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陌路

章璋撇了撇嘴角，拿出一个空盆子，把菜和冷饭拨了进去，然后又晃了晃热水瓶，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不少。于是就着温水泡了泡那些菜饭，去掉点腥咸味才放到了地上给那黑狗。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狗不能吃的太咸。
喂完狗，章璋才动手给自己弄了碗面条，就着冷菜倒也吃了个饱。
吃完他也没怎么收拾，看到那黑狗已经把盘子都舔干净了，就不由一笑，说：“第一回吃这么饱？”章璋凑过去给收了盆子。
黑狗瞄了他一眼，然后没怎么理章璋，就半躺着开始舔自己的老二。
章璋眼角抽了一下，骂了句：“操！”
然后章璋才意识到这条黑狗那是有多脏的！
章璋顿时站了起来，跑到了浴室，那会儿还是老式的浴缸。章璋放水开始烧洗澡水，既然决定养了这条黑狗，那至少得洗拔干净了。
估计那黑狗这辈子都是第一次洗澡的，这水脏的乌黑。章璋皱着眉头一手按着狗一手拼命打肥皂搓洗。好在这黑狗似乎还洗的挺得劲，没怎么挣扎。
而过了一会儿，章璋又觉得不对劲了。他怎么觉得自己身上也有点痒痒了？于是“跳蚤”两个字生生映入脑海。
章璋又骂了一声，冲到浴室外面的橱里那出了杀跳蚤的药水。要说这药水开始当初他们刚搬进这房子的时候买的，一直没怎么用上，这回倒是在自己身上试试了。
一通忙乱之后，总算把那黑狗洗拔干净。章璋忿忿的又挠了两下自己身上被跳蚤咬的地方，然后就拿着吹风机开始给黑狗吹毛。黑狗那毛还挺长的，在外面流浪久了，不少都打了结，梳不通的地方，章璋就给剪了。这会儿那黑狗身上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
章璋嗤笑了一声，说：“还真难看。”
那黑狗就不乐意了，全身一僵，然后就是奋力的一甩毛，于是水花四溅，章璋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章璋气的话都说不全了，“你”了半天也没办法。
好不容易终于把那黑狗收拾好，送祖宗似的把狗带到客厅，还给它弄了条毛巾垫在地上，黑狗终于舒坦了，居然还伸舌头舔了舔章璋的手。
章璋的气就又没了，回到浴室开始收拾自己。
镜子里的人仍是少年的青涩模样，骨骼纤细，瘦瘦白白的，曾经被很多的人都称赞过。什么“漂亮”，什么“美少年”不要钱似的砸在他头上。可只有章璋知道，这样的相貌曾给他带来多少的痛苦，那种非人的生活......
章璋一拳砸在了镜子上，镜子没碎，可他的手却疼的狠了。
章璋嘲讽似的笑了，这时候的他果然还是年轻么？但是，再怎么年轻，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洗完澡，章璋拿着毛巾擦着头走出浴室，客厅的那条黑狗又在无所事事的舔它老二。
章璋表情扭曲了一下，走过去蹲，冲着那黑狗说：“你小子这么喜欢舔老二，又是条狗，那以后就叫你二狗子算了。”
黑狗闻言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伸了伸脖子，然后爪子一挪，就把头搁在了爪子上，闭眼开始睡觉，也没搭理章璋。
章璋见状重重哼了一声，说：“这混狗！”然后，他就起身回房间一样睡觉去了。这一天的奔波，乔敏贞看样子也不会回来，章璋够累的了。
一夜无梦。





重生陌路 第3节
隔天的一早，章璋是被二狗子挠房门的声音给闹醒的。章璋一声，闷着枕头骂了一句：“还给不给人睡呢？”
挠门的声音依旧。
章璋不得不爬起床开门，紧接着就被二狗子扑到了腿上。
“怎么呢？怎么回事呢？”二狗子如此热情，章璋有点纳闷，这二狗子不是一向拽得很么？
“汪！呜呜！”二狗子如此回答。
章璋黑线，他又不懂狗语。不过好歹没养过狗也见过狗跑。他想该不会是二狗子有生理需求了？
章璋赤脚就去开了门，果然二狗子“嗖”的就蹿了出去，走道上就听见“劈劈啪啪”的声音了。
章璋有点发愣，才想着这狗也太聪明了吧？可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忙跟着跑出去，大喊：“我操，二狗子！别拉在走道里！”这要扫地的还不是他么？
