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日樱桃
雪朝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有一种被抓包的慌张,不知道该不该否认,于是她很没有出息地,装作没有听清楚,“什么?”。
顾嫣然冷笑着“嗤”了一声。
雪朝不晓得顾嫣然是怎么瞧出来的,或者是她脖子上有什么吻痕,叫她羞得想要躲起来,又觉得愧疚得很,像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个,其实是她。
可是顾嫣然不也趁着她不在信州,去勾搭三少了吗?雪朝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可没有等她鼓起一点勇气,顾嫣然已转了身,打算离开庭院了。
雪朝怔了怔,往前迈了一步,“你不去看他吗?”
“有什么好看的?”顾嫣然挑了挑嘴角,面上的讽刺盖过了眸子里的一点黯然,“八成是他自己弄的。”
雪朝不明白什么是“自己弄的”,顾嫣然却已经迈开了步子,雪朝来不及叫她,只看见她半张嘲讽的脸,和她最后那句话,
“你去告诉他,我会同他弟弟,”她顿了顿,停下了步子,又咬牙切齿一般,“如胶似漆,半步也不离开,不必他再操心。”
这些人的关系当真是乱极了,为什么顾嫣然便突然和三少的弟弟在一起了呢?又为什么瞧起来并不情愿,像是被逼的一样?
颜徵楠也许没有骗她,可她突然觉得,自己全然不了解这个人,他的手段和谋略,他的自私和绝情,雪朝半点也不明白。
可顾嫣然却不同。
她只是看一看,便洞察一切了。
雪朝垂头丧气地迈进三少的卧室,医生和丫鬟已经下去了,榻上的那个人,见了她,眼睛突然亮了亮。
她想到顾嫣然方才说的话,突然生出一些意气,非要弄清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雪朝快步上前去,三少伸手要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只绕到床的另一边,去翻被子和枕头。
三少的面色登时变了,哑着嗓子唤她,“朝儿……”
他连“朝儿”都唤出来,果然什么都想起来了,雪朝的手又去扯他趴着的枕头,颜徵楠眼里有一些慌乱,又吃痛地皱眉,“你找什么?”他知道她容易心软,“我现在痛得很,你帮我……”
她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他,非要将那枕头扯出来,三少再说不下去了,只压着那枕头,两个人便僵持着,气氛诡异又压抑。
可他终究是伤口裂开,失血过多,虚弱得紧,雪朝使了一些力气,便将枕头夺开了,露出下面的一支黑色手枪,枪口还有一些血迹,隐隐地泛着光泽。
想来是他自己拿枪口往伤口上撞的。
倒难为他这个时候还能心思缜密,知道这样往枪伤上补一次,旁人也瞧不出来。
可也确然,顾嫣然都不必迈进他房里,便晓得他在想什么。
她一时间百感交集,不晓得该骂他傻气,还是妒忌顾嫣然才是最明白他的那一个。雪朝的鼻头骤然酸了,又不愿意再看下去,扔了那只枕头,转身便要跑开。
可颜徵楠却挣扎着起来,费了力气地抱住她,实在三少这会站都站不太稳,雪朝要不是虚扶着他,他八成会跌回床上,将包扎好的伤口摔裂,说是他搂着雪朝,倒不如是那女孩子怕他摔坏了,及时停住了,给他靠着身子。
三少叹了口气,又费了最后一点气力,将她搂的紧了一些,“我不该骗你。”
他怀里的女孩子颤了颤,咬紧了牙关,不愿意回答他,怕他听见了她声音里的哽咽。可她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颜徵楠的手背上,让三少登时慌了神。从镇江到现在,他如何冷言冷语,雪朝也并没有哪一次,只是因为他的坏脾气,在他面前哭过,大约她现在恨急了他,才会在他面前落眼泪 。
三少的心骤然被她的泪水击垮了,一时间什么罪责都愿意担下来,一面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和顾嫣然婚约的事情,也是我骗你,只是从前谣传了一段时间,已经辟谣许久了。”
果然他也知道这样骗她,是很能伤害她的,他声音低下去,“我只是怕你,为了愧疚留下来。”
他抿了抿嘴,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承认了,也没有什么,“从前我费尽了心思,你被强留在信州,大约也并不快活。”
她偏了脸,觉得他这样自导自演,自我感动的戏码,真是可笑极了,雪朝挑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那你现在留我做什么?指不定我留在信州,一样不快活。”
三少沉默了一会,将头慢慢靠在她的肩颈,叹了口气。
实在他这样内敛隐忍的性格,不被逼得极了,并不会大喇喇地将话剖白出来。中式的男子总会忍不住追求点到为止和心有灵犀,可他的心上人才不管这些。
她这样坦荡,坦荡热烈地让人自惭形秽,又总是这样,让没有底气的那一个,陡然也生出了勇气,觉得并没有什么好恐惧的,更觉得那些含蓄沉默,反倒配不上她。
他定了定,只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是他平生第一会讲,便连小时候,也从没有在父亲面前剖白过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让他嗓子蓦地发涩。
可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口,
