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熊米
陈殊被林和鸣一把扯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和鸣却没注意,只是扣着林辰疏的手,脸上很是着急。
陈殊不动了,他杵在原地,话音响起:“老爷子知足吧,这可是你儿子拿命换来的。当初你要是把你儿子打死了,连这个官都没了。”
“……”林和鸣的手僵在当场。
陈殊不再说话,拨开林和鸣,一个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岑玉凤见林辰疏走远了,这才恨恨道:“老爷,你看看大少爷,不过就一个外放的官,瞧把他稀罕的……”
她说话碎碎的,却见林和鸣摆开袖子,一把将她搭在胳膊上的手肘扫开,冷声哼道:“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林盛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不肯用功,我犯得着在这里受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的气?!”
岑玉凤一愣,连忙好声安慰:“老爷子,盛儿最近不是已经去学堂读书了嘛,以我们盛儿的资质,难道还会比辰疏差吗?老爷放心,盛儿肯定不会给你丢面子的。”
她温声温语,冲淡了林和鸣不少怒气。林和鸣胸口起伏了一波,这才稍稍好受了一点,他看着林辰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两日后,皇帝的圣旨果然到了林府。林府上下伏地接旨,听闻圣旨封林家长子林辰疏为六品青山刺史兼钦差,赐六品官服一套,圣令一枚,半月后启程前往青山继任。
林辰疏接旨谢恩。至此,朝廷三百名进士皆加封完毕,各有各的归途,而榜眼林辰疏的加封也很快传遍了京城,再度成为京城热议的话题。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林辰疏因为护驾有功会比其他进士有更好的前途,结果没想到被封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刺史的官职,在京城官绅人家的眼里完全属于末流,根本不堪一提。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册封。
难不成皇上也知道林辰疏的坊间传闻,觉得像这么一个断袖的人不宜留在自己身边么?
众人讨论到这里纷纷一笑。想想林家的林和鸣和林辰疏一个父一个子,一个巴结一个拼命,都是不折手段,结果换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实在是沦为众人的饭后谈资。
然而也就在众人商议之时,也有一些朝中人发现了隐隐的暗流。
比如说,林辰疏此次被册封的是大青山的御史。
青山并不是一个当官之人好易与的地方,其山势复杂,地形辽阔,其中囊括了包括天阑在内的是六个郡县——更重要的是,它还是京城通往塞北的必经之路,也是那批由皇帝亲手拨出军资押解路线图上面的其中一个站点。
皇帝此次派林辰疏为钦差,很可能就是冲着那批军资去的。
朝中预感有风向要变,但探测风向的人却也露出一丝迷茫。
皇上派人查军资是没错,但他为什么派一个刚刚受过重伤,看上去娘兮兮的榜眼去那里?
众说纷谈,而在林辰疏封官后的第二天,有人偷偷敲响了林家的后院。
“李状元,你怎么过来了?”刘伯接到通知后前去后院看人,却见之前见过一面的李邺之偷偷摸摸地站在林家后院门口张望。
李邺之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裹,包裹里面好像裹了一个长形的物体。他看到刘伯后,很快冲着人露出一个微笑:“刘管家,我是来见林辰疏的。”
第21章 又来了
见大少爷还走后门?
