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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家住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岸芷汀香
等待的时间尤其显得漫长,考生心中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结果终于出来了。与此同时,还留在魏判手中的答卷只剩下了二十一张。
心情紧张的考生们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或者用力伸长脖子,试图看一看中选的卷子有没有自己的。但是他们的位置距离魏判少说有百多尺远,即便他们把脖子伸成了长颈鹿,也还是一个字瞧不清楚。
故而,他们的企图注定要落空了。
接下来魏判开始宣布考试名次,意料之中的,柳青玉文章写的最好夺得了魁首。尽管考生中有几个白胡须五六十岁,看起来读了许多年书才学满腹的,但没有一个胜得过柳青玉。
后面的二十个名额里,冯灵萄和张子意的名次固然末了些,可好歹占了其中两个,也是被选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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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而,所有宣读结束。
中选的激动呜咽,落选的伤心落泪。
一时间,大殿内吵得不行,鬼役立刻出声喝止,两种情绪相反的哭泣声才压了下去。
魏判首先询问柳青玉,“你眼明心亮,才智过人,还有兼人之勇,兰芷品性。自陆判认罪,地府一直未曾寻到担任判官之人,你可有此意愿?”
叫他这么一夸,柳青玉不禁老脸一红,有种不答应都不好意思的感觉。所幸他的脑子尚没有让糖衣炮弹腐蚀,保持住了清醒理智。
就在柳青玉张口准备婉拒的那一刻,以为他要点头应下的慕云行,猛不防出声说:“魂入阴曹为官,阳间的肉身是要死亡的。”
真是的,一直在为什么到现在才出声?冷不丁的来一下,他差点儿又被吓到了好不好!
脑子里想着慕云行,却不耽搁柳青玉在脑海之外一脸歉意地道:“多谢魏判赏识,只是在下于人间还有许多未了之愿,恐怕没有缘分与您互为同僚,还请见谅。”
他本就有意拒绝,一听慕云行所言更是加重了决心。
魏判凝视柳青玉眉宇间的坚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同柳青玉预想中的一样,没有强求,亦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他退而求其次,问成绩排在第二名的考生,可愿为判官。
那是一位六旬老者,才学品性是有的。怎奈时运不济,在阳间科举四十多年没有一次得中进士,不敢想阴间一考就获了判官的职位。
他喜极而泣,泪流满面,一直不停地在点头。柳青玉看到了很是提心吊胆,特别担心老人家将自个儿点掉了。
“忘记提醒了,尔等如是答应了担任阴间官职,那么届时阳间的躯体便会死亡。”魏判和慕云行的用词遣句不同,但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讲述的是同一件事情。适才问柳青玉的时候他忘记说了,这会子才记了起来。
出自于魏判的一句话飘落,兴奋得耳根子通红的冯灵萄,瞬间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他还没活够呢,虽说在阴间当官很有诱惑力,但地府终究不比人间美好鲜活。假如只能二选一,冯灵萄当然是选择人间。
反倒是张子意迟疑了。
他生母早逝,生父娶了继室以后便成了后爹。继母不好相与,剩下的儿女又不待见他。老实说,在人间除了柳青玉几个好友,没有什么是值得张子意留恋的。
再者对于他而言,阳间官吏也好,阴间官吏也罢,没有任何差别。阳间科举又是出了名的难考,有的人穷尽一生,科举到死也不一定能金榜挂名。这一回有在阴间为官施展抱负的好机会,张子意非常的不想错过。
但是,就任阴官便要代表着他要与好友们阴阳相隔。
顷刻间,张子意的心脏分成了两半,一半让他留在地府,一半让他回去人间。
他左右为难,大脑陷入混乱,汗珠子一颗颗往下落,久久无法作出抉择。
柳青玉从张子意的神态中看出了他的纠结,偏头同身边冯灵萄对视了一个眼神。
二人沉默了好半晌,等视线再次产生了交集,忽然不约而同开口道:“张兄,从心即可,我们尊重你的意见!料想汪兄、汪兄和顾兄亦然。”
在聊斋这个奇特的世界里,张子意哪怕肉身死亡了,却也还是存在着的,只不过换成了鬼魂的形式而已,他们并没有失去这个朋友。
而且阳间与阴间的距离并不能阻隔他们之间的朋友情谊,若想相见,不是没有办法。假使张子意当真选择了走阴官这一条路,他们可以当做张子意是去了外地生活。
“柳兄,冯兄……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张子意忍着泪意握着柳青玉二人的手,感动地说:“谢谢你们!”
