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家住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岸芷汀香
数千年中原大地也只不过出了一个霸王,燎原酒火被称作酒中霸王,甫一出世,便在金华城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来往金华的商客非常之多,燎原酒经由他们带到异地他乡,每到一个地方均会造成轰动,特别快的在外面有了美名。
无奈兰若寺产出的燎原酒每日有限,金华本地供不应求,流到外面的数量更是少之又少。导致了外乡人在他们当地出高价也买不到燎原酒,不惜千里迢迢赶来金华采购。
跟金华本地人抢酒的外乡人急剧增多,丁翁酒馆每日被围得水泄不通,每回柳青玉这边送酒过去,常常不到一个时辰就售馨了。买到的只有少数人,多数人只能捶胸顿足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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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情况之下,燎原酒被炒出了高价。一坛大坛一些的原价百两,转手卖出去最少能翻一两倍。毕竟嗜酒如命的有钱人真心不缺几百两的银子,为了好酒花钱,他们眼睛也不眨一下。
姥姥给出了每月三坛燎原酒的束脩,无论留着自用,还是转卖给疯狂的求酒人,都是大赚特赚。有人为燎原酒,有人为钱财,因而告示才张贴出去,就有大把的人蜂拥而至要给柳青玉做先生。
成百上千那么多的人,姥姥不可能全部下,那么自然要仔细甄选了。
了解了这些,花姑子微微张开双唇,呆呆道:“所以说,山下的人全是来选先生的?沮丧下山的那些一概没能叫姥姥看上?”
聂小倩微笑点头,花姑子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偷偷和孔雪笠、胡孝说:“那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报恩吗?”
胡孝同孔雪笠毫不犹豫道:“要!当然要了!”
一个月三坛燎原酒啊!反正他们是坚决留下的!
说话间,诸人来到了一座充满江南特色的住宅,白墙黑瓦,错落有致。
花姑子打量着陌生的宅院,惊讶开口:“这是兰若寺?”
聂小倩掩嘴笑道:“如今的情况不同了,咱们需要一座真实的柳府。所以,姥姥请人把兰若寺改造成了现在的模样,方便青玉小郎君同先生在此学习。”
解释完毕见花姑子还在发呆,聂小倩扯了扯她的袖子。“走吧,莫要叫姥姥等急了。”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胡孝几人进门。
来到花厅,花姑子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苦瓜脸的柳青玉,然后才是姥姥和两名陌生男子。
双方互相见礼,相继就坐。
柳青玉掩去脸上的苦味,露出了一个笑。“花姑子怎么来了,身边的几位是……”
“我爹和我娘,另外几个是表亲。他们听说你和姥姥对我有救命之恩,知道姥姥为找先生而苦恼,特地自荐来了。”
花姑子简单介绍了众人,随后对姥姥详细讲述孔雪笠和胡孝的情况。
“这一位是我表姐夫孔雪笠,孔圣人的后裔,才华斐然,尤其擅长作诗赋词。早些年考中了进士在延安府做官,后来因为得罪官场小人遭受陷害才被罢了官。”
“此乃表兄胡孝,虽然真身是一只狐狸,但学识渊博,曾教导山西耿家的孩子成才,现已官至三品。”
客厅里的两名陌生男人,一个气息和聂小倩一样,是鬼。另一个虽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是人。所以花姑子才会放心地说出来了胡孝的身份。
姥姥听完花姑子的话,眉宇间露出了一丝纠结的神色。
见状,孔雪笠、胡孝心中一紧,不等姥姥开口便抢先表态道:“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请一定让我们留下来!”
狐女阿松以及花姑子一家纷纷发言附和。
“也罢,横竖我是不嫌先生多的,只是日后要辛苦两位教导我家孩子了。”姥姥琢磨片时,最终点头同意了他们留下,然后指着屋子里的两名陌生男子道:“对了,身旁的二位亦是家里的先生。男鬼叫叶阳,另外一个姓余名德。”
余德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姥姥本人亦看不出余德的真身是什么,因而介绍的时候刻意略过了不提。
诸人在客厅内简单地认识过彼此,时间就差不多到了晌午。姥姥当即吩咐聂小倩叫人准备膳食,并交代瓶儿去丁翁家一趟揭了那招聘告示。
酒足饭饱,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唯独柳青玉一人心里苦。
呵呵哒,四个老师,以后的作业简直不要太多哦!
