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烟波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子龙翼德
,其地位已非昔日的一个小小统领,而惊雪此次前来之时萧启还未醒转,甚至于
无官无职,但韩显却无视着这些身份地位之论,此番恭迎,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
中地位。
惊雪赫然一笑:「韩将军,有劳了。」
韩显听得惊雪次这般客气,心中立时激动万分:「不敢,能再次与惊雪
将军并肩杀敌,韩显,韩显此生无憾矣。」
韩显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竟是眼中隐有水花浮现。
赵乞儿却是次看见韩显这般失态,当即出言道:「草民赵乞儿拜见惊雪
将军。」
惊雪一年前在燕京见过他一面,也知他便是与三妹在夜孤山崖相伴三年的那
位豪杰,此番他出现在这寿春春中想必也是助阵而来,当即赞许的点了点头。
赵乞儿却是朝着惊雪身后探望两眼问道:「为何惊雪将军的‘饮血’未曾出
现?」
「愚昧!」
韩显却是打断了赵乞儿的疑问:「似‘饮血’这等神兵岂是能轻易入城的,
自然是已选好栖居之地驻扎在城外了。」
韩显曾是惊雪的帐前一卒,自是对这「饮血」
极为熟悉。
惊雪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下得马来,一手牵过爱驹,朝着城中走去,边走
边向韩显吩咐道:「老规矩,城东八里外的小山,十日酒肉,百名军妓,备好后
唤我。」
「末将领命!」
韩显闻得「老规矩」
一词不由倍感亲切,彷佛又回到了那年追随惊雪将军大同一战,杀得那匈奴
可汗拓跋宏图铩羽而归,可谓是他人生之中最为激动之时,如今匈奴鬼方皆成过
眼云烟,可偏偏还有那不识趣的摩尼教李孝广之流阻挠大明北归,如今有惊雪将
军亲自坐镇,韩显心中便踏实多了。
行至寿春府衙,韩显屏退左右,连赵乞儿也自觉退下,只剩了韩显与惊雪两
人,惊雪一个翻身便在那主桌之上坐下,两只长腿微微搭在桉几之上,一脸慵懒
之色:「赶了两日的路,累死我了。」
韩显手中端着早已备好的茶点,似那小仆一般殷勤的奉至惊雪身前的茶桉上
,惹得惊雪噗嗤一笑:「你如今都是朝中的二品大员了,怎么还做这下人的活儿?」
韩显嘿嘿一笑:「在将军面前,韩显永远都是您的帐前小卒。」
惊雪谈笑之中不由带着一抹感动,但这份温馨之意却是一闪而逝,惊雪便开
门见山道:「李孝广大军到了何处?粮道被劫,这城中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说到正题,韩显却不含煳,彷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肃然道:「回将军,李孝广
五日前于燕京登基自立,定国号为‘唐’,登基当日便亲自点兵十万直扑寿春而
来,于昨日已至寿春城北五十里左右萧县,据闻,摩尼教妖人夜八荒也在军中。」
韩显稍稍一顿,见惊雪满脸轻松,似是好不将敌人放在眼里,心中更是钦佩
,又接着道:「一得到粮道有失的消息,末将便将城中粮草控制住,按需配发,
再加上学着惊雪将军曾经的习惯,每次扎营之前都会额外备上三日的粮草,所以
这城中粮草倒还可以坚持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时间…」
惊雪双眼一转,略微盘算便欣然道:「你做得不错,昔日鬼方人进取南京,
便将这寿春洗劫一空,想必城中也没有多少存余,你守城有方,倒是省了我不少
事了,从江南运粮到此至多不过十日,有素月在,相信下一批粮草不会有问题。」
「是,别的问题,末将却是并未放在心上,可唯独那‘鬼兵’…」
韩显至今未曾见过「鬼兵」,但夜八荒用这「鬼兵」
败匈奴于庆都,败慕容巡于大同,燕京一役本是将鬼方人击溃,可偏偏又有
这「鬼兵」
出现在东城,一举攻破东城,可谓是从无败绩,韩显亦是有些担忧。
惊雪微微颔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用兵者最不信的便是鬼神之说,若是
真有此军,我倒想让‘饮血’来尝尝这鬼兵的味道。」
说道饮血,惊雪不由想起适才所谈的粮草紧张,当即打住道:「城中粮草紧
张,送去山上的酒肉,便打个八折吧,我亲自送去,让他们隐忍一二便好。」
烽火烟波楼 烽火烟波楼(7.6)
29-05-19
烟波府中静谧非常,一身黄衫的萧念静坐在素月的琴房之中,小心翼翼的抚弄着那柄名琴,素月一脸安然的站在她的身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今晨是李太妃出殡的日子,上午素月便陪着萧念前往祭奠,见萧念郁郁寡欢,素月还有些担心,但眼下见她沉迷于琴曲之中,虽是有转移情绪之意,但总好过一个人闷闷不乐,素月见她欢喜,不由笑道:“念儿,你若喜欢,今后这柄‘焦尾’便送给你了。”
“啊!”萧念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但旋即却又连连推辞:“这怎么使得,这是当年哥哥送给你的。”
提及“哥哥”,素月脑中不由又浮现出昔日柳河桥头的温馨一幕,但她经历此情之后心境早已豁达无比,又岂会在意这些:“既然是你哥哥送给我的,那我便再将它转送给你,你会好好爱惜它的,是吗?”