张子意从心而抉择,最后选择了地府。柳青玉他们理解地笑了笑,拍着他肩膀说:“记得有空回来看看我们。”
张子意眼眶红红,点头如捣蒜。
除开冯灵萄以外,中选的名单里还有两位考生选择了退出。一个说爹娘仅有他一个儿子,要留在人间传宗接代。另一个说家中只剩下老母亲一人,要回去奉养她到死。
魏判都同意了他们的退出,并从落选者中挑出三位名次较前、对人间没有留恋之心的考生,补上了三人的空缺。
至此,二十一个空缺职位悉数定了下来。
魏判唤来了鬼役,遣其带领所有人返回阳世。
同时也给张子意等确定任职的人一个晚上的时间,有什么想和家人朋友交代的,就用这一晚上交代好了。太阳将要升起的时候,再下来阴间统一前往各处赴任。
柳青带着点伤感的心情,随着人流向着大殿门口行走。
左脚刚跨到了门槛上方,还未越过去,后面魏判突然叫住了他。“柳郎君且慢行,请进来再谈一事。”
面对友人疑问的眼神以及其他人探究的目光,柳青玉满脸茫然的转过身,步履款款走到了魏判面前。
不等他开口问什么事,得了下属提醒的魏判便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地府失了两位阎王,其中一位还需十日方可来地府上任。这十日,你是否愿意暂代阎王之职?”
顿了下,魏判随后补充说:“也不必全天过来,白日里你在人间该如何便如何,只需夜间魂入地府,帮忙处理一些公务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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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抓住“十天”、“暂代”两个词,慕云行认为以柳青玉现在的情况,暂代阎王职位是个不错的体验,兼之公正处事还可以获少许功德,所以不像之前那样出言阻止。
柳青玉一想只需要帮忙处理事务十天,当下开口表示,很乐意帮魏判这个小忙。
魏判抚须微笑,亲自送了柳青玉回归阳世。
赤松山凉亭,柳青玉睁眼醒来,眼前登时映入五张放大的脸庞。他举起巴掌险些就招呼了过去,幸亏反应过来是汪可受他们几个,惊险地听在了半空中。
“有你们这么吓唬人的吗?”柳青玉拍桌道。
“是我们的错。”诸人认错比什么都快,转头王南就一脸急色地追问柳青玉道:“快说一说,最后魏判独自留下你谈了什么?”
张子意和冯灵萄早柳青玉许多回到人间,柳青玉醒来前,二人已将他们魂入地府考阴官、张子意的选择两件事情娓娓讲了给了王南他们知道。
朋友即将离别,王南几人伤感归伤感,但对张子意的祝福一点儿不会少。
后来又听张子意提起魏判特地留下了柳青玉谈话,王南几个好奇得坐立不安。而今见柳青玉醒来,自然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第33章
柳青玉把王南又一次凑过来的饼脸推了回去,起身动了动睡发麻的身躯,缓解身上的不适感。他不再坐下,反而步伐缓慢走至亭柱,半个身子倚靠了过去,享受着徐徐秋风的抚摸。
这时候的柳青玉两眼注视着王南,朱唇浅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想看王南着急的模样,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
王南没能撑多久,便急得整个人难受地扭来扭去,好似如坐针毡,不由得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情。
柳青玉加深了唇角的笑意,感觉差不多了,便缓声说道:“其实没有什么,就是上回问罪陆判,有两位阎王意欲包庇他,反叫魏判一告上天宫拉下了宝座。天上新任命了两位新阎王,其中一位还要十天才能去地府赴任。但是陆判事发到如今,该阎王殿的公务堆积如山,待处理的新魂触目皆是,而且每日的数目还在以万递增,阎王殿几欲爆炸。别说是十日了,就是一日也等不得,所以魏判便问我能不能暂时做十天的阎王,先帮着处理一些。”
后面这些信息,是魏判送柳青玉回人间的途中,柳青玉从他嘴里了解到的。
讲真,充分认识到自己揽下的是一个多么大的摊子,有几个瞬间,柳青玉是后悔自己轻易答应了这件事情的。但他做不出言而无信、突然反悔的行径,想着只是累十天,忍忍就过去,压力方减少了一部分。
柳青玉又思及届时慕云行一定跟着他下地府,心想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抓慕先生来当劳动力,帮他分担公务。
反正慕先生隔三差五的就偷偷溜进自己的寝房,霸占自己的另一半床榻,还三不五时的出声吓唬人。以劳抵债,偿还自己的神损失,也是应该的。
听闻柳青玉所言,五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得心潮澎湃,半晌未能平息。
看来魏判是真的很欣赏柳兄呀,见他无法成为自己的判官同僚,还要请他暂代阎王一职。
不过想想也是,柳兄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得不到他人青眼才是怪事一件。
张子意尤其显得激动,“请你做阎王?!那你点头了吗?”
