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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家住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岸芷汀香
他失去了魂体的一臂,且不可再生。
到了阴间,对于受尽地府各种重口味刑罚,哪怕变成了肉泥也能恢复完全的鬼魂而言,罗川就是个凤毛麟角的断臂残疾人。
只不过,柳青玉并不打算就此放罗川去地府报到。
唇角上扬,他缓缓绽放笑颜,加快动手速度,哐哐哐接连不断的击打罗川身体各部位。
后者仗着来作恶的土偶身躯,在柳青玉密密麻麻的攻击之下一截截的消失,最终只悲惨地剩下了一颗脑袋。
柳青玉这才噙着浅笑罢手,蹲到雪地上嗷嗷叫的罗川头颅面前发表感谢。“果然你的身体是泥巴做的,轻轻一敲便碎了。”
他老早就闻到了罗川躯体散发出的浓烈泥土味,并且确定和当日鬼市马宜身上的一模一样。
对此,柳青玉不得不怀疑,罗川和马宜两人之间存在某种隐秘的关系。
第89章
心中有所怀疑,柳青玉打定主意问个清楚。
他眸色沉沉,轻轻挥去飘落身上的雪花,垂首问罗川残留下来的土偶脑袋道:“说一说,你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缘何一具泥土之身?可识得一位名唤马宜的金华书生?”
自得了副不会随着时光苍老的泥身,罗川行事开始变得自傲张狂,掩饰不住的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嘴脸。
今次柳青玉路见不平出手,三下五除二便将之拾,无疑给自命不凡的罗川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令其自以为是的强大破碎成灰。
罗川胸藏小人之心,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了一颗脑袋,恨透了害他至此的柳青玉,又哪里肯配合后者交代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结果可想而知,柳青玉耐心问了好几回,始终等不到一个答复。
好在罗川之妻杨氏很快从柳青玉带来的震惊中回神,这位品性出众却又遭遇凄惨的妇人,稍稍抹掉脸上的污脏,忍着自揭伤疤的痛苦,飞快说明了马宜叔公和罗川相识的全部过程。
其中,包括了罗川成为泥人的因由,亦有他和马宜叔公狼狈为奸所犯下的诸多罪行。
听闻种种,知悉受害者竟不止杨氏一人,还有好些个无辜妇人,柳青玉一干人等方清晰地意识到,罗川此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的丧心病狂。
柳青玉身后不远处,顾昉诸人听罢,两只眼珠子怒火沸腾。王南头一个忍不下去,左右张望两眼,拾起一硬石块便冲到柳青玉身侧,猛地一用力径自砸向罗川的泥脑袋。
被柳青玉打成破泥一块,罗川由鬼力加持过的泥身早不复先前强大。因而此刻遭受王南石击,他的泥脑袋在咔嚓咔嚓的碎声中裂成片片,躺在冰冷冷的雪地里。
几人目睹此番画面,以为罗川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出乎意料的是,不多时之后,泥脑袋碎裂的地方漂浮起了一团黑漆漆的不明物。
柳青玉,不假思索便伸手捏住了那物要害,眼神淡漠地注视着,任由那东西在自个儿的掌心里挣扎。
“此乃何物?!”顾昉他们皆是一惊,后知后觉愕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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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玉捏着黑漆漆站起身,视线转向几位好友,却是不答,反而浅浅一笑问道:“人死为鬼,你们可知鬼死了之后是什么?”
周围的人一听,立马呆了呆。
但在下一刻,撇开杨氏不提,清楚汪可受带有前几生记忆的其他人,反射性移目望向汪可受本人。
汪可受承受不了他们热切的目光,连忙摆手摇头。
他每回死后如地府都是快速进入投胎阶段,其实对地府、鬼类知之甚少。纵然经历离奇,亦无法回答出柳青玉的问题。
“从未听说过鬼同人一般,死后居然会成为另一种存在?通常鬼死了,不是意味着魂飞魄散的吗?”汪可受疑惑询问。
柳青玉摇摇头为众人解惑,他沉声说:“若非遭遇了魂飞魄散的毁灭性死亡,鬼死之后将为聻,实则我亦是知悉此事不久。”
的确是不久。
多年以来,柳青玉思考事情,许许多多方面仍旧带有上一世之观念,故而他一开始也是认为鬼的死亡意味着魂飞魄散,从来没有就此一问题询问过身边的女鬼们。
直至前一段时间到了地府代职阎王,柳青玉才知道,假如并非魂飞魄散,那么人死后为鬼,鬼死则为聻。
“鬼死为聻?聻?”