第18章
四位先生里,孔雪笠长于诗词歌赋,专教柳青玉品诗作词。余德通晓四艺,则负责教授柳青玉琴棋书画。
不过,胡孝和叶阳的专长却重合了。
他们一样的于文章,对书本的释义透彻,另外还有过教导学生的经验,学识不相上下。
而叶阳有一点胜过胡孝的是,他没成鬼之前有过多次的科举经验,比胡孝更了解科举方面要注意的东西,还能用自己的经验给柳青玉出考题。
最终他们二人商量后决定,由叶阳担任柳青玉的主讲先生,胡孝辅导叶阳教授柳青玉。
此外,胡孝认为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是不可取的,所以还要求柳青玉学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学习骑射。不求柳青玉能文武双全,但求他能有一副健康的身躯,遇到危险不至于连逃命的能力也没有。
至此,四位授课先生就位,柳青玉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四书五经,君子六艺,百年世家的培养传人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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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柳青玉被姥姥送往了金华。
倒不是柳青玉原先的四位先生都离开了兰若寺,而是他们一概认为读孤书是不行的,柳青玉缺少同窗好友交流。因而教了柳青玉两年,几位先生就强烈的要求姥姥送柳青玉进了一家举人开的书塾。
那位举人先生姓宋,年逾五十,学识有是有,只可惜不太会教学生。
好在柳青玉家里还有四位严师,再加上众人送柳青玉去宋举人书塾,本就不指望他能从宋举人身上学到多少东西,而是希望他能在那里交到几个志趣相同的友人。
故而柳青玉去书塾是为了同别人做朋友,是假期。在兰若寺的每个晚上,还有书塾休沐的时候,才是他真正的上课时间。
又是半年,旧皇西去,新皇登基。
朝廷给孔雪笠平反,召他回京城做官。
每个走科举之路的读书人都有一个做官的梦,孔雪笠亦不例外。他纵然不舍得兰若寺的燎原酒和柳青玉这个学生,可为了理想抱负,最终还是选择辞别了众人,带着狐妻阿松北上京都赴任。
因着孔雪笠的离去,柳青玉少了一位诗词先生。
姥姥觉得胡孝的诗词造诣虽然比不过孔雪笠,教柳青玉却也足够了,便提议让胡孝代替孔雪笠。
柳青玉没什么意见,偏那三个鬼、狐和物种不明的先生有强迫症,习惯了人、狐、鬼、不明物种的四人组合,少了一个人类成员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硬是要姥姥寻一个人来给柳青玉做诗词先生。
然而找尽了金华城诗词好的儒生,胡孝、余德和叶阳满意的一个没有。无奈之下,姥姥只好从上京赶考或者路过金陵的书生中挑临时工。
之所以说是临时工,是因为新来的诗词先生皆干不长久。最长呆一年,时间最短的两三个月就辞别离去了。
每到这个分别的时候,柳青玉看着他们飞一般跑下山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临时工先生必定发现了什么,吓得不敢留下来了。
毕竟,用兰若寺改造成的这座“柳府”里,真正的人类唯有柳青玉和他们两个。
和鬼妖朝夕相处,哪怕姥姥她们掩饰得再好,也终究会有疏忽遗漏之处,被他们觉察委实不奇怪。
“柳兄!”
