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萌c
想了想,她低头从香囊中翻出一个白玉瓷瓶。
打开瓶塞,里面立刻飞出十几只绿色的飞虫,扇着翅膀停在在卫若衣面前。
卫若衣拿出玉笛,欢快的笛声响起,绿色飞虫发出奇怪的嗡鸣之声,刚开始很小,而后越来越大,十几只虫子也慢慢合拢又散开。
听雪和厉管家都是第一次见她御虫,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他们便明白了,那绿色飞虫的嗡鸣之声之所以越来越大,一方面是因为卫若衣面前这十几只,而另一方面,却是从听雪身上传来,厉管家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但那声音就在听雪身上,她自然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低下头在身上一阵翻找,最后终于在裙摆处将还在嗡鸣的虫子找了出来。
第九十四章 听雪身死
一只白色的虫子一动不动的趴伏着,这虫子和她的裙子颜色完全相同,虽然比卫若衣面前的要大一些,快要抵得上半个小指甲盖大小,但依然十分小,是以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卫若衣自从吹响玉笛开始便一直注视着她这边的动静,在她将虫子找出来的同时,卫若衣也发现了那些虫子的所在。
“此虫名为寻踪虫,最擅长隐匿身形来追寻人的行踪,那日在鬼哭林里第一次遇袭我便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杀我,所以就留了几只寻踪虫在那里。没想到你果真去了,怎么样,本夫人送你的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听雪一听,立马急切的伸手往自己裙摆上一拍,愤愤道:“夫人真是太卑鄙了!”
倒打一耙打的如此顺溜,卫若衣都被她气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要杀我,那我什么都不送给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听雪那一拍成功的惊起了趴伏着的寻踪虫,寻踪虫蓦然飞起,停了嗡鸣之声,不过却又落在了听雪另一处裙摆上,听雪烦躁的又拂了几下,不过最后都落空了。
卫若衣还在一旁十分“厚道”的提醒:“你可要小心咯,要是再让寻踪虫成功藏起来,躲你头发里或者是背上那可就麻烦了。从今往后不只是你,还有你接触过的人,全都在本夫人的掌控之中。”
听雪抬起的手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五指往里一曲,一股凌厉的掌风急速往寻踪虫身上拍去。
欢快的玉笛声同时响起,几乎是听雪掌风刚到,乖乖趴伏着的寻踪虫突然振翅而起。
“撕拉”一声,听雪裙摆应声而裂,不仅如此,平坦的地面也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来。
厅内的府兵立刻一拥而上,挡在卫若衣身前。
卫若衣面沉如水:“你果然隐藏了武功。”
听雪面色一变,心知中计了,不过此时已然顾不上这么多,她眼眸飞转,盯着拍出的坑找起寻踪虫的痕迹来。
她会如此,并不单单是因为听了卫若衣的话,她虽然不会御虫术,但是寻踪虫的名头也曾经听过的,只是不熟悉,但卫若衣先前一提醒,她便想了起来,也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的假话。
寻踪虫生前可以变幻颜色,但是死后会变成绿色,而且带有异香,所以不会太难找。
可是听雪找了一圈又一圈,却一点发现都没有。
她轻轻嗅了嗅,所谓的异香也并未闻到。
一阵突兀的玉笛声在脑海中闪过,听雪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卫若衣,直直对上她的目光。
“这么快发现,还不算笨嘛,不过可惜,已经晚了。”卫若衣道。
半空中,有几只绿色的小虫飞快从府兵中间飞过,落到卫若衣面前,同先前那十几只缠绕飞舞,肉眼看去一模一样,分不清哪只是新来的,哪只又是原本就在的。
听雪几次三番在卫若衣面前受挫,心中忍不住有些烦躁:“夫人又是试探奴婢武功,又是拿寻踪虫恐吓奴婢,奴婢区区之身,何德何能让夫人如此大费周章,您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卫若衣轻轻一笑:“看你先前的举动,想来你也听过寻踪虫,不过有一点你应该不知道……”
“御虫师御虫,会根据每一种虫的特性来决定如何使用,寻踪虫隐匿身形虽然厉害,但是却最是喜欢群居,一但离群太久便会郁郁而终,是以若要离群,最起码都是两两一起,先前本夫人在鬼哭林放了十六只寻踪虫,飞回来的却只有十二只。”
她话锋一转:“倘使那暗卫身上有两只,你说另外两只会不会就刚好这么巧,正好在外面那个下毒的人身上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听雪脸色又是一白。
很显然,卫若衣说中了。
她被赶出将军府之后,便立刻给门内递了急信,随后一边联系刺客,一边等门内来人。
之所以要这样做,防的就是今天的状况。
如果事情败露,厉钰肯定会生气,刺杀的是他夫人,门内不好明着让他大度一点,但是可以暗中下手。
这么多年了厉钰在大局上一直是很拎得清的一个人,如今台阶都递过来了,他就算要找他们秋后算账,今天也一定会放了他们。
所以别看厉钰和厉衡在将军府里带人闹腾得很厉害,但是听雪心里很清楚,最后门内的那个长老是绝对不可能被抓到的,而她也会在事情平息之后被救出去,是以她心里一点都不慌。
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卫若衣竟然会御虫术,且还早早的将寻踪虫放在了她身上,偏偏就这么倒霉,听雪今日一早,刚刚见过门内的长老。
若是真让卫若衣追踪到,那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了!
