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刚反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如莲居士
到了次日,英王遣将挑战,承业坚闭营门不出。一连十余日,并不交兵。一日,忽见报马飞报入营:“启千岁爷,武三思领兵五万,暗渡长江,攻打扬州而去。”英王闻报大惊道:“小主在扬州,万一有失,如何是好?”遂命马周、王铁、曹彪,分兵五万,火速去救扬州。
英王自马周去后,不知何故,神思恍惚,坐立不安,与敬猷饮酒散闷,至晚兄弟二人于帐中安寝。这夜是姚铁头值夜,守至三更,听各营梆锣渐渐欲绝,潜至中营,放出那飞檐走壁的手段来,直入帐中,拔出利刀,将敬业、敬猷刺死,割了二人首级,悄悄逃出大营,竟归本营。见了李承业,禀知其事,呈上首级。承业大喜道:“此功不小,候奏闻封赏。”即时点齐人马,高挑二人首级,杀奔而来。这英王营中那百余个降兵,放起一把火来,大声喊道:“英王兄弟已被姚铁头刺死,大兵又杀来了!”各营义兵见外攻内应,一时没了主帅,遂纷纷大乱。骆宾王火速叫家人削去头发,逃出营后,竟至杭州灵隐寺做了和尚,后来云游他处,竟不知所终。再说金陵城中武天宝,也杀出城来接应。可怜英王一片忠心,大事未成,死于小人之手,义兵四散奔逃,承业大胜。欲知端底,再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六回 马周失势权居山 武氏篡位移唐祚
第二十六回 马周失势权居山 武氏篡位移唐祚
话说马周率领兵五万,来救扬州,离扬州尚有百余里,马周忽见他二夫人李湘君率领十余骑,保着车辆,飞奔而来,吃了一惊。来到面前,看车子上是他大夫人林氏并王钦、曹彪二人妻小,忙问:“小主李旦若何?”湘君道:“不好了!武三思领兵来攻扬州,城内兵微将寡,不能把守,英王二殿下李嗣先战死疆场,被武贼攻破城池。大殿下李美祖、三殿下李成孝与小主李旦,逃出扬州,不知去向。英王家下,尽被武贼所害。幸亏我与兄弟李奇,保着家小,从乱军中杀出来,正要往金陵去,不料此间相遇。可惜你的救兵来迟了。”马周顿足道:“如今小主已逃,师出无名,大事去矣!”李湘君道:“小主与大殿下、三殿下,一定逃往金陵,到英王营中去了。你我不若且回金陵,合兵一处,再议进取,何必在此踌躇?”马周道:“言之有理。”遂令三军转回金陵。
来至半路,遇着逃下来的义兵,禀知英王被刺之事,马周大叫一声,晕坠马下。王钦、曹彪忙来扶住,苏醒半日,方才长叹一声,道:“千岁呵!当初若听吾言,河至丧于小人之手!今英王兄弟已死,大兵已散,小主又不知去向,好叫我进退两难,如何是好?”王钦道:“将爷不必心焦,此处过东三十里,有一翠云山,十分险峻,且屯兵此山,权且安身,待找着小主,再图中兴。”马周依言,即领人马来至翠云山,就在山上斩木为城,塔连寨房,将兵马扎下,就差王钦、曹彪,各带几名精细军士,不拘天下州县,各处寻访小主。二人领命,下山而去。
再说武三思兵破了扬州,杀了英王家小。走了太子李旦,并李美祖、李成孝及马周家小,四下寻拿,不知去向。三思收兵回金陵,与李承业合兵一处,奏凯班师回朝。
那一班功臣早先得报,知英王兄弟被刺,攻破扬州,小主逃避,个个惊呆在府,只好闭门长叹而已。江夏王李开芳闻知英王之事,又恐隐藏太子事发,竟带家小,逃往直北沙陀而去。
