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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五花马
桓琨见兄长不同意,并未执意,带桓猊走后,老仆从进来扶他坐下,老仆从道:“郎君现在的情况不宜奔波,还是听大郎的为好,当以身体为重。”
桓琨淡声道:“无事,你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办。”
他语气虽淡,却不容置喙,老仆从欲言又止,最终一声轻叹。p○18导航站:p○18.c○m
桓猊没有想到桓琨会这般快,当夜就拾了行李,悄然离开随军队伍,擅自提前回京,派人去追,然而桓琨早料到他会派追兵过来,将踪迹隐藏得无影无踪,半点消息都捕捉不到。
桓琨离去当夜,卫典丹道:“丞相临走前留下一封书信,是交给三娘子的。”
桓猊想了想,拿着信亲自送去,来到帐外见里头灯火闪烁,低声询问月娘,才知道她早已醒了。芸娣看到桓琨留下的书信,没有半点惊讶,“劳烦大兄亲自送来一趟。”
桓猊低声道:“为何告诉他?”
皇上病危之事重大,桓猊特地吩咐属下不要告诉到桓琨跟前,但最终桓琨还是知道了,没想到的是,是芸娣主动告诉他。
这在桓猊看来十分难以理解的事,芸娣却道:“阿兄想去做的事,瞒着无用,拦着也无用,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他添忧分心。”
桓猊没说话,他想起桓琨刚醒来时看不见芸娣,开口第一句也是问她如何,又想起那日在雪山崖口,芸娣疯狂寻肝肠草的模样。
这一个两个的,彼此心念对方,眼里也只有对方,甚至可以舍掉性命。
倘若以前,桓猊是不信世间有这样的情,因他的阿耶与阿母,再情深义重,最终也是落得一个难堪,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一面唾弃,一面又暗暗怀着雀跃,仿佛在期待什么,直到现在终于让他求得了,然而这份情不是他的,而是他亲弟弟的。
但这又如何。
桓猊从不是认命胆怯之人。





玉貂裘 第一百三十章有错
桓琨不在建康期间,庾氏叛乱引起轩然大波,甚至皇上动怒,所幸这一切在谢玑的强制镇压之下,一切都归于平静。
直到皇帝病重引来各方震动,谢玑忙于扑灭庾氏乱火,建康城中人心浮动,此时桓琨忽然出现并坐镇,掐断世家们将发未发的苗头。
赶在开春前,大军终于抵达建康。
这比预计的还要早上两日,宫中的接风宴准备迟了,众人正是猝不及防,桓猊不拘这些,进城后盔甲未褪,直奔宫中向皇上复命,听说桓琨也在宫中,芸娣乔庄成他的随从,跟在卫典丹身后,低眉垂眼,也一同入了宫。
寝殿内飘着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宫人侍立两侧,内侍用细嗓子传报桓大都督觐见,越发衬得殿内静寂,隐隐有细弱的啜泣声。
哭声来自前不久新立的贵妃伏氏。
自从庾檀玄死讯传来,皇上与庾氏的感情越发不融洽,便幸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伏氏,几回下来伏氏有了身孕,太医诊脉都说是皇子,于是伏氏顺理成章被封为贵妃,之后因为过度担忧朝政之事,皇上病重,担心伏氏成为众人的靶子,因此日夜带在身边,让自己的心腹护着。
伏氏不过是宫女出身,掩不住情绪,正偷偷哭着,眼下隔着一卷珠帘,见一群雄赳赳的武将在殿外候着,尤其为首的男子眼睛幽黑而冰冷,她拭泪抬眼无意望去,正与他双目对上,耳边是他进殿时的金戈擦动声,暗暗心惊。
自古以来就有规矩,武将进殿需得卸下佩剑,然而桓猊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有此殊荣。
伏氏不禁双手护住自己微鼓的小腹,蹙眉含忧,仿佛已预见不久后的下场。
君臣交谈期间,殿外于无声处,芸娣悄悄抬起眼,透过垂落的珠帘,隐约瞧见里殿站着两抹人影,一人是桓猊,另一人应当是阿兄了。
虽只瞧见一道绰约的身影,甚至可以说是模糊,然而看见了,也就彻底心安,挥散路上一直消散不去的栖惶。
直到傍晚时分,桓猊才走出来,身旁还走着一人,蟒服玉冠,柔软的鞋履踏在冰凉的地砖上,步伐不紧不慢。
前方珠帘叮咚响动,芸娣知道他们出来了,连忙抬起眼,正撞入一双冰冷幽黑的双眼,不由得一怔,随即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落,只见走在桓猊身旁的不是桓琨,而是一身蟒服的谢玑。
谢玑神色如常,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他同桓猊出殿门之后,各自行礼拜别,扬长而去。
芸娣难失落,行在队伍里,忽然发现卫典丹落在她后面,心中奇怪,手心被握住,桓猊故意落后半步,为了与她站在同一道儿,悄然牵住她的手,他掌心宽大布满厚茧。
被他握住的刹那,芸娣下意识没有挣脱,反而他越握越紧,等回过神就没法儿挣脱。
二人走在最前面,有卫典丹故意挡着,身后一众部将自然无法察觉,然而宫道曲折幽长,前方有宫人迎面而来,芸娣微微一惊,想脱开他的手掌,然而桓猊始终不放,芸娣低声道:“大兄!”
