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季
作者:poissson
我在台风天里遇到过一个人,我始终没有留下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停在这里,不是为我,是为风雨。??【1v1,剧情向,有虐,hE】*女巫与吸血鬼的非典型爱情故事。*背景架空,私设较多。*作者是条咸鱼,能力有限,觉得不好看可以直接退出,不要骂她。*随缘填坑,暂时不保证日更。
风季 1
狂风暴雨将至,城市上空,乌云压顶,透着微光的暗沉浓云格外压抑,活像是连绵不绝的阴霾。天空之下,红绿灯灯柱矗立在交叉路口之间,尽职尽责地闪着信号。在它身旁,有叁叁两两的行人紧紧握着伞柄,脚步虚浮。好几个行人手中的雨伞被吹成了奇怪的形状,伞骨扭曲,无法再起抵御大雨的作用。
天色渐暗,如一块巨大的布罩霎那拢住人间。大雨倾盆而下,将来不及避雨的路人淋了个透心凉。
身穿蓝色连衣裙的林怀靖正是这些路人中的一员。被淋成落汤鸡后,她索性豁了出去,攥着伞柄,奔跑起来。她自那往日灯红酒绿的马路往前跑了百米,一个紧急拐弯,拐进一条小巷。那儿显然不是她的目的地,她就持续跑着,直到她望见一处宽阔的广场。
该广场是这座城中最出名的商业街之一,南阔北窄,呈叁角形,地面由黑白碎石砌成的条状波浪装饰而成,广场两侧许多有着百年历史的建筑毗邻而立,相接形成两道靓丽风景线。
林怀靖着急忙慌地揣着裙角跑入左侧建筑群中的一栋米色方形建筑前的长廊。
有屋檐遮顶,她才顾得上打量自己。她的目光下移,只见浑身湿漉漉,手上那把伞的伞骨尖端凝聚了颗颗水珠,不住地往下淌水。身上那条蓝色连衣裙的大裙摆紧贴着她的大腿,因被雨水浸透,格外沉重,很不舒服。
林怀靖叹息一声,身影没入上拱下方的窄门。
她循着略显破旧的楼梯上二楼,却在楼梯拐弯处停下,那里藏着间卖鞋的小铺子。铺子的老板姓张,年近六十,仍然保有一头黑发,身形也不见半分佝偻。平日里,张婆婆总喜欢将发丝盘起,神采奕奕,任谁都无法一眼看出她的真实年纪。
自租下这里的店铺后,张婆婆就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每每上下楼,张婆婆总要问候她两句,顺便送点东西给她吃。今天铺子并没有开张,否则张婆婆定会探出头来朝她招手。
林怀靖继续上楼梯,猛然想起婆婆家住竹环,那里属低洼地区,台风来了容易被水浸。而且婆婆还是独居,顿时有些担心老人家的安全。
她想着,走到一扇贴了许多俏皮贴纸的玻璃门前。她把尚在滴水的雨伞挂到伞架上,脚上穿的那双鞋子在门前铺的褐色纸板上来回蹭了两叁下,才伸手去推门。随着她的力度加大,门被推开,悬挂在门上的紫色风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室内,一只通体雪白的布偶猫灵敏地动了动耳朵,它前脚发力,蹬着窗沿跳到旁边的布艺沙发上,再借着软绵绵的靠垫蹦到地上。紧接着,它长长的胡须微微颤动,不过半秒钟,它蹿了出去。
原来,它是发现主人回来了。
林怀靖被布偶猫挡在门口,猫咪绕着她转圈圈,脑袋在她脚踝处一拱一拱的,拱得她走不了路。林怀靖只好换来临时兼职的小店员,说:“快,帮我把铃铛带走。”
店员是个还在读大学二年级的小姑娘,家中也有养猫。她寻到一根逗猫棒,轻而易举地吸引了铃铛的注意力,把铃铛引到一边玩耍去了。
林怀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正值夏天,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她又淋过雨,这会的切身感受就是如同处于冰天雪地之中,直冻得她瑟瑟发抖。
林怀靖吸吸鼻子,走到银长桌后,在下面的夹层里摸索之前备放的t恤短裤。找衣服的过程中,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第六个喷嚏呼之欲出的时候,她终于是摸到熟悉的触感,把衣服抽了出去,连忙到洗手间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待她出来,差不多到店员的下班时间。
林怀靖看了眼手机上推送的天气资讯,嘱咐道,“小云,现在不好打车,你待会去坐公交车吧。对了,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小心点。台风天容易掉杂物,你别顾着玩手机。”
店员小云凑到她跟前,笑着说,“好了好了,靖姐姐,你真唠叨。”
林怀靖瞥她一眼,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最好。”小云朝她眨眼睛,“明天请你喝奶茶。”
林怀靖摆摆手,“台风一吹,你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来呢。”
闻言,小云掏出手机看一眼,点点头,“确实,这个台风真邪门,绕到南岛还能再绕回来,来一个托马斯回旋,这么临门一脚,真是措手不及。”
林怀靖摇摇头,被她俏皮的话逗笑。
小云说:“靖姐姐,现在回不去离岛了,你今晚打算待在这睡?”
