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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刚反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如莲居士
曹彪应声“得令”,遂扮做差官,星夜赶到通州。城内果然家家逃难,人人奔走。来至胡家门首,见大门半开,绝无人影,合家俱已逃避,左右邻舍,亦俱逃散,并没处寻人问信。等了半日,忽见一个双目不明年老之人,手执竹枝而来。正要进门,曹彪一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那老人道:“这是我主人的宅房,难道我住不得,你问我做么?”曹彪道:“我们远方来的,所以不知道。请问你家员外那里去了?”老人道:“只因三齐王兵下汉阳,在此经过)纵兵抢掠,城中人都往四乡躲难,我家员外一家亦往乡间避难去了。我为双目不明,行走不得,无奈住在此间,可怜我三日并没有吃饭哩!”曹彪道:“原来如此。想你家大院君、小姐亦同员外避难去了?”老人道:“说起那大院君与小姐好不苦哩!都是进兴天杀的,害得他母女不浅!进兴逃走了,丢下他娘儿在此,又被马姑爷强逼成亲,早已逃往陵州去了。”曹彪暗想:“如今不见娘娘,怎好回去复旨?这老人说话有些来历,不如带了他去回复千岁。”主意已定。未知老人肯去否,再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访国母闻信哭泣 马将军直言苦谏
第四十七回 访国母闻信哭泣 马将军直言苦谏
话说曹彪要带这老人去复旨,就叫,“老人家,你在此又没得吃,又没得穿,你不如同我们去。”老人道:“你们那边平静么?”曹彪道:“包管饿不着你,你同我去就是了。”老人道:“但不知贵处离此有多少路?”曹彪道:“你体问我,到了那边,自然明白。”遂带了这老人,星夜赶到汉阳。把老人带在端门,曹彪先入内奏知:通州大乱,满城百姓俱各逃散,不知国太、国母下落,只带得一个胡家家人,在外听候我主询问,便知端的。唐王分付唤进来。
军士扶进老人,唐王看时,认得是胡发的老家人王老,为甚双目不明,便叫:“王公公,你可认得我么?”王老侧耳细听,说道:“听你的声音,好似进兴的口气。”唐王道:“正是。我问你,大安人、小姐哪里去了?”王老把牙一咬,将足一顿道:“原来果是进兴。你这没良心丧天理的人,害得他娘儿两个好苦!进兴,我且问你,你可记得当初在胡家为奴之时,全亏大安人把衣服与你穿,待你好似亲生儿子,又将小姐私下许你,因你东郊比箭,得罪马姑爷,员外打你三十板,睡在柴房,若不是他娘儿调养你好,你早已死去多时了!那知调养你好,你却忘了他母女之恩,一溜烟逃走?说起你这负心人,令人怒发冲冠!可惜我双目不明,不然,赶上你咬你两口肉,也替他娘儿两个消气。”
两边众将见王老出言无状,俱备提刀在手,喝道:“好大胆!”要杀王老,唐王摇手道:“不可。”王老道:“朋友,你们不知道,不必生气,这话进兴肚内是明白的。”唐王道:“你休管他们,我且问你,如今大安人、小姐却在何处?”王老道:“自你逃走之后,员外、院君只说是他母女两个通伺放走了你,足足骂了千千万万。后来马迪看见凤姐,一心要想凤姐成亲,叫于婆说合,那小姐一心要守着你这负心人,立志不从,大骂于婆。又因人人传说你做了强盗,被官府打死牢中,母女二人,一闻此言,几乎哭死。陈解元四下打听,并无此事,母女放心不下,到观音庵问签,却中了马迪之计,与张、李二尼设局款留母女,到了天晚,强逼成亲。母子二人只说沐浴更衣,方出来拜堂成亲,悄悄逃走去了。虽然全了名节,只是性命无着落,也不知跳了深井,也不知投了大河。”
