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恋素心

我能说什麽呢？
我说了，又能有什麽结果呢？
事实是，我有了孩子，孩子却不知道是谁的。
事实是，我与朱御海和朱御浪都发生了关系了。
「对不起……」最终，千言万语，却只留下这一句了。
「对不起？！之前，你说对不起我，如今又是！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打算
瞒著我了，是不是！若是不是太医，你准备瞒到我何时？你说啊！」他，一把抓
起我。手，抓得我生疼。
我咬著唇，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我以为，他会暴怒，我以为，他会大吼。可是，他只是看了我许久许久。
「这就是你的回答？」他，却冷静了下来，「是不是？」
终於，我选择低下头，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
「是……」
手臂的疼痛消失了，温暖也消失了。
我听到的，只是门关上的声音，还有远去的脚步。
那一刻，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哭倒在了床上。
朱戟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只能说的，就是对不起……
「公主……」云娥，不知何时已经在我的身边了，「您为什麽不告诉皇上，
您是被迫的啊！」
我，只是哭泣著。
心好痛，身子好痛。为什麽，没有心的我，还是会痛？
第37章弥心痛1。
我最终，没有去找过朱戟龙，也没有告诉他，我是被迫的。
说了又能如何呢？
朱戟龙似乎将这一切，都压了下来。而从那一日起，他再也没有到过玉凤宫
了。
我还是如同以前，一个人呆在凉亭中，看著夏日的景致。
「公主，您为何不和皇上解释？」奶娘的话中，有著责难。
「奶娘……你不明白的……」我真的不想多说什麽了。
「可是……」
奶娘本还欲说什麽，却听报朱御浪来了。
「你先下去吧。」我只是让奶娘下去，独自一人留在亭子中。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散了湖中的鱼儿。
「心儿，是不是真的？」朱御浪冲进了亭中，将我的肩膀抓住，让我面对著
他。
「你说什麽？」我和淡漠的看著他。
「你怀孕了，是不是？那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他，似乎很急促。
「我有没有怀孕和你无关。至於孩子，更和你无关。」我将他的手掰开。
「怎麽会和我无关！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看著他，紧紧的握拳。
「父亲？！你凭什麽！你不要忘了，我是你妹妹！就算是这个孩子真的是你
的，我更加不会让他留下来的！」心，好痛！
痛到，没有去解释，甚至没有说，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
或许，我真的恨！恨他为何如此待我，恨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你……你不可以！」他的脸上，似乎有著无措和慌张。
「不可以？需不需要我让你知道，我到底可不可以！」我看著他，越来越冷，
「而且，你又如何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不要忘了，我和朱御海的关系。」
他的身影摇晃，眼中充满了不信和痛苦。
「心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但是……求你，留下这个孩子，好
不好？」几近哀求，每一句都在颤抖。
我转身，不去看他，却也不开口。
「我知道……你恨我，对不对？」身後，有著浓浓的哀伤，「我知道的……
只是，我一直一直，想要只做你的哥哥……就像是，答应你的那般……可是，我
真的做不到，真的！我以为，我以为只要你不知道我是谁。哪怕只是一刻，哪怕
是拥有你片刻，我也满足了的……」
我看著天空，却见方才还是明朗的晴天却慢慢的染上了阴沈。
「我是真的爱你……真的爱你啊！若非爱到入骨，我又如何会如此的不顾一
切，有这种禁忌的关系！」
他还是在说，可是我却不想听。
「心儿！」无奈，却被他转身。
触及到他的眼，却见是悲伤的。
可是……
「你……哭了……」他的手，就要抚触到我的脸颊。
推开他，我抹去了眼泪。
「我没有哭，以後也不会再哭了！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事值得我哭！」这
句话，是在对我自己说的！「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心……」
「朱御浪，若是你不想我厌恶你，就走！」此刻的我，只想要一个人。
他，一步步的後退，却还是看著我。
我只是看著，看著他慢慢的退远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却不再哭泣了。
因为，现在的我，不会再哭泣了。
就算是伤痛，我会将它掩藏在深处，永远的掩藏！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我了！再也不会了！
