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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肉糜
万晴不解,问崔明朗:“你跟三好说了啥?”
崔明朗叹口气道:“我跟他说,让一天自己呆会儿,咱们不在,他才敢把心里压的难受释放释放,他是咱们头儿啊,当咱
的面他不肯示弱的。”
这一点万晴没想到,她总觉得李天什么都扛得住。崔明朗能理解到这层,只因为他也是男人,他懂这种不想让亲近的人看
到自己承受压力的心情。
崔明朗猜的对,他们仨一走李天就瘫软在椅子上,先是压着嗓子无声啜泣,慢慢的还是憋不住哭出了声。
正当他哭到满脸鼻涕时,一只手伸到眼前糊他脸上一张纸巾,抬头一看是侯队长,他忙把哭声咽下去,招呼了声:“队长
好。”
侯队长一怔,随即坐到李天身边,拍拍他肩膀说:“一开始听小猴子说见过你,问我小全叔叔和他的哥哥是不是双胞胎,
我还奇怪你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哪会那么像,今天见到你真人,才知道孩子问的有道理。”
“您也见过我们爹了,怪他基因太强。”
“我第一次见到小李时,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队长好’,跟你刚才一模一样。”
李天擤干净鼻涕,苦笑着问:“他也这样挂着大鼻涕说的?”
这当口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侯队长明白这不过是种表演,用作掩饰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一个大夫出来,告知他们李全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是血压比较高,但对他的伤势而言是正常的,人没醒,怎么喊他名
字都没反应。
侯队长安慰李天,让他别太担心,生命体征稳定就是好事,醒来只是时间问题,接着他又把一个东西交给李天,是李全的
手机。
“勘察事故现场的同事捡回来这个,我过来就是要交给你。”
叮嘱几句后,侯队长回去了,今天这案子的犯人还要继续审。这些人能全部落网是李全拿命换的,把案子破了,完美结
案,才对得起李全。
这手机比李全命硬,只是外屏裂了,还能正常开机。李天按下锁屏键,看屏保上两个捧着奖杯的少年笑得灿若朝阳,眼泪
再次涌了出来。
李天记得那是李全拿了长跑的奖,跑小姨家找他庆功,小姨把李天柔道的奖杯拿出来,他俩捧着对方的奖杯拍下这张合照
留念。
给李天生命的两个人,一个早已离他而去,一个近在咫尺却徘徊在鬼门关。
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尽量让眼泪少流一点,万一这会儿李全醒了,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哭成这逼样,他说过的,“哥你
笑起来好看,但哭起来贼丑。”
眼泪落到手机屏幕上,李天忙去擦掉,怕透过碎屏渗进去弄坏手机,毁了里面李全的重要资料图片什么的。
看着解锁密码的几行圆点,李天鬼使神差输入一串简单至极的数字:123456。
手机解开了,李天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骂李全:“这密码设它有啥用!”
原本李天还异想天开,寻思既然解锁他手机了,不如翻点啥小秘密出来,等到探视时趴他耳朵边叫两嗓子,没准儿他一受
刺激就醒了。
结果呢,李全的手机和他人一样简单,里面除了最常见几款app再没别的,稀稀拉拉仅占一屏半的空间。李天翻遍相册也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屈不挠地按下微信图标。怕涉及他工作机密,聊天记录他没敢看,只敢点开朋友圈,这下有了新
发现。
李全的朋友圈远比他们看到的丰富,只是大量内容被他设为仅自己可见而已。他把朋友圈当成一句话日记,记录下很多他
的小心情小想法,还有那些不能被李天知道的事。
“明明都撸过了射干净了,怎么在我哥家睡觉还梦遗?怎么能梦到跟晴晴打炮呢?我憋成这样了吗?搞不懂!”
“我哥真的好喜欢她啊,可我也有点喜欢怎办?”
“想表白,但不敢,我太难了!梦还是好梦,美滋滋爽歪歪,就是有点大逆不道。”
“鼓起勇气告白,也是鼓起勇气终结这段单相思。幸亏决定及时,没拖到让三个人都为难的时候。希望我哥幸福,一定会
的,耶!”
