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萌c
张力哀求道:“凤副将军,还请留步。”
凤岚歌几下抽不出自己的左腿,空闲的右腿重重踢在他肩上:“混账东西,你想找死不成!”
张力被踢的说不出话来,手里却丝毫不松。
有了这么一个缓冲,张麻子的伤口也已经成功缝合,卫若衣麻利的用干净麻布将其缠好。
等处理完,她才站慢悠悠站起来,转身之时,眼底已是一片彻骨冰寒。
而这时,凤岚歌也被张力拖的失去了耐心,她大喝一声,抬手间兵刃出鞘,凛冽寒芒直奔张力手臂而去。
张力心中一紧,脸色霎时白了下来。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只听“锵”的一声巨响,凤岚歌手中利刃被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众人惊讶望去,却见卫若衣手持一柄长剑,侧身挡在张力身前,白皙如玉的脸此刻如同封冻的江面,倾城的容颜肃如冬霜。
“凤副将军,”二女目光相撞,卫若衣率先勾唇一笑,声音中却并无半点笑意:“你想做什么”
第三十六章 颠倒黑白
这边交锋起来,那边自然停了。
折枝、听雪折返回来,站在卫若衣身后,手中长剑铮铮,齐齐看向凤岚歌,目中警惕之色未加分毫掩饰。
凤岚歌眼神微眯,曾几何时,她们也曾这样,与自己站在一处,袒护自己,同卫若衣为敌。
短短时日,却是不知不觉间,已然物是人非。
“这话本将军还未问你,你倒敢问起我来了!”凤岚歌冷笑一声,手腕微转,长刀直愣愣劈到卫若衣眉前:“卫若衣,你擅自违反军令,当众谋害士兵性命,众目睽睽,不容狡辩,你可知罪”
长刀在前,卫若衣反而冷静下来,不知想到什么,她不动声色收起了满身寒厉。
“凤小姐,”折枝素来心直口快,闻言立马申辩:“我们夫人明明是为了救人,您……”
凤岚歌眼风一扫,折枝立马感觉到周围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心中愤懑,却还是闭上了嘴。
将军不在,军中便是凤岚歌的地盘,敌众我寡,此刻还是少给夫人招惹麻烦的好。
见她识趣,凤岚歌目光重新落回卫若衣身上:“怎么,方才不是很胆大妄为么,现在想起来装哑巴给谁看卫若衣,本将军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卫若衣看着她,漠然的反问:“我若不知,你当如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谋人害命,自然是一命换一命。”凤岚歌刀尖更近一寸,几乎就要挨上卫若衣脸上的肌肤,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茫:“何况铁证如山,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也抵不了赖!”
卫若衣仿若未觉,只是了然的点点头:“这么说,凤副将军今日非要把这个罪名安在我的头上不可了”
“安在你头上”凤岚歌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杀完了人还想要置身事外,你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卫若衣依旧面无表情:“不觉得。”
她如此油盐不进,凤岚歌忍不住啐骂一声:“敢做不敢当!”
“本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卫若衣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今日之事,起因到底是什么,你有你的见证人,我也有我的见证人。既然凤副将非要清算,那我们便从头至尾好好缕一缕。”
先前那名被她三两下医好腿伤的士兵顶着凤岚歌几乎吃人的目光站了出来,小声的道:“这,这个,夫人的确治好了卑职的腿伤。兄弟们想着夫人既然能治的好卑职的腿伤,张麻子反正也没剩几口气了,那,那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要真是运气好的话,好歹能捡他一条命不是。”
卫若衣接过他的话头,继续道:“凤副将军口口声声要定我的罪,本夫人便少不得要问问,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到底是犯的哪门子的罪还是说……”
“够了!”凤岚歌打断她:“卫若衣,休要再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怎么,凤副将军方才是没听清楚”卫若衣无语,今日的凤岚歌简直有些胡搅蛮缠,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指了指先前那位士兵:“你且将今日的始末再说一遍,好好说清楚,一句话都不准漏。”
那腿伤的士兵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道:“是。夫,夫人的确是受兄弟们所托才……”
“住嘴!”但毫无疑问的,他的话被凤岚歌再次打断。
凤岚歌不看他,而是转过头凝目看了卫若衣片刻,面纱下的脸忽的笑了:“夫人是个聪明人,当知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结局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卫若衣挑开横在面前的利刃,抬眸回望她:“这军营,可不是凤副将军一个人的军营。”
凤岚歌收刀回鞘,盯着卫若衣的脸,眼神中慢慢泛起一丝近乎阴鸷的柔和,她抬起手,做了两个手势,立马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隔开人群,将卫若衣三人给团团围住。
“这样又如何呢”凤岚歌一字一顿道。
听雪扫了一眼,凑到卫若衣耳边低声提醒:“是凤副将的亲兵。”
卫若衣点点头,凤岚歌好歹是个副将,手底下养着一群亲兵也不足为奇,不过此刻她既然用上了亲兵,那便是此事绝不善了的意思了。
