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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揽七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红粟
将芳景带回家,楚泠月才想起这个尴尬的问题。墨浑不在意地可以和她一个房间混,这芳景贵为皇子,她可不敢与他同宿同栖。
不得已,楚泠月只好将芳景主仆安置在自己的房间。本欲吩咐程婶去请郎中,却无奈芳景怕走漏消息,执意不肯,楚泠月也只得作罢。只吩咐程婶夫妇烧了热 水,让那个叫鸾儿的小侍伺候芳景沐浴,确认无大伤,只是手肘擦伤和磕破唇角,这才亲自去拿了从山上带下来的伤药,小心地给芳景敷药。
芳景倚坐床头,身上穿着楚泠月的一间白色丝绸浴袍,长长地黑发披在肩上,热水沐浴后,原本瓷白的肌肤洇染着一层玫瑰艳色。
坐在床侧敷药的楚泠月,只感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晕蒸的湿漉雾气,悠悠荡荡,缭绕向她的鼻端,竟让她一时有些微醺。
上罢药,楚泠月低低嘱咐了鸾儿几句,随即离开。晚膳自有程叔送进房中。
眼看天色将晚,暮色四合。楚泠月来不及吃晚饭,正欲折返街上去买一些被褥之类,程婶从大门匆匆进来回道,门外有人送来楚泠月购买的一干床品被褥衣服。
楚泠月自知并未购买此类物件,心里却在想,对方既然送上门来,她不妨收了,付清银子也就是了。
大门外,一辆楚泠月刚刚坐过的马车,丰原绸布店的马车。
妹子三姐刘慧见楚泠月走出大门,满脸笑容灿烂,从马车旁大步迎上来。
三姐。那发自内心的热情和笑容,让楚泠月心里一暖,脸上也不自禁地溢满了笑。三姐过来的正好,我这几天没得空去找三姐,你来此正好,我们好好地喝上几杯。
说话间,楚泠月的视野中,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红衣似火,竟是司徒溟月。
楚泠月微微一愣,目光扫过刘慧,就听她嘿嘿笑道:妹嘿嘿,楚大人,您与家眷今日在小店遭逢意外我们,我们东家特意前来拜会,请罪的。
说着,司徒溟月已经缓缓走上前来,与楚泠月执礼寒暄,另一边,刘慧已经指挥着车妇将马车上载的被褥衣服等物卸下来,招呼程婶道:老人家,您给带个路,我们将这些东西送进去。
程婶没有立即答应,目光望向楚泠月,见她颌首允诺后,这才笑着帮刘慧二人带进门去。
司徒溟月与刘慧在小花厅略坐了坐,并没有像楚泠月说的般开怀畅饮,随即告辞离去,临出门前,楚泠月亲自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双方推脱一番,在楚泠月的坚持下,司徒溟月和刘慧终是带了银票,无奈笑笑,离去。
一通忙乱下来,饶是楚泠月也觉得有些疲累了,程婶夫妇将客房收拾妥当,她随即安置。
睡至半夜,楚泠月被房顶细微的声响惊醒。
她俏无声息地起身,出房,恰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如一片落叶,飘入她的正房。
总是神鬼不知地半夜莅临的人,楚泠月完全不作他想,正摇头暗笑,正房中突然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哗啦
楚泠月一凛,提气急掠,鸾儿的惊呼声蓦然响起。尖利凄厉,划破夜空--
啊,刺客捉刺客
第五十四章聚首2
第五十四章聚首2
鸾儿正值变声期的嗓音,因极度的恐怖拔得极高而尖细,刺激着楚泠月的耳膜和心脏,让她生生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背上冷嗖嗖的,掠在半空的她,差一点就兜头载到地上去。
此时,正房。
一身黑衣的墨,僵立在床畔,手里拎着从床上扯下来的棉被,而那个被打扰了睡眠的白衣美男,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脸色平静,目光镇定,淡然地望着陌生地闯入者,任哆嗦地像风中树叶的鸾儿张着手臂,护在他的身前。
暗淡朦胧的光线,挺拔俊逸和娇弱妩媚之间两两相望,四目凝视,定格冷凝成一个唯美的画面。只是这么唯美感性的画面看在楚泠月眼中,却让她心中暗寒不已。
她无心伤了芳景,不得不将他带回家,又因为房间的问题,将芳景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做这一切,她做错在先,继而又感动于芳景的孝心,同时在她的心里或许还想将错伤皇子的罪过掩饰过去前情种种,却造就了眼下这种局面。
在楚泠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她坦然接受墨馈赠的房子的时候,她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且也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
