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蒸(民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姑娘浪
又朝桂喜道:“你今儿一定要留下,我手艺可不赖,但凡尝过没谁不赞的。”
说话间便只余一条朝外走的背影,腰身丰腴,走在艳阳里,忽而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桂喜回视线:“嫂子性格活泼又热情,是个好女子,师兄与她怎麽相识的?”
乔玉林道:“从京城出来半道遇见,她正逃荒又遭人骗,我便救了她,后来索性做了夫妻。”
那你欢喜她麽?你们幸福麽?
桂喜都没来得及问,便听他说:“桂喜,桂喜,他待你怎样?你过得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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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蒸(民国) 第一六零章 人事非
桂喜点着头却落下泪来:“他待我很好,过得也很好!”
真的很好麽,曾也那般痛苦挣扎过,曾也误陷泥淖过,曾活得够够的都不想活了,是许彦卿,那样尊贵儒雅的富家老爷,把
她的痛苦挣扎点点抹去,把她从泥淖中奋力拉出,把她虚度厌世的情绪抚平,他放下身段,做足姿态,把她宠的不像样儿
“真的很好!”她发自内心的:“师兄你呢?幸福麽?”
乔玉林信她的话,移过目光跨出门外,看着竹枝上的大尾巴喜鹊,它又飞回来了:“至少我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
桂喜抿紧唇不语,半晌才艰难道:“师兄和福锦格格究竟怎麽回事儿?我想我可能错过了甚麽!”
乔玉林微微笑了:“你看窗外日光弹指过,不觉流年又一年,都是过往再难回头的事,何必去提自寻烦恼呢,只要”他
喊了一声桂喜:“余生有他相伴,你一定要幸福啊。”
他总是这样,把暗冷留给自己,让阳光暖洒她身上。
命运残酷又令人嗟叹,把她(他)们轻易就玩弄股掌间,一句话、一个转身,从此红尘间各走天涯,再无交集。
“原是要陪着师兄一起过日子,享那岁月静好。”桂喜泪流满面,嗓音儿颤抖:“我失言了。”不能陪他一起了。
“没关系的。”乔玉林劝慰她:“有潘玉陪着我呢,你也说她是个好女子。”
桂喜从袖笼里掏出玉镯子递给他:“和乔四争斗时磕坏了,去重新镶好的。”
她后来接管金银玉器铺子后,又把这镯子拿了重新修补,去掉银缕的桂花,添了玉进去,纵是细看也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乔玉林默然接过,心底忽然很痛,从在院中看到桂喜到现在,他一直表现的大度泰然,一如半年前听闻桂喜在许宅过的很
好时,他放弃去找她的念头,和潘玉成了婚,仿佛感情与他总是放自如。
下这镯子,他和桂喜是真的再无羁绊了。
乔玉林听到院里树上有成千上万只夏蝉,在嘶声力竭地叫喊,吵的脑里乱哄哄,他的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
忽而站起身:“我切瓜给你吃罢。”匆匆走到院里,弯腰捞起盆里用凉水浸的瓜,汗流进眼里,他抬起衣袖抹过。
瓜圆实饱满,一刀下去才碰墨绿的皮,就“崩”地炸裂开来,红红的瓤黑黑的子,苍蝇闻到蜜味儿,嗡嗡地赶来。
乔玉林把切好的瓜摆进盘里端回房,看桂喜还在哭,眼睛红肿的像兔子眼,放下瓜盘,掏出白帕子欲要擦拭她的眼泪,忽
听“呯然”一声巨响。
他(她)俩皆被唬住,齐望去,阖紧的院门被踢开,许彦卿迈过槛,蹙眉稳步走了进来。
许锦慌里慌张随在后,嘴里喊着:“老爷慢点喛。”
“闭嘴。”许彦卿冷冷道,他前往东三省处理毕店铺的事后,就日夜兼程的往回赶,桂喜身子渐笨重,没他在身边陪着不
行。
总算到了街口,掀起帘往外看,瞧就发现了甚麽,许府里轿子是甚麽样他还是清楚的,还有许锦,一步一趋跟随着,轿里
不是桂喜还会有谁。
他沉吟会儿,并未拦上打扰,而是让赶车的远远跟在后面,穿过街,走过巷,行行停停,街两边越来越荒凉,显了一畦畦
