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灰衣瘦削男子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精光一闪，心里立马开始盘算一会儿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便看见百晓生目光微转，落到了他身后身后再身后的某处，大声道：“那个，那边那个还在打架的……就是你们……”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便见得几个青年男子正围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疯狂挥鞭，那小乞丐用手死死的护着头，但是又被那些人踢开，一下一下重重的落在小乞丐身上、脸上，小乞丐只能在地上不住的打滚求饶。

    然而那群青年将他围在中间，不管他滚向哪一边都会被再度踢回来，紧接着，就是又一轮的鞭打。

    一会儿的功夫，乞丐身上、脸上已经满是鞭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见到大家都在看他们，他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青年扬扬手里的长鞭：“看什么看，这狗东西偷小爷的东西，打他两下还是轻的，一会儿打完小爷我就送他去官府，定他个偷窃之罪，让他一辈子吃牢饭。”

    说着，他一鞭子就落了下去：“吃牢饭还便宜你了，听说知府衙门牢里的关押的犯人里有不少富豪乡绅，这些人关进去之前日日山珍海味，排出来的东西都跟旁人不一样，到时候小爷我替你好好打点打点，送你进去尝一尝！

    不，是日日尝，顿顿尝，一定要让你吃个饱！”

    粗鄙的言词让许多人的面露不适，甚至隐约可闻干呕之声。

    小乞丐本就瘦骨如柴的身体抖个不停，嘴里不住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几个青年似乎颇为满意，哈哈大笑起来。

    卫记医药馆隔壁的盐肆走出一人，一身浅蓝色衣衫，看着说话那人，目光冰冷。

    他出来之后，毫不迟疑就要过去。

    刚刚抬起脚，身前一只红色手臂拦住了他，百晓生脸色逼他还臭：“回去待着，让我来。”

    文卿微愣，百晓生人已经走远了。

    他退后一步，站回暗处。

    等到那群人身前的时候，百晓生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伸出一只手，对先前说话那青年道：“鞭子能否借用一下”

    那青年下意识缩回手：“干什么”

    “试药啊，一发丸，一瞬间可以让外伤痊愈的，患者伤得越重才能越显示出它的效果。”说着，他还看了躺在地上的小乞丐一眼。

    那青年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却被同伴拉住，两人低语两句，那青年突然改了主意，笑着将鞭子递给他：“兄台慢用，既然要试药，当然应该越看出效果越好。

    这狗东西当街偷人钱财，不是什么好货，兄台可一定要替天行道，绝不能手下留情，免得他以后再出来祸害百姓。”

    “这当然，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青年微怒：“就是没有呢，那东西对我非常重要，竟然被这狗东西偷了，兄弟你可千万要帮我出气！”

    百晓生眸光微冷，自他手中将长鞭接过，手一扬，长鞭迅速飞舞起来，众人根本就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得一阵阵哀嚎之声，一声高过一声。

    等他终于打够了停下之后，围观人群看清眼前的景象，全都惊了。

    本来应该被打的小乞丐依旧蜷缩在地上，但是他周围的那些个青年此刻也同他一样，全都捂着脸躺在地上哀嚎。

    百晓生的鞭子一停，之前那个说话的青年立马站起来：“你，你敢打小爷！”

    “哎呀。”百晓生微讶，满脸无辜：“第一次使鞭子，误伤了误伤了。”

    青年捂着脸：“你以为小爷我会信你的鬼话”

    百晓生眉头微皱，很是无奈：“信不信的都在个人吧，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本来只是想找个人试药，谁知道会手滑。”

    说来说去，丝毫不承认是故意为之。

    青年狠狠瞪他一眼，目光落到他手里的白玉瓷瓶上。

    这身伤终究难看，若他这药丸真有他说的那种效果，那不妨试试，而且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了这试药的第一步，后面他就能让这个小小的医药馆赔到死的那天去。

    打定主意，他撩开袖子：“赶紧的，试！”

    百晓生疑惑：“谁说我要让你试的”

    “狗日的你别太过分！”青年怒道。

    百晓生神色平静：“试药就要找最合适的人，你身上才二十六道鞭伤，而这一位……”

    他指指小乞丐：“足足四十二道，他伤的最重，试药自然应该是他来。

    说着，他一把薅开青年，走向地上的小乞丐。

    青年：“！”