唐王闻言,大放悲声,哭晕数次。王老听了,点点头,想他还有良心,便叫:“进兴,不要哭,我对你说,他娘儿不曾真死,多亏了家人胡完相救,出庵往陵州姨母崔宅去了,所以还不曾真死。”唐王咬牙切齿,大骂马迪,“将来必要碎尸万段,方出我气!”叫王老且在此居住,差人送他馆驿去,好生服养。内侍领旨,扶王老而出。王老道:“朋友,我问你,这进兴做了什么官,如此呼喝?”内侍道:“该死的狗头!这是大唐高宗皇帝的太子,小主唐王,你数胡言乱语,少不得要割你这驴头下来。”王老闻言,唬得魂飞魄散,叫声:“不,不好了!我眼瞎了,看不见,竟是这等大胆,该,该死了!”内侍道:“不必害怕,幸喜千岁宽洪大度,不计较你。以后须要小心,不可如此胡说。”送王老到馆驿,拨人服侍,王老好不快活。
唐王含泪退朝入宫,申妃接驾,问:“千岁,何故面有泪痕?”唐王告知其事,申妃道:“千岁,娘娘既避难陵州,少不得自有相逢之日。我主须念天下为重,善保龙体,以安众心,克服江山,乃是大事。岂可因想念娘娘,以失众望!”唐王那里能忍,直哭了一夜。哭到天明,含泪临朝。马周奏道:“目下李承业兵马将到,主公正该计议迎敌,以天下大事为重。岂可终日哭泣?驾下众将,抛妻弃子,在此保护主公,谁不记念妻子!请主公善保龙体,以天下大事为重才是。”
唐王闻言,收泪谢曰:“孤闻将军金石之言,今知过矣。卿当整顿人马,以便迎敌。”马周见唐王英明纳谏,心中大喜,鼓励士卒,预备迎敌。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胡凤娇怨命轻生 崔文德送还庚贴
第四十八回 胡凤娇怨命轻生 崔文德送还庚贴
再说陵州崔文德,一心要想表妹为妻,百般孝敬文氏,欲央媒说合,又恐文氏回绝自己,想道:“目今海棠盛开,不苦借赏花为名,亲自相求,姨母或者不好却我,也未可知。”遂叫安童把文氏请至书房。文氏道:“贤侄,请我来此,却有何事?”文德指道:“院中海棠盛开,愚侄特备茶果在此,请姨母出来赏花。”说罢,请文氏上坐,自己旁坐,相陪吃茶看花。
闲话一回,令安童出去,来至文氏面前,跪下道:“愚侄有一句话,不知姨母肯允否?”文氏失惊,扶起道:“你何必如此?我母女在此,多承你照应,有话只管说来,我无不依从。”文德道:“表妹今年十六岁,愚侄今年十七岁,年纪相当,欲求表妹结姻,订百年之好,不知姨母尊意若何?”文氏闻言惊呆,半晌方说道:“这事不是我不肯,只因当初许过进兴了,如今难以再许你。”文德道:“姨母不妨,虽然曾许进兴,又非明煤说合,且是来历不明,逃去无踪,又闻他做了强盗,打死牢中,岂可误了表妹终身大事!今日姨母许允,我即下聘。”
文氏左思右想,并无法回他,忽然想起通州近日遭了兵火,胡发定然避兵,不在家中,只将胡发推辞便了,叫声:“贤侄,我想婚姻大事,非女流所做主,必要我家二叔胡发做主,要他应诺才好。”文德道:“这不难,待我往通州,亲见胡二叔求亲便了。”文氏暗暗点头。文德忙将这话入告母亲,崔母道:“为娘久有此心,只因你姨母说已许人了,故尔终止。今姨母既有此话,尔须速去求亲,只要你胡二叔出一庚贴,便下了聘来。”文德忙收拾财礼,带八个家丁,叫了船,竟往通州而来。
此时周兵已过去了,那胡发也回在家中,闻知嫂嫂、侄女得胡完送在陵州崔宅居住,他乐得省饭,也不以为念。那崔文德来到通州,下船入城,就写一个柬贴,来拜胡发。胡发知他十分富贵,忙迎接入厅,礼毕坐下。胡发假意谢他收留嫂嫂、侄女之情,文德连称失礼,就把求婚已蒙文氏应允,要他主婚,出庚贴,即当以千金相聘的话,说了一遍。
