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日樱桃
她抱好了竹筒,“那我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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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初遇的小伙伴请参考《竹笋》
刚回到家,这两章都是飞机上码的,所以上一章我自己也记错了
二姐不是“曼珍”,是“曼清”
做戏 失望
颜徵北的目光随着一步一步向门外走的nv孩子,他以为她至少会回头看一眼的,可她没有,便这样出去了。
这样倒显得他很自作多情。
他目光收了回去,床边的那个中年nv人打量着他,眼睛里有一些犹豫。
她脸上有怜悯,有挣扎,兴许在人x和良知里面踌躇,哦,自然要踌躇,踌躇要不要就让他这么si了。
他自然不想si,好容易逢一个nv孩子路过,还大发善心的同他送水与吃的,更好容易撑过了一个漫长闷热的夏日。人的求生yu往往因为吃了苦头,总觉得不把亏掉的找回来,便很不值得。
可他要同这个人装可怜求同情吗,也或者并不用装,他已经很不t面了,这个时候落几滴眼泪,或者嗫嚅几句恳求,大概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然而自尊心还是撑着他,既撑着让他活下去,又撑着让他送si,他便这样看着那个农妇,目光冷静,没有波澜。
她穿一身粗布,面上是劳作印下来的风霜,旁人看了,应该觉得是个普通老实的乡下nv人,可四少忍不住将她看的狠毒又可怖。
她已将他扔在这里两天了,兴许今天来,就是来看他si了没有。就像厨子把活虾扔进锅子里,过了一会再打开锅盖看一看,是否已经转红se了。
如果没有,是再焖一会,还是开大火?
那么这个nv人,是要掐si他,还是继续不给他米水,让他的命耗在这个棚屋里?
四少突然想笑,兴许他面上的轻蔑也看的出来,她去给大太太做刽子手,能赚到几个钱,他这条命,会否让她从此便脱离了农家,飞h腾达了呢?
又兴许杀了他,也不过就是一袋金子,或者一句承诺罢了。
他越这样想,就越发不想去求饶,他毕竟是司令府里出来的四公子,自幼男子汉的气节看的b命还重。
从没有哪个男子汉临si前要同一个农妇求饶的,他想。
纵然为了一点点求生的可能x,也不该丢掉军人世家的脸面。
四少面上那一点刚毅,大约被他脸上的水痘遮盖了,又兴许还是让那个农妇察觉了,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吴大婶拿起靳筱放在一旁的碗,方才那孩子留下这只碗,没有说什么,吴大婶也没有喊她带走,像一种无言的妥协。
她x1了口气,眼睛也因此瞪大了一些,虽然在给自己打气,看起来却有些狰狞,像在做另一种残酷的决心。吴大婶舀起一勺小米粥,还是温热的,可再放一会不定就凉了。她粗糙的拇指抓了抓碗沿,终于下了决心,将那沉重无b的一勺粥递了出去,拧着发涩的喉咙开口,“原以为你得了什么瘟疫,我也不敢来。”
米粥送到四少的唇边,他目光闪了闪,终于还是软下来,张了嘴。吴大婶看他艰难的吞咽,叹了口气,因觉得亏心,没有同他对视的底气,又去看自己看不出颜se的围裙,“你也不要恨我,我也怕。”
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连这个村子都没有出过,从来都靠做大太太的远方亲戚,每年得一些恩惠,拿一些好些的布匹,给孩子做件新衣裳,在庄子里有些脸面,就是难得的喜气了。
贫穷的日子过得久了,面对祸端,就只能麻木,只能做别人的走狗。每一个拖家带口的父母,都没有什么骨气,纵然受了窝囊,纵然良心过不去,可为了家里跑来跑去,还不能自力更生的娃娃们,又只能忍耐下去。
好像生了孩子,就得做最没出息,最胆小怕事的那一个。
她自然说不出这些道理,只是有些卑微地笑了笑,“哎,既然是水痘,那还好,那还好。”
吴大婶目光飘到他身上,终于母x战胜了恐惧,让她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要多狠心的爹娘,才会不要你了?”
