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貂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五花马
……
议事厅,士兵仔细形容死士的面容,狭眼俊面,右边脸颊有一道浅显的疤痕,光是这几点,足以推断出此人身份。
除了闵曜还能有谁。
显然之前所传逃离桓营的“闵曜”是替身,用来障他们的眼放松警惕,真正的闵曜潜藏在桓军之中,等到最后的时机将芸娣夺
去。
好好一个人在眼皮底下丢了,桓猊脸色阴沉吩咐备马。
卫典丹劝道:“主公您若追去,可就中了氐人的奸计,不能去!”
桓猊冷冷地道:“废话作甚,区区一个叛国之贼,有甚么可怕,莫要噜苏,赶紧去备马!”
话音落地,桓琨开口吩咐:“再添一匹。”
桓猊岂会察觉不到他用意,声音沉下来,“你去作甚,药还没喝一口,想死在我跟前,也不必用这样添堵的法子!”
桓琨沉声道:“要去,”
桓猊冷声不悦,“我一人去足矣,你可是连兄长都不放心?”
“闵曜要劫妙奴,何必闹得大张旗鼓,他这是故意留下线索,引我前去,”桓琨眼帘微垂,素来冷清的面容破出一丝裂
缝,“倘若我未到,在李羌眼里,妙奴便成了无用的弃子,尽可丢之。”放任妙奴在外面生死未卜,叫他如何心安。
见他心意已决,桓猊眉梢一沉,喝道:“来人!”却是要将桓琨关押起来。
如今桓琨身上还有寸断酒的毒,所有的事都得排到最后,要等云大夫熬制好解毒草,偏逢屋漏连夜天雨,此时又传来云大夫被
刺客袭击昏迷,解毒草也不知去向,显然被刘镇邪偷走,随后又掳走芸娣,是做了两手准备,就怕桓琨不来。
只怕“赴约”去了,还有重重有陷阱。
桓猊态度强硬,选择自己独身前去。
而他离开后,营地里守卫重重,气氛森严,桓琨大步走出营帐,守卫想拦却又不敢拦,又见桓琨吩咐部下牵马过来,终于看不
下去上前拦住。
桓琨神色骤冷,冷喝一声,“让开!”
士兵们何曾见过桓琨这般神色,在这场震怒之下,不敢不听,迅速让出一条道儿,而桓琨挥动马鞭,追随桓猊的方向飞奔而
去。
山林深处,一处悬崖口子上,方才勒马停下,将披风紧裹住的芸娣抱下来。
刘镇邪在一旁架起火堆,没一会儿火燃起来,山林四处有狼嚎声,芸娣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望他,刘镇邪蹲下身,目光与她平
视,“怎么不反抗?”
“拿到解毒草,你叫我留,我也不会留,再者有话问你。”芸娣直视他双眸,“你究竟是什么人。”
刘镇邪起先没有回答,扭回头拨了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一片火光笼罩着二人的面容,芸娣看见他脸颊上的疤痕,从耳根处
裂到下颚,疤痕很深,把这张脸弄破相了,刘镇邪忽然扭过头看向他,芸娣没有躲开,听他说道:“多少年没喊我一声阿兄
了,你喊一声,阿兄就告诉你。”
他口吻仍如从前温和,火光照映到芸娣双眼里,微微闪动,她冷着一张俏脸,“我们早已无瓜葛。”
刘镇邪声音温和,“要这么绝情?当初我不过是将你暂送到都督府,并非卖,你恨我至今,那么桓猊呢,他对你从不心慈手
软,甚至还想射杀你,却能一口一声大兄的叫,妹妹,你好偏心。”
鄞中冬狩时,想必附近有他的细作,才让如此清楚当夜所发生之事,芸娣并没有回答这话,见火光弱了,伸手去添一旁的柴
火。
山林中不是处处都能寻到木柴,这处地方挨近悬崖口子,周围又有丛林掩映,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地,想必他对这里十分熟悉,
才准备如此充分。
她垂眸,低声开口:“我听军营里的人说,氐人里有一名猛将,叫闵曜,三四年前在江北崭露头角,娶了洛阳城主的爱女,更
是坐稳了江北第一猛将的位子,只是这昔日抗氐杀氐人首领的将军,如今投入了氐人营中,听氐族长公主的差遣,既没良心,
又没骨气……”
