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望三山
户部尚书急了,“圣上!春播即将开始,会试也要花银财,贡院正在重新修缮。圣上的陵墓也已选好了址,今年就要开始修建了。不止这些,圣上养兵花的军需更是不少,每日都不可停。若要修河道,国库周转不过来啊。”
君王生前继位初期便要开始修建陵墓,但顾元白虽继位的早,却大权旁落,直到如今才刚要开始修建陵墓,就更加着急了。
顾元白安抚地朝他笑了笑,“朕明白。”
“治理天下,总是离不开钱财,”顾元白不急不缓道,“只要有钱了,才能修路,才能买马,才能练兵……朕并没有决定现下就开始治理黄河水患。黄河水患分为春汛和夏汛,春汛为三四月,夏汛则是六至十月,朕将诸位大人叫过来,正是想要共同协商春汛一事。”
工部尚书疑惑道:“圣上,先前几年并没有出现黄河水患,为何今年如此在意呢?”
顾元白闻言,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朕也想知道,为何黄河中下游已下了半月的雨,却没人来通报朝廷呢?”
……
!
两位尚书和一位郎中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顾元白不出声,让他们自己跪着,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环境中不断猜测,直到他们头顶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冒出细汗,顾元白才道:“起来。”
大恒朝没有丞相,六部直接把控在皇帝手中,没有内阁,但设了枢密院和政事堂,枢密院管理军机大事,政事堂把关政务,也是直接把控在皇帝手中。
皇权如此盛大的时候,竟然会有人瞒着不报,那些地方上的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而圣上又是如何得知远在千里之外的黄河雨季的?
三个大臣越是深想,便越是恐惧。他们软着身子站了起来,不敢多说一句话。
“褚卿,”顾元白缓和了语气,“朕知你对治水一道颇有了解,此番时日无多,朕设你为安抚使,派你去防御黄河春汛,朕要求不多,只要这小汛期酿不成大祸就可,褚卿,你可愿意远赴黄河?”
褚寻毫不犹豫地又跪倒在地,他高声道:“臣必定用尽全力,不辱使命!”
顾元白从桌后走了出来,亲手将他扶起,“此番前去,朕还有一事相托,褚卿要帮朕查出究竟是谁隐瞒不报!那些地方官随褚卿去查,不要怕他们,朕为你做主。若是有麻烦,朕允本地都督带兵相助。”
褚大人感动得双目含光,“圣上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
顾元白又看向户部尚书同工部尚书:“工部再点擅治水的十余人一同陪着褚卿前去,你两部要全力支持此事,不可懈怠。”
“是。”
*
从宣政殿走出来的三人擦擦头上的汗,俱都流了一背的冷汗。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恭贺褚寻,褚寻连忙回礼,又请求道:“两位大人,圣上如今对我多有期望,黄河连续半月下雨却没人上报朝廷一事还请两位大人暂且勿要告知他人,我怕会打草惊蛇。”
褚大人这是在怀疑地方官和京官勾结,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连忙点头,“褚大人放心好了,即便你不说,我们也是不敢对外说的。圣上的意思明确,我们两部都会好好配合。褚大人好好干,也要注意安全。等你回来了,会试也要出成绩了,褚公子的学识一向出众,没准到时候双喜临门,你们父子俩双双该升官的升官,该做官的就做官了。”
褚寻连忙谦虚了几句,三人说说笑笑出了大内。
殿内。
田福生在大臣们走了之后就端上了熬好的药,黑乎乎的药汁在白瓷碗内更显苦涩,顾元白看了一眼,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喝多了药的人也就不觉得苦了,顾元白又喝了几口茶去掉口中的药味,披上大氅,走出了宣政殿。
外头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了。
地面的积雪被清理得干净,树上草上,却还留着有一掌厚的雪。
顾元白吸了几口凛冽的空气,心中也跟着畅快了起来,他往树下走着,用手团了一团雪,不过片刻的功夫,养尊处优的双手便被冻僵了。
侍卫长急匆匆地跑走拿来了一副皮手套,顾元白笑道:“朕只是碰一碰雪,瞧你急成什么样了。”
侍卫长难得板起了脸,“圣上,快把雪扔了吧。”
“好好好,”顾元白扔了雪,双手都伸到了侍卫长的面前,无奈,“你们总是太过于小心了。”
侍卫长小心翼翼地握着顾元白的指尖,细致地拿着手帕擦落圣上手心的湿水和雪块。圣上的皮肤娇嫩,只冰雪在手中待了片刻时间,十指的指尖已经各个泛起了诱人的粉色。
掌心细腻,脉络也要融化在软肤之中,得需侍卫长小心再小心,才能不在圣上的手上留下擦拭的红印。
无怪乎别人细着他,实在是顾元白这一身离不开别人的心侍奉。
待掌中没了雪水,侍卫长恭敬地放开了圣上的双手,再将皮手套细致地展开戴上,棕色的手套遮住了白莹莹的手面,一直延伸到了衣袖之下。
顾元白抬起手轻轻嗅了下手套的味道,处理得很干净,只有熏入味了的香气,他点了点头,笑道:“随朕看一看雪景吧。”
但赏景的时候,侍卫闷声不会说话,顾元白才觉得找错人了。他想了又想,想到了那日看中了的舆论人才。
似乎是叫做常玉言?