这村子里,爹娘狠心的,也不止颜徵北一个。
可那一个,他却怎么也遇不着。
他既退了烧,又有了三餐补给,虽然都是米粥,顶多放一些咸菜,可也确实让他身t慢慢好起来。
他脸上的水痘慢慢下去,可还有一些印子,但也没有这么可怖了。
吴大婶有时候会让他出去走一走,逢了人就说是自己的侄子,瞧见过他被送来的人,也都不说破,跟着喊他“杨杨”。
他心想什么鬼名字,吴大婶的小儿子有时候追着他喊“杨杨”,他要么装作没有听到,要么便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吴大婶家里几个人,虽然小孩子顽皮了一些,却还是和善的,
几个小孩子,听说屋棚里住了个人,都很好奇,当娘的自然不会让他们胡闹,他们便有时候偷偷踮了脚,从小窗外往里面看。
四少看见几个小脑袋挤着去看他,好像他是从邻村牵来的什么稀奇动物,都争着要去看几眼。他虽面上一幅未察觉的样子,可瞧见那扇窗,又想起那个nv孩子。
她真的就没有来了,也不怕他就这么si掉了。
真是狠心。
四少叼了跟稻草,他便这样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同那nv孩子扯上关系了,不来看他就是狠心,只送一次饭就是绝情。
好像救了他就会摊上顶大的麻烦包袱。
他这么想,自己也忍不住笑,觉得自己像戏里没出阁的小姐,收到一首诗,便瞎胡想。
他自己早熟,却不该这样天天念一个小nv孩子。可他转念又觉得自己纯粹的很,并没有那种念头。
总得给他结草衔环,好好报恩的机遇不是?
然而直到他身t好的差不多了,也没有见着她。
既然身t好一些了,便不能吃白食。四少虽然算半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没有学到纨绔剥削他人的厚脸皮。他没有砍过柴,但也跟着吴大婶的丈夫上山去捡了几次枯木枝。
他从不知道在乡下,枯木枝是这样重要的东西,日常的生活都要靠它。燃料是一家三口最需要的东西,吴大婶的小儿子这样顽皮,在外面玩耍的时候,瞧到了别人担柴火漏掉的小木块,也要手疾眼快地捡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火的话,有了米也没有用。他被吴大婶打发去村头的大叔家里借柴刀,走在路上,赶巧看见几块小小的木枝。
颜府的四少爷兴许会把它们一脚踢开,可吴大婶家寄人篱下的远方侄子却不能,四少动作很快,弯了腰把它们捡起来,刚要放到口袋里,却看到另一只手,b他慢了一些。
他抬了脸,是那个nv孩子。
他自个都不知道自己会突然笑起来,从来在村子里,他都是不苟言笑的,吴大婶同他送吃的,他也只是道谢,孩子们闹他,他也极老成,不理他们,于是也被嫌弃无趣,不再打扰他。
他不该当自己还是个少爷,然而阶级是生下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又不是他三哥,有平易近人的本事。
可四少这会的笑意停都停不住,眼里都是欣喜,说话也没头没尾的,“哎,是你。”
他脸上没有水痘了,又换了一身粗布衣裳,靳筱看了他许久,才认出来,可她却没有什么激动的,只是觉得,看来他没有si掉。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小木枝。
四少顺着她的目光,想起她方才也要去捡,于是伸了手,笑容也带一些讨好,“呐,给你。”
靳筱摇了摇头,她家里柴火尚且还够,并不差这几个小木枝。她也不愿意同男孩子玩耍,因男孩子总是很皮,很脏,也很闹腾。
四少自个将她看作顶亲近的人,因救了他的命,可于她而言,并不等于他活下来,就是她多么重要的朋友。
她不ai和村子里的孩子做朋友。
靳筱转了身,要往家里走。四少跟了上去,他想起学校里的男生,是如何讨好nv孩子的,想来不同年龄的nv孩子,也都差不多,便学着样子,问她,“你家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问的恳切,靳筱却没有理他,只是闷着头往前走,四少又忍不住问她,“你怎么后来不来看我了”,她没有回答,他自己却想很多,“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自小生的好看,并没有在nv孩子面前碰过壁,少年的英气稍稍在他面上显露的时候,就已经有nv孩同他送秋波了。
可惜他生了一场水痘,便丧失了这项顶重要的优势。
靳筱连他都不看他一眼,叫他也觉得没趣,便不说话了,就跟着她走。
他跟着她,又觉得很没有气概,可是没有法子,从没有人教过他,nv孩子不理你,该怎么做。
便是他二姐,有时候趾高气扬的,不愿意同他说话,可颜徵北自己也很有骨气,更不愿意理她。
如今他受了挫,还是自己天天念叨的人,没有他自己预想的,至少成为热络的伙伴,难免觉得颓唐,垂头丧气的。
靳筱已走到自己家里,开了那扇铁门。
四少眼睛亮了亮,还是忍不住,“呀,这是你家?”