墨,是江洋大盗,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芳景的皇子身份,在这种情形之下与墨遭遇,除了有可能暴露墨的身份行踪,更严重的是,她楚泠月作为一名朝廷命官,却与江洋大盗私相往来,而且,墨那么熟稔地上床拉被子的动作,早已经昭示了她们两人关系的亲密。
楚泠月没想到遮掩,她也已经遮掩不了了。
她不想暴露墨的身份,她暂时也不能离开朝廷,而对于她不熟悉的芳景,他的皇子身份毕竟代表的是大楚朝廷,是官府。官与贼,在楚泠月的认知中,永远是对立的双方,势同水火,无法调和。
她这里思绪万千,种种利害,在她的脑海里纷乱不休。那边两个美男,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一般,两两相望,坚定不移。若非,楚泠月对这两个人的了解,这样的画面都有可能会让人联想到深情凝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呵呵诡异的情景,让楚泠月有些脱线。而对峙双方的敏感身份,让她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让她说,这位是江洋大盗,这位是逃家皇子
剑拔弩张的对峙,被这这一声突兀的笑声打断,彼此凝视的双方同时转回头来。
墨身形未动,只是缓缓转动目光。楚泠月只觉得,两道冰冷凌厉的目光扫过,如十冬腊月的冰刀,冷飕飕地,夹着凛冽寒风,于无形中,她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
芳景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此时也是转向楚泠月,乌黑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中,仍旧黑得沉静,宛如两汪深泉,长长地眼睫一眨,无波的泉水,静静地腾起一层水雾,湿漉漉的,无语,已令人心动。
呃那个他精美的画面打破,蓦然间成为焦点的楚泠月,被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注视着,冰冰的冷和幽幽的湿,共同夹击下,她只觉得脊背发 冷,冷汗淋漓。开口,试图打破这份难受的尴尬,却突然变得笨口拙舌,仿佛丢失了自己的语言能力,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三人六目,目光往来。楚泠月不知如何从何说起,也无从解释,徒劳的翕合了几下嘴唇,最后,干脆放弃,任由,沉默,如水,蔓延了整个房间。
良久,天色开始放亮。薄薄的晨曦映在淡青色窗纱上,青灰,灰蓝,渐渐又转为极淡的青朦胧地,透出早晨特有的一丝清新。

一声冷哼,不高,却足以让房中的每一个人的心,同时一缩。
手一扬,棉被旋起
墨,黑色的身形,已近几乎完全显现出来。棉被落下的同时,寒芒闪动,刺眼,惊心
楚泠月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急急地开口:墨
第五十五章聚首3
第五十五章聚首3

墨,你听我说
墨色的衣袖被楚泠月紧紧扯住,挣不脱,甩不掉,俊挺的身影,不得不在屋顶站住,却只是背对絮絮解释的女子,面具下,一双眸子,深沉幽黑,仿佛波澜不惊,内中去蕴藏了太多的喜怒悲欢。
真的只是因为我误伤了他,才将他带回来楚泠月说的口干舌燥,却得不到对方的一点儿回应,艰难地咽了咽,打住了话头,转到墨的对面,寻找他的目光,企图从中寻找出一些情绪。
黑色的眸子,沉静淡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怒火高炽。心下疑惑,楚泠月目光凝注,细看之下,才发现,对方看似与她交会的目光,却是透过她的身体,看向了虚空中的某一处。
恍惚间,明明墨就与她对面而立,而且,她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楚泠月却感到,他与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墨楚泠月下意识地呼唤对方的名字,两只手下意识地握住墨的手臂,隔着衣衫的温热触感,让她稍稍心安。
这个人留不得。平静的人,吐出平静的话语。其中的含义,却让楚泠月心头一颤。
留不得
杀人灭口。
只有死人,绝对不会伤害人,不会吐露消息。
这是历史长河中几千年的不二真理。