刘伯看过李邺之。这李邺之与他们家的大少爷同出一届进士,吏部加封的是翰林院侍读。翰林院侍读和林辰疏加封的青山刺史同为六品官职,但前者却在京中任职,算是一个实打实的京官,以后若是调任也是翰林院的出身,其身份、人脉和地位非是一个被外放的地方官可以相提比论的。
历届的状元能够担当这个职务并不意外,但想到大少爷护驾受伤后每天熬药气色也不见得恢复成以前那样,被加封的还是一个外放的官,刘伯心里忽然为大少爷不值起来。
他看了几眼李邺之,还是找人向林辰疏通报。
去通知林辰疏的人很快回来了,称大少爷在屋子里等李邺之。
刘伯这才领着李邺之进门。李邺之一路走过林府,这林府比不上齐太尉的府上,后院之处不过是一些堆着杂物下人浣洗的地方,他行了没多久,穿过一道拱门,便见到一间房子,房前只有两三个盆景摆设,门口半掩,看上去十分简单朴素。
“那就是大少爷住的地方了。”见林辰疏房门敞开,刘伯驻足道。
李邺之点头谢过林府的管家,揣着包裹往房间走去,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微微顿了顿脚步,忽地想起了那日秋场围猎他再度见到林辰疏的场景。
那天他离开了山林,坐立不安地在外面等候消息,直到皇上归来,众官迎上去时,他站在那群官员外面,看到林辰疏阖目安静地靠在皇上的怀里,雪亮的刀贯体而过,红色的官服与血迹混在一起,衣摆湿湿嗒嗒地往地面滴着血。
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站在原地愣忡了好久,脑海里林辰疏离开前挂在脸上的笑意和眼前血淋淋的景象来来回回切换,等到皇上抱着人离开,他还在看着一路蜿蜒的血迹发呆。
直至有人过来推醒了他,他才慢慢地缓过神,心里却还全是担忧。
那日的片段闪过眼前,李邺之略一犹豫,最终还是走进敲了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林辰疏的声音。
李邺之推门而进,随后就看到一人穿着淡青色的长衫,发髻草草地挽着头发,有不少没有挽住的青丝垂落下来,看上去有些散乱。
那人身形瘦削,正背对着他在看什么东西,听到进门的脚步声,他端了桌案边上黑乎乎的药喝了一口,用衣襟擦过嘴边的药汁,大大方方地朝自己转过来。
很快,林辰疏熟悉的眉眼落在了李邺之的面前。
林辰疏确实比之前看上去虚弱了不少,苍白的脸上还有病容,但一双眼睛还是如同朗星一般,他转过身离开原地,李邺之这才发现他原来看的地方有一面镜子。
“你……”看见林辰疏,李邺之这几日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但再度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李邺之竟然一时间哑了。
陈殊看眼前李邺之欲言又止的样子,目光落在对方手中拿的包裹上:“这是什么?”
有林辰疏先开口,李邺之的心情微微缓了缓,他下意识地看着自己手中包着严严实实的包裹,连忙动手解开道:“那天多谢林公子救命之恩,这是那天林公子给我的防身匕首,林公子前段时间都在宫中,今日得空,我便特地过来还给公子你。”
包裹一圈一圈被打开,匕首工工整整地重新呈现在陈殊的面前,上面的木纹依旧清晰古朴。
看了眼匕首,陈殊见李邺之眼神有些躲闪,抬手拾起,放在眼前观看,忽地侧头问道:“这把匕首你用过了吗?”
听林辰疏突然提问,李邺之“啊”了一声,却喃喃摇头:“没、还没有。”
“……”那你把它包得那么好干嘛?
陈殊皱眉。
他当时离开李邺之的时候动用了系统的轻功,还把系统给他的木制匕首给了李邺之。现在李邺之算是知道自己秘密最多的人,可李邺之现在这样的态度却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他打量着李邺之,却见李邺之摇头后眉间紧蹙,似是在内心天人交战,隔了一会儿,他才咬牙道:“林公子,我那天、那天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什么?”陈殊一愣。
“林公子让我去喊救兵,可我、我……”李邺之眉皱得更深了。
他这几日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的都是秋场围猎的事情。
那天他和林辰疏遇到黑衣人之后,李邺之目送林辰疏离开,拿着木制匕首慌慌忙忙离开山林,终于来到了官棚。
有刺客前来刺杀皇上,这事情必须禀报给三品以上的官员。李邺之在官棚搜寻了一圈,终于看到礼部侍郎大人,连忙匆匆上前正欲汇报。
但走到半路,他却忽然发现礼部侍郎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年约五十,已经卸了校场时穿戴的轻甲,正和礼部侍郎各执一棋。
“太尉,你这兵行险着,实在高绝。”
“钱大人,我看这怎么都是你故意放水了。”
“能和齐太尉一道下棋,实在是钱某人的幸事,钱某怎么敢敷衍太尉呀。”
“呵呵,那齐某可就不客气了。”
“太尉尽管玩来,微臣可以应付。”
明明是和皇上一道前往山林围猎的齐太尉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山林,身侧还站着数个武官,也是之前一道和皇上进入山林的。李邺之只觉得自己的眼皮猛地跳了跳,原本要冲进官棚的脚步也刹住了。
他忽然想到,秋场围猎如此盛事都是由礼部一手操办,按照道理来说戒备应该十分森严,不可能有人闯入才是。
李邺之拿着匕首,只觉得背脊发冷。
“欸?那不是今年状元郎?”下棋的礼部侍郎忽然注意到他,朝他打着招呼,“站在外面是有什么事吗?”