地,大粪被阳光蒸熟散出臭味来,他看见桂喜下了轿,走了数步至一农户门前,叩门进去,许锦则坐在台阶前,吹着过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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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蒸(民国) 第一六一-一六三章 温存意
桂喜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愈走愈近,衣袂被风吹得飘扬,面容模糊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分辨不出喜怒,却一定是傲骄的,
他站在门槛前,像要进来却未进来,气势愈发凛冽,似乎随时就会头也不回的走掉。
你不肯再前,我便朝你去好了。
桂喜起身,脚步越来越快,笑靥生花,眼睛闪闪发亮。
“二老爷回来啦!”她嗓音掩不去长盼已久的高兴,许彦卿噙起嘴角,眸光放软,缓缓张开手臂,站在那里等她。
直到她暖热丰腴的入了他的怀。
纵是之前有再多不确定,此时也烟消尽散。
“他乖不乖?”许彦卿嗓音温和,手掌抚上鼓挺起的肚子,走时还不显山露水,现已这麽大了。
桂喜嗯了一声:“白日里懒,晚间神。”
许彦卿暗忖这不是好事:“得改。”
桂喜嗔他一眼,拉到乔玉林面前:“这是我师兄姓乔名玉林。”又指着许彦卿:“这是我夫君姓许名彦卿。”
许彦卿抬眸将他打量,淡笑伸出手:“名动京城的大武生消失许久,原来在这里。”
乔玉林伸手与他交握,再松开,神态不卑不亢:“大武生早已尘埃落定,我是消匿于市井、过百姓生活的潘樨。”
又道:“进屋坐罢。”
许彦卿拉住桂喜的手挨肩坐,桂喜捧茶给他吃,又挑片瓜,去了黑籽递他。
他咬口赞道很甜,问乔玉林怎麽挑瓜,乔玉林也莫名其妙地讲了半晌,方后知后觉,这样的高门贵富老爷,哪用得他亲
手去挑瓜哩。
许彦卿看桂喜用帕子抹鬓前的汗水,随手拿起半新不旧的蒲扇,一边替她扇风,一边继续吃瓜。
他倒不嫌弃这样贫旧的地方,乔玉林暗忖,再看桂喜小心着亲呢动作,似羞给他看见,而许彦卿则不管不顾。
他在这里倒显得多余。
忽然听得院门哐啷一声,潘玉拎着菜篮子迈进槛来,他起身笑说:“你们坐,我去帮她一把。”即迈步朝院里去了。
许彦卿觑眼打量那妇人,掠过微隆的少腹,惊讶问:“可是他媳妇?”桂喜点头称是。
“他倒没闲着。”许彦卿感叹,桂喜不爱听,攥起拳头捶他一下,他顺势握住,看着她的眼睛:“怎哭了,又红又肿的,
何时为我这样哭过?”
“这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桂喜哭笑不得,抿紧唇不理他,想起身往院里去,却被许彦卿拽住动弹不了,侧首看
他:“做甚麽?”
许彦卿压低声道:“我们回去罢,很久没抱你,想得很。”
桂喜脸颊泛起红晕,分别数月,其实她也很想他,轻轻说:“答应留下吃饭的,不能出尔反尔呀。”
许彦卿有些失望,没再多话,松开她的手。
桂喜忽然凑近亲他的脸颊,许彦卿微怔,心底涌起欣喜,抬手扣住她的发髻。
彼此嘴里都有西瓜清甜的味儿,许彦卿的舌喂进她嘴里,与那滑嫩的小舌纠缠一起,他不曾性急,也不强掠,只是舔吻
她,饱含数月不见的思念和疼惜。
这样的温柔缱绻比疾风骤雨更是动人。
桂喜嘤咛一声,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乔玉林半蹲在院里,揪住大公鸡的腿丢进热水盆里翻滚烫毛,潘玉站在他身后,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朝堂屋方向看
着门里那一对男女。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你我心心相印,这便是幸福罢。
她羡慕地很。
第一六二章故人去
桌上摆了一盘浇淋烫油的清蒸鱼,一盘螺蛳肉炒青豆,一盘红烧肉,两盘清炒时蔬,一大碗黄澄澄母鸡汤,一大碗热腾腾粳米
饭。
乔玉林开了一坛金华酒,和许彦卿慢慢吃酒。
潘玉拨了饭给桂喜和自己,咬着筷头笑道:“这鱼和鸡汤是我的手艺,别的都是爷做的,你们尝尝味道可喜欢?”