不管章璋和二狗子在之后的几天里发生了多少窘事，这一人一狗终于是和平相处了。而章璋也已经有四天没有去学校。
他和二狗子就这么在g市的“家”里生活，没有人注意，包括章璋的母亲乔敏贞。
而第一个来找章璋的人，却是顾少聪。情理之外，但意料之中。
顾少聪气势汹汹的来到章璋家，章璋给开了门，他就一把推着章璋进了房间，还没说开话，二狗子就从一旁冲了上来，朝着顾少聪一通狂吠。
顾少聪吓了一跳，赶紧的往后退，一边闪避二狗子，一边朝着章璋大喊：“章璋！章璋！这是怎么回事？谁的狗？！”
章璋双手环胸，看了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开口，说：“二狗子，行了。一边儿去。”
二狗子这才停了，冲着顾少聪打了个响鼻，然后一路小跑回它客厅的窝去了。是的，章璋给二狗子弄了个窝。
顾少聪这才松了口气，冲着章璋就皱眉说：“你啥时候养了这么条狗？”
章璋笑笑，道：“一个人在家无聊，玩玩呗。倒是今天什么风把顾少爷吹这儿来了？”
顾少聪听着章璋的语气，就觉得有哪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但平时，顾少聪管自己也是“少爷少爷”的叫，他那群跟班可不也是么？
顾少聪就说：“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学校？”
章璋看了眼顾少聪，淡淡道：“去看我爸了。”
顾少聪闻言倒是愣了一下，章璋的父亲坐牢的事，他在x市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那会儿章璋恨不得所有人都别提他爸的事，甚至迫不及待的逃离了那个地方。可今天，他就怎么......去见他父亲？
顾少聪时下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又是被宠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想到更多？他就说：“你不是不乐意见你爸么？”
章璋听了没回答，只道：“你来我家干嘛？”
顾少聪有点语塞，似乎不太好意思，但紧接着就带了点儿怒气，说：“你小子就这么平白缺了那么多天的课，也没个音讯。你还问我来这里干嘛？”
章璋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少聪，漫不经心的说：“那还多谢顾少爷关心了。不过，我没事。那就不多留你了。”
顾少聪目瞪口呆的看着转身送客的章璋，不对劲，整个都不对劲啊！章璋什么时候这样跟他说过话的？
顾少聪整个皱起了眉头，说：“章璋！你这什么意思？”
章璋微微侧头，脸上是莫名的神情，他看似很不解的望着顾少聪，道：“顾少爷说的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顾少聪被问住，他只是直觉的不对劲，可眼前的人又是这样一副无辜表情......顾少聪突然有种有火也发不出来的郁闷。
章璋看着顾少聪，又说：“顾少爷，我得去做饭了。你要是没事，就先请吧。我过几天会去学校的。我还得办点事。”
“什么事？”顾少聪本能的脱口而出。
章璋似乎是顿了一下，才道：“我爸让我去找找关系。”
顾少聪再度皱眉，说：“你爸的事......”
章璋似是无奈的笑笑，道：“我知道我爸的事难办，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爸。”
顾少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就说：“那我也帮你问问我爸。他从x市出来的，应该有些关系。”
章璋像是挺高兴的看着顾少聪，道：“真的吗？那就谢谢你了。”
顾少聪笑了两声，看着章璋似是闪烁着光彩的脸，心情莫名就好了，也就没再纠结章璋对他态度的变化。
曾经的章璋对顾少聪几乎就是言听计从，而且因为受了顾家的照顾，章璋也从来不敢得罪顾少聪。甚至到后来，顾少聪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他也没有抗拒过......