他这回倒收到了回应,是“嘭”的一声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四少碰了一鼻子会,觉得失望,他这个年纪,平日又是顶骄傲的,还没有同谁捧过一颗热心,更没有就这样被人扔在地上过。就算是家里人,也要做一做样子,全他做少爷的面子。
靳筱的家里同他只隔了一个池塘,可这么久了,他都没见过她。
他一边失望,又一面有些气,劝自己人家没把你当回事,何必热脸贴冷pgu。他少爷脾气上来,又觉得自己有机会回了家,定然要扔那nv孩子几箱子金银,让她瞧一瞧自己做少爷的气魄。
定然到时候她就会粘着他不撒手了。
他那会可要顶骄傲才行。
颜徵北去想了许多要如何扳回自己的面子,甚至仔细计划了自己的神情,以及要说什么话才既t面,又能出今日受的气,还显得自己很知恩图报。
他一面想,一面觉得解气,心里才舒畅了一些,直到他突然意识到,
在父亲回家之前,是没有人来接他的。
做戏 柴禾
吴大婶待四少客气,回回他要帮忙,便去制止他。可越是客气,越说明四少是个外人,并不能把自个当自家人同他们亲近。
颜徵北每每看见孩子们夜里依偎在母亲身边,总要把视线移开,因害怕自己yan羡。到底有多yan羡,他也没有勇气知道,只告诉自己不要看,正如三哥母亲同他儿子夹菜的时候,他都把头偏过去,再不吃那一盘子菜。
人本能的趋利避害,总能减少许多的麻烦事。孩子们偷懒耍滑,他便上前默默把事情做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再当自己是个少爷,什么时候会有人接他回去,还未可知,倒不如识相一点,赚旁人一份善心。
他随吴大叔上山砍了柴,又分担着送到集市上去卖。所谓的集市,也不过是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行人摊贩,如何也b不得信州城的热闹繁华。
烈日当头,四少同吴大叔一同蹲在一小块空地,等人询价。正值酷暑,普通家里头虽然仍旧需要柴火做饭,却也不再像冬天,燃料那样好卖了。
在这种树木繁盛的季节,时不时再浇一场雨,去年留下的枯木就浸了水,买柴禾的人,便都挑剔的很。
询价的人,多半嫌弃“木头有些cha0了”,这没有法子,现在是雨季,山上的cha0气散的也b城里慢一些,可集市不能等,错过这一回,就要等许多天。
吴大叔一面陪着笑,同他们说院子里放一放,这大太yan,不过半天就能拿去烧了。可jing于打算的主妇却抓住不放,价钱谈不拢,就作势要走。
吴大叔最后只好狠狠心,折价卖掉,求一个保本钱。
做买卖像一场漫长琐碎的拉锯战,四少都看在眼里。他虽然没有叫卖的脸皮,和同人讨价还价的机敏,平民的生活却突然走到了他跟前,让他看清楚每一块钱赚进钱袋子,要费怎样的汗水和口舌。
更何况这不只是一场生动鲜活的观摩,还是关乎他今晚喝的粥,米水b例的感同身受。
这种切肤的t验让他觉得恍惚,好像他是在梦里,才会莫名其妙换了身份,又好像从前颜家的富丽奢靡才是旧梦,因眼前的场景似乎更加残酷真实一些。
有在大富人家做事的,过来买柴禾,看到四少,打量他几眼,笑出声,“嗬!这是谁家的孩子?”
那人因常出来采买府里需要的物品,认识吴大叔,两个人算是熟人,开起玩笑也不顾及,“老吴,你不是从哪个老秀才家里拐出来的娃娃吧!”