桂喜有些不敢相信,舀了勺螺蛳肉青豆尝了尝,笑着颌首:“很好呢。”又看向乔玉林:“师兄可还记得,有趟我去水塘
扒着沿捡螺蛳,却掉进去差点淹死了。”
乔玉林摇头叹气:“你那会又倔强又调皮,也不晓怎麽活过来的。”
“放心,跟着爷保你长命百岁。”许彦卿挟了块红烧肉,咬下肥的,把瘦送进桂喜嘴里。
桂喜红了脸,暗自掐他腰间一下,潘玉噗嗤地笑起来。
用饭毕,许彦卿拉着桂喜告辞离开,乔玉林和潘玉送到院门外,看着他(她)俩离去渐远的背影,许锦打起马车帘子,
许彦卿俯身把桂喜抱起,撩袍一起跨进车里。
车夫扬起鞭子得得调头而行,驶出浇满黑粪的畦畦田地,绕过被骄阳晒蔫的簇簇垂柳,不晓谁家在娶媳妇,一顶花轿带着
嫁妆吹吹打打而来,把马车淹没的没了影踪。
乔玉林满眼的火红,下意识的朝前追了几步,忽然炮仗噼噼啪啪轰天地响,震的他蓦然惊醒。
他心底有种空荡荡的感觉,那个欢喜多年的小师妹,终是青丝绾正,随着良人走了。
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怕是很难罢。
胳膊被只手儿挽住,他下意识回首,是潘玉带笑的面庞:“看不见啦,回罢!”
他点点头,随她进了门槛,想起甚麽,从袴兜里掏出只镯子给她。
潘玉欣喜地戴上。
乔玉林望着她雪滚的手腕搭着泛绿的镯子,他想,竟也是很耐看的。
许彦卿拉着桂喜急吼吼踩楼梯往房里走,一路佣仆福身行礼言二老爷回来啦,他也不理,桂喜举着绡白团扇遮着额,颇有
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她要羞死了,二老爷这副样儿摆明要干甚麽,恰瞟见大嫂冯氏迎面过来,笑着招呼:“二爷刚到府麽?”就听淡
淡“嗯”一声,如阵风擦肩而过。
赵妈清咳嗓子:“老爷姨奶奶悠着些个。”
便听门“呯”的一关,捂着胸口又添一句:“别唬着小少爷诶!”
桂喜背脊贴上门板,许彦卿的手掌已把住她圆润的腰肢,俯首凑近她的脸儿,热烈而鸷猛的亲吻不期而至,他舔含柔软唇
瓣,探进她嘴里纠缠滑嫩香舌,吮住用力地吸咬,手也不曾闲,脱去衣裳露出壮的胸膛、里裤解了系带,松松搭在臀上要落
不落,露了悍野的窄腰及大片黑密毛发。
桂喜的手无意触上他腿间鼓隆庞大的一团儿,尺寸实在太惊人,唬得忙要缩回,却被他握住硬按回自己那儿,嗓音喑哑浑
沉地笑:“我这几月除自己解决,可没碰过女人,你今儿可要让我尽兴才是。”
桂喜咬他的下唇一记:“我可怀着呢,你找别的女人去。”
“找别的女人?你还不得闹死我。”许彦卿的大手探进丁香花纹的前襟,揉握住丰腴饱满的雪乳,红若玛瑙的奶尖儿正抵
着他指腹略糙的圆茧,不由俏盈盈地挺胀起来。第一六三章说谢芳
赵妈隔着门禀报:“乔大夫来了。”
许彦卿背脊一僵,有些恍惚:“他来做甚?”
桂喜低呀一声,推开他的手,把潞绸肚兜拉正遮掩饱胀的雪乳,再掩起衣襟,羞着脸儿说:“倒把他忘记,今个是来问诊
的日子,他还有桩事要同你讲呢。”
许彦卿听得蹙眉,神情倏然显得紧张:“甚麽事情?可与你身骨有关?”