所有人都会被发现,门内筹备多年的大事也会被揭穿,想到那个后果,听雪心里第一次因为刺杀卫若衣一事儿后悔起来。
卫若衣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形势已经很明了了,你们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不过本夫人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你乖乖说出你背后之人的信息,你刺杀我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不仅如此,那四只寻踪虫我也会召唤回来,如何”
关于厉钰和听雪背后势力的关系,卫若衣不知该如何去问他。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但不可否认的,她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有伤心,有失落,最多的还是害怕。
她害怕从厉钰嘴里听到一些什么,更怕什么都听不到,所以才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问听雪。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个府兵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那个下毒的人朝前厅过来了,关在耳房的那个暗卫已经被他杀害,将军让小的过来通知您马上从后门撤退回后院去!”
他话音刚落,一声破空之声传来,随之响起的,是一声痛苦的呻y声。
来自——听雪。
第九十五章 好甜,好甜
一枚细小的银针自她心口穿过,又直直的扎向了卫若衣先前喝过的茶杯。
“啪”的一声,茶杯破裂,茶水四处飞溅。
一声微弱的惊呼声夹杂在其中,不过很快便被别的声音盖了下去。
“有刺客,快,保护夫人!”厉福全惊慌的大喊一声,府兵们抽出长刀,死死拦在卫若衣身前。
仅仅靠着一枚银针,不仅刺穿一人,还能用余力将茶杯也震碎。
卫若衣有些呆愣的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茶杯碎片,桌面上有一块比较大的碎片之中还留着些许茶水,只是原本绿色的茶水,如今已经变成了黑色。
银针有毒。
府兵们严阵以待,刺杀之人一击得手之后却并没有再冲进来,进来的人是满脸焦急和担忧之色的厉钰和厉衡,以及一群卫若衣从未见过的暗卫。
挡在卫若衣身前的府兵们自动让开位置,厉钰匆匆走进来,将卫若衣从头打量到脚:“夫人,你没事吧。”
卫若衣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事。”
厉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只是可惜,让那人跑了。”
厉衡也在一旁道:“嫂子这可不能怪大哥,要怪就怪那人实在太阴险卑鄙了,一边跑还一边放毒药,什么烟雾弹啊,催泪弹啊什么的,可把我们折腾的不轻,今日算他运气好,我们没准备,所以让他给跑了,嫂子你千万别生大哥的气,下次再遇到一定把他抓回来给你解气。”
卫若衣勉强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却终究说不出口,最后只是轻轻推开厉钰,走到听雪面前。
厉衡在她背后冲自家大哥疯狂使眼色,厉钰看见了,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跟上去。
听雪被银针穿心而过,又中了毒,现在整个人如同茶水一般,都是黑色。
那毒药虽然量很小,但毒性明显很强,只这么会儿功夫,听雪几乎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卫若衣蹲下身,先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而后从香囊之中拿出一颗丹药喂她吃了下去。
片刻之后,听雪猛咳几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水来。
吐了血,面色却比之前好了一些。
“咳咳……”她趴在地上,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卫若衣,又一次笑了:“奴婢已是将死之人,夫人何必再费功夫救下奴婢,夫人想知道的秘密,奴婢会带到棺材里去,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夫人您再也不能拿什么威胁奴婢了。”