望着顾少聪离开的背影，章璋眯着眼睛笑的嘲讽。而后，他回到屋里，想了想就开始做菜。今晚的菜式很丰富，而他也在等一个人。
第四章
第四章
乔敏贞回家的时候吓了一跳。门一开就蹿过一条黑影冲着她“呜呜”叫着。竟然是一条黑狗！
“章璋！章璋你在不在？”乔敏贞没敢进门，只好大叫。屋里亮着灯，所以她儿子应该是在家的。
果然，章璋走了出来，把狗撵到了一边。
乔敏贞松了口气，劈头就问章璋：“你怎么弄了条狗来？”
章璋表情挺无辜，说：“家里总没人，我怕遭贼。而且......晚上就我一个，我也挺怕的。”
乔敏贞皱着眉，就说：“都这么大一个男孩了，晚上一个人还能怕什么？”
章璋显得有些不好意，但是还是挺坚持的看着乔敏贞。
乔敏贞想想，她也不是常回来，而且万一要真的遭贼什么的，也麻烦。章璋要养狗，就养吧。乔敏贞说了一句：“自己照顾狗啊！别给人添麻烦。”
章璋急忙点头，笑容挺甜的。他对乔敏贞说：“谢谢。”
乔敏贞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走进屋子看看章璋收拾的还挺干净，也没多说什么，就打开包给章璋拿了四百块钱，说：“这个月的零用钱，收好，别掉了。”
章璋乖巧的接过，又说了句：“谢谢。”
乔敏贞顿了顿，对着章璋的语气也稍微好了一点，道：“晚上妈妈还要上夜班，就不住了。你一个人小心点。”
章璋笑容可掬，点头说：“知道了。”
乔敏贞就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却一时间竟然也没了话。就看见章璋站在她身旁，带着笑也不说话，一副聆听的模样。乔敏贞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章璋，心里居然有些发毛，身上都凉飕飕的。
乔敏贞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奇妙，她干嘛怕儿子呢？而且，章璋看上去也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劲啊。
乔敏贞干笑了一声，抛开那股诡异的感觉，说：“这么晚了做饭了么？”
章璋“嗯”了一声，说：“已经做了。要吃么？”
乔敏贞顺势看了到了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就说：“你一个人，怎么做这么多？吃的了么？”
章璋笑笑没说话。
乔敏贞这时候却看到桌上摆了三副碗筷，她皱眉道：“还有人来吃饭么？”
章璋就看着乔敏贞点头，道：“我想爸妈一起吃的。”
章璋的眼睛乌黑晶晶亮着，就这么生生的看着乔敏贞。而就在这么一瞬间，乔敏贞却有一种从心底里涌起的恐惧感觉，这双眼睛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让她毛骨悚然。
“......”乔敏贞生生退了一步，话哏在喉咙口却一句都说不出。
“怎么了？”章璋似是不解的看着乔敏贞。
乔敏贞发出了极干涩的声音，“没......没什么。你，你先吃。妈妈，妈妈走了。”
“就走么？不吃一点？”章璋有些可惜的看着那桌菜。
乔敏贞慌忙地摇头，在她儿子的眼神下，她突然有种无处遁形被识破的感觉。乔敏贞再呆不下去，匆忙的拿起包，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仓皇离开了。
章璋毫无表情的看着乔敏贞的离去，就好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好一会儿后，章璋的裤腿被二狗子咬着拖了两下。章璋这才回过神，摸了摸二狗子的头，才转身关上门。
这些人将来会怎样，已经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了。他不会再因为这些人而迷茫，更不会因为这些人而痛苦。如今的他，只想让自己好好的再活一次。
章璋和二狗子分吃了那些菜，边吃章璋边说：“二狗子，明天和我一起去趟c市吧。去拿点东西。”
二狗子还是那拽样，只顾吃，完全就没理章璋。
章璋恨的咬牙切齿，最后重重丢了块骨头给二狗子，二狗子嘎嘣嘎嘣给嚼碎了。
隔天是周日，章璋起了个大早给二狗子开门。二狗子经过这几天的适应，已经知道要去小区的花坛里解决生理问题了。而且养了那么几天，二狗子身量似乎也长开了不少，不像刚看到的时候那种皮包骨头的瘦，越来越精神了。一身狗毛也油光发亮的，顺眼多了。
章璋吃了早饭，看看时间，就换好衣服，顺手拿上乔敏贞给他的四百块钱揣在兜里就出门了。二狗子撒欢似的跟着他，这几天住房子里，好是好，可不是憋坏它了。