慢慢的爬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擦干了自己的脸，我坐在了椅子上。
因为我知道，我还有访客的。
没有多久，却见朱御海匆匆的来了。
他，却只是看著我，一言不发。许久许久，直到我有一些不耐烦了。
「你来找我做什麽？」
「心儿……你是不是……怀孕了？」他，却是问的小心翼翼。
「之前，朱御浪来过。他也是这麽问的。」我起身，走近他，「我可以告诉
你，我和他也有过关系。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连我都不知道。」
我冷眼看著他，他倒退了一步，眼中的眼神有一些可怕。却是直直的，定定
的看著我。
「你……假的……我不信……不信……」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朱御海，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有，又如
何？你以为，我会留下来麽？」我，却一步步的逼近他，「若有，我会亲自断了
我和你的一切关系！」
「不！你不可以！」
我只是冷笑，却不搭话。
「朱御海，你可以走了。」我转身，不再看他。
如今的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任何的话语。
我，或许真的累了吧……
「心儿……我……」他的声音，有著犹豫，「至少告诉我……为何，为何你
开始对我那麽冷漠了？为何，你说我一直欺骗你？至少……告诉我原因！」
我看著天空，只觉得苦涩。口中，泛著淡淡的苦味。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泪
了。
「为何？或许，该是我问你的……」
随著风，伴著他的仓惶脚步声，将我若有似无的声音掩盖去了。
终究，他还是没有等到我把这句话说出口，已经忍不住离去了。
「公主……」云娥带著忧伤的声音，却让我觉得自己的可悲。
「云娥，我是不是很可悲？」天色，似乎要下雨了，阴沈的可怕，「每一次，
我都学不会保护自己。每一次，都被深深的伤害。可是……永远做不到学乖……
永远都做不到……」
心，痛的失去了知觉。
只是，瓢泼的大雨，倾倒於湖水之中。
亭中的纱帐，被吹得飘起。
我只是站与亭中，看著阴沈的天空，看著豆大的雨点，看著私处逃窜的鱼儿。
它们，将自己深深的埋於了湖底了……
「公主，您这样子，若是让皇上看到，会担心的。」奶娘的声音，传入我的
耳中。
「担心？」我闭上了眼，「奶娘，最近他是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手，竟然有些不自觉的，覆上了肚子。
这里面，有著一个孩子。可是，却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个孩子……该如何是好呢？为何，你要来到我的身边呢？」我低头，看
著肚子，轻轻的低语。
他，不该来的。
因为，他已经注定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出生的机会了的……
第38章弥心痛2。
就如同我所料的，朱戟龙再也没有来过了。
云娥说，这几日，朱戟龙一直去舒嫔的锦绣宫。
云娥说，舒嫔这几日都陪在朱戟龙的身边。
云娥说，朱戟龙只是吩咐让人好好的照顾我，除此之外没有再说别的。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听云娥说的。
而我，选择默默地听著，一言不发的看著不知名的远处。
「公主……您准备……生下孩子吗？」云娥的问话，小心翼翼。
我摇摇头，看著她。
「他，不该存在的。他，也不会被允许出生的。」有那麽一刻，我感到一丝
的痛。但是，稍纵即逝罢了。
「云娥，你去准备一些红花草。」那……是堕胎的……
「公主！」云娥的声音，有著吃惊，还有著……痛？
「去吧……」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她，是唯一还会真心担心我的人了吗？
云娥走了出去，而我却已经靠在软榻上，静静的翻动手中的书本。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知道是谁了。
「公主，您真的打算如此的伤害自己？真的打算，如此的伤害陛下吗？」是
奶娘，我知道的。
「难道，奶娘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吗？」我幽幽的开口，心思早已抽离了书本
了。
「这……」奶娘无语了，「可是，您也不该如此的……陛下，是如此的爱您
的！」
我闭上眼，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却只是垂在软榻上。
「奶娘，你不会明白的……或许，连我自己都不想去明白的……一切，非我
所愿。而他，也一样的……也一样的……」我只能将自己的伤痛掩埋。
「您，爱著陛下吗？您，爱过陛下吗？」奶娘的话，为何也是如此的伤痛？