“那是自然,”萧念一激动,却是觉着自己还是很喜欢这柄琴的,见素月如此大度,也不再忸怩:“多谢素月姐姐,念儿一定好好爱惜。”
素月走近前来,教了她一些这名琴的特殊之处,这时却听得门卫来报:“有位自称是‘商公子’的要拜见素月小姐。”
“商公子?”萧念的小脑袋微微一转:“可是在冀北追着素月姐姐跑的那位商公子?”边说着边朝着素月打趣。
素月却是任她调笑也不着恼,轻言道:“唤他去我书房相议。”
商承之进得书房,见那丽人果然还是这般素衣淡颜,不施粉黛,却依然难掩其倾国之貌,每次见她都能令自己为之沉醉,这让见惯了寻常女子的他心中大是叹惋:“商承之啊商承之,素月小姐是何等人物,又岂是容你有非分之想的。”
素月见他进来,微微点头,流露出一股安静祥和之气,淡然道:“商公子请坐,且尝尝我沏的这壶新茶如何?”
商承之渐渐恢复镇定,朝着素月施了一礼便道:“素月小姐的茶自是极好的,今日承之有福了。”
香茗奉上,素月与他相邻而座,商承之轻轻品了一口,连声赞道:“不愧是素月小姐的手艺,这茶清净高雅,入口之后散发着一股淡然幽香,承之今日不虚此行了。”
素月微微一笑,也不打断他的夸赞,商承之这时登门拜访定然是有要事相商,素月也不点破,静候着商承之的言语。
商承之果然轻轻一叹道:“不瞒素月小姐,承之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与小姐相商。”
“商公子请说。”
“我商家承蒙素月小姐关照,在这江南一带经营改作米粮生意,故而与那江南沈家难免有些过节,故而家父便也叫人稍稍对他们盯紧了些,便在昨日,有人发现沈家的‘吉运码头’发现了我商家的供粮!”
“嗯?”素月闻得此言,不由眉心一皱,这商承之短短一句便已令她心思百转千回起来,听闻近日沈家家主拒绝了与商家的联姻,这两家看来是有些水火不容的,而商家的供粮想来便是此次运往淮南的供粮,若是出现在沈家的码头,看来十有八九此次军粮被劫是沈家的手笔了,素月郑声道:“多谢商公子前来相告,此事甚是重要,还望商公子能先暂时保密。”
“承之知道轻重的。”
二人一时无言,素月见他彬彬有礼,不由岔开话题叹道:“可惜了那沈家女没有福分,错过了商公子这等年轻有为的佳胥,不过未与沈家结亲也好,若是供粮之事真与沈家有关,那倒反而麻烦。”
商承之听得此言,却是猛地抬起头道:“其实,其实此次联姻不成,承之反而是心中欢喜的。”
“哦?”
