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唐墨进宫被长辈们夸奖心疼一番后就又回刑部当差了。
穆安之忙的好几天睡在刑部,这一条线,周家牛家大发军粮财,不过银钱之事,为什么还有这屡番刺杀
副转运使孙绰与前昭武将军刘重那里秘账终于把这件事情理清楚了,周牛两家为表,孙绰刘重为里,每年南夷军粮经周牛两家之手,必然有一部分换为陈粮往南夷而去,而剩下的好粮草则是顺着水路送往山东十里寨。
十里寨这个地方查出来,穆宣帝未令穆安之再插手此事,另行委任了旁人。
穆安之总算能回家睡个囫囵觉,李玉华心疼的了不得,亲自下厨给三哥炖了一盅浓香的鸡汤。穆安之舀着鸡汤心说,有这炖鸡汤的空还不如过来跟三哥多吸几口阳气哪。
穆安之好几天没回家,自然顾不上吸阳气的事,如今这一回来,听着李玉华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粉粉的小嘴儿张张合合,粉嘟嘟的花骨朵一般,心下就如同被撩拨的琴弦般,一下一下的轻轻震颤着。
“这回能多歇几天吧”李玉华问。
“没什么事了,案子审清,接下来就是结案。”穆安之躺床上伸胳膊给李玉华闻,“还臭不”
三哥好几天没回家,一回家就被玉华妹推进浴房,原因就是太臭。用玉华妹的说法,“馊臭馊臭的。”
李玉华把他胳膊垫脑袋底下枕着,嗅着穆安之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笑道,“香香的。”
“这几天想我没”
“想,我每天都想。”李玉华一向不是羞涩性情,她侧脸望着穆安之,忍不住挨的更近了些,彼此间呼吸可闻,“我特别想去看看你,又怕去了打扰你的差使。”
娇小的身子一入怀,穆安之整颗心都觉着满满的。在外所有的辛劳似乎在这一刻都圆满了,穆安之的轻吻落在李玉华的鼻尖额角,李玉华也准备跟穆安之吸几口阳气,结果就见穆安之手揽着她的腰,慢慢的闭上眼睛,不一时就响起均匀的轻鼾。
李玉华哭笑不得,凑过去在穆安之脸上亲好几下,想着三哥睡觉一向规矩,平时也是极少打鼾,可见实在是累极了。
李玉华心中既骄傲又心疼,也就这样一道睡了。
穆宣帝将自十里寨取回的证据给太子看过,太子俊美的侧脸在灯影中逐渐冰冻,“这怎么可能”
十里寨会有些猫腻,父子二人已是心照不宣。
杜长史遇刺已是以武犯禁,何况现场还发现不逊于军用弓箭的自制弓箭。另则,唐墨遇刺更是令穆宣帝极为恼火,如果杀手是冲着陈简去,穆宣帝即便恼怒也不过将之视为杜长史遇刺的类似,但,小宝不一样,小宝是正经皇亲,穆宣帝的亲外甥。
有人要杀今上外甥,那么,就有人敢杀今上
这个地方会有一定的武力积蓄,穆宣didu料到了。
穆安之在刑部当差,此事穆宣帝连兵部都未惊动,直接派去了一支禁卫军剿匪十里寨。十里寨的那一批被人养起来的匪兵悉数被剿,林将军带回的证据就是放在太子面前的这一份。
所有证据都指向这座显赫百年的侯府南安侯府。
其实顺着整个南夷案的脉胳,南安侯府成为幕后黑手倒是意料之中,可有一件事解释不明,太子眉心紧锁,“若真是南安侯府所为,当初南夷军粮案还是南安侯先发现蹊跷,朝廷才会开始调查。”
穆宣帝双目微阖,复又睁开,“南安侯次子什么时候到didu”
“也该快了。南安侯上折是在六月初,南夷路险,这也该到了。”
“刑部那里接下来就是军粮案的判决了。”穆宣帝看向太子,“十里寨的事,你以为如何”
“儿臣依旧不信南安侯府会有反意,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太子道,“驻军大将,被离间古来有之。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诡异,看似神来之笔,却又透出极大破绽。”
“幕后之人会做何想”太子沉吟着说出最担忧的事,“朝廷秘而不发,他必然会反其道而为,将此事闹的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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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一六四章
这场关于南安侯府的风波来的轰轰烈烈,李玉华都听了一耳朵。