那胡发闻听有千金聘礼,连忙应允,并说:“不消择日,明早下聘就好。”文德见允,喜不可言,作别起身。次早料理十二架食盒,三起吹手,八个家人,文德坐轿,亲自下聘至胡家,礼物排了一厅。胡发如掘了一桩横财,其乐无比,收下聘礼,送了庚贴。文德如同接了至宝。胡发摆筵款待。酒罢,文德告辞,胡发相送出门而别。
文德即时下船,回到陵州,上岸归家。却好文氏正在崔母房中,文德深深一揖道:“姨母,多承二叔美意,一说即允,收了干金聘礼,表妹庚贴已有了,只等择日完婚。”崔母大喜。文氏唬的目瞪口呆,心中暗道:“我只道胡发避兵不在家,那料想庚贴都出了,此事如何是好?”又不敢对女儿说出,恐怕他觅死觅活,只是暗暗纳闷。
过了数日,崔母来文氏房中,看凤娇绣花。忽然文德走来,把表妹绣的花一看,叫声:“表妹,绣得好鸳鸯,做得枕头,不久吉期,一定好与贤妹合卺。”凤娇满面通红,叫:“三哥休无礼,说此戏言也!”崔母笑道:“我儿,你还不知,你三哥亲到通州,见你二叔求亲,你二叔允了,收下聘礼,出了庚贴,你今是我家媳妇了。”
凤娇闻言,急得肝肠寸断,泪下如雨,叫声:“三哥,我丈夫虽无下落,但小妹之身既许与他,永无更改。三哥决还我庚贴,速去通州,追回聘礼,莫做轻财速命之人!”文德道:“贤妹,我大礼已行,永无更改。你既不肯他嫁,我誓不肯他娶,大家就守节便了。”凤娇心如刀刺,忙身上脱下穿的崔家的衣服来,依旧穿了自己的旧衣服,倒在床上,痛哭不了。文德慌了手脚,求姨母、母亲解劝,且自去了。
崔母、文氏苦劝半日,凤娇那里肯听。一连五日,茶饭皆绝,滴水不下,急得崔母、文氏都没法了。文德入房一看,纷纷泪下道:“贤妹,愚兄虽不才,也不为辱没了你,你为何轻生,饿到如此光景?也罢,总是我与你无缘,我取庚贴来,送还你便了。”遂到书房取了庚贴,来至床边,叫声:“贤妹,庚贴在此,送还了你,不要自己苦了,请吃些汤水罢。”文氏道:“我儿,你三哥送还了庚贴,不要心焦,你可吃些饭罢。”凤娇只是闭口不吃,怨恨自己命苦,立志要死,文氏止不住流泪。文德道:“姨母,且收了表妹庚贴,慢慢劝他吃些东西,我且出去。”文氏再三苦功,那知他口也不开。一连七日,水米不沾,看看目定唇青,文氏只是痛哭,也没法相救。
凤娇将死,怨气直冲斗牛,玉帝闻知,即差太白金星带一粒仙丹下来,是夜投入凤娇腹中,立时神清气爽,吃饭如前。文氏大喜。文德喜到万分,只要他大命不妨,慢慢守候他回心转意成亲。文德自此再不提起亲事,在族中亲眷面前,只说已定下了表妹胡氏,亲亲眷眷,无一个不知。毕竟后来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俏书生思谐佳偶 贞烈女投江全节
第四十九回 俏书生思谐佳偶 贞烈女投江全节
话说崔文德自送还庚贴之后,一心专望凤娇回心转意成亲,那知凤娇立志不改。过了一月,将近崔母六旬寿诞,凤娇买了一幅白绫,绣起一幅王母蟠桃图,央人拿去裱了,预前三日送上崔母,以庆大寿。文德见了寿图,如同活宝,拿来挂在正厅。到了寿日,亲戚朋友都来拜寿,众人看见寿图,人人喝彩,绣得竟似活的一般。文德道:“不瞒列位,这幅寿图,是我妻房胡氏绣的。”众人皆称赞:“好妙手,真是世间少有。”文德扬扬得意。