她也想到过,被芳景看到墨有可能会引火烧身。下意识里,她想过和芳景好好交流,或者,她还抱过一丝侥幸,自我安慰她与芳景无冤无仇,芳景又是那么娇憨可爱的小孩子,他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留不留的问题。
法治社会出生长大的她,思维中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为了预防可能的伤害就去侵犯他人甚至,剥夺他人的性命。
她做不到。她不想,也不会那么做。
墨他还只是个孩子微仰着脸,楚泠月低低的坚持。
终于,墨的目光有了焦距。他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
良久,墨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楚泠月心中一喜,正欲感谢,墨伸出一只手,阻住了她。
我答应你,不伤他性命。稍稍一顿,墨清晰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但,除了不伤他的性命之外,我不论再做什么,你都不能在阻止。
可是楚泠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墨冷冽的目光阻住。
嗯他冷冷地疑问声,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总是任她撒娇耍赖,胡搅蛮缠的墨,严肃起来,居然有这么重的压迫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不要伤害他低低的声音,连楚泠月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毫无说服力。却没有想到,适才还凛冽锋利的墨,却再一次轻轻地点点头,转身,向回走去。
跃下屋顶的刹那,楚泠月听到墨低而平静地声音:他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只要他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我真的不疼,这么一点儿小伤,不碍的手被墨紧紧地握着,楚泠月难得地有些窘迫,低低地嘟哝着。
手上的伤口经了半天时间,仍在流血,腥红的血液几乎沾满了整个手掌和半片衣袖。只不过手掌外围和衣袖上的血大都已经干涸,暗红色的血迹,在她白色中衣的衣袖袍据之上,斑驳成梅。
看到自己这副狼狈凄惨,甚至可以说惊悚的形象,楚泠月只有在心里暗叹一声:若是知道墨拿着的那柄匕首如此锋利,她也不会呃,她仍旧会冲上去,毕竟 让她眼睁睁看着芳景那样美好的一个少年血溅五步,她是绝对无法坐视的。只不过,冲之前,她或许可以来得及取个什么物件充当下救人的工具
不过,话说回来,那么紧急的情形下,只怕她也来不及取什么物件。
想起那枚小小的黑色药丸,由着她这一双瘆人的血爪子托了,芳景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一口吞下去
先不说那药极有可能是断肠之毒,但说那血呼啦的样子楚泠月抑制不住地一阵恶寒。
她只有再次感叹,那么柔弱的外表之下,居然也有如此强悍的心啊
楚泠月这里神游天外,墨毫不理会某个人的窘迫,迅速地取了温水将她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轻车熟路的取来她的伤药绷带,给她细细包扎。
虽然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面具,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楚泠月就是觉得墨在生气,很奇怪地知道,此时,他的眉头一定是紧蹙着的。
终于处理好了伤口,楚泠月长长地舒了口气。
与墨一起用罢早餐,在墨强大的压迫力下,楚泠月正欲起身去将芳景送回宫去,就听得程婶仍旧很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禀大人,折香楼的马车已经来了,老奴让她们在门外候着呢
闻声一喜,楚泠月举起包成熊掌的爪子向着墨挥挥,就走。出了大门,却见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青色赱缎糊窗的车子她认识,是漓洛的专属用车。而另一辆车, 初看外表不甚豪华,细一端详,她就发现,那辆车的车辕都是上等红木做成,两匹拉车的马儿,更是神骏异常,浑身赤红如火,衬着红木的车子,绯色的帘幔,在清 冷的晨光里,竟如一团火焰般,醒目热烈。
第五十六章聚首4
第五十六章聚首4
注目片刻,楚泠月也懒的追究另一辆红色的马车从何而来,又缘何停在当门。
心中想着,正好借了这折香楼漓洛的车子,将芳景主仆送回皇宫。也省的,她要时刻看墨那张冷脸--虽然她看不到,但一个早上,无时无刻不接收着来自墨的冰冷,她可着实被冻得难受。