“心里发空,可能真是单身太久,要不我尝试找个男朋友?我哥也说得有道理,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弯,生命在于尝试
嘛,再说三好哥也挺可爱的,又那么喜欢我,抱着他的时候差点就想亲他了,还好我哥及时打岔。”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怎么又做黄色大梦,再也不去我哥家睡觉了!”
……李天手指滑回顶端,目光停留在李全最近一条私密朋友圈,视线再次模糊。
“昨晚我哥胡闹,今天犯罪分子折腾,我咋觉得这趟任务凶多吉少?祈祷一切顺利,李警官得留着命给我哥当伴郎。”
万晴他们仨对付一口吃的回来,拎着热腾腾的馄炖刚走到李天身旁不远,就见他死命揪着自己头发,跺着脚,低声吼着,
像在压抑极大的痛苦。
以为李全情况不好,仨人忙奔过去问。李天一见他们,一把抱上万晴,放声嚎啕,嘴里话都是零碎的。
“全儿他没事……全儿是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谁不知道李全是好孩子,好孩子总会把最真实的想法和最想要的东西都藏在不为人知处,生怕说出来会让旁人不高兴,给
别人添麻烦,连委屈都不觉得是委屈。
李全情况没恶化,万晴他们也就松了口气,只当李天太害怕了,再难绷住情绪才这样失控,让他们看见他最狼狈的样子。
破手机被李天藏在自己身上,谁也没告诉,那些李全的小秘密他也就着眼泪跟馄炖一起吞进肚子。他是知道了,可也就是
知道了,谁也不会告诉的,只是会在探视的时候把这些跟李全盘点盘点,说不定他一着急就急醒了,张嘴第一句就是骂他为啥
偷看人家隐私。
事与愿违,李全在eicu的日子,探视时间只要李天独自在场,他就把这点点滴滴像车轱辘话一样来回念叨,李全给他的
回应还是监视仪器的滴滴声,连心跳曲线都没变化。
李爸爸每天都带李全妈过来,一呆就是一整天,也四处联系人咨询,得到的答案和医院给出的基本一致。李全目前状况很
稳定,医院能做的是维持住现状,保证没有意外发生,该用的药接着用。家属该做的除了不心疼钱之外,只有一件事:等,等
李全自己醒过来。
三个星期等过去,李天像等了三年。
在这三个星期里,李全身上皮肉伤都已痊愈,伤到骨头的部分也恢复良好,脑内淤血也吸收了部分,人却还是昏迷的,连
指尖都不会动。他出eicu那天,大夫终于肯把保留的话讲明白,这时候的家属扛过了最惊恐忐忑的心理煎熬,能预设出的可
能都猜完了,更容易接受一些不理想的现实。
大夫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医院已经尽力了,能用的医疗手段用尽,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李全醒过来。
“像他这种情况的病人,苏醒时间有长有短,有的几天,有的几个月,有的快一年才醒。他这么年轻,身体基础素质也不
错,醒过来的希望很大,只是需要你们更辛苦,更有耐心。”
希望很大,在场的人只有李全妈把这句“希望很大”理解成“百分之百”,李天和他爸一致猜测,李全很有可能醒不过
来——
李警官累了,只是休息一下,要多睡一会。





探爱 夜长梦多
李全虽然出了eicu,但他没恢复自主吞咽,只能靠鼻饲食物和水来维持代谢、体重和营养。
趁大家都忙活把李全安顿进普通病房,李天追上大夫问:“您实话跟我说,我弟现在是不是跟植物人没两样了?”
大夫请他进办公室,翻着李全的报告给他解释:“植物人脑电图是杂散的波形,但他不是。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一些
知觉他是有的,现阶段的昏迷并不是完全不可逆,所以严格来说,他现在不是植物人。”
见李全父母并没跟来,大夫还是补上几句,说类似李全这种情况的病人,有一部分会发展成植物人,他还是要做好心里准
备,这件事也要想清楚再跟长辈说。
谢过大夫,李天神情凝重低头开门出去,正撞在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瞧,是他爸,旁边跟着万晴,满脸抱歉对他说:“看
你跟着大夫,叔叔非要过来,我拉不住他。”
“天天,跟爸爸说实话,你弟还有没有醒来的可能?”