因为要去c市，章璋想想还是拿了条绳子，象征性的把二狗子拴住。买了汽车票之后，一人一狗颠颠的就去了c市。c市是省城，算的上大城市了。不过和g市比，那还是内陆了一点。章璋这平白的会跑到c市，为的又是什么呢？
下了汽车之后，已经下午了。一人一狗又啃了几个馒头之后，章璋挠挠头，去当时算的上极为时兴的白胡子老头炸鸡店买了两块炸鸡。章璋一边掰给二狗子吃，一边念叨：“这是垃圾食品，得少吃！就尝尝味啊！”
章璋就这么带着二狗子在c市大街上游荡了好一会儿，天色算是终于暗下来了。而这时候，章璋顺着路也从汽车站走到了c市火车站。
章璋放眼看去，c市的火车站这会儿还没有重修过，老站的样子一点没变。这会儿也没有说要对身份证和车票才能进站，不过二狗子目标实在太醒目，章璋只好把它拴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小卖店里，还留下两块钱拜托人看着狗。
章璋本来还有点不放心，说这狗会不会见他走就要闹，哪知道二狗子永远对自己的老二比对他这个主人来的有兴趣。就看它往地上一趟，压根没理会章璋。
章璋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你给我在这儿等着！”然后就走了。
章璋戴上随身带着的帽子，压低了帽檐，然后走进火车站。这会儿的c市火车站，有着这个省里唯一的无人储物柜。
章璋揣在兜里的手拽的死紧，都捏出汗了。不过表面上看他一步步走的极悠闲似的。没多久，他就来到了储物柜跟前。
48365，48365，48365......几个数字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翻滚。
“怕老子不能翻身？操！老子有的是钱！”一张狰狞的带着欲望的脸笑的猖狂扑向章璋。
“说！你把钱放哪儿了？不然现在就废了你！”又是一幕，在监狱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边......边明！你杀了我都不会说！你有种就......啊！！边......明......你真敢！”惨叫声在监狱的夜里特别清晰，但没有人理会。只有蜷缩在角落里的章璋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鲜红。
“说不说？”
“在......在c市火车站......储物柜......”
“呵，藏的到好。多少号？”
“48365......边......边明......那是，那是我老本钱，你不能，不能......”
“你这辈子还指望出去？呵呵。不如归了我，还能有点用。”
“边明！边明！你不得好死！你！你！”
......
所以，48365么？章璋无声的在嘴里念着，脑海中是混乱不堪的记忆，但他的眼睛却一排又一排的扫过储物柜。
48365......真的有48365么？他能找的到么？
密码键盘一闪一闪的亮着灯。章璋的手指微微发颤，他顺着记忆中的数字按了下去......然而，没有丝毫动静。
章璋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又试了一遍，但还是没用。难道，难道他记错了？难道他弄错了？




重生陌路 第4节
不可能！不会错！不可能会错！他永远都没法忘记那一幕......永远都没法忘记第一次黏染鲜血的感觉......
“小同学，你取东西么？”一个声音突然跃入章璋的耳里。
章璋惊觉回头，似乎是个火车站的安保人员，他本能的点了点头。
“带密码纸了么？知道密码么？”安保员很耐心的问，这样的事情每天他都遇到很多。
章璋又点点头。
安保员就笑说：“那你按完密码，别忘记按个#号。否则没用。”
章璋有些茫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再度按下了“48365”和#号！
几乎同时，“啪”的一声，储物柜的一侧弹出了一个门。
“呵呵，就是那个了。”安保员拍拍章璋的肩膀。
章璋顺势看过去，愣了一下后，对着那安保员说了句：“谢谢大叔。”然后，他走了过去。
章璋的手在发颤！他甚至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拿出了那个卡在不算太大的储物柜中那个深蓝色的旅行袋子。那是个极常见的旅行袋，不过此刻被塞的鼓鼓囊囊的。
安保员在旁边看着，还问了句：“要不要帮忙？”
章璋强迫自己冷静的笑了笑，摇头，说：“不用了。谢谢叔叔。”而后，他关上储物柜，提着旅行袋，匆匆离开了火车站。
二狗子冲着来接它的章璋叫了两声，章璋没理会，他这会儿似乎已经冷静了很多，他背着旅行袋朝小摊主道了谢，就拉着牵狗的绳子走了。