再说李承业、武三思等回朝,将行刺英王兄弟,攻破扬州,逃走太子李旦等,—一奏了一遍。武氏大悦,封李承业三齐王、兵部尚书,加封三思为忠州王,承嗣为青州王,姚铁头为都总管。仍传谕天下,缉拿在逃反臣马周等并妖人李旦,拿获者封万户侯,隐藏者夷族。
自此以后,武氏大有篡位称帝之意,又令李承业抄杀皇唐宗室四百家,共一万三千余口,唐室宗枝诛杀殆尽。当下武氏竟择吉日,头戴平天冠,身穿五爪龙袍,登金銮殿,即皇帝位。张天左、张天右、诸武大臣,皆吉服朝贺,山呼万岁,就是那班功臣在长安者,无奈何也只得朝参。武氏自号为天册金轮智明文武神圣则天皇帝,改元垂拱元年,建国号曰大周。移皇唐七庙神主于太庙,追封武氏之父祖曾高七代皆为皇帝,妣皆为皇后。册立三宫六院,点集秀男为宫娥,张昌宗为正宫皇后,张易之为偏宫贵妃,后妃宫娥俱涂脂抹粉,并穿女人服色。这也是天意,故阴阳如此颠倒。诸武尽皆加封王爵,就是乳哺之儿,也封为公侯。一面发喜诏,颁行天下,大赦罪囚,只有李旦、马周、薛刚不在赦内。又将这班功臣乃是开国之人,—一加封爵位,各赐金帛,但不令他们掌握兵权。又封白马寺僧怀义和尚为护国大禅师,赐蟒袍并龙头禅杖,这和尚就是在兴龙庵与武氏有奸的王怀义。其余宠幸之臣,尽加显职,荣封三代。正是一子受王恩,全家食天禄。欲知后来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谢映登指示咬金 众功臣避难出镇
第二十七回 谢映登指示咬金 众功臣避难出镇
话说鲁王程咬金在府,正与程万牛叹息道:“从古至今,未见有女人做皇帝,男子反做了皇后的,可怜皇唐江山,倒被阴人占去坐了!更可惜唐室宗枝,杀戮殆尽,这四百家共一万三千余口之仇,我老人家若得亲见报复,那时含笑而死,亦无遗恨。”话说未完,只见门官禀道:“外边有一道人,名叫谢映登,要求见千岁。”咬金道:“原来是我旧日拜盟兄弟到了,快请进来!”二人相见,礼毕坐下,咬金道:“谢老弟,当日在瓦岗寨时,我进五关开兵之际,为何不见了你?后来闻你成仙,愚兄十分欢喜。今日相逢,喜出望外。”分付摆席。映登道:“世事如同春梦,我想昔日同盟诸友,俱已作古,只存兄与弟两人耳。老哥福寿俱全,子孙衍庆,小弟今日无以为寿,有瑶池枣数枚,与兄为寿。”咬金道:“多谢老弟!但愚兄风中之烛,光景无多,若贤弟不弃,我情愿同归林下,以尽天年。”映登道:“老哥寿元甚长,不必多虑。但目下唐家大变,兴废有时,不可强为,小弟今日到此,正恐你们急欲中兴皇唐天下。我想武氏而今杀戮太重,甚忌二十四家功臣,恐有内患,早晚必然分封出镇。老哥可着众功臣,速速打点赴任,待时而动,断不可效英王敬业之所为,切记,切记!取酒过来,待弟立饮三杯,就此告别。”咬金不敢强留,送出大门,映登拂袖而去,不知所之。咬金即知会各功臣,速速打点起身,只候旨下不题。
再说武氏对武三思说道:“朕想这些在京功臣之后,今日反一个,明天反一个,大为不便。若不使他远镇封疆,实为内患。”三思奏道:“万岁所虑甚是,必须封为藩镇,慢慢削他们的兵权,除之则易。万岁此意不差。”武氏大喜,即召礼部入宫,册造兵符印信,开载封疆汛地。到次日,尽宣二十四家王公侯伯,齐集金銮殿,着礼部宣读圣旨,诏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即位以来,天下晏然。冒矢冲锋,用人干扰攘之际;锡爵班禄,当报于太平之时。兹朕拜告太庙,分金符玉印,拨付各道,授土封茅。尔等众功勋,各宜出镇,即日起程,务使宗社奠安,边烽永息。宜体朕意,尔其钦哉!
