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熊米
陈殊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段时日,大致梳理出前朝发展地脉络,结合李邺之所言,自然也知道先帝突然驾崩后,解臻临危受命,被齐言储提携到现在的位置上的事情。
他心中一动,终于把刚刚想起地那件重要地事情说了出来:“秦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解臻问道。
陈殊放下碗筷,垂眼看了眼桌面,想了想,还是继续道:“皇上,廷尉少卿的官职虽好,但微臣却觉得太闲了一些,恳请皇上委派些事情让微臣参与。”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重新改了称呼,甚至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
“皇上应该知道微臣可以做哪些事情。”
“……”解臻一愣。
林辰疏已经又往地上跪拜下去。
他再度给解臻一个后背,临着解臻坐着的面前,变得更加清楚。
解臻原本还留在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僵住,他倏地握紧手,皱眉道:“林辰疏,你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身体……”
他说到这,话语截然止住。
陈殊已经跪在地上抬起头,听着解臻的声音响起复又停下,随后慢慢地垂下眼睑。
他在想什么。
半年过去里,他要回去,他已经在这里拖很久了。
“还请皇上成全。”他继续道。
解臻:“……”
寂静的夜里,窗外虫鸣得竟然也聒噪起来。
解臻脸色沉静,放在桌上的手缩进后又松开,随后又慢慢拢紧十指,缓缓地笑了起来。
“好,这事朕会斟酌考虑。”
“……皇上?!”陈殊抬起眼看着解臻。
“林爱卿,朝中事务纷杂,也不是每件事情都适合爱卿你去做。”解臻起手,掩饰住手中地轻颤,抬声慢慢道,“此事朕会记在心上。”
“……”赤裸裸地推脱。
“夜色已深,林爱卿早些休息。”解臻一边起身一边道,“别再跪着了。”
“……”陈殊看着解臻,却见解臻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他沉默地起身,开始拾一盘又一盘的点心。却见前面解臻听到声音,微微侧了下头,缓声道:“点心放在那吧,朕改日会再过来。”
陈殊的手微微一僵,错愕地看着解臻,却见眼前地玄衣男子已经打开房门,往外行去。
“别太累着自己。”最终,他脚步还是一顿,道。
“……”
男子没有再说话,他的衣色与发色和黑夜相近,没走几步,便融入苍茫的夜色当中。
门口处,唯剩下夜风灌入,吹得烛光再度凌乱摇摆。
陈殊站在门口,看着解臻披着夜色行了几步跃上房顶,在朗月下慢慢地化为一点黑色,最终消失在自己地视线之中。
他真的是披星戴月来的。
陈殊心间忽地涌起莫名的心绪,怅然地看着眼前的黑夜。
*
这一夜竟然十分难眠,直至凌晨寅时,陈殊这才入睡一小会。
第二日起得迟,陈殊到廷尉衙门的时候,只见官署内的庭院集结了不少帮役和廷尉史,皆是站着交头接耳。这些人说得嘈杂,等到身穿官服的廷尉少卿出现的时候,忽地声音息了一下,一个个面面相觑,暗暗打量着林辰疏。
前些日子并没有这么多散人集合在衙门前庭,陈殊皱了下眉,直觉得有些奇怪。
他来衙门的时日短,认识的人并不多,唯有一人见到他匆匆忙忙从官吏和衙役中走出来。
“林大人。”杨戊道。
杨戊今日已经领了帮役的衣服,此时身穿皂衣,快步向林辰疏走来。他行色匆匆,面上带着忧色,并不像是昨日那般神气清爽的模样。
“怎么了?”见状,陈殊问道。
杨戊今日提早来到衙门,便见廷尉中人有人在议论林辰疏,他便上前打听了几句,这才得知事情原委,此时见到陈殊,当即将林辰疏带到一边,皱眉道:“林大人,出事了。”
杨戊这人并不会托大,陈殊沉眉,很快听到杨戊停顿了一下,斟酌道。
“今天清晨,吏部尚书家供菜的商户发现府中没人接应,便敲门查看,结果发现梁府府邸出事,梁丰远一家包括仆役共计三十六人,全部已死在府中。”杨戊顿了顿道,“这事卯时发现的,在官署里面已经传开了”
“三十六人……那梁度呢?”陈殊忽然想到梁丰远的儿子。
“……据说也死了。”杨戊似道。
陈殊一愣,瞬间明白那群廷尉里的官吏为何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原因了。
杨戊似也听说了陈殊和梁度的事情,回头看过官署内讨论的人,低声道:“左右监大人来得早,知道消息已经前往梁府查探,据说这事牵扯到二品官员,很可能要交给我们廷尉查办。林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杨戊是跟着林辰疏的,知道这事自然为林辰疏着急。