“雪朝,我其实很没有出息的。”
她偏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杀伐决断的三少爷突然这样说,她听见他低笑了一声,难得的拘谨和不从容,叫她心里也猛地提起来,不晓得他会说什么,
“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总是这样,你只要开一道门缝,我就会跌进去。”
他抬起眼,对上她的眸子,笑了笑,有一些无奈的柔软,“从来都没有我留不留你,只有你想不想回来。”
“总归你只要一回头,我怎么都还是在这里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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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互扣黑锅的梗终于写出来了
顾女士:我日
做戏 雪朝 番外(二十九)(中)
从前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原来也开始心事重重了,会因为一只小小的簪子,生出无尽的怀疑,三少只觉得一颗心化在一团糖浆里,费了心思地保证和解释,才让雪朝吸了吸鼻子,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从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心思是这样复杂的,这样敏感而脆弱的生物好像没有和他生出过什么关联,直到他在雪朝身上看到了,这些新生的,萌芽的猜忌,好像是一种不安的成人礼,而他催生了她身体多出来的,需要安抚的那一部分。
像是一种最微妙的关联,他参与了她的成长,介入了她原本只有自由和快乐的世界,成为其中较为酸涩的一部分,让他有一种难以启齿又暗自欣喜的满足感。
雪朝这样侧躺在他身边,眼睛却垂着,心不在焉的样子,颜徵楠忍着痛,靠近她一些,看到她被惊吓到,小小瑟缩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问她,“在想什么?”
他这样春风得意的样子,连面上的苍白都掩不过,雪朝却有些烦恼地咬了咬嘴唇,声音小小的,“很丢脸。”
三少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这会满面的羞惭和纠结,大约是因为她没有同周兰说一声,便跑到了三少家里。实在颜徵楠想起昨夜周家的人同他的通报,有些扬眉吐气地眯了眯眼睛,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又伸手揽她的腰,“我不是遣人同周家说了,你回来住了吗?”
雪朝有些小心地靠在他的胸膛,害怕扯到三少背后的伤口,一时没有看见颜徵楠面上的笑容,只顾着自己心烦,又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才丢脸。”
是她自己跑到周兰家里,周兰这样倾力地帮助她,给她做好吃的,陪她骂颜徵楠,结果天还没有亮,她又自己跑到三少那里去了。
那些哭诉和谩骂算什么呢?
现在周兰一定讨厌死自己了。
雪朝皱了眉头,鼻息落到颜徵楠颈上的一块皮肤,身旁的人将她揽得紧了一些,让雪朝很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听到三少的一点点呼痛,又乖巧地不再乱动了,哪怕这会她觉得呼吸得不大顺畅。
还有许多事情让她烦恼,比如远在上海的老师同学,比如江浙的父亲,都让她心里很不安稳,她这样自顾自地左思右想,让搂着她的哪一位,很不满地哼了一声。
“医生说过几日伤口好了,我便可以活动了。”
雪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夜里医生嘱咐的时候,她也在场,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提起。
三少摸了摸她的头发,手臂的肌肉牵扯到后背,让他很烦躁地扯了扯嘴角,
“到时候就不会让你有心思去想别的。”
雪朝虽然在意顾嫣然,可她毕竟是别人的女朋友了,又似乎对颜徵楠只是一腔热情的单恋,若还是纠结那一页不放手,总显得她是个小肚鸡肠的女孩子。三少养伤的日子里,雪朝忙着给在上海的老师寄信,谎称自己去了信州亲戚的家里,又托人给父亲报平安,说自己一切都好,只是不方便打电话。
渐渐地她也忘了顾嫣然那回事,只是每每三少书房来了人,她还是会警觉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担心是那位高挑的女子。
可她再没有出现了。
颜徵楠说顾嫣然原本是珠宝匠的女儿,认识一些珠宝的手工艺人,所以才会找她去打簪子。他这样解释,只是为了让雪朝不再为了首饰的事情纠结,可雪朝还有这样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她去唱了戏,为什么又认识了三少,又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很不一样的下属。
三少被她问的没有力气了,就着她的手吞了口补品,只好无奈地收尾,“总归她现在遇到了四弟,若真的拴住了,对她也不是坏事情。”
雪朝不明白什么是拴住了,又歪了歪头,“那是什么意思?”她联想了一下,皱了眉头,“那我拴住你了吗?”
