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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五色龙章
烟气透入同时,那条龙蛟也缠到了贝王壳外,龙躯用力收紧,将贝王的壳猛然合上,化作一道绞索紧紧捆了起来。那只雌贝修为低些,已被五烟瘴迷了神志,只知按着本能产卵,全然感觉不到身旁的贝王已被人困住。
秦弼身上的法宝囊是元神真人所赐,并不只是普通袋子,亦有其他妙用。他将法宝囊抛出,直接化作巨大口袋,其袋口便有股吸力涌出,将那贝王吸入其中。待得雌贝产卵完毕,他也如法炮制,将其也收入了囊内。
乐令收起五烟瘴,进入洞中捡拾贝卵。他的手指映着光彩流动的贝卵,显得格外秀气优美,面上宝光隐隐,几乎就如运用魔功时一般动人。
秦弼在一旁看得入神,忍不住也弯下丨身去,看似要拾取贝卵,却是直接握住了乐令拿着贝卵的手指,含笑抬起眼与他对视,心中传声:“待回去之后,我就请师父将这两只灵贝炼成炼形丹,你我各取一粒,剩下的就交到门派中换取善功。这样你也可早些回门内休养,不必再费力捕捉龙文鹬了。”
20、回山
因为有同学说我这段场景像大道争锋,我看了一下,也就是贝这个种类的名字一样,基本用法和斗法场面都不一样,于是我把双壳纲的贝改成了腹足纲的蛞蝓。前几章凡涉及到物种的名字也改了一下,不涉及情节,不必回头看
因为有些同学不看作者有话说,我就在这里写一下,大家看时知道我把幽元贝改成幽元蝓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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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这些妖蝓卵便都留给堂兄了。”乐令收回手指,直起身淡淡地看了秦弼一眼,以术法传音道:“捕捉龙文鹬的任务,恕我不能奉陪到底了。共分善功之事堂兄不必太过在意,我要先回山门疗伤了。”
他与秦弼之间的纠葛愈深,几乎到了无法把握自己的地步。要想避开这段危险的因缘,就只有分开一途。眼下万载幽元蝓的卵已到手,他也该与秦弼分开,各自冷静一阵了。
秦弼还年轻,这样刚刚萌芽、若有似无的情愫,只要稍加冷淡,很容易便会消褪的。
就像方才手指相触时传来的温暖一样。指尖上那点余温不一时便在冰寒的水中消散,乐令的心也觉更冷了几分,面色沉肃地召出飞剑,转身便向洞外飞去。
秦弼还沉浸在捕获万载妖蝓的惊喜之中,却不想乐令说走就走,连地上的蝓卵也不要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满地充满灵力的蝓卵,召出飞剑便随着乐令离开了湖底。
他飞得极快,须臾之间便追上了乐令,只说了一个“你”字,却又沉默了下去。
追上来的时候秦弼还是满腹怒气,想要乐令给他一句解释;可当真四目相对,他又忽然想起:他这点心思却是只能在这无人的沼泽之中,在天下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才能剖白。一旦回到门中,他们两个仍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莫说相恋,就是有一丝逾矩落入别人眼中,便是万劫不复……
他信誓旦旦地要照顾堂弟,难道就是要将他拖入身败名裂之境?
若是当时就死了,也就不必面对这些烦恼……他越想越深,脚下飞剑不知不觉停顿下来。只在数息之间,乐令的飞剑便化作一道流光汇入云天之中,独留下他一人脸色煞白地立在空中
回到山门之后,乐令便关闭洞府,一个人静静呆了几天。他心思不定,不敢随意修行,便坐在幽暗山洞中回忆这几日与秦弼相处的情形。有那么几个刹那,他几乎要忘了秦弼是秦休的后代,只把他当作普通人看待。可是一旦静下心来,这个事实便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他眼前。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乐令冷笑了一声,重新归复于一种几近冷酷的冷静心态,盘膝闭目,体内灵气运转,将外息渐渐转为内息。待得体内百脉畅通,精气调和,乐令睁开双眼,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一粒丹丸大小,介于有质与无质之间,流动着浅金光芒的幽元蝓卵。