吏部尚书死亡确实是重大案件,陈殊皱了下眉,很快应道:“我们也去看看。”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52节
第58章 同一种毒京城凛雪【10】
吏部尚书的府邸位于京城北城,处在官绅居住的街区中心, 离闹市隔着三条街。林辰疏和杨戊到达梁丰远家中之时, 只见梁府上已经围了许多人驻足观望。府门口有衙役站立,有穿着红衣京兆的, 也有身穿皂衣的廷尉官署的,两个衙门的人各守在一侧,拦住想向里头的观看的路人。
此时聚集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杨戊当先将人群拨开, 给林辰疏开路。
两人都是穿着廷尉官吏的装束, 旁边的行人纷纷看了来的人一眼,目光触及陈殊的脸的时候,纷纷一愣, 随后很快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起来。
“林大人。”见到新来的廷尉少卿, 几个守在门口的帮役微微惊诧道。
旁边其他官署的闻言,也不由得打量起林辰疏来。
这位少卿大人平时在外面声名已远,今日得见,却见他身上穿着廷尉衙门的装扮, 一身皂衣贴身而制, 衬得身形颀长。他和传闻的不大一样, 除了脸蛋比女人还要白,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柔弱的样子。
衙役们多看了陈殊几眼。陈殊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 带着杨戊直接进了梁府。
梁府府前是迎客的前院,院前一堵照壁横亘而立,宽约一丈, 上面刻着细的山水风景,左边的墙面有一串题字,而题字下面的墙壁边,有一双鞋子从墙壁后露出,鞋尖朝天,歪歪扭扭地倒着。
杨戊心里一惊,看向林辰疏。陈殊默了一会,很快已经拾步往那鞋面处走去。
走得近了,视角开始开阔。这照壁后面果然斜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的是仆役的装扮,脸上一片青气,嘴唇青紫,瞪着眼睛,眼白翻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墙后,隐隐泛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陈殊蹙眉,抬眼望去,只见这大院前院里还躺着六七具尸体,死状皆与照壁边尸体死状相同。
“林大人,这些人好像是中毒死的。”杨戊俯身掩鼻在尸体旁边查看,随后起身道。
陈殊不置可否,甚至觉得这死者的死相有点眼熟。
院前已经有仵作在清点尸体,旁边有官吏在旁记录。其中一人身上衣服制式与林辰疏相同,只是绣纹为鹊,他听有人从外进来,抬头看了一下,见是林辰疏,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林大人,你怎么过来了?”这人是廷尉右监倪晋,与廷尉左监邵玉平司职外勤,同为廷尉大人的左右手。
“梁府出事,我来现场看看。”陈殊答道,又前往一具尸体查看。
“……”倪晋看着林辰疏在每具尸体面前停留一会儿便走,看着不像是认真的样子,眉皱得越来越深,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
“梁丰远的尸体在哪?”隔了一会儿,那处的林大人发问道。
“……”倪晋看了林辰疏一眼,想辩驳,还是忍了忍道,“梁大人在梁府的膳房处。”
膳房?
陈殊微微一愣,想到眼前这些死者的死状,立刻带上杨戊往膳房处寻去,但尚未到达,却见已经有十余个衙役蒙着面巾,两两成队,抬着担架从膳房处行出。
那担架上遮盖着白布,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但上面有人形的供状,显然都是些尸体。
陈殊站在原地,见担架队伍从旁边一一走过,便伸手拦过一个担架,掀开白布看了一眼。
白布里躺着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此时眼睛半闭半阖,露出一丝眼缝,唇色也是一片青紫。
陈殊默默地看过,倏地伸手捏住那妇人的下巴。这妇人已经死了多时,尸体已经开始僵硬,陈殊暗中作力,很快尸体嘴巴微张,露出里面腥黑的口腔。
这死状实在是熟悉,让陈殊很快想到当初前来刺杀自己的峻四,以及在秋场围猎的时候死掉的齐言储死士。
很可能是同一种毒物。
陈殊皱眉,他知道齐言储的死士善用这种毒物,就连□□上沾的都是这种气息的毒物,但齐言储已经死了,怎会还有人用这种东西?