冷不防下巴被骤然捏住,对上刘镇邪阴沉的面孔,他唇角含笑,冷冷地讥笑,“所以呢,连你也想杀我,抽我的脊梁骂。”
芸娣不掩眼中厌恶,冷笑,“叛国贼,该骂。”她呸地一声,毫不客气往他脸上淬了一口。
刘镇邪怒极反笑,狠狠捏住她脖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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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 第一百二十六章 要挟
芸娣被迫扬起脖子,眼神仍是冷的,直勾勾地瞪他,“你还不敢杀我,要是杀了我,怎么回去跟李羌交代。”
刘镇邪只劫走她一个人,又特地停留在这崖口,分明等桓琨甚至桓猊来,将这两个坐镇江左的大人物斩杀在此地,氐人铁蹄才能踏过大江,杀抵江北。
显然这才是刘镇邪,也是李羌真正的计划。
悄然转目查看四周,山林寂静无声,唯有风声雪声掠过,似乎只有刘镇邪一人在此,并无同党。
刘镇邪却因她这话忽然怒气消了,摸她的脸,“你是我妹妹,我怎会杀你,别担心。”
芸娣厌恶躲开,却被他紧按脖子一动不能动,被迫地承受他的抚摸。
崖口子上风大,把火吹灭一半,他拉拢她披风领口,俯身深嗅了下她颈窝处,唇角勾出一抹邪笑,“妹妹长大了,才过了几年,就长得这样好看,阿兄很开心,也有点儿遗憾,早知你生就得一副反骨,当初就该早早对你下手,白便宜了桓家兄弟两个。”
芸娣厌恶他轻佻的口吻,不做声,又听他啧啧道:“桓猊对你有意思,也就罢了,偏生连那个菩萨也对你在意的紧,就算是亲兄弟,对于心爱的女人也是不能让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要桓猊先来救你,还是桓琨,还是他们两个一起来了,不如阿兄替你做主,到时候你指哪个,那个人就活,另外一个,就将他踢下悬崖,省得再来烦你。”
见芸娣仍是不语,刘镇邪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在刀刃上仔细涂抹什么东西,抬起眼笑道:“忘了与你说,从云大夫手里抢夺的解毒草,我早已销毁,所以这趟你跟我来,拿不到什么解药,灵芝管什么用,桓琨体内的寸断毒尚未解,倘若又再沾肝肠草,才是真正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芸娣立即看向他,目光似惊有怒,刘镇邪唇角笑意渐深,“肝肠草里有催男人情欲的淫毒,桓琨不但会发疯,像恶鬼一样看到人就想杀,看见女人就想肏,哪怕眼前是一头母猪,为了解体内的干渴之毒,肏自己老娘都能做出来——”
“够了!”芸娣咬牙切齿道,她岂会不知刘镇邪惯用的把戏,正是一步步勾起她心中的恐惧,最终把她推向无尽恐惧的深渊,而几年不见,他手段越发厉害,明知不该相信,仍是不禁中了他的计。
见她变了神色,刘镇邪仿佛十分愉悦,笑着起匕首,骤然捏紧她脖子提到跟前,逼她看自己脸上这道疤痕,“妹妹只顾着光明磊落的江左凤凰郎,难道不好奇这些年我是怎么挨过来,江北不比江左好混,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当将军,我脸上这道疤不算什么,要有人脉,我娶的那个婆娘,是洛阳城里最肥的,行房的时候,她肚子上的肉有四层,掰开两条腿,臭气熏天,被多少男人奸过了都不知道。”
刘镇邪笑道:“可我得忍着,我得靠她阿耶做将军,她疑心重,我在街上看到有一个女孩跟妹妹长得几分像,多看了两眼,她直接当着我的面把人扔下楼,后来我不用靠她老子上位,她跟野男人行房的时候,也被我扔下楼砸成肉饼,尸体摔在那块地儿上几天几夜,臭死了,整个洛阳城,没我的吩咐,没人敢提她拾,就算她老子,也只能哭着求我……”
芸娣双眼泛红,狠狠别开脸,“别说了!”
