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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后gl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玄笺
“我那有!”郁清棠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生怕程湛兮先斩后奏。
程湛兮捕捉到她眼神一闪而过的惊恐,不由弯起唇角,道:“好了,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先躺在床上试试,睡不着再看电视。”
郁清棠宝宝式点头:“知道了。”
“零食拿得动吗?”程湛兮真的把她当成宝宝似的,很大人的语气轻柔问道。
郁清棠:“……”
程湛兮被她无奈的表情逗乐,哈哈笑道:“行了快去吧。”
郁清棠抱着满怀的零食进门,放在了客厅茶几上。
洗完澡她按照程湛兮说的,先在床上躺下,闭眼尝试入睡。
脑海里依旧闪过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意识的大海里翻腾,不让她入眠。和往次不同的是,她这次能“看”到准确的画面,是关于程湛兮的,睡醒睁眼看到她朝自己笑的样子,近到能看清她的眼睫毛。
道路转角的惊喜,她长身玉立在昏黄路灯下的样子,下意识的那一秒她其实很想冲过去抱住她,甚至,再做一点其他的事。
更多,更多。
心里有一个贪婪的声音在说:需要全部,所有。
郁清棠眼皮下的眼球急速左右移动,陷在将睡未睡的分界线里,更易让人疲惫。
郁清棠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心脏狂跳。
是让人觉得生理不适的心率加速,郁清棠坐着缓了一会儿,起床下地,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按照程湛兮的布置,准备好零食、水果和偶像剧。
昨天看到哪儿郁清棠忘了,从头开始重新看,薯片袋打开着,昏暗的客厅,电视机的微弱光线映出郁清棠面无表情吃薯片的脸。
离开了程老师的薯片才是失去了灵魂。
水果也不甜了,偶像剧也不催眠了。
程湛兮凌晨两点被事先设定好的闹钟吵醒,她揉了揉脸,拿过手机,眯缝着眼给郁清棠发消息。
[程湛兮]:郁老师睡了吗?
对方隔了几分钟回她。
[郁清棠]:没
程湛兮在这几分钟里差点又睡着,她把脑袋往枕头上撞了两下,感觉脑浆都在晃,清醒了点,打字道:【你在看电视吗?】
[郁清棠]:没
[郁清棠]:[照片]
程湛兮看小图只看到密密麻麻一行小字,点开发现是一道数学题,头皮一炸,险些当场昏迷。
大半夜做数学题,郁清棠是什么魔鬼?!
[郁清棠]:我看网上说研究专业相关的高难度知识点,有助于睡眠
[程湛兮]:那你现在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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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棠]:没,我想把它证明出来
[郁清棠]:你先睡吧,我再研究研究
程湛兮不会做数学,她连题干都看不懂,上门也是白搭,她只来得及打出晚安两个字,便抵挡不住困意,倒头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一看,“晚安”还在编辑框里,没发出去。
程湛兮打了个哈欠。
6:30,am。
“郁老师早上好。”
“……好。”郁清棠肉眼可见的神萎靡,前几个字都省略了。
好什么好!
程湛兮看着郁清棠眼睛里的红血丝,难以置信道:“你该不会一晚上都在做题吧?”
郁清棠嗯声。
程湛兮只想把那个提议失眠的时候做题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程湛兮闭了闭眼,看着郁清棠道:“要不你晚上继续到我家看电视吧,真的可能换个环境就好了,你这样一直睡不着,我……”她眼圈红了红。
郁清棠轻声打断她:“明天就周五了。”
程湛兮:“嗯?”
郁清棠:“我明天回外婆家,到时应该没事了,实在不行,我会去医院看医生。”她说,“谢谢程老师好意。”
程湛兮默了几秒钟,方强迫自己笑了起来,道:“不客气,本来也没帮到你什么。”
郁清棠摇头:“不,程老师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很感激。”
程湛兮笑容不变:“我们不是朋友么?不用这么见外。”
朋友?