他还是一贯的威严,那种让李天也惧怕三分的威严。李天嘬着腮帮子不肯吭声,他又强调一遍。
“有什么话只管说,你爸什么风浪没见过。”
对啊,他什么风浪没见过,二十几年前他就经历过差点失去一个儿子。
想到这李天狠下了心,但还是委婉地告诉他:“大夫说全儿不是植物人,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大,还是要我们多刺激刺激
他。”
“真的?”李爸爸明显眼神都亮了。
“不信你自己问大夫。”李天想他要问随便问,大夫顾及长辈情绪不会直话直说的,便往后一指门。
“信!我信!”
李爸爸没理由不信李天,作为哥哥他一直称职,李全从小到大,李天给他的关心比他这当爹的还多。
李天提出他们父子俩要统一口径,对李全妈只说他大脑需要时间修复,耐心护理就好,别让她太过忧虑再急坏自己。李爸
爸大为触动,在他认知里李天应该和李全妈水火不容,不成想他竟会考虑她的情绪。
“你居然还会惦记全儿他妈。”
李天一哼,小声嘟囔:“我都多大了,这点思想觉悟还是有。我也有过妈,我知道当妈的惦记孩子能惦记到什么程度。”
说完李天就拉着万晴闪身走了,留他爸呆立在身后。万晴扭头看看,见那个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伟岸的背影抖了几下,像是
在哭。
李全在普通病房住了快一个月,人依旧沉睡,按照医保规定,他应该转院了。主治大夫不建议他们接李全出院回家自行护
理,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转到护理院区,那有专业的护理人员,不光能减轻家属的照护压力,一旦李全身体有什么突发状况,也
方便及时采取措施。
在爸爸的着手安排下,李全住进护理院区最好的病房,配上一对一的专职护理员,24小时不离人地照顾他。
搬过去那天万晴一路看过来,发现整个楼层住的病号非富即贵,来来往往的探视人员也一看就非等闲之辈,足以可见李爸
爸家底绝非一般的厚。
护理人员专业性一流,配套设施皆是顶配,可这些又有什么用,李全还是安安静静躺着,对他们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李天日日都来陪他说话,一说就是大半天,说到嘴唇快磨薄。郝家安满世界打听各种唤醒昏迷病人的办法,甚至窃取国外
相关机构的内部资料,哪个看着靠谱就照搬来用。崔明朗终于向总裁爹地低头,主动联系他,说只要他认识的医生里有人能让
李全苏醒,让他干啥都遵命。梁冰冰听他们讲完李全出事的前因后果,把他英勇事迹做成节目传遍全城,听众反响极大,侯队
长再次过来探望时,告诉他们李全的个人立功申报材料已经在走流程了。
万晴能力有限,只好在这期间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把三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兄弟们没有后顾之忧,有充沛的精力去
照看李全,同时对远在韩国的小姨严密封锁消息,怕她这高龄孕妇为此情绪激动,影响了孩子对她也不好。
又是一个月过去,李全仍未苏醒。
这天在去看他路上,李天接到婚戒定制中心的电话,说他要的戒指已到店,可以去取了。
他没去取,直接去看李全,像往常那样陪他说话。
“小瘪犊子,你们侯队说给你申请立功的事有准了,大难不死你必有后福知道不。你醒来拿完奖章麻溜儿给我辞职,好好
活着比啥都重要,哥不稀罕当功臣家眷,更不想当烈属,大不了后半辈子哥养你,反正咱不干这要命的工作了。”
说到这他看到李全睫毛似乎轻微抖了下,定睛一观察,才知是错觉。
李天掏出手机,找到那枚钻戒的设计效果图,扒开李全一只眼皮,把手机屏幕贴到他眼前。
“你瞅瞅,哥审美不差吧,这戒指带劲不!唉,本来还等着房子车子配齐就跟她求婚,她前脚答应后脚我就领证摆酒办婚
礼一条龙,伴郎服我都给你们几个王八蛋选好了。你不醒来不行啊,哥伴郎少一个啊,哪怕你醒来之后要坐轮椅,让三好推着
你也得到位。”
李全眼球略微转了转,这回绝不是李天的错觉。他忙打电话给之前负责李全的大夫说明情况,得到回复是这很正常。李全
不是植物人,还有一定意识活动,所以像梦这种高级意识活动说不定他也有,眼球转动只能说明他有“似梦”的状态,不代表
马上会醒来。
似梦,李天倒希望眼前一切只是一场长梦罢了,真正沉睡的人是他自己,梦醒后一切如常,一睁眼就能看见李全活蹦乱跳
地过来喊他“哥”。
忽然间灵光一闪,李天冒出个想法。
既然给李全看钻戒图片,听见他要求婚眼球就能转,那么把求婚现场搬到病房来,当他面跟万晴求婚会不会对他来说也是
种刺激?