刘镇邪立即掰过她脸儿,视线紧迫地盯住她,“你心疼了。”
芸娣恶狠狠瞪着他,一言不发,刘镇邪却从她双眼里捕捉到一丝焰火,倏地俯下身,扣起她脖子用力吻上去。
芸娣起先双手抵在胸口上,大力将他推开,然而刘镇邪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倍,哪里能推得开的,她也恼极了,狠狠咬破他的唇,两个人嘴里都是血腥味,却吻得越来越凶猛投入,像是两头撕咬纠缠的野兽,不知疲倦。
直到许久刘镇邪才将呼吸渐弱的芸娣分开,她脸儿粉红,气息咻咻瘫软在他臂弯里,刘镇邪抹去她唇上一抹鲜红,低声呢喃,“妹妹。”
倏地芸娣抬眼,眼中泛起锐利的亮光,刘镇邪心中猛地一惊,却也已来不及,她袖口早已藏了一只簪子,毫不心软往他胸口上刺去。
刘镇邪心头一惊,下意识避开,之后再看去,面前早已没了踪影。
刘镇邪嘴上火辣辣的疼,坐在火堆旁用手背擦拭,并没有去追。
他看到地上有一根掉落的簪子,伸手捡起来,擦去烟尘,正抚摸漂亮的簪花,不一会儿,就听见前面窸窸窣窣。
草丛里走出来几个部下,手里提着一人,赫然是狼狈逃走的芸娣。
部下将芸娣捉了回来,捆着她双手拎到火堆旁。
芸娣看到刘镇邪朝她伸来手,头皮发麻,但没有躲。
而如她所料,刘镇邪并没有杀她,反而给她松了绑。
都是在一起生活六年的兄妹,虽不是亲生的,也早摸清楚对方的秉性,芸娣早该猜到他不会只身前来,附近潜伏着他的手下,这一次逃跑,正好印证她心中所想。
看到刘镇邪手里的簪子,芸娣神色微变,趁他不备立即去夺,刘镇邪却把手一扬,避开她起身,挑起眉梢,玩味地笑道:“定情信物?桓琨给的,还是桓猊?”
芸娣不语,刘镇邪仔细观她神色,笑了笑,声音温和,“记得吗,你小时候看坊里姑娘们戴簪子好看,央着我给你买,那时候我哪有钱,说等以后,等了一年又一年,后来没见你再提起过,你小时候就惦念上了,成了执念,”
他抬起眼,看见她肩上落了片叶子,下意识伸手去拂,“为什么不告诉我?”
芸娣却避开,眼中充满厌恶之色,刘镇邪手掌僵持片刻,骤然脸上阴云聚起,猛地探向她罗裙。
芸娣立即起身后退,岂料他步步逼来,狭眼里掠过轻佻的流光,“说起来,我该谢妹妹才是,若非当初您见死不救,怎会有今日人人皆称我为闵大将军,害得你阿兄狼狈至死,我心中痛快至极,这样的喜悦,怎么不与妹妹仔细品品。”说罢不由分说将她狠拽过来,两指长驱直入,粗暴而又无情。hāitāngsんuwu.c哦mぺ
芸娣拼尽全力推开他起身,掩住凌乱的衣裙,冷眉扫来,脸庞含粉带怒,“逆贼!”