宣罢,众功臣叩头谢恩,退出朝门,各领金符玉印,赴任是那职处:
济南节度使 鲁王袭职程统
金墉节度使 胡王秦文
宜阴节度使 郑王尉迟青山
燕山节度使 越王罗章
潭州节度使 褒国公段吉节
幽政节度使 顺国公马政
铜台节度使 武平王裴弘济
相州节度使 绍国公唐丕
汁梁节度使 永兴公盛大恭
陈州节度使 护国公刘英
河间节度使 郑国公魏千金
寰州节度使 成国公童升
河南节度使 郓国公殷干国
青州节度使 樵国公柴武
河东节度使 赵国公长孙肖
莱州节度使 莱国公薛誊
金陵节度使 蒋国公屈突生
寿州节度使 郧国公张堂
潞州节度使 薛国公梁东钦
广陵节度使 楚国公侯宪
宁夏节度使 单化国公史成
中山节度使 昌国公齐光
广昌节度使 成昌国公白谨
渔阳节度使 燕国公李耀
众功臣得了任所,俱来鲁王府辞行。咬金道:“不必辞行,即速快走,迟则恐其有变。”众功臣遂拜别,各赴任所而去。此时国公长孙顺德年已老髦,不受封疆,倚着皇亲之势,募集勇士,欲要恢复中兴,反周为唐,被门下稗将施胜泄漏,武氏令三思领兵三千,围住长孙顺德府门,不分老幼,尽行斩首。可怜三百余人,都做无头之鬼。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武三思进如意君 魏思泉放徐美祖
第二十八回 武三思进如意君 魏思泉放徐美祖
再说武氏自篡位之后,淫心日炽,每夜要人行事,少不称心,即令绞死,一夜之中,死者甚多,淫心终不能止。惊动太白金星奏达天庭,玉帝下旨,发西方白叫驴下来,一时投胎不及,欲附人身。不想长安城中有一个浪荡子弟,姓薛,名敖曹,少年标致,终日与一班光棍僧遭盗贼往来,故后庭日夜被人耸弄,竟把一个阳物耸得极长极大,能挂斗粟而不垂。因有两个光棍争风,用酒将他灌醉,活活束死,弃在郊外。那西方白叫驴一道灵魂,便附在敖曹身上活将转来,已是黄昏时候,闯来闯去。偏偏撞着武三思巡夜,三思喝令军士,拿下此贼。内有一军士道:“禀千岁,此人是小的左邻,名叫薛敖曹,不是做贼的人,小人敢保。”三思又把敖曹看了一看,见他生得白净,遂说道:“既不是歹人,本藩带你回府,去做亲随,你可愿去么?”敖曹允诺。遂带他回府。是夜,三思就叫他同睡,弄他后庭,十分中意。又见他的阳物足有一尺多长,心中大喜。到五更朝罢,随驾入宫,奏知武后,将敖曹送进内宫。武后即刻试之,果然如意,大喜,遂封为如意君,许三思承立东宫。次日御殿,又改元为如意元年,按下不题。
且说徐美祖,乃是英王长子,他本姓徐,因太宗赐姓李,故称姓李,今在患难之时,仍称姓徐。当日在扬州,与小主李旦及三弟李成孝,逃出了乱军之中,三人失散。徐美祖孤身逃走,虽则外面访拿甚严,因无人认得,幸一年有余,到也平安。一日行到晋宁,遇着旧日同窗王潮,他父亲是显宦。两下相会,王潮就请他入府。用酒灌醉,留宿内书房,密嘱家将冯斗文、魏思泉,将徐美祖拿下,解上长安,就有一个前程了。
二人领命,来在外边。思泉道。“天色尚早,我们且吃一壶酒,然后拿他何如?”斗文道:“使得。”思泉有心作事,三言两语把斗文灌得大醉,思泉忙走到内书房,摇醒美祖说:“不好了!快走,不然就有杀身之祸!”美祖道:“你是何人,前来救我?”思泉道:“我是老千岁的旧家将魏思泉。今王潮要捉你,解上长安,献于武后。我特来救你,前门不便,我和你从后门逃走罢。”遂挽美祖之手,开后门而走。