身旁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嗯声,甚至侧脸看来,因为俯视的姿势,长眉轻轻落下,眼中乌黑的瞳子落在她脸儿上,神色疑惑,亦低声道:“怎么了?”
芸娣岂会看不出他的狡诈,“请大兄自重。”
桓猊撒开手,正巧宫人迎面走来,朝桓猊行礼,没有发现他们牵手的一幕,芸娣眉梢软了软,缓缓呼出一口气,忽地手心又是一紧,重新被桓猊握住,芸娣忍无可忍,在他掌心重重一挠。
“妹妹。”桓猊这一声里不再是带着点不甘的,而是平和的,甚至是释然的,“陪大兄走完这段路,往后,不会再有了。”
芸娣默然,从前方望去,两面朱红高墙斜长而上,切出一片狭窄细长的天幕,此时夕阳西沉,大雁渡尽,又生出一派苍茫红光,落在二人的脚下,仿佛踏着灿烂的云霞里,沉浮不定的心也慢慢落到归处。
芸娣垂落眉梢,瞧见前面有一粒极小的石子,绊在路上,又似绊在她心上。
众部将散后,桓猊方才牵马回府,然而芸娣却是要回乌衣巷,桓猊拨了两名身手敏捷的侍卫,驾着牛车护送她回家。
牛车没行多远,后方隐隐有马蹄急踏的声响,一声声仿佛踏在心上般,隐约有了预兆,芸娣掀帘回首,朱雀大道上,正有个男人拂柳分花策马奔来,身影逐渐清晰。
凌厉的眉眼有一股决然,看得芸娣心中一紧,仿佛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连忙吩咐侍卫快马加鞭,很快身后没了蹄声,但到偏僻处,人影寥落,蹄声又再次踏响。
芸娣下意识揭开帘子,正见桓猊策马一直跟在牛车旁,见她露出脸儿来,桓猊俯身弯下腰,将半边脸朝向她,目光与她平视,口中道:“芸娣。”
芸娣手心一颤,放下车帘,催促侍卫快行。
但两名侍卫是桓猊的手下,最终还是要听桓猊的吩咐,牛车速度渐渐慢了,桓猊一直策马紧跟其后,忽地听车厢里的小娘子道:“停下。”
牛车一停,芸娣就下来,步伐飞快往前走,不理睬身后的人,但很快,身后紧跟上男人的步伐,桓猊弃马代行,紧紧跟在她身后,她不出声,桓猊也不出声,直到眼看快要进入乌衣巷,人渐多起来,再没机会可讲了,才听桓猊开口道:“芸娣。”
芸娣步伐未曾停下,直到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我有错。”
刹那间,芸娣顿住,但仍没有回头,桓猊抬眼望着她瘦削的身影,开口道:“我有错。”
忽然,面前背身的小娘子立即飞奔离去,桓猊紧跟上去,又一声道:“我有错。”
“我有错。”
他在身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芸娣忽地止步,桓猊也一同停下,声音渐哑,“我不该辱你,轻贱你,视你是娼妓之身。从前的事无法挽回,往后我来赎罪。”
他认罪,从前犯过诸多的罪恶,他承认但不低头,唯独肆意加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的种种凌辱,当初他定然想不到,肆意凌辱打骂的女人,如今成了他想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却苦苦求而不得。
芸娣缓缓开口,“大兄说出这些想来十分不易,妙奴万般感激,也请大兄明白,到如今,有些事已勉强不来。”
她的答案早已在意料之中,但当真正听到时,仍是无法抑制的痛楚,桓猊沉默片刻,双唇越发紧抿,低声道:“赤龙能做到的,我亦能做到,”
桓猊试图握住她掌心,芸娣垂落眼帘,手轻轻避入袖中,“承蒙大兄抬爱。”
桓猊不肯罢休,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物,芸娣一见,正是早前在崖口用来刺刘镇邪的簪子,桓猊将此物拿到她跟前,声音隐含质问,“那这算什么,你留着它,分明是——”
芸娣却不让他把话说完,忽然从他手里夺过簪子,桓猊察觉她的意图,神色一变伸手去夺,芸娣却后退几步,直接将簪子摔在地上,不过一下,簪子碎裂成几截。
桓猊怔神片刻方才回神,眼中隐隐有心碎的神色,却没对她斥责一句,只是蹲下来捡。
就像有些东西碎了,补全了,也回不到原来完整的样子,更何况他们从未开始过,芸娣狠下心转身离去,却没走几步,身后桓猊站起身喊住她,“我送你回去。”