郁清棠在心里默默咀嚼这个词,静然垂下眼,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有真正的朋友了。
叮——
电梯抵达21楼。
两人前后走进去,这次郁清棠即使一夜未睡,也没有在电梯里打瞌睡,自然也没有伏在程湛兮肩头站着睡觉;下午放学也没有让程湛兮再点外卖,给自己一个醒来睁眼看到她的机会;下班后及时回家,在门口和程湛兮互道晚安。
她守着自己划出来的界线,寸步不让,比程湛兮想象的更为坚决。
周五,工作日的最后一天。
郁清棠早晨出门前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她不想程湛兮看着她难过,但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让她难过了。
下午最后一道铃打响,她们俩依旧是走得最慢的两个。
郁清棠不紧不慢地在拾桌子,程湛兮桌上没东西,拿着本书这个抽屉倒到那个抽屉,假装在拾。
“程老师。”郁清棠锁好抽屉,喊她。
“拾完了?”程湛兮手里的书饱经折磨,终于得到了最终的归宿,抽屉被女人修长白皙的手合上,程湛兮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说,“我们走吧。”
她们俩只能同路到校门口,程湛兮送她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目送她上车,向她挥手。
郁清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公交车转弯,郁清棠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梨蒲区,古镇后街。
郁清棠把共享单车停好,推开院门进屋,空气里飘来饭香。
方文姣和外公都在,阿姨在厨房做饭,方文姣忽然道:“默默,去给你妈上炷香吧。”
郁清棠神情一怔,停下前往厨房的脚步,转道去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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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棠不怎么进灵堂,她的出生伴随着郁辞的死亡,大家都想要她妈妈活着,没有人期待她的到来。对她而言,也是如此。
如果出生与否可以选择,她会选择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郁清棠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看了眼黑白照片里温婉清丽的女人,跪下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了三声对不起,掀开珠帘离开了灵堂。
她刚出来,方文姣又叫住她。
方文姣说:“我和你外公前两天去公园散步,碰到一个背着画架的女人,个子高高的,又白又瘦,你妈妈年轻时候就是这样的。”
郁辞过世早,郁清棠又是这样的身世,性格也孤僻,对方文姣他们来说也是件伤心事,遂很少提起郁辞,许是岁数越来越大,离得近的事越来越模糊,那些深埋在记忆长河里的事反而越发清晰。
哪怕刚提到“你妈妈”三个字眼眶便泛了红,也要拿纸巾擦擦眼泪,继续哽咽地说下去。
郁清棠站着等了会儿,没等到方文姣说更多,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郁清棠这天晚上熬到凌晨四点,好不容易睡着了,特意嘱咐过方文姣不要喊她起床,她一觉睡到了中午,接连几天耗的神得到了久违的补充,午餐都多用了半碗饭。
下午,她去了趟泗城特殊教育学校,近来事忙,好几个周末没过来了。
搭公交车在站点下车,郁清棠沿路往前走,忽然目光一凝,落在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银白色重机车上。
泗城是个小地方,很少有人会开这么张扬的车,而且这款白色是今年的最新款。
她在原地思索的工夫,一道惊喜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郁老师!”
程湛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郁清棠,有缘千里来相会都不够了,这一定是月老用姻缘线把她俩牢牢捆一起了,走到哪偶遇到哪。
郁清棠抬起眼帘,自若和跑过来的程湛兮打招呼:“程老师。”
郁清棠视线越过她肩膀,看向她过来的方向,问道:“程老师怎么在这里?”
程湛兮笑着指指后面的特殊教育学校:“我来做义工。”
郁清棠眼珠轻微地动了下。
程湛兮问:“你呢?”
郁清棠神色淡淡:“路过。”
程湛兮:“郁老师下午有事吗?”
郁清棠看着她:“有。”
程湛兮笑道:“好吧,我下午也有事,就不打扰你了,郁老师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我送你一程?”
郁清棠:“没,我散会儿步就回去。”
程湛兮心想:你住这附近?
郁清棠在路边不动,程湛兮看出这是想等她走的意思,识趣地跨上车,戴上头盔走了。
郁清棠等她的车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抿了抿唇,抬脚走进了特殊教育学校的大门。
郁清棠常来这里,和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很熟了。刚送程湛兮出来的那位老师还在门卫室拆快递没走,见到郁清棠过来,亲切地和她打招呼:“清棠。”
郁清棠微微笑道:“赵老师。”
赵老师说:“等我一下。”
郁清棠等她拆完快递,和她一道往教学区的方向走。
校园里种了大片的银杏树,树叶金黄遍地。
郁清棠踩在落叶上,状似无意问了句:“我刚刚进来遇到一位熟人,姓程,赵老师有印象吗?”
赵老师笑:“刚刚就是我送她出门的。”
郁清棠脚步轻了些,问:“她经常来这做义工吗?”
赵老师说:“不说经常吧,隔一个星期至少来一次,挺诚恳的。”
郁清棠嗯声,垂眸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老师突然想起件事,唔了声,道:“不过她好像是来找人的,没有姓名,就一个小名,叫什么……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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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棠身形一顿,霍然抬眼。
银杏树叶飘落下来,落在地上没有声音。
“你说她找谁?”郁清棠很轻地问道,“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赵老师说:“和她年纪相仿的,相差不超过两岁,一个叫默默的聋哑小姑娘,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待在首都的乡下,后来搬走了,一共就这么多信息。清棠,你……怎么哭了?”
※※※※※※※※※※※※※※※※※※※※
啊!终于写到了!