那粒蝓卵才一拿出来,其中蕴含的灵力便四散逸出,整片山洞中灵气都浓郁了几分,自万千毛孔中透入肌肤,即便不以之修行,也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乐令将蝓卵咽下,而后便自玄关祖窍之中调起一股元精,自下方虚危穴绕到胸前,裹住那粒蝓卵,直拖入了玄关之内。蝓卵上依旧光芒流动,照彻了虚空中清透如琉璃的玄关,更透入道道经脉穴窍,将体内照得光明通透。
只要将此物做为“真种子”种入玄关之内,体内灵力便可提高至假筑基状态,这是许多炼精期弟子求之不得的大造化。但这假种子种入玄关祖窍,其中的驳杂灵气在运用时便会掺在本身真气元精之间,便得精气不能完全合一,反而阻碍其转化为“先天一炁”,要筑基也就更加困难。
因此乐令并不打算以其假作筑基真种,而是只要尽快消化其中灵力而已。
此时的蝓卵已孤悬于玄关之上,其中所蕴的强大灵力正不停透出。乐令的心越发平静,自不停旋转的元精漩涡中调了一线,由神识带动,其尖端精准击到卵膜上一点,一次次反复敲击。不知刺了多少回,那点精元终于穿透蝓卵外膜,在其核心内旋绕起来。
这一道元精如自茧中抽丝,连绵不断,在蝓卵内愈转愈快,愈转愈厚,一丝丝次原本在玄窍中运转的元精纳入卵中。随着元精丝丝涌入,原本大如丹丸的蝓卵也微不可查地增大了几分,其内满蕴的灵力渐渐被元精带动,随其一道化为漩涡状。
待元精全数投入到蝓卵之中,那枚蝓卵已增大了两倍有余,只余一层外膜还平静如初,内部灵力都已化入元精漩涡,随之轮转如飞。
至此,工夫便已成了一半。
接下来便是要将那层卵膜炼化,以免其再束缚灵力与元精。乐令放开探入蝓卵之中的神识,将心神潜入阴阳陟降盘,调出一道锋锐刚硬的乾金清气,透入玄关祖窍之中,如刀锋般打磨起那枚灵气流转的蝓卵。
蝓卵外那层膜虽也是灵力化成,却十分坚固,只凭元精要将其消磨吸收,不知要耗多少力气;可若在外头打开,其中灵力又要消耗不少,也实在可惜。亏得乐令身怀阴阳陟降盘,可随意调用阴阳八卦精气,才能在玄关一窍中消磨炼化那层卵膜。
他这一闭关当真不知日月,直到将妖蝓卵中灵力彻底吸收化用才离开了座下蒲团。
步出洞府之际,他就先看到了秦弼留在门外的几张传声灵符。他揭下灵符,有心直接烧掉,犹豫了几回,终于还是将灵力送入,听了留言的内容。
这几张灵符中的声音从委屈到紧张,再从焦虑到平和,内容却都十分普通,只是告知他幽元蝓王已上交至秦休手中,那对龙文鹬也令云铮十分满意。他还凭着那些东西得了四百善功和两粒炼己丹,想叫乐令早日领取善功,并去他那里拿丹药。
用过的灵符如废纸般飘落到了地上。乐令沉默地倚在洞府边,许久才吩咐两名杂役弟子清扫洞府,自己便去万象殿领了善功,而后去问道峰见秦弼。
再度相会时,秦弼的神情态度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心事未被揭破之时,外表仍是一派少年意气。只是细看才能发现,他眼底淡淡欣喜之外,更多了几分无奈苍凉。
乐令回过神来,心头猛然一惊——就在这问道峰上,他所想到的却不是与秦休的旧怨,而是关心起秦弼的心事来了!
他简直逃一般离开了问道峰,在空中盘旋几圈,才驭剑向悟法峰上的道藏楼飞去。
此时道藏楼中恰好无人,只有一名值守的金丹宗师在。乐令在架前拣选许久,将自己送与秦休的剑法与功法都挑了出来。正欲再拿两本罗浮根本功法,就听背后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你就算再崇拜秦真人,也不能这么看书!”
一句话未毕,那声音已欺到了他背后,一只厚实的手掌伸到他面前,将那堆玉简拿过去看了看,严厉地说道:“上回你来借书我就看着不对。当时池煦在,我不好越俎代庖教训你,今天却是不说你不行了——上回起码你拿的都是剑法,这回是什么?这里竟还有阵法,你才入山门几天,向你师兄师姐们问过道吗?去演道堂听过课吗?借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书,你看得懂吗?”
那老人正是上回他与池煦同来时就在此值守的那名宗师,名叫徐元应,也是步虚峰出身。罗浮规矩,金丹宗师以上才有资格收弟子,因此金丹以下的修士,不论筑基与否,一律兄弟相称,而称呼金丹宗师时皆呼为师叔。就是真传弟子,平日说话也依此例,只在正式场合才按师徒传承论身份。
因此乐令听了他的责问,便先礼称“师叔”,十分笃定地答道:“若是阵法,弟子倒还看得懂一二。”
徐元应冷哼一声:“你看得懂?是看得懂字吧?小小年纪,竟不知道谦逊——阵法是何等精深的学问,老夫研习了三百余年,也不敢说个‘懂’字。现在的小娃娃,看了没两眼书,就敢说自己懂得阵法了!”





