沉默寡言的汪可受也作声吐出了两个字评价王南。“天真!”
众人闻声偏头看去,目见汪可受跟以前迥然不同的一面,不禁显露了讶异的神色。“汪兄?”
感受到众人古怪的目光,汪可受身体一僵,意识到自己大意之下一时忘记了掩藏。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来不及回去了,汪可受低头不敢看人,纠结地抠手心扯袖子。
“汪兄何出此言?”王南追着问道。
“我、我……”汪可受原本打算随口敷衍过此事,可当他闪烁的眸光对上柳青玉等人信任的眼神,回想他们无时无刻的维护之情,忍不住踌躇了起来。
柳青玉并不喜欢强人所难,觉察到汪可受的犹豫,适时插话道:“若是不方便就别说了,无妨的。”
汪可受的内心本就不怎么坚定,而今又听得柳青玉包容满满的一句话,哪里还受得了。
他当下咬牙跺了跺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什么都讲了出来。
原来,汪可受此人居然拥有前头三世的记忆。
他第一世是个秀才,因为做错事第二世投身成了骡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世生在农家做人,却不想因为刚出生就会说话,汪可受那一世的父母觉得他是妖孽,想也不想便把他活活掐死了。
现在是汪可受有记忆的第四世。因为上一辈子的经历,今生他四岁才敢出声说话,就算读塾也不敢显露天资,唯恐亲人和朋友把他当怪物,像上辈子一样杀死。
提起旧事,许多不好的情绪充斥心间,汪可受连着打了七八个哆嗦,走到阳光底下深呼吸一口气,方提起勇气二次张口同柳青玉他们说话。“相交几年,我受过你们许多关照,早已当你们是生死知己。而今我将自己埋藏十几年的秘密诉之出口,希望你们别害怕我,把我当妖怪排斥。”
汪可受声音哽咽讲完最后一句话,泪水盈眶,眼睛早已红透。
难怪汪兄明明天资不俗,却总是遮着藏着,常给人一种违和感,原来竟让自己的亲生父母掐死过。
落下了如此严重的心理阴影,也怪不得他事事顾忌,一步不敢多迈。
众人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说什么傻话,就你还想让我们害怕?简直异想天开!”
柳青玉几人深知,心结难解汪可受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了自己一辈子不愿提起的隐私,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和力气的。
如果眼下他们表现出了一丝丝排斥,便要对汪可受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是以他们二话不说,纷纷过去给了汪可受一个温暖的拥抱。
连最害怕鬼怪的顾昉亦是抱得毫不犹豫,这极大地安慰了汪可受伤痕累累的心灵。
眼睛还流着泪,他本人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哭又笑,情难自控。“谢谢你们!我果然赌赢了!果然没有交错你们这几位好友!”
“快别哭了,怪难看的。”
顾昉撇撇嘴佯装嫌弃,话还没说完,双手便主动地替汪可受擦抹起了眼泪,惹得汪可受加大了眼泪的输出量,好久才止住。
静静等候汪可受平定了情绪,柳青玉重提正事,徐徐陈述是什么原因不赞同王南的主张。
“我听一奇人提起过,阴间官场腐败,上至阎王下至小小鬼役皆受贿赂。适才王兄提议去城中十王殿阎王雕像面前状告陆判的罪行,先不说阎王本尊听不听得到,即便听见了,你又如何肯定,对方不会包庇陆判?”
“若真是来了个官官相护,只怕没能为冯兄讨回公道,咱们自己就要被勾走魂魄了。”
汪可受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补充发言,证明柳青玉的话没错。“至今我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曾三次进出地府的情形。阴间虽不至于所有的都是那奸邪,但确实不太美好。”
王南听着这个分析,听着那个讲述,感觉头上乌云密布、阴雨绵绵,心口堵堵的,很不好受。他灵机一动问:“那我们前往金华的城隍庙、土地庙,设法投递揭露的信件可行?
柳青玉无情地泼下冷水,“说不定陆判早就和他们互相勾结到一起了。”
“那……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朱尔旦和陆判逍遥法外了吗?”王南颓丧地蹲了下来。
汪可受闻言摇了摇头,问了众人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你们可知郑国公?”
柳青玉一脸莫名,“郑国公?哪个郑国公?”