小剧场:
郁姐姐第一次哭,因为程湛兮走了。
郁姐姐第二次哭,因为程湛兮回来。
郁姐姐第三次哭……
程程子:那肯定是在我床上了,不会有别的可能!
第60章
郁清棠抬起手,摸到满脸的冰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没什么表情地将下颔的泪水擦去,语气平淡道:“没什么。”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她哭也未必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再加上郁清棠的性子向来冷淡,沉默寡言,赵老师便没追问,好意给她递了张纸巾。
郁清棠道谢,边走边听不出情绪起伏地问道:“她有说那是她什么人吗?是受人所托还是自己来找的?”
“儿时的朋友。”赵老师想了想,说,“看她那意思不是受人所托吧,谁受人所托会一找就是十几年啊。”
郁清棠轻轻地反问:“十几年?”
赵老师道:“她最近两次来都是我带着她,她说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当地的特殊教育学校做义工,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到她,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忍不住心存希望,唉。六七岁那会儿得是二十年前了吧,别说童年玩伴了,我连初中同学都忘得差不多了。”
赵老师顺嘴感叹了一番自己,偏头见郁清棠眼圈红通通的,不由升起一个念头,半开玩笑道:“清棠,你该不会就是那个默默吧?”
她是知道郁清棠在这里念过书的,而且当时是聋哑,至于怎么好的,细节一概不清楚。
郁清棠否认得很快:“不是。”
赵老师不在意地笑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郁清棠在特殊教育学校就读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里的教职工基本都换了一茬。这位赵老师是十多年前来的学校,没见过小时候的郁清棠。而且郁清棠在学校用的是大名,反正身为“聋哑人”她什么都听不到,称呼她什么不重要。
郁清棠和赵老师在教学区分开,郁清棠熟门熟路,去找自己原来的老师,陪小朋友做游戏。
她留在特殊教育学校吃了晚饭,和教过她的王老师一起。
王老师今年五十多,快到退休年纪,长发盘起,黑发中掺着些许银白,鬓角梳理得丝毫不乱。她从前就是个温柔耐心的人,随着岁月的沉淀气质越发地平和。
两人面对面吃着饭,偶尔说一两句话,不多,气氛安静。
王老师放下筷子,端起碗来喝了口饺子汤,不紧不慢地温和道:“你这次过来,有点不一样。”
郁清棠看着她。
王老师说:“你有心事了,也变得……”顿了顿,她道,“更像个普通人。”
郁清棠不习惯也不喜欢倾诉,包括对敬重的师长,所以她只是牵了牵唇角,礼貌地回应了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王老师依旧不急不缓的,语调温吞地说:“是件好事情。”
她将最后一口饺子汤喝了,郁清棠恰好也吃完,绕过来,沉默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肩,给起身的王老师披上。
王老师向后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夜色弥漫在街道,路灯化开一个又一个的光圈,交叠在一起,驱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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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家住在附近,郁清棠一直送她到家门口,拒绝了进去坐坐的邀请,重新走到路边搭公交回梨蒲区。
老城区人不多,这里更不处于繁荣地段,哪怕周末晚上,公交车上的乘客也只有小猫三两只,各干各的事。郁清棠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望着窗外的夜色放空自己。
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郁清棠眼珠缓慢地动了动,低头看向风衣口袋。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
会主动找她的人很少,工作时间以外几乎只有一个人,会频繁地给她发消息。
[程湛兮]:郁老师晚饭吃的什么?[程式比心.jpg]
郁清棠眼神没有波澜地打字。
[郁清棠]:饺子
[程湛兮]:好巧,我也吃的饺子
立刻附赠一张照片过来,煮好的一盘白胖可爱的饺子,配一个醋碟一个辣碟。
估计是早就拍好了就等着发给她,像一只向主人摇尾巴的金毛大狗狗。
[郁清棠]:我吃的带汤的
[程湛兮]:下次我用高汤给你煮,馄饨吃腻了换换口味
[郁清棠]:嗯
不待程湛兮下一条消息回过来,郁清棠飞快打字。
[郁清棠]:我有点事,先不聊了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再出现,程湛兮的消息跳了出来。
【好的,晚点说】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掉出来,溅在手机屏幕上,郁清棠用袖子擦了擦,屏幕倒扣在腰间,仰脸闭上了眼睛,湿润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程湛兮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分别打过电话,大半个晚上便过去了。
她倒了杯水给自己润嗓子,点开微信。
郁清棠的消息还停留在七点多的时候。
[程湛兮]:郁老师睡了吗?