他抬了眼睛,里面柔软的不像话,让雪朝突然脸红了,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又结结巴巴地,想要把话题转移过去,“还,还有,你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我就,我就不用给你擦身体了……”
她一想到夜里还要给他擦身子,便想要红着脸将这件事躲开,好像自她在旅馆做的那一回之后,为颜徵楠擦身子,便成了一件暧昧可疑的撩拨。
但凡她端了热水过来,颜徵楠便会促狭又期待地望着她,让她总是从耳根红到脖子,更遑论打从他有了一些力气,从雪朝解开他睡衣,将热毛巾擦上他胸膛的一刻,他便会很热切地去亲她的脖子,好像这是件约定俗成的情趣。
到了第多少次他动了情,将热水一脚踢翻,牵了她的手去握他的昂扬,性器在她的手掌里涨地像一团火,雪朝想要跑掉,便会被他拉回来,一面咬着她的耳垂,“你不帮我擦一擦吗?那里难受的紧。”
他难受的紧才不是因为想要被擦身体,雪朝被他欺负地眼里晃了水光,却连推拒他都不敢使上力气,只能红着脸拒绝他,“你再这样,我便不帮你了。”
她也晓得自己这样说一点都不硬气,又瞪圆了眼睛,想让自己有气势一些,“我去找丫鬟来。”
可他低了头,亲她的鼻子,明明没有放开她瑟缩的手,嘴上却正派的很,“我没被别人看过身子。”
实在他声音沙哑又动情,眼睛里的认真又让雪朝顿时心软了,心甘情愿地拧了热毛巾擦拭过他性器的顶端,然后拿舌尖在上面打了个圈。
然而他总是这样不知足,泄过了身子,到了夜里,却还是很不老实,要威胁他再不和他同床了,才会稍微收敛一些,让雪朝睡个好觉。
三少伤口再次裂开的消息,多少传到他母亲的耳朵里,那位以得体和不问世事著称的颜家二太太,终归还是关切自己的儿子,在听说颜徵楠卧床几日后,似乎伤口好的仍旧有些慢,又带了中医来看。
雪朝自打被骗过后,便再不相信中医那回事情了,只当三少的母亲是年龄大,才会觉得找中医来看一看,更加保险一些。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三少的母亲,她这些日子在三少的家里,都偷偷摸摸的,声怕让家里人知道,又很担忧地问颜徵楠,“你父亲和我爸爸关系好吗?会不会叫你爸爸知道了我在你这里,给我家里送信呢?”
他们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连住在一起,都要小心翼翼地,让三少皱了皱眉头,只摸着她的头发,“我会处理好。”
可是雪朝听说二太太要带医生来,还是一大早地穿好了衣服,想要躲出去,又被三少拉回来。
她像个察觉到一点动静,便要弃窝逃走的小老鼠,让三少又好笑又觉得她这样胆小的样子,可爱的很,“你躲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婆婆?”
雪朝第一回听到“婆婆”这样的用词,更加觉得怪异,挣扎着想要带几个丫鬟出门避开,买首饰也好,看戏也好,都不想同三少的母亲打上照面。
上一回她给那位二太太打电话,她便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倒是那位二太太听出了她的声音,只是怔了怔,声线便仍旧是平静的,“是雪朝吗?”