想到这李天当即做出决定,正要通知二三兄弟时,电话响了,袁子琛打来的。
“说好拿我当朋友,你弟出这么大事都不跟我吱声!医生大夫我认识的可不少,你把他病例发给我,没准儿我能帮上
忙。”
袁子琛语气里满是埋怨和焦急,不管他这份焦急是真是假,好意李天心领了。
“袁哥怎么知道这事的?”
“万晴刚加了我微信,跟我说了下情况,我这才知道电台里说的英雄是你弟弟。你别多心,她加我只为了问我认不认识厉
害医生能介绍给你们。”
李全出事都快两个月了,万晴才为了这事联系袁子琛。原本基于工作他俩也可以有联系,她却直到现在才去加他微信,避
嫌到这种程度,李天没什么可多心。
很多事电话里说不明白,袁子琛特意到医院来看李全,跟侯队长一样,他也对兄弟俩极为相近的样貌表示惊讶。看李天精
神状态还算好,袁子琛请他去附近喝一杯,聊聊李全的事。
他先是拍了下李天马屁:“你们爸妈上辈子积德,能生出这么优秀的俩儿子。”
李天苦笑:“我俩不是一个妈生的。”
“我知道。”
李天先是一愣,转瞬明白,袁子琛对他进行过调查,很容易知道这件事。
袁子琛给出建议:“你弟这种状态,国内医生的方法肯定是不断靠语言刺激,争取唤醒,可这样什么时候是头,他们不会
给你答案,也不会再耗费医疗资源在他身上。你弟现在情况很稳定,你们老爹也不差钱,没考虑过带他去国外治?虽然咱们国
家医疗水平也算世界领先,但很多方面其它国家更有优势。”
“去国外就有希望吗?”
“希望么,我不敢说。瑞士、美国、日本医疗科技发达,德国精密研究先进,只当是种尝试吧,总比这么干耗着强。”
尝试就代表有希望,至少当下李天是这么看的。他们每天过来陪李全说话,也不过是种尝试,尝试着达到一个或许永远不
能实现的目标。
袁子琛的建议李天接受了,他认为他的话有道理,但这并非小事,必须跟他爸和李全妈商量才能做定夺。
分别前,李天告诉袁子琛,他准备跟万晴求婚。袁子琛并没隐藏失落,又嘱咐他几句。
“你既然都有这打算了,那我还是提议你成家前先转行,你现在的饭碗不是好端的,保证不了她一世安稳。你不像你弟,
人民公仆,就算因公负伤家人脸上也是有光的,再看你,灰色行业,危险系数也不低,被打击报复了说出去不光彩。不是所有
被你坑过的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的,夜长梦多啊我的李大侦探。”
他的话让李天再次陷入思维僵局。
转行,他已经有这个想法,只是还要再等等,至少先给万晴把那个大房子赚到手,更何况眼下李全还需要他去操心,他暂
时也没精力研究转行的事——
老李飞刀刚刚开始耍。
113重要决定
李天回去琢磨了两宿,也没想好怎么跟他爸说带李全出国治疗的事,抛开一切细节性问题先不谈,让他主动找他爸说话就
够难为他的。
李全出事头几天,大家都慌乱着,很多情绪被暂时丢到一边,一切平稳后那些情绪卷土重来,让这对父子又回到形同陌路
的状态。
好不容易李天下定决心,趁今天老两口都去看李全,想借机把话说出来。他正在家炖着李全最爱喝的排骨汤,万晴急匆匆
跑到厨房,递来他的电话让他接。
听筒里是一个女人在哭喊:“天天!你快点过来!你爸要弄死你弟弟!”