风穿过庭院里的小竹林,从透出一条缝的窗户吹进二楼熄了灯的卧室。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月光下床上的女人紧闭双目,手抓着被面,睡梦里不安地皱着眉。
郁清棠今天回来后不久便早早睡了。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回到了童年时代,黑白人生里那段唯一被染上色的短暂岁月。
郁清棠出生在杏花盛开的季节,过完五岁生日,她被送到了乡下,卫家派了一个佣人照顾她。那佣人起初待她尚且周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卫家人不管不问,便渐渐懒散懈怠起来,乡下条件艰苦,卫家虽不至在物质上短缺了她们,吃的穿的用的,钱,都不少,但生活环境和城里天差地别。
佣人有个孙女儿,比郁清棠小了两三岁。一开始只是卫家送来给郁清棠的衣物莫名其妙少了几件,到后来郁清棠很久都没有新衣服穿,冬天只能裹着一件破了洞的冬衣御寒。
每天换下来的衣服也被勒令自己洗,手上冻开一道又一道仿佛割裂的口子,一用力便会往外渗血。
她有次晾衣服不小心把院子里的晾衣杆弄倒了,刚好被从门里出来的佣人撞见,当即吊起眉毛,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抄起晾衣杆上的一个衣架,照着她瘦弱的胳膊狠狠地抽了过去。
那是郁清棠第一次挨打。
因为剧痛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胳膊,但没有哭也没有躲,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仰脸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乌瞳清黑,仿佛能映出一切丑陋的人心。
佣人冲动之下打了第一下便后悔了,但是被那样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睛注视着,她顿时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无名火,手里的衣架不受控制,一下接着一下地抽在了女孩单薄的身躯上。
直到她失手,不小心抽到了郁清棠的脸,女孩雪白的小脸迅速变得惨白,又变红,高高肿起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郁清棠还是一动不动。
佣人回过神来,抱住郁清棠跪地痛哭认错,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也不管郁清棠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逃婚之后gl 完结+番外 逃婚之后gl 完结+番外_303
郁清棠再不受卫家重视也是卫家的小姐,万一……
那次之后,佣人消停了一段时间,甚至给郁清棠洗了几天的衣服,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生怕她一纸御状告到卫家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郁清棠的伤好了,佣人又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段时间,卫家并没有人来兴师问罪。
佣人故态复萌,她一个人在乡下憋疯了,其他人都是些粗鄙村妇,她瞧不起她们,没有共同语言,便将怨气发泄在害她发配到这里的“罪魁祸首”郁清棠身上,隔三岔五地动次手,一次比一次下手重,郁清棠不会说也不会听,连跑都不跑,住在附近的邻居自然也无法得知她在院子里遭遇了什么。
郁清棠不喜欢待在院子里,白天便在外面。
上世纪90年代正是留守儿童成批出现的时候,村子里有很多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是由爷爷奶奶在带,平时溺爱成风。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发现了郁清棠这个异类。小孩子的恶意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在作恶,只是觉得好玩。
他们管郁清棠叫哑巴,学她说话,笑作一团。
排挤她,欺凌她,故意拉着她去水沟旁边,趁她不注意把她推下去,看她满身泥水地爬上来,在岸上拍手大笑。
再怎么暗无天日的生活,只要过得久了都能习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一个夏季的傍晚,知了在树上里疯了一般的鸣叫,天边烧出一片火红。
郁清棠又被那群小孩堵在了角落里。
一张又一张的脸围在她周围,表情奚落,伸手推搡她的肩膀。
“小哑巴,不会说话。”
“小哑巴,没爸妈。”
“小哑巴,小哑巴,哈哈哈。”
郁清棠低垂着脑袋,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推搡她肩膀的那只手不见了,一颗果子骨碌碌滚落到她的脚边。
她从余光里看到所有的小孩都走了,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小小的脚,和她的脚差不多大,穿着崭新的运动小白鞋,白色的背带裤,一只手腕戴着粉色的电子手表。
再之后,她的视野里陡然多了一张歪着的脸。
那人弯下腰来看她。
睫毛长长,皮肤粉白,眼珠清澈得像阳光下的玻璃珠。
她张大嘴,哇了一声,那双眼睛显得愈发灵动了。
郁清棠乌黑的瞳仁里映出她友善好奇的脸,木然地抬起眼帘,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郁清棠很早就脸盲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在她心里都留不下印象,所以也很少会想这些事情,同样的,那人替她赶走那些小孩,也没有留下很深的印象。她生活在自己安静无声的世界里,不与外界沟通。
这个世界是好是坏,是温柔是堕落,与她无关,她都不喜欢。
这只是她平凡生活里再平常不过的一段插曲,很快抛之脑后。
过了两天,她再遇到了那帮以她取乐的小孩。
也遇到了那个女孩。
她从街道那边冲出来,英勇无比地把正推搡她的小男孩撞翻在地,骑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脸抡起拳头,却停在了半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往下砸。
那男生反应过来,反过来将她掀翻在地,小程湛兮滚了一身的土,灰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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