汪可受说出了一个众人耳熟能详的人名。“魏玄成。”盛唐年间,大名鼎鼎的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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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公逝后没去投胎,反而受封留在了地府做判官。地府有许许多多判官,却以四人为首,魏判就是其中之一。他为人廉洁正直、高风亮节,地府再多的污浊,也无法侵蚀他的一身浩然。”
“所以,我们虽然不能是去地府神像无数的十王殿,也不能冒险进城隍、土地庙求助,却可以到魏征庙焚烧书信给魏判。届时,不用我们多做什么,自有他老人家帮忙拾陆判。哪怕真有哪个阎王有心维护陆判,亦不敢硬抗其锋芒。”
魏征那是什么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管你皇帝还是阎王、玉帝,照怼不误!
众人听罢,眼睛刷了一下大放光亮,张口不要钱似的夸赞汪可受。
“好主意!”
“汪兄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果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你日后就保持着现在的风采,万万不可变回从前那副缩头乌龟的样子了。”
“本就是聪明人,装什么呆子?等改日解决了冯兄之事,你们都来我家听诸位先生讲课,到时候汪兄变通透了,若有人怀疑,便说是我家先生教的好。”
柳青玉把事情考虑得细致周全,汪可受感动的,差点儿又红了眼睛。
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太凄惨了,这一世老天爷补偿了他一群暖心友人。
商谈出了办法,柳青玉看了眼天色感觉宋举人要过来了,连忙带着其他人回去。
由于心里头记挂着别的事情,他们个个显得心不在焉,觉得度过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一整天下来,终于熬到了下学,柳青玉他们看着同窗一个一个离开,这才写下了揭露陆判助朱尔旦残害他人的信件,步出书塾。
离开书塾后,他们并不直接冲去魏征庙,反而游街走巷,东买买,西玩玩,装作不经意间经过魏征庙,突然起了兴致进去焚香祭拜。
时下人们多爱去道观佛寺一类的地方上香,柳青玉他们进去的时候,魏征庙里一个香客也没有,正好方便了他们做事。
五个人,五份一模一样的举报信。
轻烟缭绕,小火慢慢地焚烧着,纸张一点儿一点儿化为灰烬。
当燃烧到了第四张,柳青玉突然觉察周围光线一暗,紧随着耳边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陆判一事吾自会亲自查证!若确证属实,必当上报,严惩不贷!”
言落,柳青玉感觉眼前画面一变,眨眼张望四周,顿时发现他们全部站在了庙宇的门口。
五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个绽放了笑容,其余四个一致笑开了颜。
“走,今日发生了两件大喜事,值得庆祝,你们都来我家用晚膳!”
王南左手揽着汪可受,右手拉着柳青玉,再分别招呼张子意和顾昉一声,一伙人步履轻松向王知府宅邸而去。
第27章
这一夜,陆判如常来到了朱尔旦家中。
朱尔旦记得白天答应众同窗欲见陆判之事,与陆判饮酒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
事情如朱尔旦所料一样,陆判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随后,二人又说说笑笑喝了一会子酒,听到外头更夫敲的三更锣声,陆判说了一句今夜留下,便拉着朱尔旦上榻就寝去了。
次日朱尔旦一身清爽的出门,然而脚还没跨过大门门槛,换上了新头颅的妻子便怒气冲冲扯了他回去。
“做什么?”朱尔旦横眉以对,不悦质问。
妻子怒不可遏,指着自己的脸反问朱尔旦。“你还问我做什么?你到底在外头结交了什么朋友,把我一夜之间变成这般模样,现在公公婆婆和娘家的父母兄弟,一概不认识我了!这个脑袋究竟是谁的,你赶紧想办法把我换回来!”
“你从前相貌平平,而今如花似玉,你自己偷着乐就是了,问这么多干什么?”朱尔旦甩掉了妻子的手,没好气道:“好了,现下我急着去书塾,有什么事等我归家再说!”
看着朱尔旦漠然转身,妻子终于受不了放声大哭,盯着他的后背歇斯底里哭喊:“相公,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自私自利,贪慕好颜色,没有仁慈之心,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朱尔旦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大跨步远去。
书塾门口,柳青玉再一次的和朱尔旦同时抵达。
柳青玉脑海中闪过昨日魏判的回应,寻思他查到了哪个阶段,会不会翻出陆判更多不为人知的不好行为。心绪之外面对朱尔却是一如往常,不露丁点声色。
朱尔旦春风得意,心里可不知道自己的靠山就要倒了,冷冷淡淡唤了一声柳青玉,旋即面无表情地抢在他前头进入书塾,迎向里面发现了他蜂拥过来的众多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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