大宅里经过了风雨,荣辱不惊的年长女性,总是让雪朝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很不得体,像个不懂礼数,笨拙傻气的小猴子。这却很奇怪,颜家那位将礼数挂在嘴上的大太太,雪朝总是看都不屑看她一眼,若是有了精气神,还要同她对着干,明里暗里地找一些小小的麻烦。
可是三少的母亲不同。
雪朝的母亲生了她便因为身体虚弱,没有几个月便去世了,合家的女性也多半是精敏能干,能帮丈夫把持家业的那一类,雪朝从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传统中式妻子,只晓得三少这样的性子,大抵也同他母亲有关。
她不过愣了一下神,丫鬟却已经来通报,颜家的二太太已经带了大夫过来了。
颜徵楠的母亲进门便看到了雪朝,连带她面上的忐忑和羞惭,却只是笑了笑,又冲三少点了点头,“好些了没有?我带了有名的大夫,来同你看一看,也让身体好得快一些。”
除了从前的家庭聚会,或者早晨的奉茶,雪朝还没有只是和颜徵楠,以及二太太这样相处,一度她以为三少和他的母亲关系不好,只是有一回她问他,三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
“因为母亲不是正室,许多事情做的逾矩了,便会很麻烦。”
雪朝不明白和自己的母亲相处会有什么逾矩的,这会大夫先瞧了瞧三少的伤口,二太太眼里的心疼,又让雪朝很拘谨地捏了捏裙角,她总觉得二太太心里会责怪她,觉得是因为雪朝三少才受的伤。
好在对方是中医,不多时便只是让三少穿好了,为他把脉。雪朝有些好奇地探过脑袋,不明白是怎么通过指尖和脉搏,来看一个人的病况的。她想起颜徵楠从前骗她的鬼话,又很怀疑地去看那中医,觉得这些不过是些唬人的把戏。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雪朝瞧到他的手都有些颤巍巍的,不相信他真的能分辨出脉搏细微的变化,若不是二太太在,大抵她已经大喇喇地问出来了,可她也晓得这时候应当矜持一些,得体一些,只好抿住了嘴,又瞪着那个大夫,担心他是什么江湖骗子,开出什么要了命的药方来。
她面上的警惕,被三少察觉了,偏头对她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手指头,他这样在她母亲面前,做这样的小动作,又落到了二太太眼里,让雪朝很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不再去瞪那位大夫了。
三少被他问了日常的饮食,皆是清淡的东西,那老大夫的面上却有些迟疑,让二太太颇担忧的,“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有什么忌口没有注意到的?”
老大夫笑了笑,又看了眼三少,“倒也不是,便这样安排,对脾胃是很好的。”
他停了停,又道,“三少爷年纪轻,唔,血气方刚么,原本好好养一养,不需要太多时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他话里带了“原本”,便让一屋子的三个人,都竖起耳朵去听他的下文,那老大夫捋了捋胡子,沉吟道,“只是要节制一些,纵欲毕竟伤身子,这段日子忍一忍,等身体养好了,要做什么,自然便没有什么限制了。”
二太太飞快瞥了一眼雪朝,她还在红着脸怔在那里,不敢相信老爷子嘴里出来的是“纵欲”,而不是“棕鱼”或者“总羽”之类的奇奇怪怪的词汇。所谓中医不都是爱讲一些生僻的动物或者羽毛吗?为什么到了老爷子这里,便这么直白了呢?
雪朝察觉到二太太的目光,很心虚地退了退,又被三少扯住了手腕,二太太看了一眼她儿子,又咳了咳,“多谢大夫。”
总而言之,再不能同他擦个身子,便做哪些擦枪走火的事情了,不然万一真的留下了病根子,二太太把罪怪到雪朝身上,那不是冤枉死啦?
她想到二太太走之前喊雪朝出来送她,自己扭扭捏捏的样子,便心有余悸。好在二太太倒没有为难她,只是笑了笑,仍旧优雅温柔的样子,只是说了声,“徵楠很喜欢你。”
雪朝挠了挠脑袋,越发觉得自己和二太太比起来,真是没有礼数的紧,又很不好意思地红着耳朵,小小声的,“我也很喜欢他。”
二太太点了点头,便要转身走了,只说了声,“那便好。”
再没有许多了,好像她特意喊雪朝出来说话,便只有这些,没有家族之间的那些事情,没有质问三少的枪伤,也没有再提在镇江的那一通电话。
到了夜晚,雪朝还有些困惑的,“为什么你妈妈不再说些别的什么呢?”
三少看了她一眼,“你还想听她说什么?”