一个巴掌拍在柳青玉的肩膀上,他眨眨眼睛走出神游,放下托脸的手掌,直起腰板扭头看向说话声传来的地方,眼瞳映照进四张脸。
是柳青玉的同窗好友,王南、汪可受、顾昉和张子意。
春去秋来,一晃眼数年已逝。
柳青玉从当初的嗫嚅小儿,成长为了经纶满腹的少年。
少年身形的他,长得清风霁月,风姿特秀。别说是在金华这块土地,即便放眼天下,那也是少有人能媲美的相貌。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许多人均愿意跟长相好的人交朋友。
加之这些年里燎原酒名满天下,“柳府”赚得盆满钵满,是外人眼中的富贵之家。偏偏出身“柳府”的柳青玉还脾气好,学习好。
撇开某些嫉妒心膨胀的人不提,绝大多数人皆喜欢和柳青玉往来。
几年过去,柳青玉在宋举人的书塾里交到了不少朋友,尤其与王南四人的感情最好。
王南是王知府的儿子,四人以他为首。他招呼着另外三人各自围着柳青玉坐下,打开折扇一面扇风驱减身上的热气,一面问道:“柳兄,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几次也不见你有反应。”
柳青玉以指腹轻揉眉心,沉声回道:“昨夜随家里的先生学习晚了,没休息好。适才脑子疲困,一时恍惚没听见,还请诸位见谅。”
昨天夜里上的是余德的书画课。
余德用自己带来的东西把住房布置得金碧辉煌,一到夜晚,屋子装饰用的珍珠珊瑚便熠熠发光,将整间屋子照得如同大白天。
因为环境够亮,柳青玉在其他先生那里学习到亥时初结束的课程,到了余德这儿,每每都会被拖延到子时初才结束。
是以,每当夜晚有余德的课,第二日柳青玉早起去书塾,大多时候是打不起神的。
王南等人与柳青玉相交数年,自当了解他在家晚上还要听先生讲课的情况,听他这么一说,马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你说你们家里面供着那么多先生,何苦跟我们一样来书塾这里听宋先生的叨絮呢?”王南梦想做个纨绔子弟,骑马涉猎,游山玩水,打小见到字就头疼,若非他爹王知府要求,他是如何也不肯进书塾的。
柳青玉一听,立刻扬起了一抹笑,从善如流道:“自然是为了认识你们而来的。”
闻言,王南、顾昉和张子意哈哈大笑,连性子最不喜言笑的汪可受都忍不住露出了笑颜。
“少跟我们来这套,你的甜言蜜语还是留着对女郎们说去吧!”
几人笑了很久才停下,张子意缓了一口气,瞅着柳青玉怨念道:“你说你天资聪颖,年年书塾第一,且十三那年就中了秀才,何必还如此拼命的学习呢?这让我们这些脑子不够使的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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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玉很明白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天分高,是个天才。他认为,自身之所以能有今日此番成就,全是家里四个各有长处的严师之功劳。
“张兄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换做你们有我家中四位先生的轮番指导,今日你们四人一定不比我差多少。”柳青玉微笑凝望左手边的汪可受,“说句实在话,论天资,咱们五人中汪兄更好。”
熟料,汪可受听了柳青玉的肯定,非但不欢喜,反而面色大变。
他惶恐摆手道:“我生性愚笨,当不得柳兄此番夸奖。”
见状,柳青玉与王南三人无声对视,齐齐叹了一口气。
汪可受什么都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不得别人的夸奖。一旦听见别人说了自己好话,他立刻就变得畏畏缩缩、惊慌失措,恨不得缩起脑袋把自己藏在龟壳里。
为了让汪可受自在一些,柳青玉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们刚刚叫我有什么事吗?”
王南默契地接过柳青玉的问题,啧啧感叹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柳青玉做不解状,笑问:“王兄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
王南瞟了顾昉一眼,示意他来跟柳青玉说。
顾昉嘿嘿一笑,招手让柳青玉几人靠头过来,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发现没有,近些时日,咱们书院里的朱尔旦和冯灵萄,给人的感觉特别奇怪。”
先说朱尔旦,其人天资愚钝,为人憨气,常被同书塾某些心性不佳的书生欺负。
最近不晓得怎么的突然开了窍,文思大进,过目不忘,文章写得愈来愈好,诸次得到宋举人的夸赞。
再说冯灵萄,他是甘肃来金华的,家中原本富贵,后来其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很快败光了家业。以致于定居在了金华之后,冯灵萄不得不在读书之余,想尽各种办法赚取束脩。
近日他似乎发了一笔大财,穿的用的一改从前,甚至买了一间大宅子和两个貌美小妾伺候。就连他这个人也变得出手阔绰,喜爱请人吃饭。
第19章
朱尔旦和冯灵萄两人的种种转变出现得猝不及防,如今柳青玉仔细回想起来,心中亦是感慨颇多。
“冯兄也就罢了,固然不知从何处发了财,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但待我等一如既往。倒是朱尔旦……从前多么知足朴实的一个人,可自从一夜开智以来,他整个人都换了一副嘴脸,仿佛活生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脾性和气质均与从前相反,眼底深处交织着各种欲望。倘若不是他的模样没有变化,我都以为是别人顶替的。”
以往柳青玉很喜欢朱尔旦,如今……唉,不提也罢。
汪可受低头小声道:“是这样不错,小明都不爱同我说话了,平日里擦肩而过就像没瞧见我这个人。”
小明是朱尔旦的表字,汪可受在外人眼中和昔日的朱尔旦一样,均是天资愚钝那一类型的,兴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整座书塾里,朱尔旦和汪可受走得最近。
王南的感触同样很深,撇撇嘴,有点生气地说:“我有几次发现朱尔旦注视着我的时候,眼神里夹带着深深的不屑,我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屑我些什么。”
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假如朱尔旦不跟他道歉,休想他日后再去搭理朱尔旦!