而后，章璋并没有马上回g市，而是找了间小旅馆住下。旅馆主人嫌恶的看着二狗子，但是章璋给了他五十块钱，旅馆主人就没再管了。
回到房间，章璋把门反锁了起来，又拉上窗帘，这才卸下背上那只包，摊在了床上，接着再......打开！
第五章
第五章
天色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天气闷热的很。c市老城区的一个棚户里，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呻.吟，就好像承受着无法抑制的痛苦。
而突兀的，又传来几声猫叫似的婴儿哭泣声。
“天宇......天宇，快......快看看孩子。”嘶哑的声音响起。
赵天宇匆忙洗了手，从棚户外跑进了简陋的屋舍，抱起了哭闹不休的婴儿。
床上隐约躺了个人影，似乎也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赵天宇忙抱着孩子走过去，道：“我看着就是了。你别起来！”
“该是饿了......我去热点米汤......”那人看上去极消瘦，脸色也是惨白的，却仍是挣扎着想要下床。
赵天宇急了，说：“我去就行！怎么就不听呢！”
那人仍是嘶哑着声音，带着无奈道：“你一个人又抱孩子，怎么热米汤！我又不是动不了。”
“白焂！我说你还不听了是吧？你给我歇着！”赵天宇吼了一声，像是吓到了小孩，小孩哭的开始咳起来。
赵天宇忙左右摇晃着手臂哄了孩子。
白焂无奈只好退求其次：“那我来抱孩子。”
赵天宇其实也是分.身乏术，听白焂这么说，也就只能把孩子交到了他手里。然后赵天宇就转身去熬米汤。
孩子好不容易喝到了米汤已经是大半小时之后了。白焂抱着孩子，赵天宇小心的一小勺子一小勺子给孩子喂米汤。看着孩子吃的津津有味，白焂却生生咬紧了牙关。
赵天宇喂了一会儿，突然就见白焂神情不对，不由顿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问：“小焂，怎么了？又不舒服？”
白焂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道：“我也就这样了，什么抗不过去的？可是......天宇，孩子不能这样啊！只喝米汤，这怎么行......”
赵天宇闻言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不锈钢勺子。是啊！他和白焂，这么多年，什么没抗过去的？可孩子怎么办？还有就是白焂那时候留下来的伤......这些年越发厉害了。每每看到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却因为那些旧伤生生折磨成这样，赵天宇心里就像刀割似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这群人，为国服役，贡献了人生中最美最好的时光，更因为特种部队的出身，得到了无数荣誉，但是，荣誉背后却也同样换来了那一身的伤病。他还好些，可白焂却因为在高原作战的时候伤到了内脏，再加上当初在部队因为年轻能抗，而没有完全治愈，导致如今退役之后伤病不断。
这时候的特种部队待遇并没有十几二十年之后那样好，退役的特种人员，要么转业由地方安排，要么就是一次性的补偿买断。地方安排的转业，说穿了，有关系的自然能往上走，但没有关系的，也只能在基层做做最普通的活。
赵天宇和白焂两个人在连队的时候关系就很好，他们连队因为要执行很多特别任务，所以孤儿很多，他们退役后又都是没有家的人，于是就干脆转到了一个地方c市的钢铁厂。但是没想到的是，白焂身体状况始终不好，就靠那时候微薄的工资根本没法负担白焂的医药费。
赵天宇一咬牙，两人就干脆都办了买断。钱都基本给白焂治病用了。而赵天宇就开始四处打工卖力气赚钱，还开了家修车铺子。毕竟是特种出身，修车不在话下，而且也没人敢欺负。两人互相扶持的生活，虽然辛苦，也还平静。
可哪知就在两月前，传来了一个战友离世的消息，还留下个才结婚不久的老婆和一个刚满月的儿子。这样的噩耗传来，两人一时间都觉得难以承受。让人更没想到的是，那战友的老婆竟然连战友的丧礼也没参加，就留下孩子悄悄走了。
赵天宇是连队的小队长，这群人中说的上话的那种。而他也非常清楚其他一些战友的情况。要么就是刚结婚，要么就已经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孩子总不能送去孤儿院。于是，赵天宇就这么带着孩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