雪朝撅了撅唇,没有那些尴尬的问话,自然再好不过,她自个挠了挠下巴,又听见三少说,“她不是那种掌控欲很强的人。”
尽管如此,让心上人的母亲,亲耳听到大夫责备她儿子纵欲过度,还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想到这里,雪朝又叉起了腰,“所以现在,既然你可以自己洗澡了,我就不要再帮你了。”
他却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伸手捏她的脸,“我们不是节制很多天了吗?”
果然他已经把擦身子和另外一件事直接等同了,雪朝想要咬他的手指,被他躲开了,又被他抱进怀里,“你看,我现在可以下床活动了,也是你照顾的很好,是不是?”
她当然照顾的很好,恨不得夜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瞧一瞧他睡得安不安稳,好容易这几日伤口结了痂,可以见水,雪朝自然收下他中肯的评价,又听见他道,“大夫也说了,如果身体好了,怎么样都可以的。”
他说“怎么样都可以的”的时候,手又很可疑地下滑,从前同他一起,三少多少尚有顾忌,又因为“取暖”那样的名号,多少算不得放肆,如今他却越发没有边际了,像个有恃无恐的男孩子,让雪朝几次退让后下了决心,规矩是要立的。
于是她一把推开他,“我不是你的随身丫鬟,为什么要一直帮你洗澡?”
三少似乎也以为她气到了,想要哄她,她却跳下床,跑到梳妆台那边去了,一边道,“我要去看给周兰订的书本到了没。”她回过头,凶巴巴的样子,“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么在浴室里,要么已经洗完了,”雪朝龇了龇牙,凶悍得很,“听到了没有?”
她这样一溜烟地跑到书房,又觉得自己很能同他立规矩,并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而变得没有原则了。雪朝很满意地,打算跑出去,却瞥到三少桌子上的一封信。
寻常的书信她总是不过问的,她也晓得颜徵楠在这样的位子上,总有许多复杂的事情要处理,并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让她知道。可是信封上的自己她却很熟悉,是她父亲的字体。
雪朝小的时候,合钟明也希冀她成为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可大约南亚实在没有那样的环境,雪朝和小伙伴们在外面滚得像个泥猴子,回到家他父亲繁忙了一天,好容易抽空握了她的小手教她练毛笔字,也多半因为她不愿意专注,东扭西扭,让原本带着两个小孩子漂泊海外,已经疲惫不堪的父亲,只好放弃了。
合钟明那个时候还说,“若是以后你丈夫嫌弃你的字呢?”
雪朝却不以为然,“为什么?我又不把字写在脸上?为什么要嫌弃我呢?”
可是后来同父亲写信,纵然有时候一些词她不会写,还是要用钢笔一字一画地用中文来写的。合钟明自然用毛笔写好了,再回信给她,只是偶尔提了几句,“哪怕是现在,练一练毛笔字,也是很好的。”
雪朝是很听她父亲的话的,倒是合钟明一个清晨收到一张鬼画符,终归叹了口气,再不管她了。
现在她拿起那个信封,心里只觉得很恐惧,因她前几日给父亲报平安的书信,似乎并没有回复,她心里隐隐地觉得,父亲应该是知道了。
不然为什么会给三少寄信呢?他是最反对合家重新同颜家联系的了,也并不是很喜欢颜徵楠。
雪朝小心翼翼地,从信封里把信抽出来。
热水一点点浸没颜徵楠的身体,这确实是许多日子里他洗的第一个热水澡,平日里那个女孩子红着脸帮他擦身子,或者帮他在浴缸旁边洗头,最后因为水溅到了裤子上,或者别的什么三少随便找的借口,演变成的某种春情,让他有些怀念地舔了舔嘴唇。
可是总不能太过了头,真的让她生气了,便不好了。
三少伸了个懒腰,难得的放松,让他合上眼睛,想要休憩一会。
浴室的门却被突然打开。
雪朝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她面上的慌乱,让颜徵楠吓了一跳,从水里坐起来,望着她,正色道,“发生什么了?”
她关了浴室门,便傻傻地靠在那里,好像这样看着他,叫她心里安定了一些,三少以为她是被什么人欺负了,要站起来,雪朝已大步走过来,最后停在他的浴缸外,手指捏住了瓷质的边缘。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腕,雪朝却突然倾下身子,吻住他的唇。
她呼吸有些乱,惶恐和不安在她心里冲撞,被三少察觉了,伸了手一点点摩挲她的后颈,才终于让她平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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