齐太尉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目光如炬。
李邺之吓得后退了一步,连忙暗暗摸了下别在身后的木制匕首,讪讪地笑:“没、没事,小的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
李邺之断断续续将秋场围猎的事情慢慢说出,缓缓道:“林公子,我临阵脱逃,有负你的所托,还害你受那么重的伤,我、我真的愧对你的救命之恩。”
“……”陈殊看着李邺之沉默了一会。
他先前是让李邺之去报信,但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支开缠人的李邺之,并没有真想着让人来救自己。李邺之通报成功与否,对于那时已经决定赴死的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不过后面他没死成,李邺之没有通报成功,倒也间接地瞒下了他的身份。
只是看李邺之的样子,好像是很愧疚很难受的样子?还把他给的东西像个供品一样包得严严实实……
“我现在没事,你不用自责。”陈殊顿了下,还是道。
李邺之还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不过神情却缓和了很多,他几步抢到陈殊面前,握住陈殊的手道:“林公子,我听说了你这次要当青山刺史的事情,这事是不是关于那批军资?我听朝中人说,那批军资可能和齐太尉有关,你、你是要和齐太尉作对吗?”
他说得着急,陈殊突然被拿住手,被唬了一跳,连忙干咳一声。
李邺之一愣,忽然想到陈殊的断袖传闻,连忙反应过来松开手,脸上神情也转为尴尬:“林公子,我只是紧张于你。”
陈殊回手道:“军资一事,是皇上让我去做的,皇恩浩荡,皇命难违,你我现在都是做臣子的,总要为皇上效一份心力。”
李邺之听得一傻:“可齐太尉权势滔天,我听朝众人说,他和皇上的间隙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真要夹在他们中间?”
“你不也是?”陈殊挑了挑眉,笑了起来,“自我从宫里回来,林府外面已经都是齐言储的盯梢,你这个时候还来见我,不怕惹怒齐言储吗?盯梢的人可不傻,你走不走后门,对他们来说都一个样。”
李邺之:“……”
李邺之想说,他并不是想惹怒齐太尉,但林辰疏是救过他命的人,他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
对于林辰疏这个人,他也想不明白,明明林辰疏之前还和自己一样去过齐府送礼,明明他以为林辰疏和他一样,但自那日林辰疏围猎后,他发现林辰疏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19节
也并不是外人想的那样。
“这把匕首我先回了。”陈殊从捡起木制匕首,重新插回自己的腰带上,“李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还请快快回去吧。”
别了匕首,林辰疏被重伤削弱的气质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李邺之在围猎所见的模样,容貌清丽,自有顾盼生姿的神,李邺之眼睛微微睁大,倏地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道:“林公子,你此去千难万险,若是有什么能够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陈殊回头,眉头轻轻一挑。
李邺之目光难得坚定,看着陈殊。
“帮忙?”陈殊忽地玩味地笑起来,“或有一事可行。”
“什么事?”李邺之神一震。
“十日后,你以林府的名义每天雇一匹马车到我家后门,分十日十次,分别以不同路线避过闹市区出京。”陈殊笑道。
林辰疏笑容轻松,甚至带了些促狭。李邺之看得恍神,暗暗问道:“就这么简单?”
“简单?这事不能让人发现与你有关,不然功亏一篑。”陈殊道。
李邺之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郑重地点头道:“林公子,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有陈殊的任务,李邺之原本丧气的神情恢复了不少,他不敢再在林府多做停留,这才起身告退。
陈殊让刘伯送走李邺之。自己回身坐回桌案前。
桌案前还是摆放着一面镜子,里面倒映着林辰疏的容颜。
陈殊之前一直不喜欢看镜子,但这一次他却看得有些认真。
身边一道波澜泛起,一个声音无中生有,慢慢地从空中传来。
“叫我何事?”声音是长明的。
长明的声音还是硬邦邦的没有什么感情,陈殊却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很闲。”
“只是最近无事。”长明道。
“那能不能放我回去?”