回房,见芳景神色比昨夜好了许多,也已进了早点。楚泠月提出将他们主仆送回,芳景倒也没再推托,很顺从地让小侍鸾儿扶了,随着楚泠月走出院子。
楚泠月复回到门首,那辆青帘马车已转回头来。
见他们出来,辉哥儿从青帘马车上跳下来,含笑走到楚泠月身前,躬身施礼道:夕辉见过大人,给大人请安。说着,目光瞟向楚泠月身后,却不想,那鸾儿早上前将芳景挡在身后,并狠狠地瞪回来。
楚泠月并没有注意两个小侍间的电光往来,颌首答应着,就欲随着鸾儿上车,却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辆火红的马车--
哈哈,楚贤妹,早哇
一名女子从车后转出来,高大魁梧健壮的身体,往那马车旁一站,犹如罗刹出巡。那一脸横肉笑的颤巍巍的,如此狰狞容貌不让她当尊门神,简直是太委屈了。
竟然是羽林都尉刘大坤
可不就是皇帝家的门神嘛
楚泠月心里好笑,脸上却一副谦恭微笑,抱手一拱,迎着刘大坤走上前去。
哎呀呀,原来是刘大人大驾光临。泠月有失远迎,请刘大人不要见怪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楚泠月就问刘大坤所谓何来并邀请她进府。
刘大坤却嘿嘿怪笑几声,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马车,然后探过头来,伏在楚泠月耳畔,悄声道:楚大人,您这是要出门公干吗要不,就乘我乘这车前往,如何
刘大坤来到府前,却不进门儿,如今又主动邀请自己同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楚泠月心里略一转圜,也就打定了注意,她就随刘大坤走一趟。
她这里思绪转圜,却没有看到,身旁刘大坤仿似中邪一般,直愣愣地盯着楚泠月身后。
芳景见已躲不过去,脸色一整,垂下眼帘。
那刘大坤看着粗鲁,心思却很细腻,要不然,女皇也不会将自家大门交给她看守。见皇子轻装简仆的,一大清早的从内苑卿的私宅里出来,自忖必有内情,长久伺候皇家的她,自然知道,皇家的事,知道的多不如知道的少,有些事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于是,她迅速地收敛了脸上的震惊,只是低头敛神,目不斜视,若是让她像刚才那样嬉笑说闹,却是不能够了。
楚泠月左右看看,心下猜度着,让一名皇子乘坐花楼的马车着实有些不敬,此时,正好有刘大坤的车,她不妨就借她的车将芳景送回皇宫。想必,有刘大坤这尊皇家的门神在,芳景回宫也会顺遂些。
如此想着,楚泠月对着刘大坤拱拱手,笑道:如此,就承刘大人一个人情了
说完,回身吩咐鸾儿扶着芳景上车。
芳景主仆刚刚踏上车辕,车帘就从车厢里被人挑起,一股淡淡的清香馥郁而出。
楚泠月心里好笑,没想到刘大坤这么个粗人,她的车厢却熏了如此淡雅的香气,着实是人不可貌相啊。
只是,她弯起的唇角还未收回,整张脸,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车厢弯腰走出一人,绯色丝衫,墨色长发,一张苹果脸儿,一双水样的眸儿,因为看到楚泠月而瞬间一亮,嫣红的唇角,弯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正含笑望着她。见到楚泠月呆在车门处,他笑弯了眉眼,一张红唇完成了一只菱角儿。
挑着车帘儿的俟画见车下一对少年主仆,具是貌美如画,再看那鹅黄衫子的公子,人比花娇,倚着小侍立在楚泠月身边,不由心火暗生。
又见三人六目相望,却都不开口,心下暗恨,眼角却是含笑,给楚泠月请安。
俟画给大人请安
他本来就是跪在车厢门口的,此时请安也不过是低低头罢了。
啊啊尘儿,你怎么来了楚泠月醒过神来,脸上僵滞的笑容再次流动如冰雪初融。
他为什么到这里来
难道让他自己说,因为她昨晚未去给他讲故事还是说,因为他未见到她如时送上的早点还是让他说,他以为她遇到什么不测,担心的一夜未眠,今天一大早就像自己父亲扯个谎,找到她的家门前
这些事,做的时候,完全是由心指使,根本没细细想过其中的因由。此时,楚泠月问出来,卿尘不论与她如何亲近,却绝对无法将自己的一腔情意,当着心上人的面儿,直喧出口
哼卿尘的回答还未出口,楚泠月就听得背后一声冷哼,立时觉得背上一寒。不自觉地回转头来。
门首,换了一身火色衣衫的墨,端端正正站在门廊下,面纱飘浮,楚泠月却似乎能感受到那轻薄面纱下,一道道眼光,如飞刃,刀刀直奔她招呼过来。