刘镇邪步步逼来,冷笑道:“便是我这个逆贼将你从山里带出来,给你人的身份将你养大,若没我这个逆贼,你怎会有如今的富贵与地位。”
芸娣眼见他越靠越近,双目迸出冷冷的怒火直射向他,“你我之间的恩情,早已在当初还完,如今你卖国求荣,逆贼这一声,就该骂你!”
话音刚落,倏地被刘镇邪一把攥住手,给拉到跟前,他脸色十分阴沉,可见她这番话已触动他心中逆鳞,正是怒不可遏。
倏地一阵急促纷沓的马蹄声撞来,刘镇邪立即起脸上怒容,一把将芸娣拉到身前,用簪子抵着她脖颈,站在崖口上,很快见桓氏兄弟双双出现,身后跟着大批手下。
刘镇邪的手下也从草丛里跳出来,双方对峙,气势汹汹各不相让。
风声在大雪里呼啸,隐隐有狼嚎声,四下寂静,桓猊正策马上前,直接将人抢过来,桓琨却与他对视一眼,微微摇首,显然已看清楚了局势。
芸娣被刘镇邪挟持在悬崖口上,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饶是兄弟二人近在眼前,也不及刘镇邪动作快。
桓猊何尝不知,骤然捏紧缰绳止于原地,目光阴沉掠过面前不远处的刘镇邪,见他手里紧扣住芸娣的脖子,而芸娣双眼只凝着桓琨一人,粉面煞白,含着深切的担忧,而桓琨又何尝不是一来这里,目光悄然落在芸娣身上,片刻不离,撞见刹那,仿佛闯入他们二人独有的世界里,然而却参与不进去,仿佛心中裂开丝丝缕缕的酸痛,桓猊狠压下去,眉梢一沉,“姓刘的,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两位大人的地盘,我又怎敢造次。”刘镇邪话虽如此,手上却不慎,匕尖轻轻一划,瞬间芸娣脖子上多出一条血丝,芸娣黛眉微蹙,忍痛不出声,只道:“杀了这逆贼,两位兄长,不必管我!”
芸娣掩饰得再好,这细微的一幕仍瞒不住桓琨双眼,他看得分明,乌目微凝,眼里聚着一点冰寒,上前靠近时仍是从容平静,“这样僵持下去不是法子,闵大人所来必是有所求,不如直言。”
“丞相追过来,无非是想要将人救走,人,我可以拱手让给你,作为条件,丞相只需做一件事足矣。”刘镇邪从袖口中取出一株肝肠草,扔在桓琨脚边,“吃了。”
“吃了,就能放人?”
刘镇邪道:“丞相亦可信,亦可不信。”
桓琨俯眼,随即将肝肠草捡起来,芸娣眼看他要照做,大声道:“不可,阿兄!”她铁心往匕首上撞,是宁死也不肯拖累桓琨,却被刘镇邪狠狠拽住头发,被迫看到桓琨将肝肠草含入口中,心中满是绝望,可又觉得哪里蹊跷,之后见桓琨展开双臂,举止从容,他扬声道:“我已照做,请闵将军放人。”
刘镇邪显然也起了疑心,冷声道:“衣服脱了。”
桓琨照做,将外袍脱下展开抖动,忽然从腰间掉下一物。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刚刚被调换的肝肠草。
瞬间刘镇邪眉心一跳,明白过来了,果真有诈!桓琨压根没服用!不仅如此,早知会这么做,提早备好了假草,但同时疑心大起,这样浅显粗鄙的伎俩不该是桓琨的手段!
正是思量失神,倏地,一只冷箭刺破风雪而来,直冲他的眉心!