及亲朋拜过了寿,出门回去,其余至亲人等,就请出崔母来到正厅上,大家拜寿。文氏、凤娇也出来,到正厅上与崔母拜祝。闪出族长崔洪庆,说道:“今日是侄妇六十大寿,凡事俱要成双作对才好。大侄孙夫妻一对同拜,二侄孙夫妻一对同拜,三任孙与胡姑娘一对同拜。”凤娇满面通红,暗骂族长“老乌龟,我怎好与三哥出拜。”低头立着不动。文德暗喜叔祖知趣,便笑嘻嘻的先立在红毡上等着,崔母笑道:“襟侄女,老身行礼了。”文氏道:“阿呀,姨母先行礼了,快与三哥同拜不妨。”凤娇恨着母亲,没奈何,只得与文德一同拜祝。众亲齐道:“真真一对好夫妻,郎才女貌,绝世无双。”文德喜不可言。
凤娇气得了不得,拜罢竟回房去,止不住泪下,暗叫:“天呵,今日众人面前,出此大丑,怎好还在崔家吃他的饭,莫如寻个自尽,完了一生名节。我想若死在崔家,三哥定然作主,带孝开丧,魂牌上边定写着亡妻胡氏,我死在九泉之下,亦不瞑目。必须设一计策,离了崔家寻死方好,就是母亲,也要瞒他,方能成事。”想定主意,不觉伤心泪下。只见外面丫环几次来请入席,凤娇假说肚痛,不肯出去。
自此崔家请了几日酒,方才得闲。一日,文德进房来望姨母,适文氏不在房中,凤娇笑容满面,起身相迎,连叫三哥。文德想道:“奇怪,往日见我,即时躲避,今日为何如此光景?有些好意思了。”便叫:“贤妹,莫非有见怜愚冕之意了?”凤娇笑道:“三哥呀,难得你一片好心,仔细思想,过意不去。非小妹不欲与兄共成连理,只因进兴临别之时,山誓海盟,许下大咒。自他去后,古无音信,想已不在人世了,小妹意欲祭奠一番,然后与你成亲。”文德大喜道:“贤妹何不早说!既在祭奠,有何难事,待我请了僧人,明日就家中超度,以尽妹子之心。”凤娇道:“人家屋内,有门神户尉,异姓鬼魂,不敢进门,超度无益。须在城外僻静处,只消小妹奠祭一番,他便实受,也不须请僧人,浪费银钱。”文德道:“说得有理。此去城外二十里,便是大江江口,有座寿星桥,十分高耸。待我差人叫大船,备下祭礼,明日与姨母、贤妹前去还心愿,回来即议成亲,休要哄我。”凤娇道:“决不食言。但我母亲面前,且休题起。”文德许允,欢喜而去,分付家人去叫大船,买办祭礼。
到了黄昏时候,文氏先去睡了,凤娇暗暗伤心流泪,想明日去江口祭奠丈夫,即便投入江中,以全名节,须留下一札,致谢姨母、三哥之恩,并将母亲拜托于他,即取花笺,提笔写道:
胡氏凤娇拜上姨母、三哥尊前:念凤娇命途多舛,严君早逝,母女孤苦,相依叔父。敦知叔父与婶母重富欺穷,凌虐孤苦,全无骨肉之情,相待如同奴婢。只因神人分付,比合朱砂手记,绣娘为媒,母亲做主,许与进兴,一言永定,万载无更。可恨马迪,假造谈言,以致母女同到观音庵问签,中了奸计。幸得胡完相救,得脱大难,又蒙三哥大悲庵相逢,留我母女到家,看待如同骨肉,感恩非浅。可:限叔父贪财,将奴又许配三哥,又蒙三哥恩德,送还庚帖,并不强逼。只因庆祝姨母大寿,众亲胡说非礼,羞断难忍。非是小妹无情,不肯结姻,实因已许进兴,名节为重,身投江中,尸埋鱼腹,以全名节。小妹亡后,老母无依,全望姨母、三哥念及至亲,养活终身,不惟生者感恩,而死者亦戴德矣。
凤娇写完封好,放在箱内,灭灯就寝。天明起来,叫声:“母亲,夜来女儿梦见进兴与我讨祭。”文氏道:“那得银钱去祭他?”忽见文德进来道:“姨母,说什么‘那得银钱去祭他’?”文氏道:“是因你表妹夜来梦见进兴与他讨祭,所以说无有钱去祭他。”文德道:“待我去备祭礼,与姨母、表妹同到寿星桥上去,望空遥祭便了。”说罢,遂出外叫家人治备祭礼,雇下船只,叫两乘轿子,抬了姨母、表妹上船,文德也上了船。
开船摇出大港,便是长江,到了寿星桥岸泊船,家憧排下酒肴,开了船窗,文德请姨母、表妹共赏江景。文德乐极,开怀畅饮,不觉吃的大醉。文德道:“大家早些睡,到五更好起来祭奠。”说罢,文德就往前舱去睡了。文氏、凤娇睡在中舱,家憧都睡在后梢。凤娇和衣假睡,等到二更,悄悄起来,开了舱门,轻轻摸出来,见文德沉睡如雷,悠悠摸过,把前舱门开了,将身摸至船头。举目一看,只见汪汪一片江水,不觉泪如雨下,忽听船中有声,遂踊身一跃,跳在江心。要知凤娇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崔文德痛哭凤娇 李承业战胜马周