就在半小时前,市政府刚刚宣布离岛和本岛之间的跨海大桥已经全面关闭。
林怀靖肯定道,“是啊,不然我飞回去吗?”
小云“啧”了一声,关切道,“要不我留下陪你吧,这里怪恐怖的,怎么说都有点年头了。”
林怀靖怎么可能把她留下,这种天气,肯定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她说:“你可别,台风天要加工资的。而且这有什么恐怖的,还有铃铛陪我呢。”
“小气。”小云撇撇嘴,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包包,对她说,“那我走了啊。”
“注意安全。”
“好。”
又是一阵风铃响动,谈话声戛然而止。
小云走后,这间温馨的小书屋里只剩一人一猫。
林怀靖环顾四周一番,走到这室内唯一一扇窗户边上。这栋建筑原建于上个世纪,因而窗台的设计风格走的复古路线。窗台整体形状呈上圆下方,外边原先有两扇木制护窗板,后在一次翻新中被撤掉,撤掉护窗板后,玻璃窗外加装了浅绿色护栏,而玻璃窗与护栏之间的空间则用以摆放花草。
她往外望去,只见泼盆大雨几乎要淹没这座城市。
铃铛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窗台本是它用来晒太阳赏风景的地方,如今两扇玻璃窗封得死死的,都以胶带贴出米字型,并且沾水贴上保鲜膜,也怪不得它会无聊得四处喵喵叫了。
林怀靖听到猫叫声,弯下腰来,四指微屈,在它柔软的毛发里挠了挠。铃铛当即舒服地哼哼,漂亮的白色尾巴在地上扫了两下。
她把铃铛抱起来,远离玻璃窗。
傍晚六点左右,林怀靖推出存在角落里的满满一箱方便面,顺便用电热水壶烧了点开水。
等待水开时,她给张婆婆打了个电话,得知张婆婆已经撤离到避险中心,她才放心下来。张婆婆惯是个话痨,尤其是跟林怀靖讲话时,那是话痨中的话痨。林怀靖陪着她东聊一句西聊一句,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待她想起要泡泡面时,水已经凉了。
林怀靖不得已多烧了一次。
她慢条斯理地等水开,期间找出一部电影边看了起来。岂料,这电影情节有些无聊,把她看得直打呵欠,差点没看睡着。幸好水开之后,水壶发出了提示音,将她叫醒。
林怀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茶水间里的插头坏了,她不得不把电热水壶放在离窗子不远的小矮几上加热,她踱步过去,余光不经意地一瞥,隐约看见楼下有一人站立。
她将信将疑,雨势这么大,哪还会有人傻站着被雨淋?