“甭说你们了,现下人家朱大郎君,可是连青玉也看不上的。”顾昉摇头叹息。
“我却觉得朱尔旦并没有瞧不起柳兄的意思,准确来说,他对柳兄是敌视、忌惮兼嫉妒。毕竟朱尔旦即便开窍变聪明了,在学问方面依然比不上柳兄。”张子意说完自己的看法,特地多补充了一句。“不过,朱尔旦而今目中无人、骄傲自负的面孔,真叫人升不起好感。”
王南忽然脑洞大开,怀疑道:“好怀念往日朱尔旦啊!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被脏东西附身了?也许我们现今看到的其实不是人,而是鬼?”
霎时间,一股凉意从胆子最小的顾昉脚底蹿起,他头皮发麻,不自在地摩挲手臂。“王兄你能不能少看些志怪话本?说这些渗人的话,若害得我今夜不能入眠,看我不把你在书房藏了许多话本的秘密告诉王知府!”
话毕,踩了王南一脚。
一旁张子意亦瞪了王南一眼,端起了严肃的神情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读书人,如何能同愚民一样相信鬼神之说?”
汪可受眼睛闪了闪,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
他用蚊蝇大小的音量说:“张兄说得对,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王兄的猜测不无可能。”柳青玉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和平的表面之下,到底有多危险。
被三人怼得不敢抬头的王南,陡然一听柳青玉站在他这边,顿时抓住他的手,感动得泪眼汪汪。
张子意用怒其不争的眼神注视柳青玉,“柳兄,你怎么也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东西?”
柳青玉笑了笑,垂首拾书桌,没说话。
不是他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他家里就有一大群鬼,便连他本人亦是让鬼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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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张兄你知不知道,你最喜爱的燎原酒,实则是一群女鬼酿造出来的。
“行了,说朱尔旦扫兴,咱们不提他了,说说冯灵萄吧。”顾昉趴在书案上,白日做梦道:“我很好奇他在哪里发的大财,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众人不约而同抛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汪可受张了张嘴,慢声细语道:“也别说冯兄了,得王兄忽然一句,又来带偏话题。”
顾昉最怕王南歪题说鬼怪,闻汪可受之言,急急忙忙第一个出声表态。“听汪兄的!”
柳青玉唇含浅笑,侧目凝视汪可受,轻声问:“汪兄想说什么?”
汪可受明显一怔,抬眸对上柳青玉的视线,面庞多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神色。
“我、我……”
他紧张地捏着衣角,一个“我”字说了半天,始终没能将堵在喉咙处的后半截话说出口。柳青玉、王南、顾昉和张子意四人眼睛包容而鼓励,微笑凝视汪可受,耐心十足地等候着他的后续。
看着这样四个体贴暖心的友人,汪可受感觉到一股暖流温暖了自己的五脏四肢,浑身暖洋洋的,心头顿时松快了下来。
他鼓起勇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问,能不能去柳兄宅邸请教四位先生学问。当然,我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冒昧,如果柳兄觉得为难,不去也是无妨的。”
汪可受话音刚消散,张子意就憋不住抢先开了口。“汪兄真真把话说到了我心坎上!平素常听柳兄提他家的先生,我早就动了念头要去他家拜访请教,一直想找机会提一提,没想到反而叫汪兄先了一步。”
顾昉抚掌大笑,“如今看来,我与汪兄、汪兄真是心有灵犀呐!”