“柳兄是说,此不明之物是聻?”
王南满脸好奇,折了根细木枝戳着黑漆漆一团的聻,静谧的雪地里立时响起了一阵吱吱叫声。
顾昉一副无语极了的模样,默默瞅着柳青玉,片刻之后呐呐道:“……柳兄,聻便是此般如同小老鼠似的吗?”
“按理说,聻亦是具有形态能言语的,只是形性比之厉鬼更为狰狞凶恶。”柳青玉轻咳一声,“兴许是我方才杀得太狠,毁坏了罗川魂体不少部位。他鬼身伤太重,以致于化身为聻,方如现今这般残缺过多。”
听柳青玉解释完毕,友人纷纷表示明白,旋即围起了柳青玉,有样学样地跟同王南用木枝死戳着聻。
霎时间,漫山回响着肖似老鼠的吱吱声。
旁观仇人的悲惨境况,杨氏丝毫没有同情。看了一会子,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地挪步靠近柳青玉,想开口却又面色为难。
柳青玉留意到了身旁多出了一抹影子,慧眼一瞟,立即看穿了杨氏的纠结。他低声询问道:“你有何事要说,尽管开口便是,无需顾忌。”
杨氏听了一咬牙,被冻得微微发紫的双唇随即分开。“恩人是有大本领的,不知可否救人救到底,再伸出援手一次除了那恶鬼。”
罪魁祸首有两个,罗川虽已不足为惧,可老鬼却仍好端端的。
如若后者不除,哪怕她自杀身亡,自身鬼魂亦不得安宁。
只恨她生了个柔弱女子之身,没法子以己身之力脱困,不得不寻求外力帮助。
嘴上说着心内思索着,杨氏咚的一声跪在雪地里,一面磕头一面恳求柳青玉。“小妇人身无旁物,好在还有一些首饰银钱,事成之后,必当尽数奉上。还请恩人救救我,也救救金华周遭无辜受辱的妇人!不然,任由那老鬼继续作恶,金华还不晓得有多少人遭其毒手!”
起先杨氏是打算请求金华城中有名的高僧出手除鬼的,然而她适才亲眼目见了柳青玉处理罗川的全过程,直觉柳青玉比道观寺庙里的道士和尚靠谱,于是顺其自然的,杨氏心中最合适的求助者就变成了柳青玉。
柳青玉观其情绪不稳,以微笑安抚,同时给予保证。“钱财就不必了。你自回家去,毋需忧心其他。在下保证,那恶鬼活不过今夜。”
马老鬼违反了阴间律例,非但瞒着地府私自以鬼术帮助罗川塑造泥土之身,瞒过了阴差之眼试图长久存活于人间。而且与罗川狼狈为奸,女干害妇人,类同牲畜。
是以,即便杨氏不提,柳青玉也绝不会就此放过马老鬼。
目送满心感激的杨氏顺着下山的雪道远去,柳青玉忽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杨氏说那老鬼姓马,罗川的情又与马宜一模一样,结合两者深想,马老鬼和马宜之间必定有所关系。
只希望马宜莫要与之勾结为恶才好。
第90章
柳青玉琢磨马宜之事,一时出神,没有注意到旁边友人喊了他好几声。
直到王南抓住他手臂摇晃了一下,柳青玉的眸子才重新汇聚起了焦点。
不凑巧的是,正当柳青玉张口欲问何事,便有冬风吹拂而过,席卷半空尚未落下的飘雪调皮地扫向山上的人群。
柳青玉飞快扬起手臂,以宽袖遮挡外露的脸部,待到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雪过去了,这才放下手臂开口。“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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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是问,柳兄你打算怎样对付那老鬼?”
柳青玉没有隐瞒的打算,举起被戳成蔫黄瓜的聻,晃了晃手臂。
顾昉等人不明所以,两眼布满了茫然。柳青玉瞧着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说:“别看这聻身有残缺,但是该有聻功能还是有的。人怕鬼,鬼惧聻。今夜我便设法驱使此聻入恶鬼梦中,看不把他吓死!”