第五十回 崔文德痛哭凤娇 李承业战胜马周
话说凤娇跳在江中,早有巡江水神托住,顷刻间不知去了多少路途,遇了一只荣归的官船,水神把船托住,那船一步也不能行。水手把火往江中一照,呐喊:“江中一个女子!”早惊动了船内夫人,披衣起来,分付:“快快打捞,救得上船,赏银五两!”众水手忙救起上船。
此时船中男女尽皆起来,夫人叫丫环与他换了湿衣服,夫人一看,好一个绝色女子,问道:“何方人氏,姓甚名谁,为何寻此短见?”凤娇流泪道:“贱妾姓胡,名凤娇,通州人氏,父亲早亡,同母文氏过活。自幼许进兴,不料他去边庭寻亲,杳无音信。叔父胡发贪图财帛,又受他人之聘,逼奴改嫁。奴守节不从,因此投江自尽,却蒙夫人捞救,恩德如山!”夫人道:“原来是一个节女,可敬,可敬!我欲差人送你回去,又恐你叔叔通你。我对你说,我家相公陶仁,湘州人氏,现为浔阳知府。我生一男一女,男名陶泰,现为山海关总兵。我家相公告老回乡,先打发家眷回家,在此救你。我女儿正少一人服侍,你不若在此伴我女儿,同往湘州,再打听你丈夫的消息,不知你意下如何?”凤娇闻言下拜道:“妾愿从命。”陶夫人道:“既如此,你就改名凤奴罢。”遂指一人道:“这就是小姐。”凤奴便拜了小姐。又指一人道:“这是小姐的乳母徐妈妈;你可拜他为母,到家去也好照管你。”凤奴又拜徐妈妈为母,随夫人往湘州去了不表。
且说文氏睡醒,不见了女儿,吃了一惊,忙披衣起来,见舱门已经开了,送大声哭道:“不好了,我女儿不见了!”文德惊醒,忙起来叫家人取火,满船照看,那有影儿,只见船头有绣鞋一只,分明是投江死了。文氏哭倒在船。文德放声大哭,急叫数十只船打捞尸首,江水滔滔,那里去捞!文德选分付家人,把带来的祭礼排在船头,文德哭拜船头道:“贤妹,你身死江中,灵魂随愚兄回去,姨母在我身上养老送终。”文氏望江哭叫:“儿呀,为娘的被你哄了,叫我苦命的娘亲依靠何人?”哭了一回,烧化纸钱,祭毕,开船回家。
崔母闻知,也大哭一场。文德遂劝姨母入内房。文氏哭叫:“女儿,你去时还把箱子锁好,就拿定主意不回来了!”一头哭,一头开锁,忽见书一封,文德拆开一看,哭得发晕:“贤妹,原来你未出门就存了死心,难道我强通你不成!”哭哭啼啼,送出去,走到书房,倒在床上,日夜啼哭。崔母来至书房,劝道:“你凤妹已经死去,不能复生,何必如此啼哭!自我看来,只要你孝敬你姨母就是了。你出外去寻些朋友,散散心闷,待我分付媒婆,给你另寻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文德道:“我今娶亲,不论容貌,只要个无父母的女子,为人贤惠,将来拜姨母为母,奉养送终,以代表妹,以表我心。”崔母道:“我就依你,快起来,出去走走。”文德起身出外,延请僧人,立招魂幡做道场,超度凤娇不题。
且说陶夫人并家眷船至湘州,俱下船坐轿进城,来到府中。有徐妈妈之子徐英,见凤娇美貌,忙问:“母亲,这人是谁?”徐妈妈道:“是夫人江中捞救来的,拜我为母,就是你的妹子,你二人见了礼。”二人各各施礼。后来徐英悄地对他母亲说道:“干妹子生的标致,孩儿又无有妻子,母亲何不做主,配了孩儿?”徐妈妈道:“胡说!他因为守节投江,岂肯配你,休得胡想!”徐英诺诺而退,然此心终不放下。自此凤娇在陶府中,夫人小姐见他精巧伶俐,亦甚爱他,徐妈妈又十分照管他,颇不吃苦,按下不表。