这两天,卓然左眼有事没事的就要跳两下,根据民间左跳凶右跳财的说法,卓然就觉着,怕是要有不大好的事发生。
果然
这一天,卓然照常起床,照常洗漱,照常早膳后骑骏马往早朝去。
路上卓然照例要吃套胡饼配小米粥的,他有常去的早点铺子,他到时,心腹手下席御史已经在了。席御史上前,卓然以为这是要请自己去吃早餐,结果,席御史那原就苦大仇深的脸上愈发的苦大仇深,卓然立知早点是吃不成了。
卓然拿着胡饼坐马上边走边吃边听席御史说事,席御史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上官。卓然嘴巴里刁着胡饼,见这素白信封洇着几块泥土污渍,眉梢一挑取出里面信件。上面写的事很简单,便是十里寨查出多少私兵,种种证据都指向南安侯府之事。
席御史驱马凑近些,“早上我家仆人在墙内地上看到的,我一见这里头所书,不敢耽搁,连忙过来回禀大人。”
卓然将信与信封一起还给席御史,捏着胡饼咬一口,感慨,“真是贱啊。”
晨风吹的胡饼有些冷了,卓然三两口塞嘴里,拿帕子擦了擦手指方道,“我虽不喜胡家,可用这样的法子陷害胡家也太贱了。”
席御史体贴的递个水囊给上官,“大人,听说前些日子刑部的确是查出十里寨这个地方,且这信上写的有理有据,依属下看十有仈jiu是真的。”
“与其相信这种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隔墙扔进来的不名信件,不妨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断,就胡源那种脑袋,他像是能神不知鬼不觉豢养私军的人他有这个脑袋会是今日下场”卓然不屑,“无非是意在南安侯府罢了。”
席御史皱眉,“大人别忘了,南安侯府当家做主的一直是南安侯。”
“南安侯府历代是驻兵南夷的大将,他们家族与南夷安国夫人的部族都是有联姻的,依他家对南夷的经营,便真的豢养私军,为何不在南夷而在山东”卓然反问,“而且,你别忘了,南夷军粮案初始便是南安侯察觉端倪请朝廷详查的。”
“属下也想过,只是,眼下这信倒是有些难办。咱们御史台大大小小御史二三十人,能半夜扔到属下家中,必能扔到其他御史家里。这朝中,除了御史台,六部九卿更是官员无数,今天又是大朝会。大人,您与胡家有隙,这可不是秘密,咱们御史台又是言官的衙门,可得早做准备。”
席御史的担忧写在眼中,卓然轻描淡写,“原本胡家是死是活干我屁事,竟然想拉我下水,不知是哪家的憨憨上赶着作死。”
卓然拿上席御史的书信直奔陛下寝宫求见,穆宣帝正在用早膳,听到卓然求见,令内侍带他进来。卓然能年纪轻轻便掌管三司之一的御史台,可见穆宣帝对他的喜爱。
卓然躬身行礼,穆宣帝问他,“这么急冲冲的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卓然道,“事情不大却是膈应的很,陛下您得有个准备。”说着将信奉上,把席御史路上回禀的事说了。
穆宣帝继续用膳,“你不是跟胡家不合么,这回倒挺为他家着想。”
“这两码事,胡源已经得了报应,我又不欠胡家的,难不成还要因着旁人想他家倒霉我还要被利用被污名声,我这也忒亏了。”卓然一脸晦气,“知道我与胡源有旧怨的人不少,哪怕我不认,也不知有多少人得以为这事是我干的。”
穆宣帝道,“你倒不至于这般下作。”
“陛下圣明。”
“眼下这事倒有些麻烦。”
“只要陛下吩咐,臣无有不从。”
穆宣帝放下银筷,接过宫人捧上的清茶漱了漱口。
卓然听到穆宣帝说了句,“按住御史台,不要让这事闹的沸反盈天。”
“是。臣过来前便已吩咐下去。”
穆宣帝就喜欢这样好用的臣子,对卓然道,“下去吧。”
御史台不发声,早朝亦无人上本提及此事。
但
南安侯府事涉私养匪兵的消息如同夜间悄悄漫过沙滩的海水一般,传遍didu官场。
许郎中听闻此事后立刻求见穆安之,他刚要细做回禀,杜长史华长史就到了,穆安之看他二人神色中带着焦急,便道,“你们应是为的同一事,不妨坐下一道说说。”
三人听说的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十里寨的事。
穆安之握着小银刀磨指甲,先时有些惊讶,待听完整个传闻,穆安之看向胡安黎,“折腾出军粮案、玉石匿税走私案、还有周家牛家大大小小的案子,牵扯出十五年前的严家旧案,总觉着差一口气,原来最后一刀在十里寨。”