鬼对聻的恐惧就如同人对鬼的惧怕,鬼吓死人是常有之事,聻吓死鬼也不是什么难事。
“吓死鬼”计划,听起来既令人惊奇又新鲜。王南等人闻所未闻,陡然听柳青玉那么一说,禁不住萌生出了好奇之心。
他们有心旁观夜间“聻吓鬼”的场面,挨挨挤挤地堵在柳青玉面前,纷纷要求后者今夜实施计划之际带上自己。
柳青玉叫他们嚷嚷得耳朵疼,瞧着一张比一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十分冷漠且无情地拒绝了他们。
另见有起大雪的趋势,柳青玉赶忙催促着友人们回城归家。
傍晚时分。
金华城一角某间寻常屋舍大门紧闭,沿着泥土屋道向前进入屋内,可见一妇人、老妪偕同两名男子正围着木桌而坐。
桌面上摆法着热气腾腾的饭食,烟气缕缕,飘香阵阵。
此情此景,看起来像极了尘世间寻常人家一家四口享用晚膳的温暖画卷。
但“像”终究只是“像”,事实上相围而坐的乃是二人二鬼。
二鬼不是旁的,正正是柳青玉欲对付的恶鬼和怀疑对象马宜。至于余下的老妪与年轻妇人,则是马宜的老母以及其妻室王氏。
“叔公,今夜风雪大,便不出门与你鬼友饮酒了吧?”饭间,听着寒风呼啸声,马宜瞧了眼外间簌簌落下的飘雪说道。
自从跟罗川搅和到了一块儿,马老鬼每逢夜里便打着与鬼友饮酒的由头出门前往罗家,每每总在夜尽天明时分方回归马家。
马宜一家三口对马老鬼从未产生过怀疑,至今仍未知晓后者借口背后的所犯下罪孽。
闻言,马老鬼浑浊的双目闪了闪,稍一思索,感觉自己最近出门确实过于频繁,于是点头答允了马宜。
一顿晚饭很快过去,马宜唤王氏搀扶着年老的母亲回房就寝,夫妻二人随后也入屋进行造人大业去了。
马老鬼最近每日夜里神仙快活,听着夫妻俩造出来的动静辗转反侧。半天下来,隔壁屋诸声总算在他忍不住起身的当头尽数消散。
马老鬼也就吐出一口浊气,断了去往罗家的念头,顺势入睡。
罢了罢了,夜已深,今日且睡下。横竖杨氏跑不了,明日再去也无妨。
由于罗川一次又一次的把杨氏让献给马老鬼,时日一长,他便自顾自地觉得杨氏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故此,马老鬼也就觉得,他对杨氏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马老鬼却不知晓,跟他朋比为奸的罗川已然丧命于柳青玉之手,并且将在成为让他自个儿也活不到天明的利器。
说曹操曹操就到。
马老鬼入睡不久,一长身玉立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床榻边儿上。反观马老鬼,敞开嘴打着呼噜,一副死猪睡相,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
柳青玉眸光淡淡注视榻上老鬼,目下双唇却紧紧抿着。
他此行前来马家,本打算先问证一番马宜是否清白,待到确定之后,迟一点儿再去寻马老鬼。然不想,他甫一到来就在马家遇到了后一个目标。
这一发现,无疑加深了柳青玉的怀疑,而他并不希望怀疑成真。
柳青玉侧目凝视墙壁,目光仿佛要透过土墙看隔壁的马宜。
但顷刻之后,他就回了视线,转而将抓在手中的聻丢到了马老鬼脸上。
而今柳青玉道法小有所成,早非昔日吴下阿蒙,即使不请动他人出手相助,他本人亦具备了驱使手中之聻为自己办事的实力。
故而丢出了聻后,不必柳青玉再有其他动作,却见聻乖顺地按照他的心思,展开自己一团黑的身体,黑布似的笼罩住马老鬼,渗入其身。
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幕,沉浸在美梦之中的马老鬼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在咧嘴笑。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啊!”
“啊……呃呃……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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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除鬼武器的聻,拼尽全力织造着马老鬼本人最恐惧的噩梦。
噩梦见效格外之快,柳青玉一百下尚且没有默数到,马老鬼口中溢出的笑声便转变成了惊恐的叫声。
起初仅是细微的一点点,不甚明显。
不过须臾,那叫声马上转大,一声声宛如利器尖锐,好似要捅穿夜空。
于是意料之中的,恐惧声惊醒了隔壁屋子的马宜夫妻,鞋子来不及穿就破门而出匆匆赶来。
此间唯有马宜老母耳朵不好,对马老鬼的叫声恍若未闻,依然睡容安稳。
“叔公!叔公!你此处发生了甚事?!”