    多少道伤都知道，还敢说不是故意的他看他就是有意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简直可怕
    不管青年怎么想，百晓生既然选好了人，自然是直接的开始试药了。

    他走到小乞丐身边，慢慢蹲下，一只手拿着白玉瓷瓶，另一只手伸向那小乞丐。

    “劳烦你帮小店试一下药丸，先起来吧。”

    眼看着一只白净的手伸向自己，小乞丐第一反应不是握住，而是躲开。

    “不是毒药，是治你鞭伤的伤药。”百晓生解释。

    “我，我脏。别，别弄脏您的手，我，我，我自己起来。”

    那小乞丐颤颤巍巍但十分坚决的将自己撑坐起来，捧着双手。

    百晓生将一发丸从白玉瓷瓶内倒出来，放到他手上。

    小乞丐恭恭敬敬接了，毫不犹豫吞了下去，然后死死闭上双眼。

    一发丸有能让外伤一瞬间愈合的奇效，但同时也因为愈合得太快，因而伤口愈合时那种痛痒之感也是加倍的，这一点卫若衣之前跟百晓生交代过，让他在介绍药丸的时候也要将这一点说出来。

    不过阴差阳错的他没说，小乞丐也没问。

    现在吃都吃了，说也不来不及，他索性闭上了嘴等哀嚎。

    结果就见那小乞丐一直死死的闭着眼睛，从头至尾愣是一声哪怕轻微的shen吟都没有，百晓生桃花眼中泛起欣赏之意，这个人，他得替小衣衣好好收着。

    只是，还得想个法子堵了悠悠众口免得惹出什么后患才行。

    他眸光微动，很快有了主意，只面上依旧端的四平八稳。

    几个眨眼的功夫，先前站起来都不行的小乞丐慢慢站了起来，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手臂，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原先遍布着伤痕的手臂，伤口已经尽数愈合，只剩下一快快比旁出要白皙的新皮肤，外伤愈合之后皆是如此，这也进一步说明了这药的神奇，是真正的极快愈合伤口，而不是什么掩人耳目的旁门左道。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无数的垂涎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白玉小瓷瓶上。

    大多都是惊讶，只那些之前抬着缚辇来的几人面面相觑，确定谁都没有听过这么个鬼东西。

    一直关注着他的围观百姓们满是哗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说真的先前大家更多的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毕竟一瞬间让外伤愈合这种事情听起来都荒谬之极。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别的部位不说了，小乞丐手臂和脖颈还有脸上的伤他们可是看得很清楚的，那几个青年甩鞭子一个赛一个的狠，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甚至有那么一两处都隐约能瞧见骨头了。这么可怕的伤势竟然都能在一瞬间愈合，这个一发丸的效果何止是荒谬，简直就是可怕！

    所以，这么个可怕的东西，它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不成这卫记背后是京都哪位神医

    可没有听过京都哪位神医来了临郢关啊，难不成是南边来的

    几人急得简直要抓耳挠腮，心底的无数疑问都无人解答，但有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是很明显的了。

    那就是今日他们的计划统统失败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一发丸，就让他们的计划败得彻彻底底。

    百晓生也是第一次真正看人服用一发丸，当然也是有惊讶的，但他毕竟自诩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哪怕惊讶，也不至于跟旁人那般都写在脸上。

    是以他不着痕迹的惊讶了一下之后，便重新走回医药馆门口，路过那个灰衣瘦削男人的时候，还得意的扭了扭腰。

    百晓生在医药馆门口站定，神色泰然又自信：“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一发丸的药效我想我不用再多解释了。”

    “是是是！”底下立马有人附和，且附和之人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波接着一波。

    更有人追问：“掌柜的，你这东西，不，你这个神药怎么卖”

    百晓生缓缓伸出一根食指。

    “一，一两”有人不确定的问。

    立马有人反驳：“去你的吧，你听过有神药卖一两的，我猜一百两！”

    一下子翻了百倍上去，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百晓生食指依然竖着，还是没有说话。

    有人小声试探：“莫非是一千两”

    旁边的人反驳：“不可能吧，一千两未免也太贵了，这药丸虽然神奇，但到底只是外伤，谁没事儿天天跑出去找鞭子抽吗，哪能受这种伤。”