“你在做什么?!”正在陈殊思索的时候,膳房处传来有人的喝止声音。
陈殊松开手,转头往声源处看去,只见膳房门口已经站着三个官吏,一个官吏身穿廷尉服饰,正是廷尉左监邵玉平,另二人则穿着京兆官服,上面皆有品级刺绣,其中一人花纹与林辰疏的一样,都是四品的官吏。
邵玉平行出房门,正好看到一个廷尉里的人正在翻看尸体,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廷尉史,但见对方转过头,露出一副秀气的容颜,他微微一愣,随后马上皱眉沉声道:“林大人?”
这人就是林辰疏?
京兆的官员闻言开始打量着突然拦下尸体的人。
林辰疏却没有答话,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搬运尸体?”
“梁大人是朝中重臣,不宜在外曝尸。”邵玉平看向林辰疏,很快道,“况且这天气已经热了,任由尸体放置此处,恐怕会生出恶臭。这府外已经聚了很多人,再不搬运恐怕难以运送。”
他说着,又奇道:“林大人那么关心尸体,难道是有什么想法?”
“……”陈殊放下白布,没有答话。
邵玉平却紧紧地盯着林辰疏,忽地道:“今天真是难得,林大人怎么不在官署待着,反而有兴致会来着梁府一着?”
“我是廷尉少卿,不能来这里吗?”邵玉平说话一直不阴不阳,陈殊抬眼问道。
“……”邵玉平眼中还有不屑之意,提防地看着林辰疏,没有再答话。
旁边的京兆官吏则也暗中审看林辰疏。
陈殊没有再理会邵玉平,径自离开膳房,往后院行去。
邵玉平见状,冷笑一声,与两位京兆的官吏告了声辞,很快拾步跟上,尾随林辰疏走来。
这摆明了就是在监视林辰疏,杨戊想到今天早上在廷尉听到的传闻,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道:“林大人,他们在怀疑你,这怎么办?”
他昨日兴致勃勃地来到京城投奔林辰疏,今日便听闻官署流言,称林大人在京中是有名的断袖,前几日还和吏部尚书的大公子不合,吏部尚书曾扬言要让林辰疏下台,而今梁府出事,林辰疏当被列在嫌疑人之中。
那些人说得自以为是的有条理,但杨戊却一点都不信。
流言。
林大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这样。
他所见的林辰疏惩治恶吏,他更跟随其一起上山剿匪,看着他在青山细雨中一身红衣亲自坐镇,更陪他提审犯人,雷厉风行得让人钦佩。这样的大人怎么可能是断袖。
可流言伤人,这次梁府出事,杨戊真的很怕林大人会被谣言中伤,受到牵连。
他暗自挡住邵玉平紧紧盯着林辰疏的目光,走在前面的林辰疏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他一愣,还以为林大人要说什么,连忙走上前,却见林辰疏的前面正匍匐着一具尸体,这尸体看上去颇为年轻,身上是名贵的绸缎轻纱,一双手扭曲地抓过泥土,十指蜷曲。而那人半张脸贴着地面,半张脸暴露在视线中,面容痛苦扭曲,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所盯的方向是后院的后门,离他只有三丈的距离。
梁府上的尸体大部分都在前院和厅房中,唯有这一具没在后院的草丛中。
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梁度。
杨戊心中咯噔了一下,却听后面的邵玉平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林大人,你应该认识前面这人吧?”
陈殊看过梁度死不瞑目的双眼,在对方的唇口处停留一会,随后回目光问道:“左监大人,你查到梁府灭门的死因了吗?”