刘镇邪脸色顿变,急忙避开,又瞬间转目看去,证件放箭之人是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桓猊。
此时此刻,桓猊目光冷厉,双眼里含着肃杀的锐利,又射来一箭
刘镇邪心头大惊,当下拉着芸娣避开,这才堪堪躲过冷箭,然而身后是万丈悬崖,脚下一跌,跌落下去之前,长臂正抓向芸娣。
芸娣看着奔过来的桓琨,只来得及唤了声,“阿兄!”紧接着,二人无可挽回坠落悬崖。
断崖之间回荡着那声凄厉的阿兄,桓琨跌撞追去,最后只抓住她一只脚踝,也被一齐拖下悬崖。
马蹄声急促奔来,桓猊眼见三人消失在面前,怒目拧眉,奔到悬崖边。万丈之高,早已不见了踪影,唯独悬崖下方伸出的枝垭勾着她的衣角,看见瞬间,桓猊心中犹如烈火灼烧,肺腑之间又似灌满冰雪,咬紧两腮,猛地探出身躯。
这一举动彻底将卫典丹惊了一跳,联合众人将他死死按住,桓猊被按在崖口上,大手只掠过那片衣角,不由紧攥在手中。
“主公您看!”卫典丹忽然惊道,连忙从地上捡起一物,双手呈上来。
赫然是刚才芸娣刺刘镇邪的簪子。
那簪花刻着荼蘼,崭新如初,桓猊见到刹那,不由双眼圆睁,露出一丝猩红,是真正彻底的切齿心痛。
玉貂裘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魔(二哥微h)
三人跌下山崖没了踪影,崖上的人不曾瞧清楚,峭壁之上树藤交缠长出,先勾住二人,桓琨将芸娣死死拽住,因为用力过大,
身躯往后直倒,瞬间破开藤蔓障,跌进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芸娣被桓琨抱得紧,察觉不到一丝痛楚,然而倒地刹那,忽地从斜刺里破来一柄匕首冷光,直冲他们而来。
桓琨带着芸娣侧身避开,以臂护住她后背,岂料中途刘镇邪手腕倏地一转,竟直刺向一旁的芸娣,匕尖正对准她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桓琨以手握住刃柄,刘镇邪眼底冷光一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即从他另一只手中射出一物,这回直冲他
而去。
桓琨眼梢一冷,旋即转身避开,不妨匕刃擦过他手掌,割裂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桓琨旋即拢手心,捡起地上的匕首,没叫芸娣察觉。
刘镇邪刺杀不成,转瞬消失在黑黢黢的山洞深处,桓琨示意芸娣作罢,山洞幽深不知尽头,住满蝙蝠也不一定,刘镇邪正好替
他们探路。
周围漆黑一片,月光透过密布交织的树藤洒进来些,稀稀落落的,隐约照见桓琨眉眼骇白,他避开洞中射进来的桓猊光线,连
忙抚摸芸娣肩背,低声道:“刚才可有摔疼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坦?”
芸娣摇首,“我无事。”山洞里静悄悄的,她忽然发现桓琨呼吸渐重,脸上落了一层细汗,连忙拿帕儿替他擦。
桓琨接过来,轻声道:“我来。”
芸娣却发现他面色骇白,嘴唇泛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当下猜疑那把匕首淬了毒,不由想起之前刘镇邪的话,此时又见桓琨
侧脸望来眼里尽是猩红,她心中一惊,几乎猝不及防,忽然被他压在山壁上。
桓琨俯身用力撕咬她唇瓣,芸娣吃痛,“是我,阿兄。”
桓琨闻言眼里的猩红渐渐散去,摩挲她鬓发,哑声道:“妙奴,阿兄多么怕见不到你,你死了,阿兄也只能跟着下去,没有其
他路可走,世间所有皆是虚幻,唯有你好好儿地活着,阿兄只要你活着。”他翻来覆去只这两句,意识已然错乱,又忽然垂首
栽倒。
芸娣立即扶住他,颤手去触他鼻息,然而几次下来手心剧烈颤抖,触摸不成,最终狠狠定神,一缕呼吸落在指尖,才缓缓呼出
一口气。
到后半夜,就出事了。
桓琨半睡半醒地发疯,喉咙里发出破碎沙哑的喘息,他压抑着,勉强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准芸娣再靠近他身侧。
芸娣无法,只得在不远处守着他,以防他入魔,一面心中恨不得将刘镇邪揪出来,讨要解药,正是恨意炙热时,身后有脚步响
动,黑黢黢的山洞里忽然走出来一抹身影,竟是刘镇邪。
他扫见失去理智挣扎的桓琨,又见芸娣身影伶仃,神色哀凄,知道抹在匕首上的肝肠草剧毒道药效起作用了,刚才逃走就是为
了等此刻,随即朝她大步走来。
芸娣眼中怒火大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似头凶猛的小狼般猛地扑上来。
刘镇邪这些年杀伐不尽,何愁压不住她,他笑着,眼中锐光骤聚,忽地将她压制在石壁上,俯身抚她凌乱的鬓发,将一缕青丝
勾到耳后,“你说,当着他的面,我将你奸了,他会不会有反应?”