吴大叔自然同他陪笑,说是远方的侄子来家里玩的。四少虽穿着粗布的衣服,可如何看也不像一个农夫的远方侄子,那人又看了颜徵北几眼,觉得他生的眉眼和气度,同别的木讷娃娃半点不同,真在山里呆一辈子,未免可惜,禁不住开口,“你侄子?我说老吴,”他又拾捡了跟前的柴禾,语气带了商量,因难得能在农家瞧见个聪明孩子,“看着是个苗子,跟着你也就砍柴卖柴,不如来我们府里做事,我亲自带他。”他看向四少,笑得很和善,“改日他成材了,你还得谢我。”
村里的孩子,自然b城镇里的好管教一些,付的成本,也要少一些。那采买的似乎很诚心,又说了些“你要觉得不错,柴禾我就都要了”之类的话,好让吴大叔松口。四少心里禁忍不住盘算,不晓得吴大叔会否真的就把他送走了,那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回到家里,指不定这辈子,真就做了一个小镇人家的采买了。
他这样想,原本蹲在那里还是木然的,吴大叔看向他时,却也看到四少脸上霎时浮现的拒绝和焦急。吴大叔又看看柴禾,叹口气,“孩子又不是我家的孩子,老李,你要看上了我哪个儿子,我肯定亲自给你送上门去,”他咧开嘴,笑得很憨厚,“我还不信你?你说要带什么人,那就是要成材的,就是让我倒贴你柴禾,那也是你给我人情不是?”
那人点点头,似乎觉得吴大叔虽然是个粗人,但客气话说起来,听着也很受用。吴大叔又瞧了瞧四少,面上带了为难,“可我不是人孩子的爹呀老李,我总得和人爹妈商量不是?”
吴大叔又怕得罪那人,又补了句,“可没准,人爹妈就想孩子考秀才呢!”
那采买听了,也觉得在理,ch0u了口水烟,语气带了遗憾,“可不?看着真是个读书的料。”
四少松了口气,连带那采买要的柴禾,他收拾的也很麻利,生怕那人在这里再站一会,又生出什么事端。
他手脚利索地帮吴大叔捆柴,叫吴大叔眼里也带了一点同情。都是有孩子的人,家里的娃娃要是让他送走了,八成早哭着喊着要爹娘,更何况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呢?
瞧着采买走远了,他俩蹲回那一小片空地上,又是沉默。
大人同小孩子的沉默,总归要大人来打破。吴大叔清清嗓子,说到底,想到身旁蹲着的少年,其实生在信州城的有钱人家,他又有点紧张。
可什么有钱的少爷,不还是住在他家屋棚里?吴大叔想了想,压低了嗓子,宽慰他,“你甭担心,你吴大婶托人给你家里送信了,估计过些日子你就能回家了。”
回家?
四少低头看了看脚里的泥土,他在吴家已经住了一段日子了,大太太若想他回去,早该派人来接。
更何况,既然送他来这里,便没有接他回去的打算。
可他却不能和吴大叔解释这些,只好抬了头,望向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老太太,涩着嗓子喊起来,“卖柴禾,来一捆柴禾吧”。
一直到傍晚,摊贩都散的差不多了,他们才打算动身回去。柴禾还剩下一些,但也不多了,刚好可以带回去用。吴大叔已蹲在那里算了半天的钱,一把的铜钱翻来覆去地算。这一摞要给家里买粮食,那一摞要还从前的债。
这家的债算到那家,粮油的钱却不够了,他便只好咬咬牙,从某家的债里匀出一些,算作这个月的口粮。
他算的不是钱,是一个农民的脸面,没有谁喜欢赊账,喜欢卑躬屈膝地求债主宽限,可是孩子要养,肚子要填,脸面就只能放到后头。
四少便这样看着他算,也不催他,觉得无聊了,就去看天边的晚霞。因他也知道,那些沾了猪油、酱渍的铜板,是生计和指望。
吴大叔终于算好了,大概在粮油和尊严之间,取了一个还不赖的中间值,黝黑粗糙的脸上,也带了喜气,他站起来,冲四少招手,“走啦!回家吃饭啦!”
一个庄稼汉的喜悦,总是感染人心,四少走在他后头,也觉得脚力很轻快。他又看了看背后所剩不多的柴禾,觉得这轻快也是有道理的。
辛苦和汗水换成口袋里的钱,虽然没多少,他却觉得很振奋。天空已被晚霞染的通红,夏夜清爽的风也准时地吹起来,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小摊小贩都走的差不多了,集市也不再被风尘仆仆,或者j毛蒜皮充斥,小镇终于恢复了原本宁静祥和的样子。
他x1了口气,劳作的值得和充实第一次同夏风一起渗进他的毛孔里,变成他年少岁月里,某一个深刻剪影。
四少跟着吴大叔,路过一个书贩,因剩的书不少,还守在那里,见着他们,又热情地招呼起来,“最后几本了!一铜板一本!给钱就行!”