折枝、听雪显然也知道其中深意,二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不约而同的坚定——今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护得夫人周全。
而当事人卫若衣则是“配合”的鼓鼓掌,嘴里不咸不淡的道:“凤副将好威风。”
卫若衣的态度成功激怒了凤岚歌,她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等到了刑罚营,希望你还能笑的出来。”
刑罚营,顾名思义是实施刑罚、关押犯人的地方,临郢关内自然有知府衙门,不过此地常年战乱,知府更多时候都是个摆设。何况军中势力盘根错节,小小知府衙门,多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添娣。”凤岚歌开口:“将她们三个人押下去。”
“是,将军。”亲兵护卫队队长芃羽抱了抱拳,二话不说领命拿人:“卫夫人,请吧。”
折枝、听雪握紧手里的长剑,做出备战的姿态。
卫若衣却在此时轻咳一声,两人只觉得一股巨力压了下来,手里的剑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鞘一分,惊疑不定之际,却见卫若衣已经被芃羽擒住,另有亲兵迅速将她们手里的长剑收走,两人只得先按下心头的暗涌,乖乖被抓走。
等出了伤兵营,卫若衣才发现除了进去抓她的那些,营帐外也围着一圈女兵,想来是凤岚歌为了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特意安排的,想到此处,卫若衣往四周看了看,果然见先前趁乱溜走的张力,此刻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扔在路边上。
凤岚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最后自然是三人行变四人行,张力被扔进队伍的时候,有些讪讪的喊了一声:“夫人。”
卫若衣了然的点点头,他战斗力弱,被抓住也很正常。
而让卫若衣最在意的,还是凤岚歌今日的态度,她总觉着,不单单是她,包括她的亲卫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凤岚歌并不是那种会耍阴招的个性,这一点卫若衣很清楚,毕竟前世凤岚歌厌恶她厌恶成那样,最后也没有真的拿她如何。
是以,在她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岚歌的怒气有多重,卫若衣很快便有所体会,从伤兵营到刑罚营这么一段路,硬是生生的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那些亲兵倒还好,一个个骑在马上慢悠悠走着,可怜他们几个被绑着双手在风雪里被拖着走,等到了刑罚营门口,几人都是脚疼手酸。
偏偏凤岚歌还要雪上加霜的说:“添娣,这是什么地方,你莫非领错了路”
“将军明鉴,属下也觉得此地很是陌生。”添娣一脸欠揍的跟着装瞎,说着又四处眺了眺,随手指了一处一片空旷,一眼望去根本没有任何营帐的地方:“将军您看,似乎是那个方向才对。”
卫若衣四人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刑罚营”三个大字,心里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幼稚!
凤岚歌却是满意一笑,拉了拉缰绳:“那便去看看吧。”
一队人马正要前行,却听安静的刑罚营里忽的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声:“凤表妹来都来了,倒是进来喝口茶再走啊。”
方才还一脸轻松的凤岚歌面色立马沉下来,心里暗骂一声倒霉,他怎么来了
第三十八章 欲化干戈
天上地下,能用这么欠抽的语气喊出“凤表妹”三个字的,除了厉衡再没有别人了。
按照正经出生时间来算,凤岚歌其实还比厉衡长了些许,幼时厉衡也是跟在凤岚歌后面一声一声“表姐”的喊,十分乖巧。
等慢慢长大,这小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对称呼的事分外在意起来,非要说自己比凤岚歌怀的久,实际年龄比凤岚歌大,所以该凤岚歌叫他一声表哥。
那时凤岚歌已经加入了厉家军,手底下领着几十号人。一方面,为了面子她自然不肯,另一方面,一个称呼而已,这在她看来完全没有任何改的必要。
谁知道她这一拒绝,厉衡彻底来劲了,半年后也入了厉家军,她立了什么军功,他立马就要跟着立一个,每每还必须要到凤岚歌面前炫耀一番,凤岚歌也不是个能忍的性格,两人平时当着众人的面虽然不显,但私底下都看对方不顺眼,一有机会,必定踩上一脚。
是以今日他一出现,凤岚歌立马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以至于听到了厉衡的声音,她不但没有停下,反而给芃羽使了个眼色,让她快速带人离开。
不过冤家就是冤家,她想悄悄的走,厉衡人却带着一堆人大咧咧的迎了出来:“凤表妹,怎么急着要走,莫非是不待见表哥”
凤岚歌看了看他身后那群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会,表弟多虑了。”
“那就好,那就好。”厉衡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全无在厉钰面前的那幅正经模样:“既然如此,那便快快下马吧。”
事已至此,凤岚歌只能摆摆手示意芃羽等人停下,翻身下马。
“大白天的,凤表妹领着一群人这是做什么呢”人刚刚落地,厉衡那惹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呀,这马后面怎么还绑着人呢莫非是鞑子派来的细作”
凤岚歌眼皮一跳,刚想要阻拦。
便听他又道:“咦,这不是嫂子吗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大胆,连本将军的嫂子也敢绑,不要命了不成,还不快点给我松开!”