“承之心中,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即便是那沈家女儿再如何貌美娴淑,承之也是不愿的。”商承之痴痴的望着素月,坦然的表露着自己的心声。
素月却是稍稍闭眼,不愿听他继续多言,轻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素月还有许多事务,便不留商公子了。”
“素月小姐,我…”商承之听得素月言下逐客之意,登时有些着急,可话到嘴边,却终究是再难说出,只觉这眼前的仙子高不可攀,终究不是他所能拥有相伴的,“哎…”商承之一声长叹,微微摇首道:“承之告辞。”
素月目送着这位商公子离开,心中却是不由有些动摇,这位商公子年轻有为,面相俊美,虽是为商但却不乏一颗善心,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素月微微一叹,转身便向着府外相邻的那间“月字号”走去。
“我要沈家近三个月的全部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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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外十里,两军对垒,千军凛然。后唐新立,唐王李孝广亲率大军十万直扑寿春而来,而镇守于寿春的惊雪却是一改守势,亲率城内守军三万开城迎敌。
后唐大军皆为皂色军衣,乃是摩尼教潜心多年所经营的一支强军,利用鬼方而取得整个江北之后,李孝广更是抽调江北府兵精锐,这才汇聚成了这支强军,惊雪凤眼睥睨,心中暗道这李孝广治军不俗,能将这批鱼龙混杂的精锐汇聚成强军,且行进之间极有章法,后军与前军,左右两翼与中路皆由阵法关联,无论是进是退,是缓进还是急进,这支兵马皆可化作不同阵法,特别是那中军之处的一支小股精锐,各个手执一柄宽厚大盾,盾后设有枪槽,显然是为了应对突击中军的强敌。
“看来这便是为了对付‘饮血’所设了。”惊雪微微摇头:“若是这般便能降住我的‘饮血’,那它便不是‘饮血’了。”
“敢问可是惊雪当面?”敌阵之中,一声苍凉雄厚之声传来,惊雪心中一凛,顺声望去,却见着那中军之中走出一名黑袍男子,手执黑杖,步伐缓慢,令人摸不透深浅。
惊雪当即回应:“惊雪在此!”
“惊雪将军,夜八荒有礼了!”那黑袍男子已然走至千军阵前,停下脚步,掌拳相交,郑重的朝着惊雪行了一记军礼。
“你便是夜八荒。”惊雪自然知晓夜八荒,见他如此做派,倒也不加打扰,她直立于白马之上,朝着那似乎比他矮上一截的夜八荒仔细打量,心中暗自揣摩着此人的境界修为。
“自四年前惊雪将军大同一战,八荒便一直将惊雪视为生平大敌,与烟波楼众女甚至是令小姐慕竹的较量都可算是江湖比武,而唯独与你惊雪这一战,在我夜八荒眼里,才是人生幸事!”夜八荒依旧沉醉在他的激动之中,他自幼被查出魔根,乃是摩尼教千年难得的成魔之才,然而他对修习之事却是兴趣一般,他所喜爱的,却是这兵书战阵,杀伐谋略之道,故而夜十方手中五位护法皆是江湖高手,而他所培育的三位魔将,却都有着独霸一方之能。他这些年随侍鬼方征战,却是极力的将自己的实力隐藏,尽可能的避免与惊雪或烟波楼作战,直到鬼方覆灭,这才将手中培育的摩尼教从摆上明面,此役,他与李孝广赌上所有,便是为了将他摩尼教百年来的心血化作现实。
惊雪却是冷声一笑:“你将与我一战视作幸事,可我却从未将你放在眼里!”
夜八荒听她如此傲慢却也并不着恼,亦是面带笑容的望着惊雪。
“我惊雪一生好战,却不恋战,吾之所战,皆为天下黎民,遂与你一战,却与那匈奴鬼方并无区别。”
“好一个‘天下黎民’?”夜八荒抬起头来,那黑袍之下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惊雪:“惊雪又怎知我摩尼教立国不是为了天下黎民,又怎知那南明的小皇帝能救天下黎民?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家小姐支持他?”
惊雪一声轻笑,宛若惊鸿:“‘我家小姐’,这四个字还不够吗?”
“你!”夜八荒一时语塞,脑中不由浮现起东瀛之上那一抹洁白羽化之景,是啊,慕竹如此神仙人物,她的决议,又岂会有错。夜八荒不禁摇头,只觉与慕竹一比,自己已然成了这世间的至恶至邪,旋即又苦笑释然,自己本就是这世上的魔教,所习功法亦是传至上古极夜一派,又怎能与那遗世独立几近破镜虚空的慕竹而相比。
“更何况,你勾结外族,致使江北百姓惨遭鬼方铁蹄荼毒,生灵涂炭,如此罪行,还不够我此战之由?”
“惊雪所言,夜八荒辩无可辩,但此战关系我摩尼教百年大计,八荒唯有全力一战!”
“惊雪甚是期待!”