毕竟他明日天不亮就不能留在人间了,即将与好友们长别,他心中跟所有人一样的惆怅。如果柳青玉当真就任阎王之位,纵然仅有十日,亦足够张子意欢喜的了。
柳青玉笑而不语。
即使他一个字不说,答案也已经很明显了。因为如若没有答应魏判,此刻柳青玉必定想也不想就摇头。
众人心领神会,张子意高兴得直接蹦了起身。“柳兄,我真高兴!”
“柳阎王!在下有礼了!”王南、汪可受、顾昉和冯灵萄冲柳青玉挤眉弄眼。柳青玉忍俊不禁,一大步走过去,捂住了带头作怪王南的嘴巴。
霎时间,凉亭里笑闹声成一片。
引得林间扑落叶玩的三位清倌不住地回头关注,就连附近的书生们亦是投了目光过来。
“时辰不早,我们该回了。”
笑闹半晌,柳青玉抬首遥望天际。
金乌西沉,落日余晖染得天边一片丹红,与下方的枫林相互映衬,美得仿佛要吸走人的魂魄。
走在下山的小道上,顾昉突然间脚步一顿,望了望身侧的张子意,问众人道:“明晨我等和张兄就要被隔开在了地上地下两个世界,不若今夜我们几个不回家,到城中选一处酒楼彻夜谈心,陪伴他到最后一刻?”
柳青玉轻蹙眉头,刚想回一句不合适,张子意却在他之前摇头张口了。“明晨我魂入地府,肉身自会咽气。如果我到时候同你们在一块儿,可能会连累你们被人误会害死了我,这不是叫我于心难安吗?如果我家里不着调的继母趁机讹上你们,就更是我的过错了。还不如让我在家里头静悄悄的走。”
顾昉懊恼地叫了一声,“哎呀!是我考虑不周。”
柳青玉笑了笑,拍拍他手臂安慰道:“不过我们虽不能送张兄最后一程,却可以在他办葬礼的那天,多烧一些香烛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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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意一本正经地点头,旋即拿自己开玩笑道:“不错,得我下去的头一个月没有俸禄领,在下面穷得只能穿裤子,托梦跟你们哭,那可就要丢大脸了!”
众人大笑不止,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香烛纸钱管够。
当柳青玉一行人从赤松山回到金华城门口,落日余留的光辉已经不剩多少了。可柳青玉他们还是选择亲自送了张子意到家门口,方于夜色的伴随下走上归途。
悬挂在“柳府”门前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下方站着踮脚翘首的聂小倩,手中还提着一盏花鸟纱灯,映照门口一片柔亮。
仅仅几个元素,便交织成了一副美好画卷。
柳青玉所乘坐的马车甫一停在门前,聂小倩立马提灯过去给柳青玉照明,一边陪着他走近兰若寺一边问道:“郎君今日怎回的这般晚?在外头用过了晚膳没有?”
“还不曾。”柳青玉摇了摇头,话头一转再道:“不过中午吃了不少,现下还不饿。”
“待会儿我备一些点心在书房,你跟着慕先先生学习饿了便吃上一些。”
每回慕云行跟着柳青玉出门,他便会摘一片树叶变化出一个自己的替身留在兰若寺,本人回来了就起。所以,很多时候柳青玉都会看见面前出现两个慕云行,然后假的变成了一片叶子。
聂小倩他们不明真相,完全没有怀疑留在兰若寺里的慕云行是个替身。
柳青玉跟她几句话的功夫里,二人已走到了分叉路口,聂小倩看着左边的小道问:“还不到慕先生授课的时辰,郎君是想去花厅里稍加歇息,还是径直前往书房等候慕先生?”