*
大理寺少卿府中。
常玉言正在撰写文章,忽然听见书房外头一阵响动,他皱起眉头,压下被打扰的火气,快步打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他父亲身边的小厮正急匆匆地带着人往这边走来,见到他打开门就先扬声喊道:“少爷!圣上请您进宫陪侍!”
常玉言扶着门的手一抖,“什么?”
宫里来的人还在身后跟着,小厮急了,率先跑了过来,催促道:“少爷快换身衣服,圣上让您进宫赏雪呢!”
常玉言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又慌张又惊喜,他急忙要转身换衣裳,宫里来的人也紧跟慢跟地跟了上来,见如此忙出声阻止:“常公子不必麻烦了,这一身就不出错,先跟着小的一起进宫吧,得让圣上等太久。”
常玉言羞愧道:“我这一身的墨水味。”
“无碍,”宫中人急道,“常公子不必担忧,圣上不会因此责怪于你的。”
这不是责怪不责怪的问题,这是他在圣上眼里形象如何的问题。
常玉言心中复杂万千,但终究还是被圣上传召的喜悦占了上风,他摒弃纠结,正要同宫人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回了书房,拿了本书卷在袖中再重新出门。
宫中派了马车来,常玉言上了马车,半晌觉得有些气闷,他抬手碰一碰脸,才发觉不知何时脸庞原已烫了起来了。
常玉言先前其实对圣上并没有这么推崇。
薛远是个狼狗子,常玉言能跟他玩到一块儿去,本性里就夹杂着放纵不羁,他敢写那些得罪权贵的十三首诗,不是因为他对此愤怒,也不是他忧国忧民。而是因为他想同父亲作对,除了这一条,更重要的便是赚取一个好听的名声。
常玉言写的诗是忧心天下苍生,可他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美酒美食,锦罗绸缎,薛远和他一丘之貉,内里腐坏到发臭的地步,面上还有给自己弄出一副金玉其外的面貌。
名声这东西,对文人来说,有时候比权利和金钱还要有用,有的时候甚至可以保命。
察举制的时候,文人想要做官就需要给自己营造名声,“卧冰求鲤”、“孔融让梨”都是文人家族背后传播远扬的结果,这是士人间不必言说的潜规则。常玉言的家族直到他立冠也没有给他宣扬名声,常玉言就只好自己来了。
能借此让权贵的手将他父亲贬谪,也对常玉言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可想而知,这一次圣上宣他进宫陪侍,也必定是他的名声起了大作用。常玉言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觉得庆幸。
若是他没有名声,可能圣上永远不会瞧他一眼。
宫侍驾着马车在道路上哒哒地走着,雪后的京城人人都缩在了家中,常玉言脑子发热,他低头整理了自己好几次,觉得还是一身的墨水味,他怎么能这幅样子就去见圣上?
常玉言移到车窗处,打开窗门吹些冷风以便冷静,等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之后,常玉言却忽而看到户部尚书的儿子汤勉与平昌侯世子李延的身影在小巷子口一闪而过。
一个是重臣的儿子,一个是勋贵世子,就算是在学府中关系亲密,在外时也应当避避嫌吧?
而且若是没有看错……常玉言眯了眯眼,可惜马车一晃而过,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但若是没有看错,他们两人手中拿着的,应当是两幅画作?