芸娣不可置信回头,正见桓猊朝她走来,看他这痴样儿,显然是魔怔了,没法子治了,芸娣嗓子眼像被重物堵住一般,她不说话,桓猊只当她同意,正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含笑的声音,“兄长,妙奴,怎么你二人站在此处,也不回家。”
二人双双回首,就见桓琨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芸娣心头一惊,看着桓琨朝她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碰了一下,芸娣扬眉诧异,“怎么手这般冷。”
“这几日天气转寒,受了些凉风,无事。”桓琨低低咳嗽,一旁的阿虎连忙拿上披风,芸娣接过来,亲自给他穿上,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股草药味已经没有了,想来是体内的残毒已被勾除差不多。
看到这一幕,桓猊知道自己该离开,却被桓琨喊住,温声道:“天色已晚,兄长进完晚膳再走也不迟。”
桓猊目光掠过芸娣一眼,她并未看向自己,他拒绝了。
饭桌上,桓琨一直咳嗽不断,也没吃几口,阿虎端着碗苦涩的药汁上来,桓琨一饮而尽,正见芸娣双眼含忧地望向他,微笑道:“妙奴,替阿兄拈一颗蜜饯过来。”
芸娣将一碟子都放在他眼前,桓琨含了一颗进嘴,微笑道:“嘴里不苦了。”
进膳到一半,谢玑前来拜访,桓琨漱口之后,就去了书房。
谢玑正在书房里望墙上悬挂的一柄长剑,剑未出鞘,已有一股浓烈的煞气紧紧缠绕,剑柄细微处刻有处仲二字,便知此物的主人,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当日流民围困桓宅,小娘子抱剑沾血的模样,谢玑唇角微翘,忽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旋敛眉目,转身作揖,“丞相。”
桓琨颔首,示意他落座,阿虎奉茶后领仆人退下,二人商议正事,直到夜深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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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淫动(二哥h)
芸娣头一天回府,她浑身酸累,但还是想等桓琨,她躺在床上时心中忽然十分不安,一个念头忽然浮起来。
出于担忧之下,芸娣打开衣橱里头大半是她的衣裳,她拿出几件桓琨的,贴袖细闻,只有一股澡豆的干燥香气,没有一丝药味。
听见屋门外有浅浅的动静,芸娣立即关上橱门,随后桓琨进来,将灯盏放在桌上,满室明亮,芸娣解开他身上的披风,又叫婢女打盆热水,绞干净白巾双手捧上去。
却见桓琨微别开脸,掩袖轻声咳嗽。
等平息下来,桓琨回过头,他有些目燥口炽,体内一股莫名的热意沸腾,正见昏昏的灯火下,芸娣面容含春,白里透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将他望着,眼里满是他影子。
他知道她是好看的,唯独眼里有他时,最是动人。
桓琨忽然握住她的手拉到跟前,一把扣起她下巴,低头就亲下去。
芸娣起先诧异于他的突然,又他眼中隐隐幽火攒动,仿佛那夜在山洞的狂躁,不暗中心惊,但又舍不得推开他,于是仰头任由他亲嘴儿,又被修长冰凉的手指轻挑开领口,他流连不舍地埋在她颈窝处。
手掌隔衣抓住一对乳儿,轻拢慢捻,挑逗红艳艳的肉头,另一只手掌悄然顺着她衣带滑落至脐下,钻进慢慢捻着两片肉唇,指尖浸出水来。
正当入迷,廊下经过两三婢女,芸娣吓了一跳,扑到桓琨怀里,桓琨含笑轻拍她后背,却又不为外面的动静所打扰,忽然抬起她一条腿儿折在腹间,之后撩袍挺出一根昂然肉物,被白绸亵裤紧紧裹住,格外的大。
芸娣瞧了一眼,俏脸羞红,桓琨却在婢女眼皮底下挺着肉红棒头,一下刺进软红的花心,几乎整根没入,芸娣险些哼出声儿,桓琨俯身咬住她唇瓣,大舌卷进来,叫她含住咂弄。
芸娣小屄敏感,肏了没一会就喷水,桓琨仍是神十足,翻过她身子,又从后面肏一回。
芸娣身子疲软,被折起来的腿已渐渐从他肩上滑起来,支撑不住,而此时桓琨从后面揉住两只胀鼓鼓的奶子,又忽然掐住,要射,芸娣屁股夹紧连忙往前仰,想拔出阳具。