    还未离去的小乞丐：“……”

    正捂着伤口围观的几个青年：“……”

    “真是一千两的话却是贵了，药是好药，但这价格摆明了讹人嘛。”灰衣瘦削男子可算是逮着机会说话了。

    他们今日可是一群人一起来的，百晓生先前那番作为委实让他丢人，如今有机会了，自然要找补回来。

    另一个抬着缚辇来的人跟着道：“对啊对啊，区区一个外用伤药而已，居然要价一千两银子，感情我们穷苦人家现在连受个伤吃个药的权利都没有了”

    再一个人跟道：“就是，小儿外出打猎不小心受了伤，伤口迟迟不愈合，听见这里有名医方才特意从别的城池赶了过来，没想到所谓名医竟然是这种见钱眼开、惟利是图之辈，这病不看也罢！”

    有了人带头，越来越多人加入批判阵营。

    隔得老远的小乞丐看着红衣掌柜始终竖着的食指，弱弱的说：“其实，他还没说是一千两来着。”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还没传开，就被人群的喧嚣所淹没了。

    百晓生懒洋洋靠在门槛上，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吵，看着看着，突然放下了手。

    底下一静，灰衣瘦削男子冷笑一声：“怎么，知道自己错了想后悔了。”

    百晓生笑笑：“不，手酸了，歇歇。”

    说完他揉揉手重新举起来：“来，你们继续吵，我听着。”

    灰衣瘦削男子面露异色：“谁吵了，你们家东西价格不合适还不许人说”

    百晓生食指左右晃了晃：“一千两我的意思是价格一切好说。”

    灰衣瘦削男子微顿，表情有些尴尬：“即是如此，那你先前怎么不说”

    百晓生收回食指，顺手抠了抠耳朵，嫌弃道：“小爷这么好听的声音，怎能拿来与人争吵庸俗、浪费！”

    灰衣瘦削男子：“……那你说价格一切好说是什么意思”

    药丸的价格都是定好了的，哪有什么好说不好说这种说法。



第二百五十六章 持续售卖
    “好说的意思就是好说咯。”百晓生语气随意：“这药丸本店每日只卖一颗，遇见合眼缘的，一两也卖，遇见不合眼缘的，一千两也卖，这就是好说。”

    “一日一颗”、“价格不定”，这两个词被围观的人紧紧抓住。

    卖药丸卖成这样，真是闻所未闻。

    有些店家为了搞噱头也会控制售卖量，但是一日一颗的，这还真是少之又少。

    何况，一两银子和一千两，一千倍的差距，这不是胡来吗

    灰衣瘦削男子下意识就要发难，只是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些，知道若是自己上肯定要挨呛，是以给旁边人使了一个眼色。

    先前那个声称儿子打猎受伤的男人高声问：“掌柜的你也别说这些虚的，合着是个人你都说不合眼缘，那岂不是每个人都坑”

    百晓生笑笑：“别人我是不知道，但你儿子，一定要一千两。”

    那男人不服：“凭什么”

    百晓生森然笑道：“那自然是凭你不合眼缘，凭你家财万贯啊。”

    男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猎户衣裳，确认装扮没错之后方道：“你胡说！小老儿一阶穷苦猎户，世代打猎为生，勉强糊口而已，怎，怎么可能家财万贯！”

    “你先前说，你今日之所以来阳岭城有名医，是以特意带着儿子从别的城池赶过来”

    男人回忆了一下，这话他好像是说过。

    “说了，那又如何”

    百晓生盯着他：“不知道是哪座城池”

    男人随口道：“往南边走的一个小城而已。”

    “名字。”百晓生追问。

    男人目光闪烁，撇开话题：“小城郊外的乡下，说出来你定然也没听过，何必浪费时间，还是先说说一千两的事情。”

    百晓生语气中带上几分严肃：“名字。”

    “夷顺城，野萍乡！”男人没好气道：“我已经说了，现在总可以说一千两的问题了吧”

    百晓生冷笑一声：“可以，夷顺城野萍乡到阳岭城，这两地的距离，若是骑马，以最上乘的良驹的速度不眠不休需要跑五个时辰，你儿子伤成这样，自然是没办法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