四少没有在意,因他方才也了解了,一个铜板在这个家庭的分量。家里的孩子也没有读书,便不需要花这份钱。
可吴大叔却站住了。
他转头看向四少,扬了扬脸,似乎故作潇洒,但又因羞涩和拘谨看起来很笨拙,“哎,挑一本!”
四少下意识地摇头,吴大叔却很执拗,拽着他去看摊子上的书,“挑一本!就一个铜板!”他好像从没有同人摆阔过,这时候的慷慨有一些夸张的阔气,又真心实意地要送四少个东西,“你也累了一天了,就当是大叔给你工钱不行?”
于是他又端起了做老板的架势,好像他很t恤四少这个临时工,是个宽厚的老板。
四少看着他,突然觉得,吴大叔要他挑一本书,哪怕就值一个铜板,大概是一个庄稼汉想要得到的底气。
穷人的底气,便来自于难得的施予和阔气,“我其实也不在乎这个铜板”,又或者,“大叔也是个大方慷慨的人”,哪怕这一点点流露的意味,都能让他们腰杆直一些,获得一些短暂的满足。
四少看向书贩子期待的眼睛,伸手翻了翻摊子上的书,瞧见本书封上印古典花纹的,拿起来,点了点头。
吴大叔一面付钱,一面探头去看,“呀,洋文啊。”
四少翻了翻,又合上,拿到手里抱好了。吴大叔看他是喜欢的,笑得更灿烂了一些,他同四少花了钱,便终于有资格做他的长辈,让他禁不住伸出手,像带自己娃娃一样,扶着他的肩头,同他一道走。
他终于不再拘谨了,在他家过苦日子又怎得,他也很疼这孩子的不是?总归疼一个孩子,也是要机缘的,今日他有了这个机缘,便觉得和他距离近了,说话也自在一些,“你看得懂洋文?这书是讲啥的?”
四少同他一起走,起初肩头被他握着,有一些不自在,因从没有长辈这样待他,他父亲也不过偶尔夸赞他几句,并没有扶着他肩膀和他一起走路。
可庄稼人身上的汗味,混着风里sh润的气息,钻进他的呼x1,吴大叔手掌的热度传到他的肩膀上,让他突然觉得很温暖。
他笑了笑,也有一些不好意思,“我回头讲给你听。”
做戏 故事
吴大叔同他回到家里,免不了被吴大婶唠叨,怎么可以带娃娃去卖柴火。
她觉得不妥当,可当着四少的面,脸上的气恼却不知道该使几分力气。使多了,恐让人觉得她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她再怎么说吴大叔的不是,该辛苦的也已经辛苦了。可使的少了,便看起来更假。
吴大婶一面说,又一面去看四少的神情,孩子还是平静的,没受什么委屈。可她纠结踌躇的样子,落到吴大叔眼里,却让他很得意。因他觉得自己已同四少有了交情,而他老婆还没有。
他想到这里,炫耀一般地,“嗨!”了一声,一边亲近地揽过四少,也不再看吴大婶,“总憋在村子里,娃娃不出去看看,憋坏了咋整?”
他领着四少上了饭桌,庄稼汉子闻着饭香,率先拿了个馒头,又给了四少一个,“今天娃娃还买书了,自己赚的钱!”
他们回来的太晚,家里的孩子们,天黑了就吃了饭shangchuan睡了,这会就他们几个,吴大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身同吴大叔温酒。
四少接过他给的馒头,更让吴大叔觉得他是个很乖巧的小辈,什么也不顾及了,笑眯眯地问他,“从前有没有自己赚过钱?是不是头一回?”
他不晓得吴大婶娘家的那些龃龉,只以为四少是一时被送过来。虽也奇怪颜徵北一个小少爷,大老远被送过来,也没有送佣人看管,可是想一想便以为大家族里的孩子太多,这孩子兴许只是不受宠。
有钱人的,一家子生十几个也不是没有,指不定做爹娘的,对这种小少爷,还不如自己疼ai自家的小儿子,吴大叔想到这里,又同他夹了一筷子菜,又一面扒着饭,一面叮嘱他,
“多吃一些,夜里要是凉,再拿床被子给你。“
自那日以后,四少再想做什么重活,就会被吴大婶拒绝,往往她一面摆着手,一面指着他新买的书,有些笨拙地关照他,“去看书呀,去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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