焦灼喊声飘入柳青玉耳内,随之而来的是急切的脚步声和推门声。马宜和王氏举烛而入,柳青玉始终头也不回一下,只一心盯着榻上承受噩梦的马老鬼。
入了屋,马宜夫妻一眼注意到柳青玉的背影,俱是大惊,忙问:“你是何人?何故在我家中?”
柳青玉不语,马宜等不到他回应,忌惮犹豫着,不晓得该不该举步过去看柳青玉正脸。
这时,属于马老鬼的惊叫声再度来袭,立马转移了马宜夫妇注意力。
他们反射扭头看向声音传来处,烛光映照之下,但见马老鬼的面部肌肉因极度的惊恐而一抖一抖的,冷汗如溪流滑落,身躯整一个扭曲成了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
在昏暗的屋子里,就着一晃一晃微弱的烛光看着,马老鬼的身体有如会蠕动的老树根,给人一种说不出是恶心还是可怕的感觉。
仅仅一眼,王氏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过头不敢再看。
马宜的情况对比王氏好一点儿,却也看得骇然变色,双腿发软。
“我叔公是阴间之鬼,今遭特奉阎王爷之命送我回人间与妻延绵子嗣!你如此折磨于他,就、就不怕阎王爷怪罪?!”猜到马老鬼的惨状跟柳青玉脱不了干系,甚至乃他本人所为,马宜强忍着恐惧望向柳青玉后背,用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颤抖声音喝道。
兴许是马宜口中的“阎王爷”三字给了王氏力量,她猛地直起身子,附和丈夫对柳青玉道:“你这凶徒,还不快快住手!不然阎王爷定饶不了你!”
身后夫妻言语信誓旦旦,柳青玉听不出虚假作伪的痕迹。
沉吟少顷,他旋身打量马宜和王氏的神色,复又仔细观察二者双目,仍旧不见谎言迹象。
柳青玉垂目心想:看来确有其事。
倘使是受了阎王爷的恩典,那么马宜这般样子,又与马老鬼住在一起也就说得过去了。
除此之外,恶事极有可能只是马老鬼所为,无关马宜?
柳青玉思考的同时,因其转身,马宜瞧清楚了他的面貌认出了他是谁,顿时脑海遭受到新一轮的冲击,一下子成了结巴。“柳、柳……怎、怎么可能是你!”
柳青玉不管马宜差不多瞪掉眼珠子的模样,试探性问道:“那你可知,你叔公给人塑造泥土之身,和对方同流合污欺辱清白妇人。”
闻此一言,马宜还没能从柳青玉带来的惊愕回神,就又让再度袭上的错愕冲刷了大脑。他想也不想就回道:“绝无可能!”
“我家叔公生前可是人人称赞有加的,哪怕身在阴间也是赞誉加身,如若不然阎王爷也不会钦点他老人家陪同我上来人间。”
柳青玉叹气,“可他偏偏就是做了。”
看反应,观神色,惊愕做不得假,也看不出演戏的成分,马宜果然是不清楚呢。
不过,也还好是这样。
马宜加大声量,再度否认。“不可能!”