我睁开眼，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眼中，有著伤痛。她的身影，有著疲倦。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根本不懂爱……我懂得，只有那些亲情，那些
恨，那些怨。除此之外，你还让我知道什麽呢？」
话至此，我与奶娘都无言了。
满室的死寂，只留下淡淡的叹息。
最终，奶娘只是离去了。脚步声中，有著沈重和悲伤。
可是……为何脚步声会有悲伤呢？
云娥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包药草。可是，我却只是收好了，没有多说什麽。
朱御海和朱御浪来找我，他们知道了此事。那麽，宫中的人，大概也应该是
全知道了。
不过，朱戟龙……他还是会压下去的吧？
否则，为何我还能如此平静的呆著呢？
只是我和他，从现在起，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因为……我这一次是真的伤
了他了吧……
连著几日，将自己关在了玉凤宫中。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直到云娥提醒我，还有二十日，就是我的生日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是
七月底了。
带著云娥和奶娘，只是走在御花园中，看著满园的花朵。
「公主您看，槐花树开了。」云娥指著远处粉色的垂满了槐花的树，有一些
兴奋。
我只是抬眼，看著远处的粉色。
一阵清风吹过，那一串串槐花飘荡，似乎摇摇欲坠。可是，却又似乎很坚强。
突然，一阵女子的笑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回身才发现，不远处，舒嫔跟在朱戟龙的身边。似乎，舒嫔很开心。
「父皇，娘娘。」我微微的行礼，礼不可废。
「免了吧。」朱戟龙的口气，似乎很平常。就如同，我十二岁之前听到的那
个声音一般。
「心儿也是在赏花吗？本宫和皇上也正在欣赏。皇上，不如我们邀心儿一起
去锦绣宫赏花品茶如何？」舒嫔靠在朱戟龙的身边，笑著看著我。
我只是淡淡的微笑，没有开口。
朱戟龙只看了我一眼，便看向了舒嫔。
「随你。」简单的两个字，倒是像他的语气。
「那臣妾便自行做主了。」舒嫔看向我，「心儿，不如一起吧？毕竟，咱们
也算是母女，对吧？」
那一刻，只觉得舒嫔的笑容，带著一些讽刺在里面。
我看向了远处的槐花，还是那麽的摇曳著。
「不了，儿臣还想多留在这美景中好好看看。就不打扰父皇和娘娘的独处了。」
微微的笑著，向他们福身。
朱戟龙没有开口，也没有表情，只是点头而已。
我转身离去，却依旧能感到，背後似乎有一股若有似乎的目光注视著我。只
是，那麽一刹那而已。
慢慢的走至槐树下，远处朱戟龙和舒嫔已然离去了。
我靠著槐树的枝干，慢慢的闭上了眼。夏日的微风，很暖和。可是，却也有
些刺痛了脸颊了。
「公主……您和陛下……」奶娘的声音，带著压抑。
「这是我的决定，既然如此了，我也不会後悔了。」我依旧闭著眼，不想再
去说任何什麽了。
云娥和奶娘也不再说了，或许她们明白我的疲倦，也或许她们只是明白我的
话意。
十二岁以前的我，每日都是一个人吃饭，期盼著有一日父皇能来看我。
如今的我，又开始每日的独自一人了，但是不再会去盼著任何人来了。
八月十五，我的十七岁生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得到了的，是朱戟龙的独宠。
今年的这个时候，我却是选择了一个人静静的呆著玉凤宫中。
「心儿，朱御风已经开始准备回京了。」冷清的房内，多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若其，你也该回去了。」我开口。
他沈默了，只是走到了我的面前，与我面对面坐著。
「你和他，真的决定就这样子了？」我知道，风若其的意思是什麽的。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闭上眼，我只是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我对
他，毕竟没有所谓的爱情，所以也不会有多少的伤痛的。」
他没有接口，只是突然，我的手被抓起，手中多了一件物品。
「这是什麽？」我看著手中晶莹剔透的物件。
「我知道你爱花，这是用水玉雕成的花朵。我也不知道这是什麽花，只是雕
花之人说是苍穹的圣花。」风若其放开了我的手，那朵花留在了我的手中。
「银树花？」我看著手中的剔透花朵，「可是……世人又如何知道，银树花
只是一种虚幻，根本不可能有人识得呢？」
我知道，手中的花，不是银树花，因为那不是我看到过的样子。只是，那本
就是一种虚幻的花朵，又怎麽会有确切的样子呢？
「这，就当做我离别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吧……」风若其站了起来，「我该走
了……」
我看著他，他的脚步，似乎带著犹豫不决。
「若其，保重。」我沈默许久，在他的手碰到门把时，终於吐出了一句话。
「再……见……」
门开门合，只留下屋内我一人，对著剔透的礼物发呆……
第39章弥心痛3。
我以为，我会很孤单的度过十七岁的生日。
只是没有想到，却也是热闹的一晚。
风若其刚走，手中的饰品还未放好，就见朱御浪突然出现了。
「没有想到，我的房间，你竟然只当是自家的一般，来去自如。」我漠然的