走不多远,只见王潮骑着马,并冯斗文带领家丁,手执火把,后面如飞赶来。魏思泉一见情急,前面一带土墙,遂跳入墙内躲闪,徐美祖急急转过土墙,见一座破庙,用手推开庙门入内,把门闭上,四下一望,并无处可以躲藏,只得爬上供桌,钻入神帐里边,伏在神座背后。
王潮赶到庙前,四下一照,叫道:“我明明看见他转过墙来,如何不见?必定在此庙内。”叫人进庙去找。众人打开庙门,一齐拥入,七八支火把,俱立于殿下,望内照看,无人上殿。王潮道:“为何不进殿去找?”众人道:“此庙是女娲庙,虽无香火,只是人不敢犯,十分厉害。”王潮道:“不怕他,有我在此。”遂下马领众上殿,东张西望,并没有影。斗文道:“莫非藏在神帐内么?”王潮道:“你去照照看。”斗文走到神座前,左手举火把,右手便来揭神帐,唬得徐美祖心惊胆战。斗文不想一扯,随手扯落许多灰尘,落在眼内,连忙丢下火把,两手捧了双眼,不住的揉擦,口中叫道:“不见,没有。”走得下殿,被柱一撞,撞破鼻子,鲜血直流。又忽然神座下卷起一阵风,把火把尽行吹灭,震得破庙嘎嘎的响,如要坍下来的一般,地上又飞起石子,照人面打来。众人俱叫:“不好了!”一齐跑出庙来,背后狂风大起,石子似雨点打来。众人乱跑,跑过土墙,方才住脚,皆说:“此神真是厉害,不可惹他!”忽然想起道:“家主那里去了?”忙将火把晃了几晃,各处去寻王潮。忽听得墙角下有人叫喊:“救人!”众人去看,却是王潮,跌落在粪坑内,连忙打捞救起。王潮满身污秽,头上都是粪蛆,急忙走到河边洗净,穿了家人的衣服,马又不见了,找了半日,不知去向,无奈何,只得同冯斗文并众家丁走回家去。正是:捉虎无捉住,几被狼口伤。王潮败兵回家不题,不知魏思泉与徐美祖后来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女娲主传授天书 狄梁公捉拿便嬖
第二十九回 女娲主传授天书 狄梁公捉拿便嬖
却说徐美祖在神座背后,见众人出了庙门,正欲出来,忽听有人叫道:“徐星主,娘娘有旨,请你相见。”美祖看时,却是一青衣童子,便道:“我是徐美祖,不是星主。”青衣道:“就是你,娘娘专等。”美祖下了神座,跟了童子,转入庙后,却又是一天世界,两边尽都是松柏,正中一条石路,走不多时,忽又现出一座宫殿来。来至门前,童子道:“星主少待,等我通报。”去不多时,又见两个侍女出来道:“娘娘有请。”美祖随侍女上殿,看见上面坐着一位娘娘,头戴龙凤冠,身披九宫八卦袍,下面是山河地理裙,手执白圭,端然上坐,徐美祖忙俯伏在地。娘娘道:“你且平身坐下,我今授你天书一卷,教你行兵布阵之法,你今先到黄草山,会过薛刚,后佐庐陵王中兴天下。”又见女童捧一盏送至,美祖双手接来,异香扑鼻,一吸而尽。不一时侍女捧一黄绫包,送与美祖,美祖拜受,纳入袖中。娘娘分付送星主出去。美祖拜辞出来,见殿前匾额替补天宫”三字,一下宫殿,被童子在背后一椎,扑的一声响,跌下殿来。“呵呀”一声,却是从神座内跌将出来。似梦非梦,好生疑惑,把袖一摸,却有天书在内。此时天时微明,看座上神像,竟与梦中所见无二,又见上面匾额,是“女娲祠”三字,美祖连忙拜谢。
忽见背后一人,把美祖唬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魏思泉。美祖问他躲于何处,思泉道:“我被他赶的急了,跳过墙来,不料就是这庙后园,故此走出来,恰好相遇。我们快走罢!”美祖问道:“你可知道黄草山在哪里?”思泉道:“离此有八百之遥。闻听山寨中是薛刚为首,还有两个是吴奇、马赞,同在此山。”美祖道:“薛刚是我的好友,我正要去投他。”思泉道:“我也同去。”说毕,二人出了庙门,看见一匹马,思泉认得是王潮的,忙牵与美祖骑上,二人竟往黄草山而来。