仙途 第11节
他越说越愤愤,倒把乐令借的玉简过杂之事忘到脑后,专心气起他轻视阵法了。说着说着,徐元应的脾气上来,便从自己所坐的桌上纸笔,在其上画了一个最简单的三奇阵,扔到了乐令面前。
“我也不用你懂什么,只要你将此阵阵纹模仿着画下来,我就不计较你的无知妄言,把这些玉简都给你,还做主白给你复制几块阵法玉简!”
乐令以前倒是真用过阵法,却是六欲阴魔大法中所附的颠倒阴阳阵与天魔摄魂阵,全靠阴魔和天魔幻化种种色相困人,至于这阵纹却是从未画过。
无奈这位金丹宗师脾气暴烈,大有种“画不出来就不许你离开”的气势。乐令暗暗叹了口气,细细看着纸上阵纹,揣摩其运笔方式、线条转折;并放出灵识,感受阵纹各处所附灵气的细微不同。
他这样磨蹭着不下笔,徐元应的脸色倒好看了几分,也不催促,任由他在那里研究。
过了半晌,乐令忽然提起笔来,在那张白纸上轻捺了一捺。一股灵气自他指端流出,附于洇入纸纹的墨水中,依着他方才记下的灵气分布时轻时重地送出,在纸上留下一条条均匀流畅的线条。
画阵纹之法,与符纹差有些相似。只是要做出正式的阵盘却不只靠画几道阵纹,还要制成阵盘与阵旗,比用符麻烦得多。
乐令心神澄明,一道道流水般的阵纹便落在了纸上,转折如意、笔力合衷。一旁的徐元应已越看越惊喜,待他停下笔,便将阵纹抢过来看了几回,细细感受其中灵气波动,抿着嘴唇道:“这一笔画得太用力,这一折过犹不及……”
口中虽然挑剔,头却不由自主地点了几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以前可学过炼阵?”
乐令摇头道:“弟子并未学过炼阵,只是在家时学过几天画符,练出了笔力罢了。”
徐元应将他画出的阵符放入桌上一个八角型浅木盘中,将一道元炁点上,两人身外便流动着一片淡淡灵气。再将一道元炁探入,那道灵气中所蕴含的感觉又为之一变,似乎加了几分杀伐气。他又探入了一道元炁,感觉周围灵气再度变化,脸上满意之情终于不再遮掩,捋着胡子教训起乐令来:
“符法只是小道,不及阵法占尽地利之便,内可壮己身精气,外可以困敌制胜。你借这么多杂书,到头来也不能灵活运用,还不如来跟我学学阵法。明年开春便是门内大比,到时候你凭着阵法胜上几场,也能替你家秦真人出出风头,不比光埋头看他的功法强?”
21、阵法
明年的门内大比……似乎在通幽沼泽中遇到的那个外门弟子也提过此事,好像还说要挑战他?乐令留心听了,恭恭敬敬地问徐元应:“师叔方才说的门内大比是如何比法,我才入山门,也要与人比试吗?”
徐元应挑起右眉,睃了他一眼:“本派内门大比是每三年一次,不分入门早晚。你觉着自己入门才一年,可你身为内门弟子,入门就有法器飞剑,还有师长指点,不论能否获胜,要是连上台比试一场的胆量都没有,还修什么剑仙?到清净宗去修禅不就得了!”
这倒也是。不论胜负,试试这些罗浮弟子的高低也好。乐令面上微露笑容,愈加恭谨地问道:“师叔说得有理。不过我之前一直在闭关修行,不大了解大比的规矩,愿请师叔教我。”
徐元应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便将大比的规矩一一道来——罗浮宗门内大比是每三年一次,就定在二月初一,由筑基以下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分别比试。能占鳌头者除了得到丹药法器的奖励,还有一次机会挑战地位更高一层的弟子,若能得胜,便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而筑基以上弟子与真传弟子,除非有内门弟子中的优胜者提出挑战,却是不必参与比试的。
这样倒是给了修为低的弟子一个机会。三年便有一次展露实力的机会,罗浮弟子要晋身,要引得师长注意,倒比幽藏宗容易得多。
乐令暗暗点头,继续问他:“听师叔说来,比试之中还可以用阵法么?罗……咱们罗浮中皆是剑修,不是该精诚于剑,以剑论胜负吗?”