马宜无比信重马老鬼,在柳青玉没有给出证据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柳青玉看出来了这点,不欲与之争辩。
而后,他瞟了眼处于聻折磨之中的马老鬼,感觉一晚上还吓不死对方,起码要连续两三天,便同马宜道:“既如此,等白日里他醒来,你寻他当面对质便是。”
言落,柳青玉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结束了对话,这才留心到慕云行不知何时来到了自个儿身边。
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柳青玉早已习惯了慕云行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风格,相当顺其自然的就拉了拉慕云行尾指,示意对方带自己离开。
那边马宜还想为马老鬼争辩,怎奈才张嘴,视线里便找不到了柳青玉的身影,不得不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同窗数载,虽未深交,但马宜还是知道柳青玉为人的。
他确信柳青玉不至于欺骗自己,也相信自家叔公不可能作恶。柳青玉离去之后,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开始寻思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是马宜便坐在屋里,等候马老鬼醒来询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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聻附于马老鬼身躯,并未因柳青玉的离去而脱离,因此马宜等待的时间里,房间里照旧充斥着马老鬼惊恐痛苦的喊叫,持续到了鸡鸣声响起,这才沙哑停歇。
马老鬼惊醒扫视四周,来不及高兴就发觉自己浑身剧痛,满床血汗,脱力起不来身。
再回想噩梦里经历的堪比地狱十大重刑的场景,惊恐地明白过来事情败露了。最可怕的是,聻缠上了他,再有两三日他就要死了。
他不该以为过一段时日,侄孙媳妇怀了身孕,和侄孙儿重归阴间便可瞒天过海的。
更不该心存侥幸,一错再错。
以致于死了还不算,累得自个儿晚节不保,毁去了生前死后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越想越悲痛,不知不觉间马老鬼泪流满面。
“叔公,您看看我们,已经没事了。”一旁马宜不了解内情,误以为马老鬼还没有摆脱噩梦,忙出声安抚。
马老鬼看着一心关切自己的侄孙儿,内心更是羞愧。他没等马宜问起,就张开颤抖的双唇,主动交代这些天里借着饮酒的借口出门犯下的错事。
“头一回,我是真的喝多了,一时糊涂。谁知打一开了头就再也止不住了,后来仿佛猪油蒙了心一般一发不可拾。如今叔公我是悔不当初……呜呜……”末了,马老鬼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马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事实,脑筋都冰固了,直愣愣瞪着马老鬼,呆滞空白的脸上,做不出一丝丝反应。
晚间柳青玉再来,他羞于见人,躲着不敢出门。
等到又两天,马老鬼终于坚持不住,在梦里活活被聻吓死了。
马宜看着空下来的房子,好长一阵子提不起神。
所幸他并未忘却传宗接代的大事,辛苦耕耘了小半月,好歹让妻子怀了身孕,终得功成身退。
第91章
深冬酷寒,许多人宁可窝在家中冬睡也不愿冒冷出门。相较于往常时节,金华街道着实冷清了不少。
与街相反的是丁翁酒馆内的人流不减反增,远近许多人均聚集在此点一壶温酒,小酌闲谈。
气氛一派火热。
柳青玉跟着兰若寺送燎原酒的车队过来,入门放目一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挤满了各处角落。瞧见这幅画面,他脚步一顿,顿时打消了今日和慕云行在酒肆消磨时间的计划,只是问候丁翁身体,寒暄一二便离开了。
“唉!”打着墨竹油纸伞走上石桥,遥望远处飞雪落河,柳青玉略感无聊地叹了一口气。“往日总和王兄他们在一块儿,身边闹腾腾的,这两日没他们在反倒不习惯起来了。”
前两日大雪天,王南拉着汪可受疯玩,结果两只一齐感染了风寒不方便出门。而顾昉又沉迷宅妖,最近尤喜窝宅在家里玩他的小妖怪。等到柳青玉窝冬枯燥,起兴出门走动一二,便发现找不到友人作陪了。
“不过……”停顿少顷,看着远方的柳青玉忽而一笑,又轻声说:“只有咱们两个人也很不错。”
这话出口比雪落音还轻,以普通人的耳力指不定就错过了。亏得慕云行不是一般人,这才完整无缺地了入耳。
他如墨湖的眼底荡漾开一缕波澜,有浅笑一闪而逝。下一瞬,已然拢自己的纸伞,挤进了柳青玉伞底下。
水面映照出两人紧紧挨着的影子,恍惚间乍一看,犹并蒂双莲。
维持此般亲昵姿势在桥上站了好一会子,柳青玉只感心头恬淡,忽有种俩人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之感。
当回味过来自己适才想了什么东西,柳青玉莫名觉得好笑,没由来的就轻笑了出声。
一侧慕云行见他没头没脑地笑不停,不由感到莫名其妙,问柳青玉笑什么,结果被回送了两轮弯弯月眸。
“我们来数雪吧!一起!”
若是日后有人问起自己与人约会时干了什么,好歹有个答案给人。
柳青玉话落,完全没感觉到自个儿的提议有多么无聊,反而认为与四周景色相衬相配,心里暗自给自己点了个头。
而慕云行也表现得无比配合,毕竟论起纵容柳青玉这一点,他并不比姥姥差多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料想只要同柳青玉在一起,甭说是数雪了,即使是柳青玉抱来一只猫,叫慕云行一根一根地数猫毛,他兴许都是享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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