二人阵前叙话尽是用了体内功力,声音早已传遍全军,二者皆是当世高人,一番言谈却是均让身后将士信心满满,随着二人隐入军阵之中,双方军士尽皆肃然相峙。
“咚咚咚咚…”两军擂鼓几乎同时响起,韩显振臂一呼,率着南明大军浪涌而上:“杀!”
李孝广一骑在前,全身甲胄,此战他汇集了鬼方余荫、摩尼教精英乃至这江北的府兵精锐,他虽是新主,但为了上下一心,已然决定冲杀在前,更何况中军有师傅坐镇,李孝广更是信心满满,他马鞭一挥,战马长啸,大声吼道:“建功立业,尽在此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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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王府?”素月反复看了几眼手中的线报,沈家?历王?素月有些诧异,难道沈家当真为了个女儿,而将身家性命赌在了这位平平无奇的历王身上?一想起几个月前在南京校场所见的那位历王,不过是一位志大才疏之辈,而沈家经营江南漕运多年,岂是如此目光短浅?莫非是自己的“月字号”与商家的米铺逼得太紧?
“月字号”与商家合盟早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素月亲赴冀北,为雁门一带的百姓送上江南米粮,杜绝了江北因祝安乱米价哄抬,自那时起,商家便开始结交“月字号”,雁门关破,商家举家南迁,素月以江南十家米铺相赠,凭着“月字号”的巨大能力,商家米行轻而易举便成了江南的大米行,而众人所不知的是,素月也占着商家米行三成的股份,“涸泽而渔”的道理素月自然知道,看来这些年因着战乱所需,想尽办法的为南明国库以及前线将士筹措奔走,倒是得罪了这位沈家老爷。素月有此一念,旋即起身唤道:“备轿,我要去一趟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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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沈家与北方陆家却有不同,陆家以铸兵之术起家,又建在燕京重地,可谓是地道的皇商,故而家中规矩甚多,一切构造都是按着寻常商贾的标准,绝不敢有逾越。可沈家地处江南,却是没有了这般限制,这府上地域甚是辽阔,比起萧启的行宫都是不遑多让,然而那府中山水林立的江南园林之风清新淡雅,却是比行宫之中的皇家构造更显清丽,素月一路走来,倒是有些喜欢,暗自点头:“沈家经营多年才有这般建树,若是能晓以利害,相信这沈琼不会执迷不悟。”
“素月小姐亲临,沈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沈琼疾步走出,见着素月正流连于自己的园中景致,当即上前唤道。
素月微微点头,轻声道:“是素月冒昧拜访,打扰了沈家主。”
二人寒暄一阵便步入书房之中,沈琼屏退左右,便开门见山道:“却不知素月小姐此来何事?”
素月端坐于客座之上,轻轻端起下人们奉上的茶盏,稍稍一品,便转言道:“素月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这几年来承蒙沈家主关照,一直未有机会道谢,今日偶然经过‘吉运码头’,这才想起沈家就在附近,故而前来拜访一二。”
“吉运码头?”沈琼心中不由一登,双手都有些颤抖,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之状:“素月小姐客气了,贵号近年来崛起迅猛,早把我等老人给比下去了,哪里有关照一说,要说关照,如今‘月字号’化为皇商,前景更是不凡,我沈家今后还需要素月小姐关照才是。”
素月对他动作表情自是一览无余,不由话锋一转道:“不知沈家主可知晓前些天军粮被劫一事?”
沈琼却是一副不屑模样:“素月小姐,此事你不问起,我也倒要找你说道一二,那商家本自北方而来,得了你恩惠做了这江南米行的魁首也就罢了,如今就因我拒了小儿辈间的婚事,便要跨过我沈家百年所营的漕运,自行运送粮草,素月小姐也不多加阻拦,此次虽是不涉及我沈家漕运,可沈某闻得前方战事吃紧,也是心中不忍啊。”
素月见他如此冠冕堂皇,倒像是筹备已久的说辞,心中倒也笃定几分,起身便道:“素月想来,商家经此一役,想必是不敢打这江南漕运的主意,商家沈家还是和睦一些为好,素月虽无一官半职,但也能举荐沈家为皇商,沈家主眼下虽已掌控了江南,可若是我南朝北进之后的事可曾想过?”