桓琨却掐住她腰肢儿,在下巴抵在她肩上,“有了就生。”
芸娣闻言浑身一震,小腹不觉一紧,就隐约听到噗嗤噗嗤的声响。
桓琨在她体内尽数射了出来,之后又抱着她躺在床上,拨下一层层衣衫,替她擦拭身上的细汗。
帐中昏暗的光线下,小娘子肌肤白嫩,一对奶子饱满雪白,高耸地立在胸口,上面隐隐布满干涸的水渍,还有吻痕。
芸娣双腿弯起朝两边敞开,阴户毕露,只见平常紧窄的肉缝儿眼下被捅成一个小肉洞,饱含腥浓的白浆。
腿心里埋着男人的脸,在用白巾擦里头的脏物,忽然就将舌头舔进来,芸娣被他挑拨得难耐,浑身无不舒服,骨子里泛起一股瘙痒的难受,不禁将桓琨拉起来。
她递出舌尖要他含住,桓琨却不急,低头俯看她。
目光从她眉眼之间,逐渐落到双唇上,眼中幽深如海。
正要吻上来,忽然一阵剧烈的痒意攀上嗓子眼,桓琨骤然别开脸,狠狠咳起来。
芸娣吓坏了,不顾自己浑身赤裸,连忙倒了碗热水过来,伺候他服下。
桓琨渐渐平复,芸娣不由伏在他腿上,握住他的手,满是心疼道:“阿兄近来很是辛苦罢。”
桓琨垂落眼帘将她望着,伸手轻抚她乌黑的鬓发,眼神是万般流连难舍,低声道:“我不劳累,一起诶都是值得。”
哄芸娣入睡后,桓琨出门,但他并未去书房,而是来到一处偏僻屋舍,里面摆着一个泡满中药的大药桶,看起来干净可见,却散发难堪苦涩的气味。
桓琨脱了一身外衣躺进去,浴水浸泡四肢,他身躯紧绷,手臂乃至脖颈上青筋毕现,露出狰狞压制的状态来,他忍耐着体内发作的淫毒,药桶中的水也慢慢由透明转为乌黑。
最后整个药桶都黑糊糊一团,看起来叫人恶心。
芸娣回来以后,桓琨特地抽出一天空闲来陪她,芸娣知道他手头堆满了公事,想打消他这个念头,桓琨柔声笑道:“要的,阿兄再忙也不能亏待了妹妹。”
芸娣想让他好好放松一下,也就应下了。
之后,桓琨陷入更琐碎繁忙的政务之中。
忽然有天夜里,芸娣一摸枕畔,没寻到桓琨的身影,以为他又悄悄在书房处理案牍,问了婢女时辰,都已到四更天,铁打的身子也不是这样熬的,芸娣披衣起身去寻他,书房里亮着灯火。
深夜露重,光影之下,桓琨身着氅衣坐于案边微微低头,长睫落在眼下微微闪动,他神色专注而投神,灯色暗了,他抬起头,正欲去拨,却有一只纤纤玉手比他快,将灯芯剪了,桓琨方才注意到芸娣来了,放下笔,拥她道:“是我打搅到你了。”
芸娣摇首,坐在他腿上挨近的姿势,发现他头发微湿,“我睡不着,阿兄尽管忙自己的,不必在意我。”于是坐到一旁,两手支着粉腮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桓琨分了心神,无奈点她眉心,“你呀,专等着我分神。”
芸娣笑吟吟挽住他臂膊,“身体要紧,阿兄再要紧公务,若没一副好身骨也是白搭。”
桓琨含笑搂住她肩膀,“好好好,阿兄都听你的。”
奴仆站在书房外守着,就见两位主子忽然走出来,乍暖还寒时节,夜里寒露深重,迎面而来一股凉意,郎君将三娘子拥入怀里,用大氅裹着,就见里面露出一团光亮。
三娘子提盏灯,手心藏在大氅下取暖。
二人并肩而行,奴仆知趣没有跟上,就见他们逐渐走远了,背影依偎,在这深夜里互相取暖。
芸娣发现一丝猫腻,还是那夜无意看见阿兄微湿的头发,仔细想起来,那夜寒气虽重却十分干燥,想来十分蹊跷,但又没什么证据。
阿兄素来谨慎小心,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是不会让她知道丝毫。
这天夜里,芸娣睡意浅浅,枕边再次凉掉,她想了想,没提灯悄悄出了屋子,就发现暗处几个盯梢的,她心里大疑。
直到靠近亮着灯火的书房里,奴仆在门外守着,见了芸娣来,行礼道:“还请三娘子稍等片刻,奴才去通报一声。”
说罢进到屋中,开门刹那,芸娣抬头凝神细看,从门缝里寻不到人影,等奴仆进去通报后出来,芸娣已冷静下来,“阿兄在何处。”
雾气扑腾的屋中,桓琨阖眼躺在药桶之中,脖子上青筋突起,咻咻低喘,一声声的,像是野兽在嘶吼,见惯了他斯文面孔的人,很难想象出这幅画面。
桓琨吐出一口乌血,浸润他身躯的浴水早已变黑,他缓缓平复体内的淫毒,用巾子一点点擦掉唇角流到胸口上的乌黑血迹,擦完时整块白巾子黑透了一半,之后又擦拭全身,将自己浸到另一个干净的桶中,洗去浑身上下的药味。