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她暂且搁置电热水壶,迈动脚步。
越靠近窗子,林怀靖看得越清楚。借着街灯,她望见哗哗落下的雨幕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正对着她所在的建筑,一半湮没在夜色里,一半暴露在明光之下。
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那人猛然抬头,他的眼眸映着街灯的光亮,竟有些骇人。
她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风季 2
那一刻,林怀靖脑中居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也怪不得她,要怪就怪风雨交加的黑夜太得恐怖片导演的青睐,那么多诡雅异俗的画面都发生在这样的夜晚,她很难不产生诸多遐想。
林怀靖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主观上,她并不相信奇闻异事。所以,她大着胆子又凑过去看。这一回,她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
她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紧张兮兮的,以至于把过路人当成恐怖电影里的鬼魅。
林怀靖端着电热水壶回到银台旁边的白色长木桌后,撕开速食方便面的包装,倒入热水,再拿过一本字典压在碗上。期间,原本乖乖挨着她脚边眯眼养神的铃铛突然躁动起来,围着她不断发出叫声。
她以为铃铛也饿了,顺了顺猫毛。她本来想从桌下的小格子里取出猫粮,却想起之前取出的猫粮早已吃完,便起身去里边的隔间找存货。
林怀靖拉开隔间的推拉门,望着那堆积成山的杂物叹口气,艰难地挤进杂物堆中。她在狭小的空间中翻动一个个纸箱实属不易。现在正是盛夏,虽说台风来袭天气凉快了些,但是隔间小且不通风,终究比外面要闷热许多。因此,她不过挪了点东西,额上就已经能见到渗出的汗珠。
她在密闭的小空间里转动身体,犹如一只体型巨大的橘猫在箱子里翻滚。
好不容易,林怀靖透过箱子间的缝隙看到了蓝色的一角,她认出那是猫粮的外包装。她心下一喜,踮起脚尖,伸手去够。她的中指碰触到塑料,顿时更加雀跃,心想着就要成功了。
林怀靖努力地伸长手臂,尝试了两次后顺利抓到猫粮。与此同时,她手边的箱子早就摇摇欲坠。她的手肘不经意地微屈,箱子立即坠地。好在这个箱子里没装重物,没有伤到她,没带起灰尘,只有一声闷闷的轻响。
她不太在意那个箱子,也没想那么快去拾。她寻思着自己今晚就住这了,漫漫长夜,何其无聊,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而她给自己找的事,就是把这个隔间里的东西都给理一遍,那么,自然没必要急于处理掉在地上的箱子。
林怀靖计划得很好,她抽出猫粮揣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箱子。
她时刻留意着脚下,却没注意到身后高处还有个要掉不掉的画框。她这边刚转过身,那边那个画框急速地掉落,摔到地上。
林怀靖被吓了一跳。
事还没完,她晃神的时候,铃铛又叫唤了起来,伴随着铃铛的叫声的似乎还有一串清脆悠扬的风铃声。
林怀靖怀疑自己幻听。她皱眉,这绝不可能是风吹的,那串风铃没有被挂在楼道里,任风再大,都吹不响它,只有人推动门,它才会有所动静。
她笃定有人来,只是不知道谁这么狂野,台风天不待家里,还往外跑。
不对,难道是小云?
林怀靖带着无数个问题拉开隔间的门,凑出去瞄了一眼。
她的视线在室内逡巡,从最角落的书架看起,绕过布艺沙发,停留在右边一排书架上,最后再到挂着风铃的玻璃门。别说人影了,连猫影都没看见。
林怀靖感觉不太对劲,刚才铃铛还在叫唤,待她这一探出头来,就再没有听到猫叫声。
她咽了一口唾沫,试探地叫了一声,“铃铛?”
若是搁平时,铃铛必然耳朵一动,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现在,铃铛连个声都没吱。林怀靖顿时紧张起来,她转回隔间里,放下猫粮,操起旁边的扫把。
林怀靖警觉地留意着周遭动静,她的胆子还算挺大,手心冒着冷汗,却抖都没抖一下。
这间书屋的规模一般,走那么几步,扫那么几眼,已足够把所有地方看遍。
林怀靖紧握住扫把,很快把整个书屋看了个遍,并未发现铃铛的踪影,更无陌生人留下的痕迹。她不得不开始考虑门周围的区域。
她深吸一口气,往玻璃门走去。
一步,两步,叁步......