*
顾元白边看边走,戴上皮质手套之后,倒是没人阻止他碰雪了。
常玉言过来的时候,圣上正让人拎着个罐子,自己则小心地将梅花上的厚雪扫落在罐子之中。雪落梅花之上,经过一夜的酝酿,雪也沾染了梅花的香气,等到雪化之后用来煮茶,便别有一番滋味。
常玉言上前行了礼,紧张道:“小子拜见圣上。”
“不用多礼了,”圣上放下手头的活,亲自搀扶起常玉言的双臂,“上次见你你就拘谨得很,今日朕将你叫来是为赏雪,不必如此紧张。”
顾元白甫一握上了常玉言的手臂,就感觉到了他衣服下紧绷起来的皮肤,哑然失笑道:“朕当真那么可怕吗?”
常玉言面上一热,悄悄抬眼去看。
顾元白已经笑着带他继续往前走去,侍卫们跟在五步远之后,宫女们接过了罐子,继续在梅花下集着春雪。
平日里,顾元白不会去穿龙袍,他穿的均是常服,常服边角低调的绣着暗纹,在行走间好似有游龙攀附。
落在身后的青丝上夹杂着几瓣沾雪的梅花,常玉言看到了,多看了好几眼,却不好意思出声提醒。
待逛完了宫中雪景,常玉言被圣上留下来用了晚膳。晚膳结束之后,眼见着就要走了,常玉言鼓起胆子,从袖中掏出了那本诗集,饶是此刻,他也不由感叹自己的脸皮之厚,“圣上,这是小子近日整理出来的诗集,取了以往尚且入得了眼的诗作,还有自上次游园回来后的所得,若是圣上不嫌弃,小的想要将此献给圣上。”
薄薄的一本诗集,这应当还是原稿,上面还有皱起来的小折。
顾元白也对这个有舆论人才潜质的人才新诗有兴趣极了,如果是佳作,那么他相信,绝对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先前的皮手套已经在饭前摘掉,顾元白笑着翻了一下诗集,随意看了两眼,笑意加深。
相比于他之前写的十三首讽刺权贵的诗,这次的作品倒是迎合他这个统治者的品味了。
顾元白将诗集递给田福生好,忽而想起什么,促狭一笑,“玉言同薛将军家的大公子应当是好友?”
常玉言不明所以,谨慎点了点头:“是。”
顾元白缓缓道:“几日前,朕听闻薛九遥双膝受了伤,此事玉言可知道?”
九遥是薛远的字。
常玉言一愣,什么?
瞧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顾元白眉头一挑,悠悠笑道:“等玉言出了宫,不如去薛府瞧上一瞧。再替朕同薛将军和薛九遥说上一句话,若是他们需要,朕可派宫中御医前去薛府为其诊治。”
圣上慢条斯理:“毕竟是朕的爱卿之子,未来的大恒将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大恒的损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远:谢邀,人在家中坐,情敌天上来。
第10章
薛府。
薛远躺在床上,听着听着就没忍住笑,“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第9节
常玉言眉头微蹙,“要称呼圣上。”
薛远膝盖上裹着药布,隐隐泛着血色,但他的面上却好似无感,随手指着自己的伤口,似笑非笑道:“这伤就是圣上罚的。”
“这不可能,”常玉言下意识反驳,又皱了皱眉想了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薛远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圣上今日将你招到宫中做了什么?”
常玉言闻言,不自觉绷紧了皮肤,面上有些发热,“圣上招我入宫中陪侍,自然是为了让我陪同赏雪。”
“赏雪?”薛远双手撑在榻面,双臂猛得有力,肌肉绷起,托着自己直接坐了起来,他指尖敲着大腿,若有所思,“能看上你什么呢?”
在薛远眼里,这个皇帝怎么也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样子,连他这匹疯狗也敢招惹,惹了他就罢了,至少就如同小皇帝说的那样,他有帅才之风。但奇怪,常玉言有什么呢?
一个读书人,一股子腐酸味,常玉言能有什么用?
但就是这么没用的读书人,皇帝还招他赏了雪。薛远这个未来将才,皇帝倒是眼也不眨地罚了他满膝盖的血。
常玉言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皮笑肉不笑,“薛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远慢条斯理道:“你能有个屁用?”