桂喜摇头:“是谢芳的事儿。”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
许彦卿松口气,又不解:“谢芳的事同大哥讲就是,为何要告知与我?”他一面拎提袴子系带,一面请乔大夫进来。
乔大夫入房便是这样情景,桂喜挺着肚端坐桌前,颊腮红晕未褪,吃着手边一碟金丝红皮小枣,许彦卿只穿荼白袴子,松
松挂在腰间,赤着壮半身,执壶斟茶吃。
他玩笑道:“外道许二爷行走卧处皆衣冠整洁,今却是个例外。”
许彦卿语气不太好:“我在自个房里,想怎地就怎地,不穿袴子也使得。”
乔大夫便晓自己坏了二爷的好事儿,清咳一嗓子不再多言,坐下替抿嘴轻笑的桂喜左手把脉。
桂喜晓得许彦卿抑忍辛苦,有些好笑又心疼,拈一枚枣子喂他嘴边,许彦卿张口连她细嫩的指尖一并咬住。
乔大夫满脸无奈:“左脉跳得太快,息数难把握。”秀恩爱无度,当他不存在麽。
桂喜急忙缩回手,面庞又添一抹新红,只看向窗外斜横一枝石榴花,许彦卿慢慢穿上里衣,拿过本书看起来。
一只黄莺儿啁啾唱了半晌,一缕夏风拂过,它飞走了。
乔大夫诊脉毕,道一切安好无事,桂喜借故出了房,让他俩说事,看谢芳坐在明间绣虎头鞋,遂进去笑说:“你也歇会
儿,赵妈说小囡囡长得快,怕是没穿完就小了。”谢芳抬首恰看到她肚子,也抿起嘴角:“我看秦妈她媳妇怀娃,整个人胖肿
的不像样,你倒是只长肚子,别处还跟前时一般。”
桂喜有些烦恼:“其实也胖的。”抚过下巴尖儿,又比比胸前,再添一句:“屁股也圆了。”
谢芳凑近她耳边玩笑:“二爷一定很喜欢。”
桂喜伸手要戳她额头,可看着那瘦削脱骨的面庞,转而握住她的指尖,轻轻说:“乔大夫正同二老爷说你的事呢。”
谢芳不太抱希望,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妾,纵是大奶奶做出甚麽伤天害理的事,她总是明媒正娶的太太,动不得的。
桂喜看出她的心思:“太太是人,小妾就不是人了?若不是迫到无路可走,谁又愿意做小妾来着!你别泄气,我听闻高府
家有个姨娘提出和老爷离婚,还得了笔钱,从那宅子里解脱出来。不扯远的,就那谢家小姐都能抛头露面,在洋学堂里上学
呢。如今风气变了,到底和从前不一样,总有说理的地方,二老爷此趟不替你作主,我也不依。”
谢芳叹口气:“你不依又能怎地?”想起甚麽又问:“二爷此趟回来,和表姐的婚事怎麽办?”
桂喜咬着唇道:“他若不肯作主,天下没王法麽,我带你报官去,也不和他过了,他爱娶谁娶谁,再与我无关。”
谢芳看着她惊喘口气:“说甚麽呢,你是真被二爷宠坏了。”
桂喜笑了笑,谢芳还是不懂,如菟丝花般依附男人过活,倒不如自己站成一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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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蒸(民国) 第一六四章情终逝
许彦卿随乔大夫一道走了。
至晚饭时也不见影儿,桂喜独自用饭,忽然门帘一动,赵妈问:“是谁?”
一个婆子回话:“是厨房里来送炖好的鸡汤。”
赵妈连忙出去迎,桂喜听得她俩在外嘀嘀咕咕,好半晌才端着一个砂锅鸡汤进来。
桂喜看着碗里一层厚厚的黄油,就有些腻味。
赵妈凑近低声说:“不得了的大事。厨婆子方去老太太房里送晚饭,新听得的,都炸开了锅。”
桂喜抿起唇笑:“赵妈如今说话愈发夸张了。”
赵妈一撇嘴儿:“不夸张,老太太冲着谢家来人把碗都摔成几半。”
“这是如何?”桂喜微愣,原来是谢家的事。
赵妈道:“谢小姐不辞而别,留书说甚麽轻离别,所以不欢喜二老爷这样的。”
“商人重利轻别离。”桂喜问:“可是这句。”
“应是的,姨奶奶有学问。”赵妈接着道:“那谢小姐这几年在京城读书,把心也读得野野的,说她厌恶老宅子那股子腐朽味儿,不愿做笼中喂食鸟,要做天上自在鹰,她打算先去香港,再从那里赴英国留洋,估摸三年两年是回不来。所以就不耽误二老爷娶妻,这婚约她先毁了。”
“谢小姐敢爱敢恨、眼界儿高非寻常女子可比。”桂喜听得心起羡慕,身为女子,谁不愿做天上自在鹰,只是敢想和不敢想罢。
“谢家还瞒着老太太及众人。老爷少爷带着家丁连夜赶往上海渡口截人,哪想终归迟一步,船早开走了。现二老爷从东北回来,她家再瞒不住,谢家少爷只得过来赔罪,说谢太太气病在床起不来。”
“谁气病在床起不来?”有人问着掀帘进来,赵妈唬了一跳,明明压低嗓音的。
桂喜看是许彦卿进来,笑道:“在说谢家的事。”
许彦卿不置可否地撩袍坐到她的身边,赵妈取来一副碗筷,再拨了饭放在他手边,这才退下去了。
见房中无人,桂喜才问:“二老爷早晓得谢小姐要走麽?