到距离门框还有叁步的地方,她停下了。她直直往玻璃门看去,玻璃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若隐若现,门外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她的视线下移,紧接着,她缓缓下蹲,凭着外边走廊上的灯光,可见光滑的白色砖石上有几个不太清晰的脚印。
林怀靖突然意识到什么,倏地站直。
恰好是这个时候,顶上的吊灯闪了一下,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两秒过后,它再度亮起,突如其来的光让刚刚还在试图适应林怀靖下意识地闭眼。
周遭重现光明,她缓了缓,睁开眼。
林怀靖依然对着那扇玻璃门,映入她眼帘的自然是那扇玻璃门,但又不只是那扇玻璃门。
玻璃所容纳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她率先看见的,是一双泛着冷意的茶色眼眸,其次,是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
不知为何,林怀靖像是短暂地失去了平衡能力,撑着一边的书架才勉强稳住身体。她心中有惧意,但仍直直地与对方对视,她甚至还打量起对方。他的黑发沾染了雨水,有几缕服帖地依附着额头,他身上的黑色衬衫颜色有深有浅,白得可见青色血管的手背上也有水珠,种种迹象表明他方才淋过雨。
一道响雷打在天地之间,电光由玻璃窗劈进室内,为这诡异的气氛锦上添花。
林怀靖与外边的男人皆是不为所动。
林怀靖是出于保护自我的心态,而不敢松懈半分。这座城市的治安很好,但并非完全没有抢劫或强奸之类的案件发生。尤其是现在,台风有极大的可能在附近城市登陆,整座城市的警察忙得很,周围的店铺关了大半,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两人僵持了将近叁分钟时间,如同是在玩一场木头人游戏,在指令下达之前,无人敢轻举妄动。
林怀靖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她怀疑他就是刚刚楼下的那个人。如此一来,她更觉对方可疑。就在她以为时间即将静止时,那男人突然低下头,她也随即攥紧了扫把的柄。
下一秒,一只布偶猫赫然出现。
男人见了那只猫,俯身将它抱起,向来傲娇的猫咪不仅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至还主动用猫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仿佛男人才是它的主人。
猫咪的体型不小,几乎占据了男人的怀抱。
林怀靖十分无奈,这铃铛见了美人拔不动腿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诚然,面前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五官深邃,目若朗星,窄腰长腿。可在自然界中,越是美丽的生物,有毒的可能性就越大,怎么可以轻易被外表吸引呢?
林怀靖下定决心要让铃铛改改这以貌取人的臭毛病。
思及此,她叹息一声,无论如何,要改铃铛的毛病,她得先把铃铛弄回来。
她低头看了看握着的扫把,决意假装自己刚刚正在打扫卫生。她暗暗给自己打完气,一个箭步上前拉开玻璃门。
认真逗弄猫咪的男人抬眼,不解地望着她。他的眼神纯得像是一张白纸,不复冷漠,也无半点恶意。
林怀靖被他这么一看,倒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清清嗓子,目光掠过铃铛的尾巴,说:“这是我的猫。”
那男人像是有些惊讶,他的眼中仿佛有浪花在起伏,好一会,他挑眉道,“是吗?”
风季 3
林怀靖狐疑地望着他,还敢反问她。凭铃铛的力气和身型,根本不可能推开这道玻璃门,铃铛也从未擅自打开玻璃门去到室外过。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男人开了门,才让铃铛跑出去。如今他竟然还反客为主,明摆着扮猪吃老虎,装傻充愣。
英俊的男人似是能洞识人心,他指指身旁的某个位置,说,“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在这。”
他的声音温润如暖阳,令人很难去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林怀靖暂时无凭无据,不方便多说些什么。她打定主意要调出监控,看看事实是否真如他说的那样。如果是的话,说明铃铛已经学成,都会落跑了,那她以后要小心看顾,得铃铛乱跑出事。
她伸出双手,示意男人把大猫放到自己怀里。
岂料那男人瞥她一眼,依旧搂着猫咪,白皙瘦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猫咪身上的毛,颇有点要挑衅猫主人的意思。
铃铛这猫也很不争气,醉倒在帅哥怀里,舒服得哼哼唧唧。
林怀靖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她不禁开始回忆和铃铛的相处日常,想找出一丝自己亏待铃铛的痕迹。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尽心尽力地在当铃铛这家伙的铲屎官,问心无愧。
她招招手,唤道,“铃铛,过来。”
不为酒醉,只为美人醉的铃铛终于肯懒洋洋地扭头看昔日好友,它像是刚刚发现林怀靖的存在,朝她喵了两声。它喵完后,顿了顿,猫脑袋居然又转回去。
男人失笑,“你的猫跟你不太亲近。”
林怀靖一时无语,在心里把铃铛来回地揉搓,表面上勉为其难地维持平和,她微微一笑,说:“我们家猫咪就是这样,比较热情好客。”
男人点点头,“看出来了,不过......”
林怀靖的笑容一滞,“不过?”