“之后的事?”沈琼偏安一隅,却是未曾想过这些。
“江北虽是河流较少,比不得江南水乡,可若是大明一统,以我和小姐的想法,将来,是要开海的。”
“开海!”沈琼惊得站了起来,这“开海”一词几乎失传已久,自前朝皇帝时常有倭寇滋扰,又有沿海乱民私相交易,致使海政混乱,前朝皇帝一怒之下便设了这海禁,故而他这掌管江南漕运的沈家家主一直被陆家所压,如若是真的开了海…沈琼只觉数不尽的真金白银要流入他沈家的财库之中,一时竟是妄想起来。
“沈家主?”素月轻轻一唤,这才让沈琼回过神来,见素月却已起身,不由问道:“素月小姐怎不多待片刻?”
素月微微一笑:“素月事务繁杂,却是该走了,此次来还有一言相劝,”见沈琼认真的迎上前来,她这才一字一句的道出此行之目的:“近十日内,我会再押送粮草前赴寿春,素月不希望再出现任何阻挠。”
望着素月渐渐远去的身影,沈琼耳边还浮现着她临走之时所提到的开海,不由又想起她那声色冰冷的忠告,沈琼只觉心中一阵动摇,也不起身,便一直坐在座上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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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外尸横累累,双方拉开阵型的全力一战,终究是以唐军的撤退而告终,虽是得胜,但惊雪的脸上并无轻松之意,此战她并未动用“饮血”,是有意试探这唐军的虚实,可这唐军阵法有序,数万人的战役依然能运转自如,此战若非是惊雪亲至,怕是要一败涂地了,可是即便是让唐军退了兵,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寿春城守军较之唐军本就不多,这般消耗,终究不是办法。
“焚尸!”惊雪一声令下,当即便有部下取出火种朝着战场中的上万尸骸走去,熊熊火焰立时燃起,直烧得战阵之上浓烟阵阵。
韩显满脸肃然,心情沉重,焚尸一事是他也惊雪商议之后想出的办法,纵观“鬼兵”出没之时,皆是以战阵之上的残留尸骸所化,为保寿春不失,惊雪将战线前移十里,若是“鬼兵”现身,那便有撤回城中的时间,有了时间,也便能寻出这“鬼兵”的破绽。可这焚尸之法实在是太过残忍,行军者战死沙场本不惜生死,可这等毁人尸骸之事着实有伤天和,韩显心中唯有不断向着上苍祈福,只盼随他征战沙场而死的将士们能够原谅。
“回城!”惊雪一声令下,却是让韩显有些焦急,韩显连连问道:“将军,不是说好了拒敌于城外吗?此刻怎能回城?”
惊雪作战之时从不与人解释许多,可此刻她秀眉一簇,竟是难得的向着韩显言道:“非我朝令夕改,实是我低估了敌军之战力,要想在毕其功于城外,看来是不可行了。”
“可若是回城,他们派出了‘鬼兵’又该如何?”
惊雪摇了摇头:“为将之道,贵在‘变通’,既然事先设计的战略行不通,那便及时改正,总好过继续错下去,若当真‘鬼兵’兵临城下,我亲率‘饮血’死战便是!”
韩显闻言亦是无奈,只得抱拳行礼道:“末将,领命!”
不出惊雪所料,明军后撤不到半日,那李孝广便领军杀了回来,仗着手中兵马数倍于人,不到半日时间便将东、西、北三门团团围住,唯独留了南门,这便是典型的围城留缺,以伐军心之道。短短一日时间,李孝广便携着大军卷土重来,黑云压阵,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寿春城外,声势浩大,然行进之间依旧阵法明朗,步伐齐整,先锋阵营更是甲胄精良,坚盾宽厚,较之昔日南京城外所见的鬼方蛮夷不知强了多少。
“凡战死者,纹银百两以作抚恤,凡先登者,升万户侯!”李孝广御马于阵前一声高呼,立时引得全军呼啸:“先登!先登!先登!”李孝广望着这近在咫尺的寿春,胸中热血狂涌,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杀!”
“杀!”全军怒啸而冲,宛若海上巨浪一般朝着寿春扑来。
而反观寿春城头却是毫无动静,惊雪直立于寿春城头,对这海浪一般的攻势浑不在意,而且不光是她,便是她身旁的韩显,身后的万千守军均是不为所动,任凭来犯之敌喊杀震天,依旧面色麻木,但是,他们的双眼却是冰冷,自内而外所散发出的阵阵杀气已然浮现于满目的红光之中。他们的双眼似乎在向敌军传达着一个讯息:“不惧!”因为有惊雪在,他们便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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