常玉言气得瞪人,“我不说是名扬天下了,最起码也是小有名声,立冠那日前来为我道贺的人多到甚至惊动了官府。而我一向有才,等殿试结束,你等着我拿个状元来吧!”
说完,他“蹭”地起身,怒而甩袖离开。
薛远摸着下巴,等常玉言彻底见不到影了之后,才嗤笑一声,“状元?”
那小皇帝要个假文人做的状元有什么用?
薛远双腿离开床,笔直站在了地上,他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了窗前。
膝盖上的白布渗出了星星点点的鲜血,这样疼痛的滋味对于薛远来说很是新奇。
打小在军营里混着长大的薛远知道拳头硬,兵马强才代表一切。薛府三代忠良,听起来挺好,其实都是要命的名声,他扔个酒瓶,也没想砸皇帝,看他过去了才下手,也只是想看看皇帝对薛家的态度。
薛远摸着下巴思索,想起来小皇帝的面容,虽然毛都没长齐,长的倒是比娘们还漂亮。
就是这脾气藏的太深了。
是因为薛府而优待他,还是因为三代忠良而必须优待他?
*
褚寻大人已带着人出发去了黄河,监察处会给褚寻提供来自最前线的消息,为了培养监察处的人,顾元白花了大把大把的钱,监察处的人不光要识字练武骑射,还要学习地理兵书和跟踪埋伏人等各方面的技巧。
除了教育,他们的吃食顾元白也极其注意,比养兵还要看重。饭菜荤素搭配,米用的是好米,肉必不可少,将整个监察处的人都养出了一身健壮有力的身躯,他们健康了,就代表着顾元白的健康。半月雨水之事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穿过千里来到京城,这幅好身躯的作用必不可少。
预防水患一事顾元白暂时放下,又将重心调到了即将到来的会试之上。
这些时日的早朝,各位大臣也是忧心忡忡,因为京城返了寒潮。这回寒潮来的气势汹汹,不少人上书希望让会试考生多添些衣物,也多增加些取暖的煤炭,再将贡院的号舍好好修缮一番。
特别是家中有后代参与这次会试的家长们,据理力争,在朝堂上半分也不肯后退。
圣上心善,号舍本来就在修缮之中,提高暖炭用量的折子也批阅了同意。但在允许会试考子多添衣物这一条上,却遭到了不少臣子的阻拦。
以前不是没发生这样的事,京城的冬季总是漫长又寒冷一些,有时候的春季可以与冬季比肩,仁善的皇帝不少,也曾特许举子多携带一层皮衣。
但那届就发现了许多将作弊的纸条缝制在衣物中的举子,衣服越多检查起来越是麻烦,皇帝的善心也被这些人品低劣的读书人给当成了可以利用糟蹋的手段。
“圣上,”臣子劝道,“以往也不是没有回寒潮的情况,煤炭加重,号舍修缮,这些已经够了。”
可今年的寒潮来得厉害,大恒朝的会试连考三天,考生食宿号舍之间,若是那些时日再降温或落下雨雪,怕有不少人都会患上风寒,更甚者,可能会在这三日内丧命。
顾元白到底心疼这些人才们,他最后下令,还是允了举子多添加衣物的决定。
这圣旨一出,整个京城赶考的举子欢呼雀跃,双目含泪地感激圣上的仁善。
有那些身体不好本就不适应京城天气的举子更加激动,伏地叩谢不止,不断说着:“圣上仁慈,圣上万恩!”