卫若衣站起身来,漠然道:“本夫人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别的办法知道,救你只是因为有人想见你,少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很重要。”
“咳咳,谢谢夫人好心,不过奴婢根本没有什么家人,之前的一切都是谎话,咳咳,无牵无挂之人,白白浪费了夫人一粒药丸。”
“果然狼心狗肺。”卫若衣轻嘲一声:“白瞎了她一番好心。”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让满屋子的人都先出去。
她走在最后,在门口停了一下,不知在对谁说:“最后一面,出来见见吧。”
说完便再不留恋的离开了前厅。
听雪躺在地上,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虚弱,卫若衣的药虽然好,但银针刺穿的是她的心,她很清楚也很明白,那药至多只能让她晚些咽气,但却不能真的救她的命。
她咬着牙慢慢坚持着,等了好一会儿,她感到自己意识开始涣散,还以为一切就要这么结束之时,安静的前厅终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一抹粉色的衣裙慢慢映入她的眼帘,那人蹲下身来,无声扶起她。
熟悉的脸,熟悉的眉眼,听雪道:“果然是你啊。”
“嗯。”折枝红着眼眶应了一声。
听雪轻叹:“你不该来的。”
她是待罪之身,这罪还是刺杀自己主子的罪,在这个关头跟她扯上关系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知道,待会儿我便去向夫人请罪。”折枝道。
听雪笑了笑,有些艰难的抬了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顶,可手方抬到一半,又慢慢放下了。
这双手,曾经伤害了折枝心爱的主子,再没有资格去摸她的头顶了。
刚落下,却被握住,淡淡的温暖传递过来。
“你太傻了。”千言万语,只化作折枝这一句带着哭腔的话。
傻吗
听雪依然笑,脑中不由想起那年初来将军府的场景。
那年厉家军遭逢大难,几乎全军覆没,门内为了保住厉钰和厉衡两个厉氏遗孤派了很多人进驻将军府,除了听雪一个,旁的都是男子。
那年她也只有六岁,性子本来就不算开朗,何况被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虽然不会像别的小孩那样人前哭闹,但是心里却是十分难受的。
她想回门内,每天入夜之后都特别想。
才来那会儿门内看她年纪小,便将她丢给林嬷嬷,在后厨帮忙添柴烧火,如此过了一阵,厉衡那边一直哭闹着要找哥哥,她就被命令去照顾小少爷。
将军府的下人们,连厉福全都不愿意做的差事,就这么丢给了她。
“听雪姐姐真厉害!”
“听雪,你做的不错!”
诸如此类的夸奖她听了好多,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些日子她有多难熬。
厉衡是少爷,打不得骂不得,但是却能打她骂他。
她为了照顾好他,没日没夜时刻待命,为了哄他开心,每天绞尽脑汁想各种办法,简直筋疲力竭。
有人夸,也有人眼红,在厉衡面前嚼几句舌根,厉衡年纪小,根本无法分辨是非对错,以至于她时不时的就要受上一顿罚。
而那时候,她也不过七岁。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她都有些麻木了,直到那日,她又受了罚,偷偷跑到后院的湖边抹眼泪。
抹着抹着,就生出一丝轻生的念头来。
要不是有一个小粉团子突然出现,她的生命早就终止在那一年。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巧,那天她莫名其妙挨了罚,折枝也因为学不好规矩被嬷嬷打了一顿。
自己还抽抽搭搭的哭着呢,见她眼眶红红的,还从怀里摸出来一颗糖递给她。
“姐姐,你吃糖,我娘说过了,哭的时候吃颗糖,吃颗糖心里甜甜的,就不会再哭了。”
她伸手,接过那颗糖纸被捏的皱巴巴的糖,尝到此生最甜的味道。
这一路走来,或许很傻,但背负着那样的使命,谁都无法停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甜,于她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有糖吗”她突然问。
折枝一愣,从怀里摸出一颗糖来喂进她的嘴里。
“甜吗”折枝问。
那一年她也这样问,只不过没有得到答案。
现在,听雪终于可以回答她了:“甜。”
好甜,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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