芸娣剧烈挣扎,仍抵不过他力气大,很快两三下功夫罗裙被解开,腿心一凉,刘镇邪将手探进去,芸娣咬唇欲死,唇角流出一
丝血意。
刘镇邪见了立即撬开她的嘴巴,谁知芸娣豁然睁眼,以额重重撞他,刘镇邪被撞得头晕眼花,恼意大起,“贱人!”
一巴掌抽过去,倏地手腕被牢牢握住,耳边响起一道极寒的嗓音,“放开她。”
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桓琨站在他身后,面色骇白如纸,垂着眼皮看他,眼瞳格外黝黑冷寂。
看上去他整个人看上去昏沉沉的,然而视线相触刹那,刘镇邪察觉他眼底浓烈直扑的杀意,立即松开芸娣,含笑道:“我与三
娘子说几句闲话,并无他意,还请丞相明鉴。”话音落地,忽地从袖口刺出一道刀光冷影,直冲他而去。
这一招故技重施到底没成,桓琨身手极快,骤然一脚踹上刘镇邪胸窝,直接将他踹到地上,随后脚踩住他胸膛,捡起落在地上
的匕首,猛地掷向他掌心,一下死钉在地面上。
整个经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准而又狠辣,刘镇邪咬牙闷哼,整只手掌流满鲜血,又钉死在地上,没法儿逃,眼睁睁看桓琨逼
近,心下隐隐骇然,这肝肠草的毒性比他想象中还大。
桓琨目光冰冷而又泛红,直接从刘镇邪掌心拔出匕首,锋利的刃尖贴上他每根指尖,垂着眼皮望来,无不认真:“哪根手指碰
的。”
刘镇邪满头大汗,“要是我死了,你身上肝肠草的毒就没法解。”
桓琨打断,“说。”
刘镇邪咬牙冷笑,仍是胸有成竹,“桓琨,你不能——”却不容说完,手起刀落,整只手腕被斩断。鲜血喷溅,落在桓琨眼
里乌黑而又猩红,挥着刀尖又朝痛叫的刘镇邪眼中刺来,神色阴鸷颤栗,“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她,看她一眼!”
刘镇邪里终于露出真正的恐惧,因为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骤然尖叫:“芸娣!”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声喊下来却用尽
全身力气,禁不住昏了过去。
这个名字仿佛千钧有力,绊着桓琨顿住手,正这时,肩部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抱住,小娘子颤声唤道:“阿兄。”
桓琨慢慢转过身,他眼里布满血丝,如同灌满猩红的血泪,压根儿看不清楚芸娣的脸,神色仍是提防的,芸娣试图碰他手掌,
指尖触上他肌肤,带着一点热意,桓琨身躯一颤,眼里竟露出稚童般的茫然与无助。
芸娣鼻酸滚滚,她强咽下去,带着点试探的,轻轻握住他掌心,旋又温柔含笑,“阿兄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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