“猫和主人往往有点共性,”男人说,“不过,看来你们的共性不是热情好客。”
这回,林怀靖完全笑不出。这种天气,他这样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门外,任谁都没法热情好客吧,亏得她胆子大,否则估计会被吓到叁魂七魄只剩一半。但他一说倒是提醒她了,她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客”呢。
男人看她抿唇不语,眼神中藏着戒备,坦然道,“说起来很不巧,我原本要回酒店,走到这却碰上下大雨。我就地避雨时,偶然看到墙上的指示牌,才上楼到这来。”
林怀靖信了几分,毕竟他的说辞还挺合乎情理,这一块地方是市中心,的确有不少酒店坐落在此,“我刚刚看见楼下有个影子,是你?”
男人略微沉思几秒,他说:“如果没有别人经过的话,可能是我。”
林怀靖打量他,犹豫请不请人入内,她担心请他进去会变成引狼入室。
其实现在不过晚上八点钟,若是没有这场台风,远远没到打烊的时间,他光不光顾无所谓。然而,今天是特殊情况,小心驶得万年船,多考虑点总是不会吃亏的。
她的小心思颇多,殊不知那男人是单纯打趣她而已,他并不执着于进她的店坐坐。林怀靖还在犹豫不决,他已经放下猫,掸掸粘在胸口处的猫毛,问:“我看你在门外挂的牌子上写着‘休息中’,今天已经打烊了?”
林怀靖说:“对。”
“我改日再来吧,不多打扰了。”男人似乎很善解人意,“这种天气,确实要小心点。”
林怀靖伸手推开玻璃门,把对帅哥依依不舍的铃铛赶了进去,再扭头,一眼看到他衬衫上的块块水渍,她还是心软了,说:“你没带伞吧?”
他没有因她的话而感到疑惑,像是早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一样,他答道:“没有。”
她垂眸,手上用了点用力,玻璃门和门框相互垂直,一个轻微的响动后,玻璃门乖巧地立着,一动不动。她松开手,对他道:“进来吧,至少带把伞走。”
男人低头一笑,他的眼睛恍如弯月,洒落温柔的光辉。他说:“谢谢。”
林怀靖的这间书屋规模不大,贩卖的书不多,但胜在地段不错,装修有格调,又有一只铃铛来充当门面。她刚开店那会,并没有完全把它当成书店来经营。她最初的设想是花点钱租个地方,把地方装修得顺眼些,她好待在里边画她的少女漫画。后来经好友一提醒,她索性顺便进些书,有人来买的话能回点本,没人乐意来就拉倒。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些书店内部的照片和铃铛私房照后,居然有不少客人被吸引过来,算是意外之喜了。
男人一进书店,便夸赞这儿挺有意思。林怀靖听了后,丝毫不谦虚地自吹自擂:“那是当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客套完,他眼尖地发现布艺沙发前的矮几上有一张橙色卡片,他执起卡片,一个名字顿时映入眼帘,“林怀靖?”
突然被点名的林怀靖刚放好扫把,条件反射地应:“怎么了?”
他抬高手腕,修长的手指捏着卡片晃了晃,“你的名字?”
铃铛专用饭碗中的猫粮到顶,林怀靖把剩余的猫粮用密封扣封起来放到长桌后的架子上,再抬头看向他手中的那张名片,说:“是的,礼尚往来,你呢?”
她的表现显然散漫,较之十分钟前放松不少。
男人的身侧有一个小型书架,他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本开封的样书,不疾不徐地说,“周承钰。”
林怀靖留意到他手上的书,神色变得微妙,她的唇边显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哪个字?”
周承钰想回答她的问题时,正好随意地瞥了一眼书中内容。阅读完两行黑字,他默默地合上书,不言不语,一时之间,把她问的问题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林怀靖眼睁睁看着淡淡的红慢慢浸染他的耳根,她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排书架上的书都带点颜色。”
周承钰略略抬头,果然看到书架上方有大大的标签提醒。他不作声,两叁秒后,开始剧烈咳嗽,配上他那张脸,还有点病美人的意思。
林怀靖知道他是战术性咳嗽,仍旧很给面子地给他倒了杯热水。
好不容易找到台阶下,周承钰自然是顺势下台,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顺理成章地中断表演。他缓了缓,回忆起她问的话,说:“我写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