一件单薄的衣物,在寒冷狭小的号舍之间就代表着一份取暖的希望。圣上不顾群臣劝阻,仍然决定宽松限度,这就是明晃晃的对他们的爱护。
来自圣上的着想和爱护,让熟读天地君师的读书人更是心中热火腾腾。
当然,顾元白对这些举人们仁慈,不代表着会让他们借此机会作弊。
若是有人胆子敢这么大,借着这个机会裹挟纸条,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比废掉功名更严重的处罚。
顾元白可不想让他的善举在日后成为一个笑话。
*
时间在等待中终于到了会试的日子。
褚卫一早醒来,淡然地在院中练了一套武术,待到浑身出了薄汗才停了下来。洗漱出来之后,母亲正在重新清点要带进贡院的东西,这已经是她第五次的清点了,褚卫也有些无奈,“娘,不必如此紧张。”
“娘怎么能不紧张!”褚夫人提高声音反驳,又紧张兮兮地低头继续数着,“香帕、纸张、干粮……”
褚卫由她去了,径自沉默地吃完了饭,小厮背起了东西,陪着少爷往贡院而去。
褚夫人将他送到门旁,双手合十的同着漫天的神佛保佑,心中忐忑,“愿我儿顺利过了会试吧。”
进京赶考的举子很多,因此被分成了不同的批次进入考场,褚卫的运气很不好,他在一大早就要进入贡院,要在贡院之中多等待上整整一天。
到了门前排队的时候,褚卫让小厮先行回去,他自己背着考箱,脊背挺直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本身的相貌就格外引人注目,气质又如皎皎明月风度翩翩,是以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窃窃私语之间,就明白了这人就是美名传遍京城的第一美男子褚卫了。
排在不远处、正送着好友汤勉的平昌侯世子李延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处的骚动,他往后一看,幸灾乐祸地拍拍汤勉的肩膀,“汤勉,褚卫竟然参加这次会试了,你还能得到一个好名次吗?”
汤勉也看到了褚卫,他眉头一皱,又放松了下来,“他已经七年没有继续科考了,七年的时间我就不信他的学识还是那般好。褚卫考就考吧,他威胁不到我。”
斜后方的褚卫耳朵一动,忽而侧头往汤勉处看了一眼。
汤勉和李延都未曾注意到,李延问道:“你在学府之中每次的排名都是数一数二,这次有没有把握拿个状元下来?”
汤勉谨慎道:“悬。大理寺少卿之子常玉言听说也参与了本次会试,他的文章诗赋我也读过,他对我而言是个劲敌。”
李延不嫉妒地道:“反正只要在一甲之中,就会被圣上亲自召见。”
汤勉也不有了些既激动又紧张的感觉,他笑了笑,装成镇定的样子道:“我一定会让圣上对我刮目相看的。”
自从那日蹴鞠赛之后,就只能在画中重温圣上的面容。但画中人的模样,又哪里能比得过真人的十分之一呢?
真正的圣上便是日月之光,想要日月记住他,榜眼不够,探花也不够。
以他未立冠之名,若是中了状元……
汤勉心中不由火热了起来。
褚卫平静无波地移开了视线,垂下眼,遮住眼中的不屑和嗤笑之意。
跳梁小丑也真是敢想。
*
贡院中的会试开始时,大内之中的顾元白也到了消息。
他细细听着禀报,良久,淡色的唇轻轻一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不错。”
田福生为他端来一盅补汤,瞧着圣上高兴,也不由乐着道:“也不枉圣上的一片爱护之情,这届的举子们老老实实,下届的读书人也能享受些许荫庇。”
顾元白点了点头,将处理好的政务放在了一旁,“朕也该琢磨琢磨他们殿试的题目了。”
田福生拿来了宗卷,这些宗卷上记载了万千道策论题目,顾元白随手翻开了几页,摇摇头道:“无论看了多少次,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还是不方便。”
田福生疑惑地看着圣上,“标点符号?”
顾元白:“没什么。”
标点符号,就是断句,古人所说的“句读”。但这标点符号,是不能轻易拿出来,也不是轻易就能通行的。
自古以来一些孤本学说一直被学术派别所垄断,他们垄断学术靠的就是句读。例如有名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两则断句,一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二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同的派别掌握着不同的断句方法,所理解的含义自然不同,要是实行标点符号之法,必然会使这些学术派别为之震荡,究竟哪个是对的,又凭什么其他人不对?凭什么要将他们派别的断句方法让给天下人知道?
学术派别之所以称作派别,就是他们独有的文化所给予的垄断特征,因为他们所独有,所以学子们想要学习知识就需要投身其名下,等学的人多了,这样的派别就会转变为学阀。
即便是有官学,也阻挡不了学术派别的生长和发展。
学了这一派知识的人,他们都会是统一的断句、统一的对于圣人之言的理解,这个时候,皇上突然拿出来了一个标点符号,说这文章要这么断,那文章要这么读,同官方断句不一样的派别和派别中的读书人会不满,凭什么我们是错的?我们耗时间、力、钱财所学习的东西,如果这是错的,岂不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岂不是白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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