且说三齐王李承业到临江府与李信合兵,共集大兵十八万,杀奔汉阳。一到汉阳城外,安下营寨,次日,承业率兵抵城讨战。城内马周闻报,率兵出城迎敌,唐王与参军袁城、李贵上城观阵。马周出马,大呼:“李承业,你是本帅手中败将,焉敢又来讨死!”承业大怒,出马抡刀,直奔马周。马周挺枪相迎,战了十余合,承业招架不住,回马便走,马周挥兵追杀。李承业怀中取出火轮牌,回身对着唐兵连打三下,火光透出,烈焰腾空,烧得唐兵焦头烂耳,大败而退。火尚未熄,箭如雨发,承业催兵追杀,马周大败,入城闭门死守,承业得胜回营。欲知如何破敌,再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李贵设计谋宝镜 唐王守义却新婚
第五十一回 李贵设计谋宝镜 唐王守义却新婚
当时唐王在城上看了,大惊失色,下城入朝,查点军士,幸喜不折一人。唐王道:“李承业什么妖牌,如此厉害?”李贵奏道:“臣知此牌出在西番国,名如意火轮牌,临阵用此,要风风至,要火火来,要兵兵有,要箭箭发,最是厉害。今日虽败,不折一人,此乃吾主洪福所庇耳。”唐王道:“此牌用何破之?”李贵道:“欲破此牌,须得女娟镜照之,其牌立碎。”唐王道:“又是难事,如今那里有女娲镜?”李贵道:“一个所在,却有此宝,乃臣同窗好友,姓陶名仁,湘州人氏,祖代相传,家中有此宝镜。”唐王说:“陶仁之子现保武氏,为山海关总兵,他家虽有此宝,焉能取来?”李贵道:“臣有一计,可取此镜,只是冒犯主公,不敢启奏。”唐王道:“如今危难之际,还说什么冒犯,有计快说,孤不罪你,:李贵道:“臣亡兄李富,遗下一子,名国柞,自小微臣为媒,聘定陶仁之女为妻,只因国家多事,多年不曾往来。后在长安,臣侄已死,陶仁尚未知;臣今在此保公主,陶仁也不知。依臣愚见,不若主公充作臣侄,同臣前往湘州就亲,陶仁又未曾见过臣侄,陶仁决不疑心,定将其女与主公完婚。成亲之后,主公乘机取了宝镜,来破周兵,何难之有!”马周连称妙计,即令王饮、曹彪扮作家丁,唐王依计扮作秀士,君臣四人守至黄昏,悄悄出城,绕过周营,奔湘州而来。
一日到了湘州陶府门前,王钦投进名帖,门公接帖,入内呈上,陶仁见帖上写着“姻眷弟李贵率侄子婿国祥顿首拜”,遂忙忙出迎。迎人大厅,李贵、唐王与陶仁行过礼坐下,陶仁见女婿相貌不凡,心中大喜,遂道:“自与仁兄别后,十有余年,两下音信隔绝,无从问候,正思小女年已及笄,万难迟缓,今幸驾临,亲事可完。”李贵道:“此事小弟时刻在心,亲为名利所牵,所以延迟。今送舍侄前来就亲,外具白银二百两,少助喜筵之费,乞兄笑纳。”陶仁道:“又劳费心,既蒙厚赐,权且收下,择日完婚,也完一件心事。”遂备席款待。席罢,陶仁送李贵叔侄到书房中安歇,自进去与夫人商议,择日完婚。
定了吉日,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唐王与小姐二位新人,出厅拜了天地,又拜了陶仁夫妇,然后夫妇交拜,送入洞房。此时李贵因君臣之分,不便行礼,假推腹痛,睡在书房。唐王、小姐洞房中饮过花筵,徐妈妈道:“夜深了,姑爷、小姐请安置罢。”唐王道:“妈妈请便。”徐妈妈服侍小姐解衣就寝。又请唐王就寝,唐王道:“妈妈自便,不消在此。”徐妈妈并众丫环关门出房去了。唐王脱了衣巾,上下小衣穿着,另自一头睡了。陶小姐一日新婚,情趣未领,又不好去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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