而另一边的青帘马车上,漓洛也正扶了夕辉的手,步下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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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揽七夫 分节阅读5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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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轻松脱困
场中诸人的目光,皆定注在楚泠月身上,这些目光若有实质,她相信自己此时一定成了仙人掌--满身扎满了棘刺
楚泠月的目光扫过全场,却见各人脸上的神情,真可谓千姿百态,精彩纷呈。
跟在她身边的芳景,似乎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微垂着眼睑,安静,平静,镇静。
扶着车门站在马车上的卿尘,则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有些迷茫地望望周围诸人,又将目光望向她,就像小时候,他遇到什么难题,都会自动自发的向她寻求问题的答案一般。
那边,漓洛一身彩衣,逶迤行来,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表情目光,行至楚泠月面前,敛衽道:漓洛洒扫庭院,沐冠以待。楚大人,可以出发了么


这里,楚泠月暗暗嘀咕,她不过是租借折香楼的地方一用,开个招标会,你一个花郎这么热情地跑来干嘛正欲打发漓洛自行离去,不要再这里凑热闹,刚开口,却听到身旁一声冷哼。
她脊背一阵发寒,强打精神,正欲扭头向墨说明一下,就听得另一边,脆脆甜甜地一声唤:哎呀,这位不是皇景哥哥么原来,你也和月姐姐认识啊
被点到名字的芳景,不得已抬头对上卿尘的目光,微笑颌首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泠月与安公子也是熟识。
嗯,我从小就认识月姐姐呢卿尘完全没有理会芳景稍显冷淡的回应,说着含笑下了车,走到芳景身边,又厮见过,卿尘很熟稔地挽起芳景的手臂,景哥哥,你这是要回回府么
你先不要回府了好不好我听说珍珑阁来了好些博罗国的琉璃玩意儿,可惜,我不懂那些东西,这才寻摸着来请月姐姐给我长个眼色,却没想到,她还有正事儿要办这不又巧遇了景哥哥,您的眼光可好,景哥哥就陪卿尘去看看吧
被置在一旁的楚泠月听得卿尘此话,不禁心里想起昨晚自己的误伤,犹疑着,不免挑眼看过去,恰逢芳景眼光流转,与她的目光一对,却随即淡然转回。
这一眼看在楚泠月眼中,惹起她心中的愧疚,还以为是芳景自己不好回绝卿尘,向她求救,想着自己有错在先,正想开口向卿尘解释,那边芳景却已经主动回握了卿尘的手,笑着答应下来。
得了芳景做伴,卿尘似是很欢喜,一脸甜甜的笑意,转过头对着楚泠月道别,携了芳景,带了两人的小侍,欢欢喜喜一刻不停的上车去了。
刘大坤装聋作哑了半晌,见此情形,也恢复了豪爽的风格,朗声笑着,和楚泠月打了个招呼,恍如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抽出一张请柬,极郑重地双手递到楚泠月的手里,笑问:楚贤妹可还需刘某派车来接
此时,楚泠月已经看清,手里的请柬乃安丞相寿诞请柬,忽地明白过来,卿尘的来因。正暗暗惭愧间,听到刘大坤如此问话,她哪里敢自大到让同僚派车迎接,自是笑着婉拒谢过。刘大坤又叮了一句,听楚泠月答应了必去,方才笑着告辞,自随着卿尘的马车一起离去。
本是乱哄哄的场景,此时倒是清静下来。
楚泠月茫然片刻,那漓洛又小意儿催促,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未办。欲待起身,猛地想起身后还有一尊大佛,急忙转身,却见墨一转身,扭头转回宅中。
顾不得理会,楚泠月自去折香楼查看招标会场,不提。
折香楼的布置,漓洛是费了心思的,又有内苑衙门充足的资金指着,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楚泠月细细地查看过,又嘱咐了漓洛第二日会场应对的细节,不过花了半晌工夫。
刚刚申时中,楚泠月就从折香楼出来。思及安丞相寿诞,家中也无甚拿的出手的礼物。想起家中,不免记起那里还有一位冰神,自忖着,芳景的事,她确实做得有些欠妥,心下知道墨那样做,大部分也是为了她好,也就想着怎样才能哄得墨不再别扭。
心里盘算着,在街上逛了大半,最后,却只是失笑。
墨最爱的就是又得了什么奇珍异宝,这遍街的东西,倒罕有能入得他的眼的,虽斟酌着选了几样寿礼,也就罢了。
想着,半夜再陪着墨去寻上几件宝物,倒也是一件乐事。于是,径直转回翰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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