不数日到了黄草山下,叫喽罗通报上名姓。薛刚闻知大喜,遂请上山寨来,个个俱见了礼,分付大排筵宴。饮酒之间,大家说出起义中兴之事,徐美祖有触于心,不觉下泪。薛刚忙问何故下泪,美祖道:“方才言及起义之事,因想起先父、先叔被害,不知骨骸在于何处,因此感伤下泪。”薛刚道:“原来为此,不觉又打动我的一片苦心。我薛门受令尊、令叔两大人莫大之恩,不能报其万一,前日闻令尊、令叔之变,小弟密差小校,往长安打听消息。小校回报说,武氏深恨令尊、令叔,将两大人之首级,放在法云寺内塔顶上,每月射他三次。名为比箭会,与我家铁丘坟一样的伤惨。”美祖闻言,大叫一声,哭倒在地。思泉连忙唤醒。吴奇、马赞道:“二位不必伤悲,我二人日后愿帮薛兄开铁丘坟。今日徐老千岁兄弟二位的首级,我二人上长安去取来,与徐世子安葬,又可顺便到铁丘坟上,去磕个头。”薛刚道:“你二位既要去,我明日也再去祭扫铁丘坟一回。”徐美祖、魏思泉道:“你三位既要我去,我二人亦愿同行,倘有不测,亦可相助。’脱毕,俱开怀畅饮,直至半夜方才安歇。次日,薛刚起来,分付唆罗,小心看守山寨,五人皆扮做差官,各带兵器银两,一齐下山而去,按下不表。
且说武氏欲念难遏,宠用三人,薛敖曹为正宫,张易之为东宫,张昌宗为西宫,又以王怀义为驸马,日夜在宫轮流淫污,丑态不可胜述。自此薛敖曹与二张,在宫则男扮女装,出外又横行无忌,强占民妻,欺奸幼女,无所不为。风声传入狄仁杰耳内,仁杰暗想:“这些宠臣,一齐横行,全无忌惮,有日撞在我手,决不轻放过他去!”不期一日,张宗昌游猎回来,竟从端武门闯入。这端武门乃太宗所置,非台阁名臣,不许走此门。今昌宗走此门,偏偏遇着仁杰,仁杰大怒,叫武士拿下,武士上前,把昌宗扯下马来。从行内使见仁杰拿了昌宗,飞报入宫去了。仁杰至端武门坐下,武士把昌宗推至面前,立而不跪。仁杰怒道:“无耻奴才,你何等出身,焉敢不跪!左右,与我打这奴才!”武士一声答应,把昌宗孤拐上打了二十棍,昌宗无奈,只得跪下。仁杰道:“这端武门,怎许你献媚小人走得么?”昌宗道:“皇宫内院,由我出入,何况这座中门!”仁杰喝道:“胡说,掌嘴!”两边一齐答应,把昌宗雪白的脸打了五十个嘴巴,打得鲜血直流。仁杰道:“我想这厮横行朝野,全无忌惮,国法难容。左右,与我绑去斩了!”武士答应一声,把昌宗绑了。
正欲行刑,只见武承嗣飞马跑来,手捧圣旨,大叫:“刀下留人!”仁杰起身接旨。承嗣下马道:“老相国,神皇有旨,张昌宗有罪当诛,看朕面上,暂饶一死。”仁杰道:“老夫知道了,将军请回复旨。”承嗣知道仁杰性子执板,只得先回,复旨去了。仁杰分付把张昌宗推回来,喝道:“你这奴才,死罪饶你,活罪难饶!”喝声:“扯下去,打!”武士把昌宗扯下去,打了四十大棍,打得皮开肉绽。内使得背他入宫。昌宗一见武后,便倒在他怀中,痛哭万状。武后忙取妙药,与他擦了棒疮。昌宗道:“这老贼决要杀我,几乎不能与陛下相见。”武后道:“那狄仁杰朕尚惧他三分,你如何冲撞他!以后须要小心回避他些,若再犯他,朕也再难与你讨饶了。”正言间,内侍启奏:“狄国老见驾候旨。”武后命宣进宫来。未知仁杰见驾说出什么话来,看下文便知端的。
第三十回 薛刚二扫铁丘坟 仁杰隐藏通城虎
第三十回 薛刚二扫铁丘坟 仁杰隐藏通城虎