他没有搭理自己的问题,反而直接向他问了个问题。
果然作得有官威。
邵玉平嘴角微抽,最终嗞了声道:“梁府的人显而易见都是被毒杀,显然有人在他们的膳食中投毒。”
“膳食投毒?那门口的死者和这里的死者要作何解释?”陈殊问道。
邵玉平微微一愣,拧眉道:“我和京兆少尹已经查证过梁府上的仆役,发现膳房的厨子并不在死者之中,且已经逃出梁府。”
梁丰远是死在膳房内,但供应膳食的厨子现在却没有踪影,确实很可疑。
陈殊点了点头道:“那厨子为何要投毒,梁府中的财物可有缺少?”
“……”邵玉平看着林辰疏的背影,“林大人似乎对此事颇为上心?这事目前还是京兆的人在查办,我和右监大人都只是顺道过来看看,要廷尉接管此事,还得看上面的文书。”
他说着,已经有衙役过来搬运梁度的尸体。死掉的梁度没有生前的纨绔模样,唯有一脸惊恐的死相,且尸体僵硬,搬运的人了一番力气,这才将尸体摆到担架上。
白布盖上,遮住了梁度扭曲的死状。
陈殊看了一会,没有再做声,转身打开后门,离开了梁府。
杨戊也跟着陈殊离开,等着身边无人之时,他才皱眉道:“林大人,这梁府的事情蹊跷,恐怕不是厨子所为。”
“你也是这个想法?”陈殊问道。
“……是。”见陈殊疑问,杨戊很快道,“我在青山当县尉之时,也曾接手投毒案件。投毒最寻常见的便是砒霜,但我见梁府中人的死状和砒霜中毒并不一样,恐怕所中毒性比砒霜还要更烈。”
他说着顿了顿,道:“除非那厨子是江湖中人,普通人恐怕极难找到比砒霜毒性还强的毒物,”
杨戊习得武艺,虽然不混江湖,却也曾听过江湖上的传闻。
陈殊叹了声道:“这事肯定不是那厨子做的。”
他说着,与杨戊一道沿着梁府围墙走了几步,忽地察觉到眼角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他微微一愣,忽地皱眉停下脚步。
“怎么了?林大人?”杨戊问道。
此时日头已经升起,阳光从高空落下,映射着某种东西闪着光芒。那光并不强,便是寻常人路过也不易察觉,但对于陈殊来说却十分的熟悉。
他的脸色微沉,很快走到墙角边。
梁府的墙角下有杂草生出,看上去除了草和泥土好似没有什么东西,但陈殊眼睛轻轻眯起,却伸手从草丛中一拈,拿出一样东西来。
杨戊起初看不真切,直至林辰疏拿到阳光下,这才发现林大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的银针,针长一寸,泛着银光,细得看不真切。
这针……
“路大人?!”杨戊惊诧。
路大人是此前跟随在林辰疏身边的护卫,在青山的时候,杨戊便曾看到这位路大人使用暗器对敌,他一开始在山上并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暗器,直到下山之后见到那群黑衣之人的死相,这才发现路大人使的就是现在林大人手上拿着的一寸银针。
但梁府外面怎么会有路大人的银针?
陈殊默默地看过,忽地双手一翻,那银针已经消失在他手中。
这是什么手法?
杨戊又是一愣,却见林辰疏已经站起身道:“路大人身兼要务,关于他的事不能宣扬。”
“林大人放心。”杨戊很快明白道,“这事我绝对不会和外人讲起。”
陈殊下银针,眉宇间的担心却渐渐地涌上。
一寸银疏路通明一直在为解臻做事,他的银针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但他这时出现在这里……难道梁府被灭一案会和解臻有关?
第59章 锅从天降京城凛雪【11】
但解臻昨夜和他在一起……而且以陈殊对解臻的行动力了解,他若是想杀人, 肯定不会用投毒这么迂回的手段。
这事应该不是解臻所为。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53节
陈殊脑海中闪过曲寨被屠和汤飚被杀的景象, 沉默地往前走去。
杨戊心里还是记挂林辰疏会因此受牵连,跟上问道:“林大人, 你说杀人不是厨子所为,是不是已在梁府当中可有了线索?”