“……告辞。”
“……”
空气中的波澜复又渐渐隐去,陈殊侧首看了一眼,很快继续喊住长明:“等等。”
波澜停了下来:“我说过,你只要完成任务。”
“……”
陈殊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发现只要他不提回去的事情,系统便可以有商榷的余地,他转身看着波澜道:“我要去做任务了,长明兄,你能不能再透支点利息给我?”
“什么利息?”果然,长明的话已经问来。
陈殊将桌案上的镜子拿了过来,看了眼镜子里面的容颜。
“这张脸不习惯,我想换张脸。”陈殊想了想,道,“易容术,长明兄你会吗?”
第22章 陈殊本殊
长明陷入短暂的沉默。
“为何想起易容?”隔了好一会儿,他的话才重新响起。
陈殊眼睛亮了亮,长明的话虽然依然听上去毫无感情,但话语却没有拒绝,说明他刚刚的事情是在系统默许的范围之内。
“我想变成其他模样。”林辰疏是长得不错,但脸却过于柔美,陈殊当了林辰疏一段时间尚还没有适应,他想了想道,“青山之行林辰疏肯定成为齐言储的眼中钉,行事多有不便,且林辰疏原主文弱,和我现在不大一样,若我在查案时施展拳脚,若是被皇上知道,恐怕会再度引起他的怀疑。长明兄,你应当也不想我被皇上误解吧?”
上次围猎,他为完成任务心急露出很大的破绽,幸得李邺之没有将他会轻功的事情捅出去。尽管如此,皇帝都已经对他连番试探。
可他陈殊哪有什么身份?他不过是被系统强制从其他世界拉过来为皇帝效力的人,如果皇上一直对他怀疑,肯定不利于任务完成。
陈殊看着身边的波澜。浮空处的波澜一圈一圈有韵律地泛着,长明的声音慢慢传来:“也可,但易容需要参照,参照之人必须是我见过的,你想易容成谁?”
长明果然答应了!
陈殊一喜,随后皱眉思索易容的样本。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忽然心中一动,停下动作道:“长明兄,我原来的模样如何?”
他原来的模样长明是见过的。林辰疏在京城出名,但他陈殊却来自异界,于这个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除了长明外并没有任何人认识。换作是他陈殊的模样,即便有人有心查起,也没有办法追根溯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是陈殊,顶着自己原来的脸显然比当林辰疏更加习惯。
陈殊心中一定,看向长明所在的位置。却见长明又沉默了许久,隔了好一会儿,那道波纹才随着他的语音一起一伏。
“可以。”
陈殊心中也随着那道波澜起起伏伏,听长明确认后微微一笑,正要询问自己该怎么易容之时,却见身边波纹处有一道光芒从浮空处亮起,伴随着那道光晕,又有零星的星光自镜面处散出,零零散散地落在自己的眉眼。
伴随着星光,陈殊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脸上抹去,只依稀感觉到自己的颚线正缓缓地变化,他一愣,目光重新落在镜子上,只见原来的林辰疏过于柔美的脸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以前的模样。
镜子当中的人闪着诧异的目光,但微挑的桃花眼眼眸黑漆如墨,清晰地倒映着镜子的彼端,长眉挺鼻,唇色淡绯,异常地熟悉。
变化了容颜之后,陈殊的容颜还留有林辰疏受伤导致的苍白,但已然和原来弱柳扶风的气质不一样了。
这系统竟然真的把他变成了他自己的样子了……
陈殊看着镜子发了会呆,只听长明在旁边道:“变幻容貌于你而言并不难。”
陈殊一愣,心念微动,却见镜子里面的容颜竟然复又瞬间变回了林辰疏的样子。
“!”
这不叫易容,这直接叫做变脸吧?!