柳青玉不假思索回道:“去厅堂,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一问诗情姐几位的想法。”
记得诗情几个说过,负责接送鬼魂前往各轮回点投胎的鬼役贪污成性,由于当初她们没有银钱贿赂,那鬼役便无限期的拖延她们投胎的时间,打定主意不到辛苦不让她们投胎。以致于,诗情几个女鬼一怒之下离开了地府。
当年诗情几个女鬼死后进入阴间报到,是受过阎王审判准许投胎为人的。投胎是她们的合法权益,只是被鬼役破坏了。柳青玉就是想询问一下她们几个,可否还有拿回来行使的想法。
“投胎做人?”
“不了不了,在兰若寺里呆着挺好的。”
“再说了,我们不是和姐妹们约定好了一起修成鬼仙的吗?虽然修成之后不挂在地府名下,但也和人间散仙一样的地位,岂不比做人快活自在?”
诗情她们通通拒绝了柳青玉的好意,其实柳青玉问出口之前,便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感,因此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郎君好好干,别辜负了魏判对你的一片信任!”
“若有时间,郎君可以查一查当年那名贪污的鬼役是否还在地府,在的话就查他受贿赂的证据,换一个品性好的代替他,得更多被准许投胎为人的鬼魂因那人而受害。”
柳青玉回答说一定。
实际上,就算诗情她们不提,柳青玉也是要抽出空去查的,接引鬼魂投胎的职责如此重要,也不知多少年多少魂深受其害。
随后,柳青玉又去了一趟姥姥那边,同她言明了自己做十夜阎王之事,请她除了,从明天晚上开始到之后的第十天的夜间课程。
第二天,柳青玉按时前往书塾。当张子意死亡的噩耗传来的时候,除了知晓他去处的柳青玉几人,余下的全都一脸的不敢相信。
前段时间才送走了朱尔旦,今日又送走了张子意,众书生无心上课,连带着宋举人亦是如此。
当天,全数人均去了张家吊唁同窗。
也是在这一天的夜晚,柳青玉下了地府上任。
看着密密麻麻瞧不见尽头等着他审判的鬼魂,尽管柳青玉心中有所准备,但面对如此一幕,仍旧忍不住抽了嘴角。
他自知这十天是没有时间给他亲自调查接引鬼役一事,便在正式开始处理阎王公务之前,派遣手底下的一名鬼使去向魏判说明了该鬼役的种种,请他帮忙调查。
结果很快出来,原先接引鬼魂投胎的鬼役在陆判事件中被剥职下狱了,眼下正在各层地狱受刑。
闻悉地府少了一个祸害,柳青玉松了一口气。然而转头一瞟了眼殿门之外黑压压的一片,他的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柳青玉不得不揉了揉额角,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全身心投入审判鬼魂的事物之中。
“宣范阳人士姜平进殿!”
伴随柳阎王的一声令下,两名青面獠牙的鬼役用链子锁了一魂带入审判大殿。
“拜见阎王爷!阎王爷英明卓绝!与天同寿!”
姜平长得肥头大耳的,看起来很有富贵相,一被带到殿中,就麻溜的跪下对着柳青玉咚咚咚十几个响头,嘴里熟练地冒出各奉承之言。
柳青玉无视他的谄媚,翻开生死簿,阅览其人生前种种,目光冰冷,不含任何感情地道:“你身为一地道台,生平搜刮民脂民膏,共贪污白银一百九十八万两,饿死百姓三万一千二百人,你可认罪!”
姜平在柳青玉的质问之下谄笑道:“小的冤枉啊,不知阎王爷可否平屏退左右,听小人一诉冤情?”这是想贿赂柳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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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身的肥膘乃民脂民膏养出的,便判你铜斧削脂刮骨之刑。待用一身血肉还尽了贪污数目,再滚过刀山,施以盐腌酷刑。何时腌尽了数万人命的罪孽,便转投饿鬼道!”
“来人!带下去!”
柳青玉依旧置若罔闻,严格地按照他的罪孽等级,找到了该受的刑罚种类,当即吩咐鬼役带人下去行刑。
闻此刑罚,姜平顿时面无人色,一身的肥肉因恐惧而不断抖动。在被鬼役抓住双手拖出去的时候,他声音凄厉地喊道:“阎王爷饶命啊!小的愿意用所有的家产偿还罪孽,求阎王爷给了投胎的机会!”