意思是,顾昉在此之前也产生了和汪可受、张子相同的想法。
柳青玉失笑,“原来是这样,亏得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让汪兄半天难以出口。”
“说起来,我们五人相识已有几年,你们却还未进过我家门。索性趁此机会,诸位一同来柳府做客,顺便感受一下余先生几人的教导。”
能教出柳青玉,令他一直在宋举人书塾一枝独秀的人,自身必然不俗。得其指点,哪怕仅仅是稍加点拨,也能叫他们受益无穷了。假使运气好,说不定学问还能突飞猛进,再上一层楼。
汪可受三人是好学之人,听闻柳青玉所言,忙不迭点头同意。唯独王南一人躲在人群最后方,试图把自己塞进地缝里藏起来。
单纯去柳府做客,王南自是一万个愿意。可如果还要听先生讲学,那就了!
柳青玉一眼看穿了王南的小心思,当然不肯让王南独自溜走。他唇角一弯,立即笑眯眯望向王南。“王兄以为如何?”
其音引得另外三人齐刷刷扭头看王南,王南被盯得直呵呵干笑,良久,用尽全力才点动了一下头颅,应承下来此事。
柳青玉满意了,汪可受他们也满意了。
这时候,有脚步声逐渐走近,不多时冯灵萄的声音飘进了柳青玉等人的耳朵里。
“你们几个围在这里说什么,王兄缘何一副快哭的表情?”
闻言,柳青玉认真观察了几秒王南的脸庞,而后转头一本正经向冯灵萄解释。“王兄没有哭,料想是一听要去我家做客,有机会受到家中几位先生的指导,太过高兴,一时才令冯兄误会了。”
冯灵萄目光大亮,紧盯着柳青玉,心动地问:“柳兄,届时可否加上冯某一个?”
偷偷说句实在话,尽管教他们的宋先生是举人,但教学生的本事委实一般,他好久没有感觉到大一点的进步了。
柳青玉欣然应允,颔首说:“自无不可!”
冯灵萄当下喜形于色,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柳青玉。“时间定在哪天?”
柳青玉垂下眼帘思忖一小会,分开唇瓣,不疾不徐回答:“明日书塾休沐,辰时末你们来城门口,我带人来接你们出城。”
冯灵萄“哎呀”叫了一声,皱起眉头,流露出了几分苦恼。
“不巧,我来此正是为了邀请诸位明日去天福楼吃酒。”冯灵萄想了想,以商量的语气道出自己的建议。“不如这样吧,明日你们来天福楼赴在下的酒宴。后日早晨我等再到城门口集合,一同前往柳兄家宅。”
王南四人默契看着柳青玉,“柳兄。”
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柳青玉说好,他们就答允,柳青玉说不好,那就拒绝。
想着明后两日都不用来书塾,早一天晚一天无甚区别,柳青玉冲冯灵萄轻轻一颔首。“那就依冯兄所说,明日赴宴吃酒,后日来我家。”
冯灵萄高兴大笑,拍了下柳青玉肩膀表示:“就这么说定了!”
恰巧此时朱尔旦走路经过,听到他们一群人的对话,不禁也动了到柳青玉家请教学问的心思。
他几次想要开口,可看着笑盈盈同几人说话的柳青玉,想起他处处压自己一头的种种,不管怎样都拉不下面子张这个口。
最终,朱尔旦重重冷哼一声,冰着脸负手走开了。
[聊斋]家住兰若寺 [聊斋]家住兰若寺_分节阅读_36
王南跟顾昉叫朱尔旦那么一弄,搅了兴致,破坏了好心,双双用两只眼睛怒瞪他的后背。
“哪里又得罪他了?”
“日日阴阳怪气的,简直莫名其妙!”
柳青玉把目光放到朱尔旦身上,专注观察他是否鬼上身了。这一观察,就观察到朱尔旦离开了书塾,柳青玉方回眼神。
果然瞧不出什么古怪,看来还是得回去问一问姥姥她们!
第20章
“姥姥,我有一位同窗忽然一夜之间性格大变,成了和昔日全然相反之人。我想问问,是否是孤魂野鬼霸占了他的躯体,代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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