徐元应对他这说法颇不以为然:“精诚于剑,也不是只炼一把剑,舍此全都不修。不然入门弟子都赐《太上隐书八素真经》干什么?只学一部剑经不就成了?剑修也好,道修也罢,根本目的仍是求长生。罗浮剑宗以剑立宗,可不是全派上下都只拿一把剑。”
他忽然出手捉住乐令的衣领,如提着小鸡一般将他拎出了道藏楼,一手端着阵盘立于门口,高声喝道:“来来,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阵法威能。这盘中就是你亲手画的三奇阵,你若能以剑破开,以后你挑中的功法,都由老夫替你支付善功;若是破不开……”
乐令利落地召出飞剑,一道充满纯粹杀戮之意的剑光落下,将三奇阵中流动的杀气劈开,直指徐元应。
阵盘中那张白纸如被剑气割开,自动裂开了一道缝隙,同时阵中流动的灵气蓦然断绝,道藏楼前重新恢复了一派平静。一名正欲来借阅功法的外门弟子见了这一幕,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一把按住飞剑,头也不回地便往来处飞去。
“……就每日来此随我学习炼阵……”直到此时徐元应最后那半句话才说出口,脸上得意欣喜之色也还未消褪。乐令已然收起长剑,嘴角微微含笑,向着他鞠了一躬:“多承师叔指点,弟子僭越了。”
徐元应这才回过神来,怒其不争地看向阵盘中撕裂的白纸,忽地清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喝斥道:“你看看你,画的阵图这么简单就被破开,都是因为练得太少。正好现在楼内无人,你就留下来先学阵法……”
他下手仍是又快又准,一步踏到乐令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又拎回了楼内,扔到自己所坐的桌椅面前。“明年二月便是门内大比,没工夫让你推托磨蹭,去那边蒲团上坐下认真听!”
此人外表暴躁,内心倒好,是个怜才之人。不过这样的教学已过了一般讲道的范畴,倒有些像调丨教弟子了。他以后还想多接近秦休,与其平起平座,若是真拜了金丹宗师为师,辈份便低了两层,实不如以后想法展露实力,得一位元神真人的青眼……
乐令脑中迅速算出得失,对学习阵法更失了几分兴趣,不卑不亢地躬身行了一礼:“徐师叔,弟子一向以秦真人为目标,只愿以剑道立足,并不打算专研阵法。”
徐元应冷哼一声,抬手从重重架上召过一块玉简,直接扔到乐令手中:“我只管教,你只管学,谁问你将来要专研什么?艺多不压身这句话都没听过么?”
他一个字也不提拜师之事,乐令既不能明示,更无法拒绝,也只得退回坐上,听他讲解阵法精要。
阵道之宗乃是河图、洛书,经过上古三代众仙推演,化生出九宫八卦。后世一应阵法,皆是截取其中一处或几处生克变化之势,数万年来不停精炼变化,形成如今这些阵图。
阵图便是统御阵中生克变化的钥匙。炼阵之时首先要将阵纹画得毫无错漏,再以各种手段为阵纹中导入灵气,阵法才能发挥作用。最简单的布阵之法,就如徐元应方才那样,将画好的阵图置入阵盘中,以元精元炁激发即可;而那些功用复杂的大阵,则需要另绘阵纹以便导入灵气,若灵力不足,就可能无法发挥功用。
徐元应讲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这样的少年,最是心浮气躁,只看得见练剑的成果,少有肯耐心练习画阵图的;有耐心的,大多又资质不足。你于阵法一道确实有些天份,但若要浪费这天份也都由你,我就算想强求,难道还能将你拴在腰带上看着么。”
这话说得大是心酸,乐令也不由得心有戚戚焉——想当初他在幽藏宗时,想挑个弟子承续道统都挑不出来。那些小崽子入门后便都哭着喊着要学血魔功、修罗化身大法,活剥自己的皮都舍得,却不肯静下心用阴魔噬魄炼魂,练那最容易成功的六欲阴魔锻魂大法。
想他堂堂元神真人,在本门中地位既高,修为也不差,这么多年竟没挑出一个真传弟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想到此节,他对徐元应倒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亲近感,好言安慰道:“我明白师叔的好意,定会勤加练习,不负师叔教导的。”
徐元应脸上的唏嘘之色顿时消失,拍着他的肩头笑道:“好!好!既然你这么有志气,回去后就把玉简开头处的三奇、六仪两阵阵图各画百遍,明日下午这个时候来交给我检查。”