柳青玉面若冰霜,冷声再道:“试图贿赂阎王脱罪,罪加一等!再加阉割之刑!”
言落,忽略耳旁姜平更加惨烈的求饶声,柳青玉点了名单上的第二个鬼魂进殿堂受审。
那是一名三十岁多一点儿的妇人,适才在殿外听到了姜平的判决,这会儿跪在下面栗栗危惧,汗不敢出。
柳青玉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孔,见之一副老好人相貌,再低头一瞧生死簿,不禁暗道:俗话说得好,果然不能以貌看人。
这妇人瞧着老实和善,实际却是个心狠如蝎的。
她虽不似姜平一样害死了许多人,但却因为瘫痪在床的婆婆喊了一声帮忙倒水喝,便嫌弃婆婆吵闹,用缝衣服的针线缝上了婆婆的嘴巴,生生饿死了她。
柳青玉果断按律判了她个屎泥浸身,再命小鬼用锯子将之据成一段段,投入大石罐里捣成肉酱。
一夜过去,柳青玉审判了五百多个鬼魂。
生前犯了什么罪,死后该受何种罚,条律上写得清清楚楚。柳青玉需要做仅只是通过生死簿确定鬼魂的身份是否有错,阳寿是否用完了,再阅看鬼魂的生前的善恶,从条律中找出处罚方式,命令鬼役去办即可。
他动动嘴巴,剩下的自有他人去做。
按理说,柳青玉应该很轻松才对。偏生他天亮魂入肉身一醒来,脸都青了。
导致柳青玉如此的根源,不仅是因为他一夜间看遍了人心之丑恶,也是让地府的各种重口味刑罚恶心的不行。
别看柳青玉在地府一晚上下来,面不改色,其实胃部的恶心一直上涌,只不过他忍耐力过人,生生忍了下来。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只看了文字描述,并不用亲自去观刑。要不然他一个社会主义红旗下出来的人,能不能撑得住就不一定了。
“郎君醒了?快洗漱出去用早膳吧!”
瓶儿听见了里头起床的动静,进来喊人,柳青玉很快拾妥当了自己走出去。
食物香气诱人,坐在摆满了丰盛早膳的桌前,柳青玉头一回完全没有享用的欲望。只因眼中的每一样膳食都能叫他联想至夜里出口的地府刑罚,就连最最纯洁的白粥,柳青玉也能想到挖脑刑罚去。
“我去书塾了。”不敢再多看,柳青玉匆匆跑出院子,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还有九天,忍了!
然而就在柳青玉忍耐到第五天,已经忍习惯做到真正神色自如的时候,一名男子找上了书塾。在柳青玉下学出来的时候,拦住他,并称呼柳青玉为阎王爷。
第34章
在书院门口陡然听见一个陌生人称呼自己“柳阎王”,柳青玉不禁怔了怔。
不过他极快的就反应了过来,用茫然莫名的眼神和那人对视,笑道:“阎王?柳某自认为待人还算和善,倒不知何时做了什么人厌狗憎之事,以致于得了这阎王之称?”
“阎王”二字在世人心中有两种意思,第一种代表的是地府里的十位掌控者,另一个意思则指某个人凶恶,活似阎王令人害怕。
柳青玉当然明白对方口中的“阎王”指代的是前者,可是他暂代阎王一职在人间是非常隐秘的一件事,除开家人和几个朋友,此外再无一人知晓。即使是当日共同魂入地府考试的其他考生,亦不清楚此事。
那么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不是有阴间鬼役来阳间办公之时,偶然碰见这人说漏了嘴,就是来人已逝的亲友托梦,告诉了他柳青玉夜间去地府做阎王一事。
陌生男人虽然未着官服,但他一身官老爷的气息,掩饰都没掩饰一下,加之身后两名虎目圆睁的侍卫,其身份呼吁而出。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他身为一方高官,何必放低姿态,以和气到近乎讨好的笑容对待柳青玉这个任期仅仅十日的阎王爷呢?
故此,他八九不离十是受了某个鬼魂的托付,来向柳青玉求情,以求逃脱阴司刑罚的。
柳青玉审判众阴魂的这几天,那鬼魂大概就在外头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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