许彦卿挟一块盐水鸭脯,津津有味吃着:“腌得正入味儿。”忽而低笑:“不止晓得,还是我暗中安排她躲过了谢骥搜寻,提早上船提开。”
桂喜听得惊怔:“谢小姐和他不是”怕隔墙有耳又忙缩回话尾。
许彦卿默少顷,才淡道:“这种有悖人伦纲常的事终将受世人不耻,谢骥身为吏部尚书位高权重,且有妻儿,岂会甘冒身败名裂的风险,将这段孽情公布于世?他那样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之人,又岂干平庸碌碌无为的生活?他的如意算盘,不过是要将琳琅私藏身边,无名无份见不得光追随着他。”
“谢小姐定是不肯。”桂喜摇头,那样心高气傲活得洒脱的女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许彦卿颌首:“更况”他顿了顿:“谢夫人又刚怀了身孕。”
“他怎麽能够”桂喜瞪圆了眼。琳琅就私下寻到我,要远渡英国留学。”许彦卿道:“她也很可怜,哭得厉害,要舍弃一份感情实非嘴上说的容易,她虽生性洒脱,却终归是个用情甚深的女子。”轻叹口气:“我便帮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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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蒸(民国) 第壹陆伍-壹陆陆章 她的难
用过饭后,许彦卿匆匆去了书房,窗外乌云翻滚,正蓄势酝酿一场暴雨,一丝风都无,树枝间的夏蝉也成了烟嗓。
房间如蒸笼,桂喜又有孕更是体热,解开元宝扣,帕子伸进乳间皆是汗珠子,起身掀帘出门,过道总算还通些风,赵妈搬
来椅子伺候她坐。
小翠蹲在桂喜脚边点一盘绿蚊香,现大户人家开始时兴用打火机,她不太会用,按了几次出点火星又瞬间灭了。
“笨丫头,甚麽都学不会。”赵妈发急,要过打火机“呯”的一声,火苗打燃,再递给小翠:“用力,一定要用力。”
蚊香终于袅袅升起烟来,桂喜胳膊上盯了几个蚊子块,赵妈嘟囔的进房去拿花露,小婵也搬了绣凳靠墙摆着,稍顷冯氏
摇着团扇从门内走出,看到桂喜在乘凉,坐下笑道:“你怎一个人在这儿?今二爷才回来,怎就没了影?”
桂喜抚着挺肚儿,抿唇道:“他忙得很呢,东三省那边闹乱才平息,这边又是一堆待处理的事儿。我总在这儿,他心底
安定。”
“也不全然。”冯氏接过一片西瓜,让小婵拿给桂喜吃,桂喜摇头谢绝:“吃这个容易小解,现在蹲下不方便。”
冯氏接着道:“大老爷腿好的时候,也是忙得脚不沾尘,鲜少归家,有时十天半月见不着人,我也权当他辛苦,这家大
业大的,那时皆靠他撑着,想来都觉不易。后首才发现呢,其实皆我们妇人之仁,自以为是,他只是对你没时间,对别的女人
呀,时间像绵里水,挤挤都是。”
桂喜语气平静:“大老爷温和敦厚,应不是那样的人,只怕大嫂误解他了罢。”
冯氏笑了笑:“你是不知,那会报纸全是他和各种女人私会的照片,有模糊的有清楚的,远景的近景的,房里的房外的,
老太太总骂我呆板不风流,不讨男人喜,又怨我怀不上子嗣,整日里张罗要给大老爷纳妾。”顿了顿:“你得二爷宠,如今又
有身子,自然不会懂我煎熬度日的心情。”
桂喜默然不语,冯氏问小婵:“谢芳呢?平日里她和二姨奶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今怎人影也不见。”
小婵嚅嚅道不知,还是秦妈接话过去:“晚饭也没吃呢,就躲回房里不出来。”
冯氏望着桂喜笑道:“老太太又发急,要给大老爷再挑个妾传承子嗣哩。”
桂喜没搭腔,稍顷唤赵妈过来:“那一砂锅鸡汤没怎麽动过,热一热端到谢芳屋里去。”
交待完让小翠搀扶着站起,自回房歇息。
窗外一阵凉风呼过,郁集多时的雨拍打着屋檐,房里的热气也嘶嘶地散了,桂喜倚着枕看了会书,便困倦的不行。
待察觉有人在吻她方惊醒过来,是许二爷,不知何时风停雨住,听纺织娘在窗外铮铮弹琴。
桂喜嘤咛,张了小嘴任他劫掠,一来二去不觉情动,主动抬起胳臂揽住他的颈子,不曾穿衣,赤着上身肩背微凉,还有未
拭净的水渍,及清爽的皂角味儿,显见才沐洗过,手儿顺着脊骨往下滑,来至腰腹间,触及柔滑的缎袴,她轻轻拉抽松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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