她喊完就挂了,万晴听出来动静,是李全他妈。
来不及想到底出什么事,李天关了灶台和燃气,带着万晴奔出家门。一路上俩人脑子都一团乱麻,搞不清李全妈说那话究
竟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爸要弄死你弟弟”,谁要弄死李全,当爹的也不可能吧。
到了地方没等走到病房,就看走廊里围了一圈人,李全妈正跺脚大哭,指着李爸爸嚷嚷:“死老头子你是不是疯了,为啥
要弄死我儿子!”
李天脑子当时就一热,奔过去揪着他爸脖领子开吼:“你把全儿怎么了?你把我弟弟还我!”
李全妈见他过来,嗷嗷哭着告状,说这死老头子觉得国内医生无能,治不好李全,这么活着不如让他死得痛快,要拔李全
身上的管子。
李天和万晴忙冲进病房,见护理员把李全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无事发生,监视仪器各项数值未变。李天长出一口气,转
身出去又跟他爸问责。
万晴发现护理员神色不太对,上前细问,护理员小声说,老爷子只是比划了几下,根本没乱动一点,而且就算拔掉管子,
李全也死不了。
走廊里李天已经跟他爸吵得不可开交,分分钟要动手的架势,万晴交代护理员再好好检查一下别伤了哪儿,旋即出去拉
架。
她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光才把李天拽到一边,小声且快速地说:“哥你先冷静点,事儿不对劲儿!四全身上只有鼻饲,连尿
管都没有,就算拔了也不会当场没命。护理员跟我说你爸就是比划比划,根本没想真拔,这么虚张声势肯定另有目的,你心平
气和去好好问问,行不?”
听完万晴的话,李天深呼吸几个来回又搓搓脸,压下脾气,拽走他爸,留万晴安抚李全妈。
室外消防楼梯上,父子俩并排坐着,半天过去谁也没说话。李天摸出烟来塞嘴里一根,头也不抬把烟盒朝他爸面前一伸。
“早戒了”,李爸爸把他手推回去,往病房方向瞄了瞄,“我看那姑娘一直跟在你身边,女朋友?”
李天点头,没吭声,在身上四处摸找打火机。
“能结婚吗?”
李天又点头。
“男人成了家,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得保重健康,别给老婆孩子添麻烦,你少抽点吧。”
打火机找到了,咔哒咔哒好几下没点着,李天不耐烦怼他一句:“有脸说我,抽烟喝酒哪个你少整了。”
“以前是为了应对场面没办法,现在都戒了。”李爸爸苦笑了下。
好容易按出火苗,李天刚把烟点着,一口没抽又扔地上踩灭,用审讯态度问他爸:“说说,作这一出为了啥?”
“我想带你弟弟去国外治,他妈不同意,我就说这么没希望地躺着不如死了,演戏吓唬她,逼她听我的。”
自己的建议还没出口,他倒先想到这点了,李天有点喜出望外,但没表露出来,反而数落他:“你也真敢作,也不怕把他
妈再吓出好歹来。你们是亲两口子,好好跟她解释明白、商量商量不行么?”
李爸爸摇头,又苦笑道:“全儿他妈没念过多少书,思维很窄,不像你妈有知识有文化还有主见。如果是你妈,只要我稍
作解释就能理解到位,甚至可能比我想得超前,但全儿他妈就……唉。”
李天嘁了声,哼哼着说:“夸我妈的话你留到上坟时候自己说,别指望我替你转达。”
父子俩又回归沉默,李天寻思一会儿,主动问:“你确定要带他出国治?”
“尝试一下总比干耗着强,咱家也不是没那条件。我有个在国外的老战友,他家里就有这样的病人被成功唤醒,告诉我越
早采取措施进行干预越好,昏迷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全儿已经躺了两个月了,我不想再拖,要争分夺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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