出众的人,想法都是相似的。胡安黎在此刻与卓然心有灵犀的说了句,“我爹绝没这个脑子豢养私兵,我们家世代驻兵南夷,难道把私兵养在山东”
大家默契的忽略胡安黎对其父胡源的评价,穆安之道,“若不是你家有什么生死大仇,便是有人觊觎胡家兵权。”
华长史震惊,“这件事的时间能长十五年,若非有仇,难道就因兵权便能设下这等连环毒计”
“就算真有人这么干,可难道南安侯不掌南夷兵权,兵权便能落在幕后之人的手里,这人也太自信了些。”华长史提出疑议。
“对,不可能十五年前便有人欲夺南安侯府的兵权。”杜长史问胡安黎,“你家还有没有旁的要命的仇家”
胡安黎摇头,“若不是外头传言纷纷,我们还不知道十里寨的事。陛下并未下旨问罪,却有人趁夜深投信到官员家中,这人知道十里寨之事的时间要早过我们。朝中能有这样本领的人并不多,我年纪虽轻,也未听闻家里跟哪位大员有这样深仇。”
穆安之甚至想到信安郡主那里,可转念一想,郡主不可能做任何对胡安黎不利之事。
这件事甚至传到李玉华耳朵里,晋国公夫人家的大郎穆惜怡过来请安时说的,“我是在外听襄阳侯世子说起的,他是家中管事出门听到的,这事如今在宗室都传遍了。”
李玉华琢磨着,“南安侯这是得罪什么大仇家了,倒把他往死里整。”
“是啊。等闲就真有谋反,也不至于传的这般人尽皆知。这声势闹的,多是有人推波助澜。”穆惜怡想到他娘在家的大惊小怪,对三皇子妃的智慧当真有些佩服,起码这位娘娘一眼能看出南安侯府的事闹的这样大,必是有人推波助澜。
穆安之傍晚回府,李玉华跟穆安之打听此事,穆安之将手巾放在侍女捧的托盘内,“怎么你都知道了”
“晋国公夫人家的大郎过来说的。”李玉华把隐囊分穆安之半个,俩人挨身坐着说话。
“正想跟你说,先前安黎跟我说过,他二叔来didu后想搬咱们府上来,给他收拾个小院,当差也方便。”穆安之握着李玉华的手说。
李玉华点头应下,“这方便,明天我就打发人收拾。那我明天让人给信安郡主送些瓜果,眼瞅就要立秋,正是吃瓜果的好时节。”
“好。”李玉华这种闻弦歌知雅意的伶俐,穆安之真是舒心。
李玉华把这些事都应承下来才问,“我看这事闹的挺大,宗室都传遍了。南安侯府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哪”
“要是知道得罪谁,也就不会任凭流言四起了。”
“会不会是御史台,你不是说御史台的言官最聒噪么那个御史台的头子卓大人,不是还跟胡家有仇”
“卓然虽讨厌,却不是这种人。”穆安之随手在果碟里抓了个小孩拳头大的青枣上下抛了两下,“不过,这事越是机密,越是惹人疑。”
穆安之同胡安黎说起让他搬到皇子府的事时,胡安黎深深一躬,“原本属下也想早些搬过去,若没十里寨的事,属下必当搬去皇子府。眼下二叔就要回didu,属下想待二叔回来再搬去殿下府中居住。”
“这也好。”
胡安黎瞧着斯文骨子里却是个强硬的性情,即便十里寨的事让明白人说南安侯府的可能性不高,可这世上,有多少明白人呢不说外头不知底里的百姓,便是朝中一些低下品不太了解南夷军粮案始末与胡源性格的官员,对南安侯府已是充满议论与怀疑。
纵是穆宣帝如今信任南安侯府,以后呢
这个时候,穆安之让胡安黎搬到皇子里,便是有保护之意。
胡安黎对家族情分不深,但这跟家族身败名裂是两回事,胡安黎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南安侯府,起码,他要等侯府的下一任主人回来。
这是他对家族所剩的为数不多的情义,也是身为家族子弟应尽的责任。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南安侯的次子胡清带着妻儿子侄回到didu。
作者有话要说 s:晚安感谢在2020011800:55:442020011900:2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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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一六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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