当下仁杰入宫,向武后山呼万岁,拜伏在地。武后连忙立起,命内侍扶起,赐坐。仁杰谢恩坐下,道:“张昌宗无礼,该正法斩首,陛下何故赦之?臣已薄责,乞陛下发出,废为庶人,以警天下。”武后道:“朕已知道了。国老请回,以后见朕,不必行礼。不知何故,朕见汝来,满身发战,以后只行常礼便了。”叫内侍送国老回府。仁杰谢恩出宫。自古道,邪不胜正。武后位极人王,淫乱好杀,而独敬重仁杰,凡仁杰所奏之事,无不俞允,所以武后篡位二十余年,年丰岁稔,政治不乱,皆仁杰一人之功也,按下不表。
且说薛刚一行五人,离了黄草山,直往长安而来。到了七月十五日午刻,来至长安城外,五人下马。薛刚分付喽罗,牵马在这里客店歇宿,不可进城,就在此伺候。分付毕,五人遂步行进城。来至法云寺,日已沉西,现出一轮明月。这晚正是盂兰大会,各庵各寺俱诵经拜谶,施食焰口。这法云寺乃武后御建,比别处大不相同,更加热闹,那些僧众忙忙碌碌,俱在各殿上做功德,人山人海,挤拥不动。这法云寺的宝塔,却在寺内殿后一个空园里边,无甚热闹,所以并无人往来游看,只有两个小和尚,在塔门首看守灯火。薛刚五人悄悄来至塔前,两个小和尚早被吴奇、马赞抓住了,喝道:“你若喊叫,咱就杀了你!只说徐千岁的首级在那里?”唬的小和尚道:“在、在、在第七层塔、塔、塔上,有一铁、铁、铁匣便是。”徐美祖道:“你引我去取下来,便饶了你。”小和尚就引了美祖、思泉、薛刚三人走上去,吴奇、马赞在塔门首守候。当下美祖三人到了塔顶上,果见一个铁匣,打开看时,果是两个首级。美祖拴在腰间,把两个小和尚也就杀在塔上,三个送走下塔来。吴奇便问:“有么?”薛刚道:“有了,走罢。”五人齐出了法云寺,直奔铁丘坟而来。
来至坟边,见那些查巡铁丘坟的军士,俱己睡觉,五人把石碑掇倒,将门上锁扭去,开门而进,排下祭礼,五人倒身下拜,放声大哭。吴奇拜毕,就将金纸取出,在坟前烧起来了。军士们看见坟内的火光,一齐喊道:“不好了,薛刚又来了!”四面军士各取兵器,团团围住了铁丘坟,又有几个军士,飞报各衙门去了。坟内五人见军士围住,一齐动手,薛刚是两条铁鞭,魏思泉是两口宝剑,吴奇是两柄金斧,马赞是两把铜锤,徐美祖是一对银铜,五人齐杀出坟来,把那军士杀了五六十个。只见武三思领兵迎面而来,五人并力冲杀。又见武承嗣、李承业领兵周围杀来,徐美祖大叫:“走罢!”五人冲开血路,杀出重围。看前面又有人马呐喊杀来,薛刚道:“我们从小路走罢。”一直跑进小路,不料却是一条死路,走不出去,两边俱是高墙,后面喊声渐近,美祖道:“路穷势急,这当如何?”吴奇道:“墙边一株大树,不免爬上去,跳入墙内再处。”
五人一齐爬上树,跳入墙内一看,却是一所花园,忽听得亭子上有人说话,五人悄悄钻进假山洞内。看官,你道这花园是那家的?原来是梁国公狄仁杰的。仁杰仰观天文,见罡星落于斗牛之间,算定今夜有兵火之灾,当夜听得呐喊之声,遂领家童步入园中,在亭子上闲坐。看见黑影中有几个人钻入假山洞去,仁杰叫道:“好汉不必躲我,我是当朝狄仁杰。”五人闻言,钻出洞来,来在亭子上,一齐跪下求狄国公救命。仁杰忙扶起道:“原来是两辽王后裔,老夫算定今日今时汝等有七日大难,且躲在此间。”又见徐美祖,问道:“贤侄为何也来在此?”美祖道:“小侄来取家父家叔骨骸,故同此难。”仁杰道:“可曾取来否?”美祖道:“已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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