“线索倒没有。”陈殊走在他前面,抬头看了眼渐升的日头,略微顿了下道:“但你也说了, 一个普通的厨子不可能会有这么烈性的毒物, 而且这梁府仆役有一部分没有死在膳房,应该是后来被人下毒。”
在食物中投毒是下毒的一种计策。按照陈殊之前遇到峻四所见的毒箭毒性,这玩意见血封喉, 触之既死, 十分危险。但尚书府上的仆役不可能同时与主人一同进食,一旦府中有人出现中毒症状,应该会被人发现才是。
“那林大人的意思是,死的人是两批?”杨戊心中一凛, 心中慢慢地有了思绪。
“膳房里的梁丰远, 应该是最早一批死亡的。”陈殊响起自己掀开白布看到妇人死亡的情景, 慢慢道,“第一批死亡的人, 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确实是膳食所致,但我们进庭院的那一批仆役, 死状狰狞,很可能是发现梁丰远的死状后被迫服毒,这才倒在前院。”
杨戊悚然,反应过来低声道:“能让那么多仆役同时死亡,恐怕行凶之人不止一人。”
一个厨子怎么可能同时放倒那么多仆役,但按照林辰疏给的说法,只怕梁府的事情有那么多人参与,恐怕真的会变成大案子。
至少这幕后黑手应该不简单。
只可惜梁府的现场已经清扫,他们并没有看到更多的线索。
杨戊叹了口气,跟着林辰疏返回廷尉官署。他二人个子都很出众,又是穿着朝廷的官服,十分醒目,行在路上便引得不少人驻足回看。
等到快临近官署的时候,又有几个衙役站在门口。这几人远远地看到陈殊和杨戊行来,很快回身,匆匆忙忙进入府中。
杨戊心中看得咯噔了一下,却见旁边的林大人没有做声,只是进入官署撩起衣袖,寻了水源,将手洗净。
随后,陈殊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房间,坐下开始审批桌案上的案件。
杨戊跟着站在旁边,见林辰疏眉眼低垂,静静地看过卷页,又像极了当时在青山县衙的时候审批的样子,从容不迫,依旧稳重。
“你先下去吧。”林辰疏边审案子边道,“我在这边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也好。”杨戊点了点头。
他今天多少也打听了林大人现在的情况。他本一开始以为林辰疏破获青山要案,皇上将会委以重任,但眼前这样一幅情形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又不大一样。
但陈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杨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想着,正要起身告退,然退到门口处,却忽然看到前面走来两个廷尉官吏。这两人都身配腰刀,一高一瘦,正是左监邵玉平和右监倪晋。
左右监后面,还围着不少同僚在观看,一个一个窃窃私语。
“邵大人、倪大人。”杨戊出声行礼道。
邵玉平、倪晋扫了杨戊一眼,邵玉平不屑地回目光,倪晋也皱了下眉,两人直接从杨戊身边经过,跨过房间门坎进入房间。
有杨戊的出言提醒,陈殊抬眼。
“林大人。”邵玉平很快在他桌案前面站定,草草地行了礼道,“刚刚京兆尹的人传来消息,梁府的厨子也已经死了,刚刚浮尸京郊外的河面,被人打捞了上来。”
“……嗯。”陈殊点头,示意明白。
梁府的人大多都已被毒死,那厨子不管有没有用了齐言储用过的毒,也肯定不能幸。
但这个厨子却死在府外,现在又被人发现,倒是有点意外。
陈殊皱了下眉。
邵玉平手搭在腰刀上面,紧紧盯着他,右肘却暗中撞了下旁边倪晋的胳膊。
倪晋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但见邵玉平的脸色,还是干咳一声道:“……林大人,现在大家都在怀疑那厨子是被杀人灭口的。”
“嗯。”陈殊又应道。
他不疾不徐的样子,让倪晋接下去又不好开口了,看向邵玉平。
邵玉平皱了下眉道:“倪大人,你别总看我,这事可不是就我在怀疑。你刚才也说了,要我们一起过来询问林大人。”
“……”倪晋被邵玉平抢白,脸皮顿时僵硬地抽搐起来。
“那我就直接开口问了。”邵玉平已经接下去道:“林大人,你昨晚在哪里?”
他问的是林辰疏昨晚的去处。还没走远的杨戊脸色瞬间一变,又快速走回来道:“昨晚林大人见我从青山过来投奔,请我在酒楼吃饭。怎么,你们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杨戊说着,一股脑就站在林辰疏旁边,也同邵玉平一样提着身上系着的刀。
他也曾是掌管一个地方治安的武官,气势并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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