陈殊一惊,脸复又变成了自己灵体的模样,他眼皮微微跳动,目光又落在长明处。
波澜处光华散去,镜面之下,陈殊肉眼可及的只看到一道沉沉浮浮的亮光。
陈殊忽然想起,那是自己意识弥留在黑暗之处看到的光芒,它驱散着四周的诡谲与漆黑,将自己从混沌处拉回,让他重新回归到这个无法脱身的世界。
这道光芒现在隐匿在另一个黑暗的界面,慢慢地熄了下去。
“等等。”见长明行将离去,陈殊再度又唤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长明问道。
陈殊看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双手倏地紧握:“长明,我妹妹她还好吗?”
“……”系统缄默,良久,他才慢慢道,“陈殊,你妹妹没有你想的那样弱小。”
陈殊:“……”
长明没有再说话,浮空处的镜面波澜与光华最终散去,唯剩下房间里独坐的人。
陈殊还坐在桌案前,他的目光还凝视着长明散去的地方,视线散散落落,凝不成一线。
隔了许久,他的眼眸才轻轻动了一下。
此时,房间外面已经有黑鸦声起,傍晚的夕阳落下,红色余晖洒下,静谧地透过窗户,落在空寂的房间里。
陈殊凝视着傍晚的目光一会儿,重新拾起已经凉掉的药碗,将剩余的药汁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打开衣柜,拿出一个黑色的包袱以及一套黑色衣物。
包裹里面有一枚圣令,一份地图,还有几套已经备好的换洗衣服,换洗的衣服也全是最普通的款式,最常见的黑色。
陈殊重新清点了包裹里的东西,将身上青衫褪下,头上发髻取出,换上黑色劲衣与黑色束带,将木制匕首别在随手可拿的腰间。
准备好一切后,他走到窗户边,屏息听了会附近的声息。
齐言储自打知道他成为青山刺史之后,便一直派人在林府附近盯梢。但林辰疏体质偏弱,这几天天天熬药养身,从房间里还传来时不时的咳嗽声,让盯梢的人大有不屑之感,渐渐也对林辰疏放松了警惕。
更何况皇上圣旨上写着让林辰疏半月后启程,眼下还没有到时间。
果然,陈殊在窗户边停留了会,只感觉到寥寥两个盯梢人的气息,且离房间远,显然十分倦怠。
此时正是动身的时候。
半个月后再启程的时间太久了,陈殊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有系统的武功加持,即便是身上有伤也毫无顾忌。
陈殊站在窗户边等了一会,直至夜幕降临,他借着功力听到盯梢的人的走动,当下毫不迟疑从窗户边飞身而出,没入变暗的天色。
盯梢的人还在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
陈殊轻勾了下唇角,借着机会几步来到林府墙下,轻轻翻身而过,随后混入街坊中,背着包袱往京城北侧的城门行去。
第23章 江湖录
出了京城北门,陈殊连夜赶路一个晚上,这才找了村镇休憩了片刻。随后他又动身前往附近马市挑了匹上好的马驹,继续往青山天阑前进。
诚如陈殊对皇帝所言,此次前往北方确实是林辰疏第一次出京城。陈殊在林辰疏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关于离开京城的记忆,只得按照先行准备好的地图边看边赶。
古代的地图比不上现代的测绘先进,陈殊起初按照地图尚还可以把握大致方向,但等到行出京城百里之外后,原本的官道分叉逐渐变多,判断也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三日后,陈殊勒住马匹,下马拿出地图仔细对照。
马匹得了空,俯首食草修整。
陈殊算了算行程。按照之前皇帝说快马可十日抵达青山天阑,这段时间他不分昼夜已经奔了三天三夜,行程时间虽不敢说缩短到一半,但三分之二应该是有了。
只是越到临近青山地段,地势也变得越复杂。陈殊边看地图,边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当地人指导一下方向。
想着,他合上地图,正打算去附近转转,侧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风声和衣袂飞掠的声音。
有人?
陈殊回身看去,却忽地见到一道人影从直逼他而来,那影子虽是人的模样,身着素里绛紫长衫,面上却扣着半面鸦面,鸦面露出半张尖勾短喙,露在半面侧脸上的眼睛与鸦面里的眼睛撞见陈殊后,目光发出一丝微亮。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