他将乐令所挑的玉简与自己方才拿的入门阵法玉简一并复制了,又去取了一沓绘制阵纹用的玉绫纸,连笔墨一起递与乐令,得意地挥手:“去休!去休!明日老夫在这里等你,若画得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果然不能同情别人么?乐令抱着玉简与纸笔,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不过认了这么个半师,他倒是可以在道藏楼随意借书,也不必受善功之限了。画阵符虽然浪费时间,但百十年后他重新成就元神,向秦休二人报复时,有这阵法也就如同凭空多了个帮手,并非学来无用之物。
何况眼下他也正需要有件正事做,省得不修行时就要想起秦弼。
他重新飞回洞府时,两个杂役弟子仍在打扫洞府内外。乐令也不欲多事,便在院中石桌上铺开纸笔,以那块《阵法入门》的玉简作为镇纸压住纸角,提笔重画三奇阵。
此时已是深秋九月,山风吹得十分凛冽,即便以玉简镇纸,纸角也常被风吹得鼓动,每画一笔,所费的力道都比之前更多了几分。
然而画过了百张三奇阵后,乐令便发觉在这种环境中绘制阵纹,更能锻炼对细微灵力的控制。之前他绘制阵纹时是以笔墨带着灵气走,下笔时需要时时回思每一笔中所含的灵力;而在这山间劲风中绘制阵纹,却是要以灵气带动笔墨。
因为玉绫纸被山风吹动时,其表面便会凹凸不平,有时注入纸面的灵力尚有欠缺,阵纹便已画得粗细合衷,令人容易忽视其不足。而先以灵气注入纸上,却不只能保证灵气分布均匀,更能以此精准把握下笔时该用多少力道,转折处也更如意,不至画得过于生硬。
他画得越多,渐也觉出了其中趣味,因三奇阵已画得熟练,便将神识探入玉简,细细研究六仪阵画法。六仪阵是守卫之阵,能闭绝内外,其画法比三奇阵更繁难,但其阵纹中所附的灵力却要均匀些,画起来也不比三奇阵更难。
乐令将玉简放下,提笔蘸墨,闭目细细体味六仪阵的阵纹与灵力走势。待得在脑中演练纯熟,复又睁开眼,笔走龙蛇,一气绘成了整张六仪阵图。
这张阵图画得几乎与玉简之中那张一模一样,而且笔致流畅、灵力分布合度,比他在徐元应面前生硬模仿的那张三奇阵图又不知高明了多少。
他也有些自得,抚着那张阵图低声自语:“难不成我还真有几分阵法天赋?这般人才,难怪当初师父格外对我青眼。”
他自己也不过是玩笑一句,将那张阵图丢开,便又接着画了起来。又画了一阵,天色便有些暗了,山风刮得更猛烈,将他一身青衣吹得飘飘荡荡,大袖几回拂到纸上,十分恼人。
乐令无奈撂下了笔,伸手去挽袖子。桌上那摞纸忽地被人按住,一道淡青色身影便映入眼帘,随之而起的便是一道微含笑意的温雅声音:“天色已晚了,师弟再这么画下去怕要伤了眼睛,还是待点起灯烛再画吧。”
乐令身体微微绷紧,面上却是反射性地露出笑容,起身招呼道:“池师兄几时来的?我竟没能早些发现,有劳师兄久候,实在是失礼。”
池煦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才来不久,师弟这些日子闭关修行,要见你一面实在是不容易。”他面上仍有些笑意,目光却渐渐严厉:“你入门三个月,一次也不曾去演道堂听过课,更不曾来向师兄师姐请教。你这么埋头修行实在太久,容易走上歧路,我就来尽一尽师兄之责,为你讲道。”
22、第章
“以虚静观其反复。凡有起于虚,动起于静……”烟气缭绕的大殿之中,但闻这道玄妙清净的声音回荡。随着其所讲道法的深入,空中弥散的青烟似乎化作种子,而后生出青芽,孳生繁衍,到最繁盛之时又渐渐枯萎死亡,演示有无生化之道。
“你心不静,到底在想什么?”讲道之声蓦然停止,空中结成由生至死各类形态的青烟也纷纷消散,堂上高坐的俊美道人双眼睁开一线,清冷的声音中微含不悦。
下方听道的秦弼忙起身谢罪:“弟子知错。弟子方才忽然想起明年门内大比一事,若在大比上有内门弟子挑战于我,并且胜了,是否就能成为真传弟子?”
堂上那俊美冷然的道士正是秦休。他目中掠过一丝光芒,冷哼一声:“未战先言败,哪里像我问道峰弟子!”
秦弼被他外放的气势压得满头冷汗,却还是咬了咬牙问道:“弟子前些日子见到秦朗,发现他的修为几个月之间便增长了两层,而且他体内灵气充沛,修行天资也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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