这下就算想让凤岚歌相信他不是故意来捣乱的都不行了,不过她心中却忍不住的疑惑,她明明封锁了消息,伤兵营那边也留了人看着,厉衡到底是什么知道的
厉衡这一通闹腾,凤岚歌的人自然不会理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却迟迟不动。厉衡气急,自己拎着刀就上了,三两下便将卫若衣四人手里的绳子割开。
那些亲兵虽然敢不听他的命令,却不敢阻拦他。
双手重获自由,卫若衣轻轻一笑:“多谢衡弟。”
她这具身体,皮肤原本就十分娇嫩,凤岚歌的人绑她的时候又没有手软,先前被绳子盖住了不觉什么,此刻被捆住的肌肤暴露出来,全是一片青紫色,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出些许血迹。
厉衡扫了一眼,大吃一惊,立马差人去取药,随后抱了抱拳,沉声道:“嫂子客气,却不知嫂子何故被绑到此处”
卫若衣道:“这便要问问凤副将军了。”
凤岚歌冷哼一声:“问我做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
她们这厢绕来绕去,都说的含糊不清,厉衡又不好同她们较劲,只能点了旁人:“折枝,你说!”
折枝蹲身一礼,将来龙去脉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又总结道:“事情就是如此了,我家夫人不懂事儿,仗着自己有点医术,非要自不量力,动这个歪念头去治病救人,凤副将军觉得此举不妥,便将夫人请到刑罚营来,叫夫人好好学习一下什么是是非善恶!”
卫若衣心中一笑,平素觉着折枝这个丫头是个直肠子,原来也是个嘴厉的,如此拐弯抹角的一番话下来,凤岚歌听的脸都绿了。
“如此说来,今日之事倒是一场误会了。”厉衡哈哈一笑,先是打了个圆场,接着话锋一转:“哥哥出关之前还特意交代过,让我照顾好嫂子,表妹你倒好,不仅当众让嫂子下不来台,还把人绑着送到了刑罚营。这是个什么地方这是关押叛军、犯人的地方,你当真越活越回去了,昏了头不成”
说着他停了停,朝卫若衣深深鞠了一躬:“表妹不懂事儿,愚弟也有负兄长所托,不过毕竟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今日让嫂子受了委屈,愚弟在这里代表表妹先向嫂子赔个不是。嫂子来漠北这些时日,必然十分想念家乡风味,愚弟营中有个手下,入伍前是京都望香楼的厨子,一手京都菜十分正宗,稍后愚弟便将人送到府上,权当作赔礼道歉,嫂子您看这样如何”
他这番话面面俱到,说完之后,厉衡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并无错漏之处,这才抬眸,去看卫若衣的反应。
卫若衣也在看他,二人目光交汇,厉衡触到她明亮清澈的眼睛,竟觉得有几分不敢直视,连忙假借鞠躬错开了去。
半响,厉衡听到头顶传来卫若衣淡淡的声音:“既是一家人,又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误会一场,解释清楚就好了。”
厉衡悄悄松了一口气,笑道:“嫂子大度,今日军中稍有不便,还请到嫂子先哥哥营帐中稍事歇息,等愚弟安排好了,便送嫂子回府。”
卫若衣也一并答应了,折枝憋了满肚子的气,不过见夫人都不准备再计较,只能一脸愤懑的去扶人。
听雪也有些疑惑的看了卫若衣一眼,这些日子,她一直暗暗关注着卫若衣。而她越是观察,越是发现,虽然是京都来的闺阁小姐,但卫若衣身上,有一股漠北人的爽利,直率、坦荡、善良但是有仇必报。
不过今日,这已经是卫若衣第二次颠覆她对她的看法。
第一次,是在伤兵营,她以为卫若衣一定会誓死跟凤岚歌抗争,却不想她居然乖乖束手就擒。就算退一步说,先前的凤岚歌人多势众,卫若衣权衡之下决定先保全自己,所以如此决定,这样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第二次,便是此刻,明明已经没有了顾虑,甚至厉衡身后那群人中,她还看见了陆工等人的身影,以卫若衣和陆工的关系,若有需要,陆工必然会站在她这边,完全是澄清事实,惩治凤岚歌的好时机,可卫若衣还是选择了妥协。如此举动,委实有些让听雪摸不着头脑。
她心中不解,不过却并不多言,安静的去扶卫若衣的另一只手。
一旁一直安静的凤岚歌看着转身欲走的几人,忽的大声喝道:“添娣,把人给我留下!”
她今日废了这么大的功夫,眼看就要达到目的,将卫若衣送到刑罚营的牢里,这个时候功败垂成,哪怕万般斟酌,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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