开口，将手中的饰物放在了梳妆台之上。
「心儿……我……」朱御浪欲言又止，而我只是冷漠的看著他。倒是想要看
看，他还想要说什麽。
「若是无事，你可以走了。」今晚，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安静的渡过了。
或许，不久之後，就再也没有这种安静的夜晚了。
但是，他没有走。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将一封密函递给我。
我有一些疑惑，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但是，也没有开口。
「这里，是朱御风的消息。还有……朱御海，以及我的……甚至，琅邪和林
玉雯的，都在……」他的声音，似乎有一些颤抖。
而我，那麽一瞬间，是惊诧的。
密函很厚，看来有很多的消息了。只是，他为何突然给我这些？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每一个人。我想，战所知道的，总是比你查出来的
多的。」我没有开口，朱御浪也慢慢的接下去说出了我的疑惑了。
我看了他一眼，拆开了密函，仔细的看了一遍。其中的一些，风若其查到过
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我从未知道的东西！
战……到底是如何的组织？为何，他能够查到风若其所找不到的东西！
「代价是什麽？」我静静的开口，语气中有著连我自己都吓到的冷静。
「代价？」他，似乎不太理解。
「你给了我那麽多消息，总不见得是白给的不是？这一次，代价是什麽呢？
我的身子？还是希望得到权势？」我，早已看穿了一切了。
他对我，是爱？还是，只是身子的需索。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是的！心儿，不是这样子的！」他，却激动了，「我只是想要给你你想
要的！我……我没有想过要任何的代价的！」
他的话，让我笑了。只是，却是一种讽刺。
「是吗？」握著密函的手，有一些颤抖。但是下一刻，我却笑的甜美了。
「心儿……你……」他，似乎也被我搞糊涂了吧。
「御浪，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麽，以後只要调查朱御风和朱御海就可以了。
其他人，就不必了。你说，可好？」我勾起唇，走到了他的身边，看著他。
我看著他的眼中，有著一些光亮闪过。而我，只是在心底冷冷的笑著。
他，是一个很好的情报工具。
或许，我不应该和他撕破脸的。
「好，我都听你的。」朱御浪的脸上，有著明显的明亮了。只是，这一种亮，
却刺伤了我的眼睛。
「御浪，你是不是真的什麽都听我的呢？」我唤著他的名字，看著他明显的
又是一喜。
他将我拉入了他的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真的！只要是你说的，我什麽都听！」他的声音，带著的是快乐？
可是……我不会让你永远快乐的！
「那好，那你想办法，让琅邪自动解除了我和他的婚约。」我知道，琅邪不
愿意解除婚约，这件事情，已经让我困扰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嫁给他，对
不对？」
「这件事情我知道，我会处理的！」朱御浪立刻应和。
「还有一件事情。」我闭上眼，却在他怀中感觉不到温暖，「我肚子里的孩
子，不能留。」
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了。抓著我手臂的手，也紧紧的收紧了。可是，我
却没有喊出声，只是依旧闭著眼。
「可是……那是……我们的孩子……」他的伤痛，我能感受到。但是，却比
不过我受到的！
「御浪，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不能有你的孩子的。这样，你可明白？」我尽
量，让自己维持著比较温和的语气去说。
「正是因为是我们的孩子，我……我希望，有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有著犹豫。似乎，是在询问我？
我抬起头，睁开眼看著他。
「怎麽，刚才还说什麽都听我的。此刻，就已经背弃了？」我冷笑著，「也
对，你们从来就喜欢出尔反尔！」
我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看著一片漆黑的夜色。
「心儿……我不是……」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听任何的解释，只是下著逐客令。
他，没有了声音。但是我知道，他没有走。
「你……非要如此吗？非要如此……伤我……才罢休吗？」终於，伴著夏日
的虫鸣，他的声音夹杂在了其中。
「我何时伤你了？」我没有看他，「从头至尾，都是你们一次次的伤我。如
今，你却还要我怀著你的孩子。你觉得，是我伤了你？」
我，掩去了喉咙口的苦涩，让自己用最冷的声音开口的。
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声音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