此时已过去半个时辰,深夜万籁俱寂,屋中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老奴仆劝道:“郎君这般瞒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早该听老奴的,尽早离京休养。”
“战事刚休,我也离不了,这段时日我还能撑撑,总归能渡过去。”
老奴仆叹道:”老奴哪是说这个,三娘子那儿郎君至今瞒着,莫非要瞒一辈子?”
“知道多了无益,徒添忧愁,倒不如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桓琨打住他,“总之我心意已定,不会变了。”
老奴仆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桓琨拾妥当,提灯出门,此时夜深了,他未叫老奴仆伺候,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却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桓琨动声色往前走,正好一阵风起来,一处落叶纷纷的树下止步,身后那人也没做准备,直直跟上来,正要打住步伐,忽然就见桓琨转身过来,一把扣住她脖子,带足了狠劲,“说,谁派你来——”
深夜之中,却隐约窥见对方的面孔,不由一惊连忙松开手,连忙抚她脖子,“可有受伤?”
芸娣不断摇头,抓着他衣角,颤声低低,“阿兄为何要骗我。”刚才她什么都看见了,现在心里像针扎般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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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里有
桓琨体内的残毒本快要勾除干净,却因这段时日操劳过度,起了不好的征兆,最及时的打算应当是尽快放下一切要紧事,休养治病。
建康太过繁华喧闹,又处在旋涡忠心,不适合养病,云大夫特地挑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但桓琨推迟了,向芸娣瞒住一切。
如今瞒不住了,芸娣也知道他至今逗留在建康的原因,一路上忍着,待到进屋后,终于忍不住,扑到桓琨怀里,“阿兄还有什么还没告诉我?”
“没了,只这一样。”桓琨拥她,轻轻拍打她后背,声音柔和,“本就不是大病,我也打算几日后具放下公事去养病,不如那时再与你说,得你不必要的惊忧。”
又见她落泪不止,梨花带雨,看着难心疼,就捧起她脸儿来,含笑道,“妙奴,不是什么大病,肝肠草的毒已解了,如今还有些症状未消,休养段时日便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芸娣更要落泪,抽噎道:“我不信你,你叫云大夫来。”
桓琨哄道:“夜深了,你乖些,咱们不去打搅人家。”
芸娣道:“那就明日,明日不成,后日,总之你让他亲自过来,我要听云大夫的,不听你的。”
桓琨无奈,明日就将云大夫招来,与芸娣细说,果真如桓琨昨夜所说,不是什么大毛病,靠浸药能勾除,不过要急需休养,不然错过了最佳调养时日,会落下些难缠的病根。
芸娣一听哪还能让桓琨继续待在建康,立刻安排上行程,桓琨却道:“你安心在建康等我,有兄长护着,我也安心。”
兄长二字仿佛烫到心底,芸娣心中惊惶不安,之前与桓猊纠缠的一幕还是让他看见,“我不要大兄,不会再看他一眼,我什么都想清楚了,只有阿兄一个,不会再有旁人。”
桓琨将她哄住,忽然又咳嗽起来,拿帕子一掩又进袖中,却被芸娣抢过来,摊开来一看见是滩血迹,芸娣登时鼻酸,桓琨就抚住她的手,“妙奴,你听话。”
他这一声饱含复杂情绪,芸娣只得先服软应下,“阿兄什么时候出发,我好给您践行。”
“初六这日。”桓琨勾起她耳边一缕青丝,知道不能再让她心碎,“践行就不必,那天早上,就舒服地睡一个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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